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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性而至 |
最新书评 共 17 条
屁屁虹
P13:绅士知道自己的地位。他只会理所当然地接受,不会去思前想后。
P16:如果你不清楚它的确切意图,那就立刻把它拿掉。
P18:在他的自传中奥古斯只用了一个注脚来打发她:“弗朗西斯娶的这个女人在他生命中的最后几个月里消失在了一片混沌中,恰似她出现时那样。”
P51:有一点是肯定的:一个画家只能在自然为他划定的界限内发展成长,他的表达模式就是他个性的精髓,因此试图换一种表达模式注定是徒劳的。如果这个画家的语言不再能为人们理解,那他就应该知趣地保持沉默,并相信时间会最终对他做出补偿。时间会将伟大从渺小中筛选出来。后世不会关心一个消逝年代的流行时尚;他们智慧从一大堆传递到他们手中的材料里选出最符合他们当前需求的东西。
P63:康德曾经说过,崇高并不存在于自然之中,而是通过文化素养深厚之人的感官引入自然的。因此。神秘注意可能也并不存在于画中,而是说某些画具有某种潜能,使得某个具体特定潜质和审美训练的观察者能够向画中注入一股魔力,在他心中激起神秘主义的经验。
P72:人性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除了谋杀。谋杀理所当然是最为人性的犯罪行为,因为在我看来每个人都在某个时刻动过这个念头,只是因为畏惧刑罚或是害怕自己的良心折磨(也许这第二种顾虑其实是多余的)才没有动手。但谋杀犯却勇于承担令我们踌躇不前的风险,绞架的阴影给他的行为投下了一分阴郁的难忘。
我认为侦探小说家应该对谋杀的数量严格控制。一场谋杀是最完美的,两场还可以接受,尤其但第二场是第一场的直接结果时;但如果作者只是因为担心破案调查正趋于乏味就贸然引入第二场谋杀来活跃气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起接着一起的血腥死亡与其说让人战栗,不如说让人发笑。在这一点上,美国作家更容易犯错──他们很少满足于一场,甚至两场谋杀;他们成群地枪杀,捅杀,毒杀,棒杀受害人,把整本书变成了一片屠宰场,给读者一种被人耍弄的不悦感。
P73:侦探小说的推理模式很简单:凶案发生,嫌疑产生,发现真凶,绳之以法。
P80:我想作家们常犯的另一个错误就是让谋杀手段显得过于荒诞不经。
一流的侦探小说家总是用流畅的语言向你提供事实和推理,绝不装腔作势。漂亮辞藻在这里是没有用处的。
P81:同样侦探小说也不需要博学。
他们应该有宽广的知识面,但请牢记:一个“衣着体面”的男人究竟穿的是什么你无需费心。侦探小说家的修养绝不能分散他对主题的注意力,而这个主题永远是揭开一桩谋杀案的咪咪。
P95:“困境中的美是最动人的美。红晕也有着同样慑人的力量;而谦逊一般来说就是对不完美的默认,它本身就是一种动人的品质,而且必然能够突出一个人身上其他同样动人的品质。我知道每个人都会说,人天生就爱完美。但对我来说这就足以证明完美并不值得去爱。”
“当一个激起爱与满足的对象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我们的身体据我观察会受到如下影响:头会靠向一侧,眼睑微合,眼睛轻轻地转向对象;嘴巴微张,呼吸放慢,不时地长喘一声;整个身体都会放松,双手自然地垂向两侧。”
P97:我想正是从他身上伯克学到了精妙长句的价值,多音节词的力量,对称的修辞价值和对照法的警句式魅力。(备注:埃德蒙·伯克 (Edmund Burke,1729—1797) )
P105:对比的目的是通过字与字的对照来加强思想的对照;但它如果仅仅用来制造悦耳的声音,那就令人厌烦了。
P106:在一个对工完整句中,句意直到句子结束时才被表达完整;而在句意自然告一段落厚再添加一个从句,这样的句子叫散句。英语没有通过倒装句来制造悬念的机制,因此散句很常见。而这一点也很大程度上造成了英语散文的散漫性。
P142:但我从未能够轻易接近文学家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我自己的性格问题。我要么太自我中心,要么太冷淡、太拘谨、太害羞,因此无法同任何熟人发展出亲密无间的关系。有时一个遇到困难的朋友会向我打开心扉,但我这时会异常窘迫,无法给他太多帮助。大多人都喜欢谈论自己,而当他们把某些在我看来应该藏在自己心中的事情拿来和我分享时,我总会觉得尴尬。我跟喜欢去揣测他们心中的秘密。我的个性决定了我不愿不假思索地接受一个人的表象价值,而且我很少被折服。我没有崇敬别人的能力。我的性格更容易被人逗乐,而非敬重别人。(备注:毛姆谈自己的性格)
P146:詹姆斯就像猎人追踪驯鹿一样小心翼翼地铺陈着他的疑问。他偷偷摸摸地接近,可一旦感觉猎物嗅到了自己的气味,立刻又缩了回去。就这样他把自己的意思一层层包裹在越来越困窘的语言迷宫中,直到最后克里福德太太再也受不了了,干脆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她是不是位淑女?”詹姆斯的脸上真切地浮出痛苦的神情。剥去伪装后,这个问题的粗俗不堪让他愤怒异常。詹姆斯假装没听见。他绝望地打了个手势,最后说道:“她,是不是──哎呀,这个问题唐突得简直就像把人逼到墙角一样,叫人怎生是好──她是不是位饱经世故的女人?”
P152:雷吉曾经如是评论自己的作品:“大多数小说家的第一部作品最为成功,不过对我来说则是第二部。只可惜我没写过第二部小说。”
“我昨晚做了个可怕的梦,”王尔德说道。“我梦见自己和死人一起晚餐。”“噢,”雷吉说,“那你一定是晚宴上的灵魂人物,奥斯卡。”王尔德不禁哑然失笑,重新振作了起来。雷吉的话不但诙谐,而且善良。
P153:他那时正忙着按照自己的意象重构世界,全然顾不上去鼓动感染那些不是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也顾不上和反对他的人晓之以理,唇枪舌剑,最后不屑一顾地将那些执迷不悟之徒抛诸脑后。
P168:阿诺德从来没有对富裕感到习以为常过。他曾经对我说:“只要你挨过穷,你内心里就一辈子是个穷人。”
P170:但阿诺德将最后的精力和决心都花费在了描写一座旅馆上,我想这个举动本身就有某种象征意义。因为在我看来,他在世上从来没有过家的感觉。世界对他来说也许就是一个匆匆过客。在这里,他置身于众人中间,既赞叹喜悦,又有点害怕做错了事,所以从来没有完全放松过。
P171:皮尔索尔·史密斯的一句格言说道:“温柔善良的心,配截然相反的舌──这就是世上最好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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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ole
我不是怎样一个优秀的人,只不过我可以认真安静的读些书。
很多同学跟我说,你怎么可以读得进去这种书,有什么不能呢?看的是中文,理解的是汉字,为什么这种能引导人思想进步和思考的书现在越来越没有市场了呢。
就大学生而言,现在应该是科技太发达了,所以大家接触纸媒的机会少了,再加上大家对看书阅读的兴趣越来越小,书籍,这一让人进步的阶梯逐渐让人砍断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人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很难想象我们以后的孩子如何去背诵三字经、千字文,我们都只是为了应付考试去背诵唐诗、宋词等这些经典,我觉得等以后我们为人父母是不会去要求孩子从小积累文化常识的。
人很浮躁,无法安静,无法跟着自己的思维行动,走得太快,追得太辛苦,应该停下来,让心绪平静,自己留给自己一片空间,去想想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毛姆,这本书确实是偶然发现的,小说、文艺评论,让我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感觉,读书的一个目的就是了解,了解一些我不懂的地方,然后有所思考,有所感悟,我还很庆幸,我有一颗能静下来的心去阅读我所喜爱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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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姆
看毛姆的长篇小说和评论杂文集感受很不同,看《人生的枷锁》和《月亮和六便士》时觉得他颇有悲悯和谦逊的气质,看杂文集觉得他又无比真诚的刻薄。如果要以“一阵见血”来形容他的文评,那么我看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满身针眼,细血长流了。
就是这样一个连英国女王吃饭也不愿意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你要仔细看他的杂文,仍然抑制不住的想要赞美他的真诚,那不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无事生非、刻意诋毁,而是严谨、生动、幽默的热情灌注。
“作家有权要求人们以他最好的作品评判他”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此君在评论集《随性而至》里反复提到这句话,表达了他对所评之写字人的敬意。
在我看来,毛姆文评一个诱人之处是,就算读者对他评论的作家、画家、哲学家、书籍等几乎一无所知,也丝毫不影响欣赏他文章的愉悦程度。我可以钉在桌子前一口气看五六个小时,眷恋的连一口水都不愿喝。
他自己反复讲,对一个作家来说,讲故事的能力特别重要。而他本人正深谙此道。
他在评论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时说:
“我很惊讶的发现他写的真是太糟糕了。故事的引子很好,布景也很棒,但故事本身却太单薄了,读完故事后你甚至都没回过味儿来-----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可无论如何,夏洛克福尔摩斯确实抓住了观众的心。在文明世界里他的名字家喻户晓。..........作者用生动的粗线条勾勒出这个戏剧化的人物,并坚持不懈地靠着一遍遍的重复把这个人物独特的怪癖深深的烙在了读者的脑海中。..........读完50篇福尔摩斯后你对他的了解一点也不比你读第一篇时多,但面对这种永不停歇的唠叨你的抵抗终于崩溃了。”
也许我们初看他的评论会莫名奇妙的有似曾相识之感。甚至觉得以上的妙语已不新鲜-------现在那些红透网络的专栏作家不都这么个讥诮尖酸刻薄法么?
毛姆对雷蒙德 钱德勒和达希尔 哈米特这两位卓越的冷硬派侦探小说家的高度评价可以为上面的话部分作释:
“另一方面,我认为这两位作家获得的巨大成功-----不仅仅是为其数以百计的销量所见证的商业成功,更是文学评论界的成功-----却反过来毁了这个流派。几十上百的模仿者蜂拥而起。就像所有模仿者一样,他们以为单凭夸张就能超越原著。.......前辈的无数优点只有一样他们似乎从不模仿:他们从不写流畅的英语。”
也许现在这些专栏作家并没有读过毛姆的书,但确实,最优秀的文学作品几乎都不能在近几十年内找到,现在的文学作品,鲜有新思想和深度。要是把毛姆放到现代,大部分专栏作家最好还是死开为妙。
虽然我一不小心对毛姆的评价太高,但我决定原谅自己。因为他的书我真的太喜欢了,这种喜欢的程度已经达到我开始嫌弃以理智来判断。
不过毛姆对文学作品里加入过多的心理分析并不赞成这一观点并不为我所支持。黑塞的作品就有这个特点,最典型如《荒原狼》,可惜黑比毛晚生了好几十年,如果在同一个时代,毛也读了黑的作品,我倒是有兴趣看看他是怎样评论这位伟大作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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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LLAN
《随性而至》(The vagrant mood)由六篇主题鲜明、篇幅略长的随笔组成。就像六只装满水的玻璃杯,阅读它们的时间也等于它们自然澄清的时间。虽然书名有“漫游”的意思,但毛姆尽量以严谨的论证给文章确实的结论,而不像蒙田到文章最后写到“我能知道什么?”喜欢毛姆的人也会喜欢这六篇随笔,因为其中全是最能体现毛姆本色的话题:人性、作家生活、美术、写作和阅读。这些话题也许不是最有趣的,但是最核心的。里面的观念不一定正确,但一定能让我们正确的理解毛姆。
前两篇是详略得当的传记:出身高贵的绅士作家奥古斯都海尔保守势利仍得毛姆尊敬;出身底层的十七世纪西班牙画家苏巴朗扎实真诚的风格令毛姆极其赞赏。第三篇是以现实主义标准来褒贬侦探小说的成败,比较精采的洞见可以罗列出七、八、九条。第四篇是散文的风格论。因为这篇涉及毛姆的专业,所以写得最纯熟有力。既使读到这篇译文,也能清楚地了解英语中典雅庄重和简炼信达两种风格不同的内在文化。阅读此文,读者会对其中提及的作家爱德蒙德·伯克产生了强烈的阅读兴趣。前国会议员爱德蒙德伯克是大文豪约翰逊的同时代人,他的经典作品是《法国革命论》。约翰逊曾说:“如果一个人恰巧和伯克共用一个屋檐避雨,他一定会说‘这真是一个非凡的人’”。那时候的国会议员出门遇雨,也会站在屋檐下……
第五篇毛姆非常谦虚地与哲学家康德进行一次小小的美学论争,他用极其感性的自省来批评康德美学的唯理性,让我们看出他对克罗齐的直觉美学几乎一无所知。这让人有点遗憾,也许他是故意忽略,就像他故意忽略现代美术一样。毛姆的美术欣赏只限于印象派之前,大概也就到德加(1834~1917)为止,对惠斯勒(1834~1903)就尽量加以排斥了。他的美术评论是拉斯金(1819~1900)式的,也就是说要落后自己的时代近乎一个世纪。
当年拉斯金也对惠斯勒的画极其厌烦,说他的画就是“把颜料罐打翻在画布上”。惠斯勒以侮辱名誉罪控告了拉斯金,并以无可匹敌的辩才证明美术批评只能由专业画家才能做。惠斯勒以破产羸得了官司和拉斯金的一便士。拉斯金失去一便士同时和他的同行们一起失掉了批评家的信誉。毛姆在这里指责惠斯勒满嘴胡话,显示了自己天真可爱的一面。他想为自己申明美术批评的权利,但他的评论太保守,只适用于具象性美术。现代美术主流中抽象复杂的造型文化恰好以他所反对的唯理性美学为基础,这似乎是他不愿去接受的了。
最后一篇刻薄的文章《我认识的小说家们》破除了我原来对毛姆刻薄的成见。这篇文章的确刻薄,攻击性强到让人觉得不公正。他反复挖苦亨利詹姆斯,而且还不光彩地针对人家的身材相貌。但他在为自己描画的自画像,说明了自己刻薄的源由。
“我要么太自我中心,要么太冷淡、太拘谨、太害羞,因此无法同任何人发展出亲密无间的关系。……而当他们把某些在我看来应该藏在心底的事情拿来和我分享时,我总会觉得尴尬。我更喜欢去揣测他们心中的秘密。我的个性决定了我不愿不假思索地接受一个人的表象价值,而且我很少被折服,我没有崇敬别人的能力。我的性格更容易被人逗乐,而非敬重他人。”
上面有点拐弯抹角的话实际是想表达对偶像崇拜和文人小圈子的厌恶。这篇伪装成回忆录的文章实际是对这两种现象的猛烈攻击。以亨利詹姆斯开始,以詹姆斯的密友和崇拜者伊迪斯华顿小姐结束更让人看出这个炮台精心构筑的结构。如果读者读过伊迪斯华顿写的《亨利詹姆斯》一定会对此会心的一笑。伟大、崇拜这样的赞美发生在一个相距两个世纪作家和读者身上是可以理解的,但发生在两个以友谊相连的人身上就要让他极度厌恶了。虽然亨利詹姆斯没有刻意去形成这种崇拜,伊迪斯华顿对毛姆也非常友善,但我们仍然觉得这里的刻薄有点道理的。而且此前五篇文章中毛姆表现的极谦逊有礼、体贴读者,即使在深夜里阅读也听不到一句刺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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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eth
毛姆很多随笔,都可称之为“人物特写”、“缩本写真”。即便是文艺评论,也难脱此窠臼。毛姆自承,他更关注的是人,而文艺作品是附带的。“比起抽象概念来,我更擅长探讨具体事物……”(《对于某本书的思考》)。他又常引布封“风格即人”这句名言。因此,我们看到毛姆在几乎每篇文艺评论中都要介绍一下人物生平,也就不会奇怪了。不过,在毛姆那儿,“人无完人”是条不用特意点明的真理,附带着的意思是:没有完美的文艺作品。
《随性而至》中,我们看到了十九世纪的英国上流社会回忆录、游记作家奥古斯都·海尔、十七世纪的西班牙画家苏巴郎、德国哲学家康德、政论家埃德蒙·柏克、毛姆的同行亨利·詹姆斯、H.G.威尔斯、阿诺德·本涅特等。现实生活中,毛姆与这些同行都有过交游。除了非虚构人物,《随性而至》中还有美国小说家达希尔·哈米特、雷蒙德·钱德勒笔下虚构的“硬汉派”侦探。
描摹这些人物,毛姆用上一种我称之为“反春秋笔法”的伎俩:什么最该被隐讳的,毛姆最喜欢揭发出来。如此这般,才能最迅疾地语惊四座,不是吗?于是,我们知道了亨利·詹姆斯是“迷人,善良,浮夸又好笑的人”(页149),柏克是“鲁莽的赌徒、无耻的揩油者、缺德的钻营之徒(虽然是为了别人,而不是他自己)、满嘴谎话的辩护人,为了自己的口袋不受影响,攻击那些旨在匡正极端不公现象的必要措施”(页104)。毛姆所评骘的人物,由近及远,刻薄度越来越高。让我印象特深的,是《巨匠与杰作》一书中挖苦司汤达的那个章节。在那儿,“风格即人”的意思或许是“风格是对人的治疗”。另外,毛姆的“侧写”功夫十分了得,请看这一段:“(硬汉派)侦探不像是份容易赚钱的工作,因为他总是缺钱,办公室又小又寒酸。我们对他的往事也知之甚少。他似乎没有爹妈,没有伯姨,也没有兄弟姐妹。可另一方面,他总是幸运地拥有一位金发、美丽、心怀爱意的女秘书。他待她也满怀柔情,时不时地对她的深情报以一吻。但在我的记忆中,这份感情似乎从未发展到求婚的地步……他的魅力令女人无法抵挡。他高大、强壮、坚强,一拳就能打飞一个男人,就好像我们打飞一只苍蝇那样容易。而他自己不管怎样被人痛扁,都不会留下大碍;因此他的勇气胜过他的心机,常常会手无寸铁地站在危险的罪犯面前,饱受毒打,其手法之残忍令你不能不诧异,他如何能躺上一天就又活蹦乱跳地站起来了……他对于烈酒还有着惊人的吸收能力,办公室的抽屉里永远都藏着一瓶黑麦威士忌或波旁威士忌,只要一有客人来访或是他无事可做时就会拿出来喝上一口。”(页87)总结得着实爽辣精悍。毛姆还认为,侦探小说家经常赋予笔下非硬汉派侦探以幽默的个性,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会自然而然地同情一个能把你逗乐的人物,而这一点对作者至关重要,因为他必须使出浑身解数向你隐瞒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这业余侦探是条多管闲事的狗。……我盼望着哪篇小说能把业余侦探的可鄙之处暴露无遗,并最终让他罪有应得”(页79)。
写一些同时代人时,毛姆能再现他们说过的精妙话语,比方说,“性欲很强”的H .G .威尔斯一旦发现女人试图套牢自己,便会“气急败坏地斩断情缘”,不过有时开溜不太容易。说到这里,毛姆记下了威尔斯的这句话:“你知道,女人总是误把占有欲当爱情,因此被人离弃与其说令她们心碎,不如说是她们的产权主张遭到了否认。”(页154)在《作家笔记》一书中,毛姆说,不断地观察人是件枯燥乏味的事,需要极大耐心,“你必须做好准备,愿意花上大把时间一遍遍重听二手信息,才能捕捉到一两句有用的话,是你的观察对象不经意说出来的,却揭示了此人的真实面目。要真正了解芸芸众生,你就得因为他们是他们而对他们感兴趣,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对他们感兴趣,这样你才会在乎他们说的话,因为那是他们说的”(中译本页263-264)。由是之故,虽是特写、速写、侧写,这些人在毛姆笔下并没有成为作者规划的“扁型人物”(且不论是否走样),这是难能可贵的。
写到奥古斯都·海尔这样的作家,毛姆有很多资料可依凭,但写到苏巴郎,线索就不那么好找了。《苏巴郎》一文中密集出现“也许”、“可能”这类猜测之词,文中又有些传说以及未经证实的故事,比方说苏巴郎在马德里杀死杀父仇人堂·西尔瓦里奥·德·卢尔卡一事。这些不利因素,绑住了毛姆吗?没有,小说家毛姆就把它虚构来写。如上述苏巴郎为父报仇一事,开罪-逃亡-偶遇-绝杀,毛姆演绎得就像是博尔赫斯的小说。如果说,博尔赫斯一些篇什能叫小说,那么,我们不妨也把《苏巴郎》视为“小说似的文艺评论”罢。毛姆一些“人物特写”信息来源不是很多,却能敷衍成篇,肯定是不充分的,但我不敢说他笔下的奥古斯都·海尔的圆满度就要比苏巴郎高出多少。
幽默、机智、尖刻,这些当然是毛姆逃不掉的标签。在我看来,《随性而至》还体现出毛姆是一个有才华的、经济的“机会主义者”。他读康德《判断力批判》的感想之一是:“康德说艺术家创造艺术品时心无旁骛,只想赋予作品以美。但我认为这不是事实。我相信艺术家创造作品是为了发挥自己的创作才能,至于他的创造是否美丽,这就纯属偶然了,连他本人也未必关心。……提香是个时髦多产的肖像画家,经验丰富,十分懂行。因此当他承接《戴手套的男人》这幅作品时,很可能一心只想描绘逼真,好取悦顾客。但由于他本人的天赋和模特的天生气度,他居然创造了美,这是个快乐的意外。弥尔顿曾简明扼要地告诉我们,他创作《失乐园》是出于说教目的。如果说他的行文段落间充满了美,那同样是个快乐的意外。也许美就像幸福和创新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页136)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就算毛姆从福楼拜那学了不少东西,他与福楼拜之间仍存在无法填补的鸿沟。毛姆的身上或许永远有一种“差不多了,已经够了”的精神,我不认为这种精神是坏的。
毛姆是个会赚钱的作家,他也不怕袒露对物质快乐的追求。你知道,他可能与伟大沾不上边,但他的小说和随笔中,满是有趣的人物。他的文章,是人情练达的产物。我觉得,像《随性而至》一类的作品,是旅行最佳读物之一。怕就怕旅途太长,毛姆太短。
来源:南方都市报阅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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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炊
因此转换场景是徒劳的。你无法逃离你的敌人,就像你无法逃离你自己一样。身在国外,面对指控,你直视内心寻找安慰,但找到的只有斥责和绝望。但是,阁下,你可以退出生意场,虽然你无法退出危险圈;尽管你找不到安全,但你至少可以停止荒唐。我担心你已经听从那些恶友们的建议太久了;你肮脏地将自己的利益同他们绑在了一起,为他们牺牲了一个君子应当珍视的一切。他们依然极度卑鄙地怂恿你的老年昏聩,就像他们曾经鼓动你的少年恶行一样。他们既不知礼,也不晓道,阻止你吸取过往的教训,甚至不让你保留即便是无德之人也应该有的体面。甚至到了现在他们还在对你说,生活就是一场戏,主人公应当始终如一,既然活着时便无德,那么死去时就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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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
毛姆的炭火
关于《随性而至》
赵松
在安德鲁·桑德斯那部八百多页的《牛津简明英国文学史》里,查找涉及毛姆的文字,发现竟只有三行半,还是夹在论述乔伊斯的那六页中。在书中,毛姆的代表作《人生枷锁》被视为“因袭传统的自传”式小说的最后一曲,是对“早已为《大卫·科波菲尔》的读者所熟悉的叙述模式”的“慢慢改变”。而乔伊斯所做的,则是“对既定的文学惯例进行了挑战”。
这就是20世纪批评家的基本态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毛姆对于这样一种别扭的文学处境还挺在乎的。虽然在世俗意义上,他作为一个作家已足够成功,长寿、有钱、声名显赫。但对于西方现代文学史来说,这些东西捆在一起也抵不过乔伊斯那本没几个人会真正读完的《尤利西斯》,也抵不过卡夫卡那篇薄薄的《变形记》。不管他有多么的不服气,他的风格与趣味确实跟现代潮流明显远离。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评论家称他为20世纪的莫泊桑——短篇小说成就非凡,文学观念已然落伍。这种来自主流文学界的有意无意的忽视,被他理解为知识阶层对他的排斥。
“尽管我在文学界的朋友不把我看作知识阶层的一员——这很令我遗憾——但我其实非常喜欢同有修养的人交谈,而且我觉得自己完全能够胜任这样的对话(也有可能是我高估自己了)。”这是他在晚年写的长文《我认识的小说家们》里的一段话,貌似委婉谦卑,实则暗含某种轻蔑与骄傲。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易地用学识“说得他们大张着嘴,活像被扔在河岸上的鳟鱼”。
这篇文章是他晚年随笔集《随性而至》里的最末一篇。在文中,他回忆了亨利·詹姆斯、H.G.威尔斯、阿诺德·本特涅、巴比塞等或前辈或同辈的小说名家。对于前辈亨利·詹姆斯,他多少是有些不厚道的,几乎刻意放大了这位大师的古板、尴尬的状态并淡化了他的文学成就。说白了,毛姆不喜欢詹姆斯那种带有浓重贵族气息的老派文人腔调与姿态。他更欣赏威尔斯。这位老兄天赋过人、才华横溢、活力十足、“性欲旺盛”,“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却又“确实令女人发狂”。最重要的是威尔斯从来不摆架子,能从容谦虚地面对任何人。当然在论及小说成就的时候,在毛姆看来,威尔斯跟詹姆斯都是那种缺陷显著的名家。但令他无可奈何的是,这两位在文学史中的地位始终远排在他前面,在风起云涌的现代文学开启时,他们是承前启后者,毛姆却不是。不管他的书如何受大众的喜爱,不管像格雷厄姆·格林、马尔克斯这样的作家如何赞扬他的成就,在主流文学的眼中,他始终都不过是个潮流以外的名家而已。
晚年的毛姆已没有多少怨气了,不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是否会接受他了。在连“后现代”都不算稀奇的今天,再回过头去看毛姆的作品,不能不说,他的价值确实被那些文学史的作者低估了。且不说他的短篇小说、戏剧和长篇小说,单看他晚年的随笔,就可认定,他确实是功力深厚的大师。在这本《随性而至》里,他的叙事已临朴素之境。六篇长文写得各具精彩,无论是写英国作家奥古斯都·海尔、伯克,还是那几位大名鼎鼎的现代作家和一代哲学宗师康德,他都写得平和生动且耐人寻味。但最让人边读边感叹不已的,还是《奥古斯都》和《苏巴朗》。如果说在其他几篇文字里,他还会不时隐约透出几丝淡淡的嘲讽意味,那么在这两篇长文里,他要展示的只是对“人”的理解。无论是对交往颇深的遗老式作家奥古斯都,还是对遥远年代的西班牙画家苏巴朗,他的文字都触及了他们的灵魂。尤其是苏巴朗,毛姆对这位一生坎坷、被埋没两百多年的艺术大师给予了饱含温情的知音式理解:“对于我来说,像苏巴朗这样一位勤劳、诚实、脚踏实地的人在他漫长的一生中居然能够在这样几个短暂的时刻神奇地超越自我,确凿无疑地创造出了美,真是令人无比动容。这就像是上帝的恩泽沐浴在了他身上。”
毛姆这样用心地写苏巴朗并不是偶然的。他自己的经历就颇为坎坷,少年时失去双亲,由自私冷漠的牧师伯父以颇为粗暴的方式抚养成人,上学后,又因生得矮小、说话结巴而饱受大孩子的欺侮,让他受尽痛苦,因而养成了孤僻、敏感而又内向的性格。后来以文学获得成功之后,他也不是那种喜欢交际、热衷场面的人。在漫长的作家生涯里,他借助文学之力不断为自己燃起成功的熊熊火焰,享受着世俗意义上的盛名。与苏巴朗这样伟大的艺术家的人生际遇相比,他实在是再幸运不过,那些因不被主流文学接纳和肯定而涌起聚集的不平之气,其实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晚年的宁静中,他就像燃烧到理想状态的炭火,除了纯粹的艳红与恰到好处的热度,一切多余的东西都已被剥去了,留给他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2011年11月11日发于《第一财经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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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hbin
毛姆写过很多评论,说不上毒舌但也伤了不少人。我不知你有否意识到,你在他毫不留情的对人性弱点的揭示中体会到了快意。也许这点正是你所深爱毛姆叔叔的原因,毛姆在很多处地方包括这本书里也说了:“我更喜欢去揣测他们心中的秘密。我的个性决定了我不愿不假思索地接受一个人的表象价值,而且我很少被折服。我没有崇敬别人的能力。我的性格更容易被逗乐,而非敬重别人。”
读者的心理,大众的心理,包括作者自己的心理诉求,便在这纸头显现。如果你未曾承认自己也有过这弱点的话,我想这就是了:以一种看客的心态希冀作者笔下人物被作者无情戳穿,在见到正义凛然的批评时并不为所动,反而对一些细微处的人性阴暗面更感兴趣。
这些都是题外话,事实上整本书和毛姆很多文字,给我的印象皆是如此:刻薄。
但当看了本书中《侦探小说的衰亡》后,这种感情更为强烈。这篇中提及:侦探小说的作者必须担心读者的同情心向犯人倾斜,在收不回读者的心时甚至只能让犯人畏罪自杀,而无法采取法律惩治手段。我开始怀疑,毛姆既然如此深谙人性的弱点,是否在他并不完全出于为创作而创作的作品中,采用了一些取悦读者的手法,例如大家所一直称赞他的“刻薄揭露人性的阴暗面”。
全书最能体现刻薄这点的,自然是在《我认识的小说家们》里。谈到亨利·詹姆斯:“他对亲戚朋友们饱含深情,但这并不说明他具备爱的能力。……他的描述不符合人的行为方式。”。谈到H·G:“它们(小说人物)并不遵循自身的个性发展,而是根据作者的主题动机变来变去。……H·G好像常常小说写到一半就对自己的人物失去了兴致。”…………诸如此类种种,恐怕和毛姆同时代的人都怕他为自己立传,虽然这看起来似乎是很光荣的事。
而在《对于某本书的思考》中,毛姆在崇敬康德之余,字里行间透出了一点揶揄,他不喜欢严肃的人,不喜欢为了学术而失去乐趣。自然,康德不是小说家,不在他的小说使人愉悦的范围的游戏规则之内。思考的书是《判断力评判》,他认为康德对于美,太理性了。的确如此。但在学术中,保持客观是很重要的。人生的严肃性并不在于对一个事物的看法,而是行为抉择。以理性认识事物,以感性对待处理事物。
毛姆是推崇小说的畅销的,他认为消遣愉悦性是小说最重要的。在这里恰好同康德的美学问题的研究方式形成对比。康德首先将愉悦和美之间做出区分,区别点在于是否受利益影响。其实毛姆在他的写作过程中已经将消遣作为了一个利益点。
包括《忆奥古斯都》和《对伯克的读后感》两篇,皆有一些出彩辛辣的评论。
毛姆,何尝不是《剧院风情》中那个擅长伪装表演甚至将生活也当成舞台的朱莉亚?他的演技远在众人之上,他更是导演,引导你一步步走向他的甜蜜书乡。
值得注意的是《苏巴郎》这篇,再一次涉及了神秘主义的画家。篇末重申“艺术家的功能是创造美,而非揭示真理。”而在这品读的过程中,“门外汉只要产生愉悦也就该知足了。”
想起张爱玲,也是刻薄。但她是以刻薄为傲,并非是为了取悦读者。
如果看书的目的仅仅是消遣的话,我是否能推论出,任何文本都不应该以取悦读者为目的。但你看毛姆的书时总是很开心的,没有担忧,你很少会看到某句话正刺你心,揭了你的伪装。(相比之下,同样刻薄的张爱玲在说出“出名要趁早”时,很多大龄女青年的心都抖了一下。)
如果你不是那么刻薄,我想我会更喜欢你,因你不掩饰的真实,不为了批判而作过多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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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文青
读毛姆的《随性而至》是因为一个朋友提到毛姆此书成书于他的创作成熟期,思想逻辑构成趋于体系化,更容易让人理解他的文学观和创作观。
作为喜欢读小说的人来说,总想探索作者说完了故事之后想要告诉读者的某些幽微之处,而毛姆在我心中是个最擅长研究作者幽微的文学评论家,首先是文学评论家,就像译后记里指出的“一个冷静、中立的观察者”。而其中最妙的作品便是他旗帜宣明、立场坚定、披露作家阴暗面最深的《巨匠与杰作》。
展开《随性而至》,研读那个“The Vagrant Mood”,再一篇篇读下去,那些是现实里存在过的人,比如英国著作家奥古斯都·海尔、比如西班牙巴洛克画家苏巴朗、比如从别人书里读到的英国议员伯克、比如书中的康德、比如毛姆认识的小说家;而那些那些我们厌倦了某种高标准而寻找趣味的,比如侦探小说、比如康德哲学之外的审美观,等等,看上去各自成章,疏无联系。果然应了“随性而至”,而英文名字里“Vagrant”有流浪汉、漂泊者、无业游民、浪荡子的定位,毛姆将自己放在这里,还真的有些“三天乞丐皇帝不换”的自在自由和飘忽不定感。
细细读来,慢慢品来,忽然觉得,毛姆站的这个角度,正好“旁观者清”,正好可以通透世事、闲赏世人。品尝他如同创造小说人物一样满腔细致却又文辞或疏离或动情地描写现实人物,观察他评说侦探小说、评说同代文学作品的冷静,跟随他那种洞悉的敏锐目光,感觉即便在世之时连女王也不讨好的独立特行,体味他一生之中备尝非议的各种锐论,不管怎样都会发现,他依然是努力站在清醒的角度去看、去描述,希望让他的读者明了一些,他领悟的文学、美学、哲学境界,那种纯粹的真的境界。
《随性而至》里的人物早已经远离我们今天的生活,阅读这样的经典文章,其实也就是跟从敏感、内省的毛姆选择一个“中立者”的位置,在他张扬不羁的放肆描述里,欣赏文学、欣赏美学、欣赏哲学,思考和感叹人生之美隽永不朽,享受“我思故我在”的快乐。
《随性而至》其实不算重量级作品,既没有揭露最丑恶,也没有剖析什么人性深处,随性写来,平平静静写来,偶尔暗藏激情也是瞬间,比如他对苏巴朗的那种崇敬,比如他描写康德的生活,真实地直面地对人性的深度探索不止的毛姆,依然坚定地在纸上做壁上观。只是,纵观一下,回首一下,忽然会发现,毛姆的这本书,少读了就欠缺了一个小角,少了一种激越,多读了,则不见得多出来多少思考,不见得多出来一种幸福。仿佛一刹那的精神放松,掩卷之时,置于案头,云霞散去,不留痕迹,放于书架,偶尔取下翻翻,似有所得,回味绵长。
人到成熟之时,往往会有些话不会说得很透很深,因为他懂得了说得透说得深,反而他人未必理解自己,毛姆认同“风格即人”,而他对保持自己“漂泊者”的观察角度非常笃定。逾越是有可能的,但换位,则不会。
欣赏过往人的过往作品,总不容易在同代人身上找到共鸣点,就像毛姆自己说的“莱昂纳多·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今天已经不是人人都能欣赏了,但我们都知道这幅画对沃尔特·佩特的影响。它传递的不仅仅是纯粹的美学价值;它能够对沃尔特那奇特的感卷造成如此冲击同样也是这幅画的一个重要价值”,我想《随心而至》对于某个也喜欢做“中立者”的人也会如此的。
【原文地址】
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st_show.asp?idWriter=2996523&Key=4280878&ostID=36678763&BlogID=15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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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细辛
短评写不开了,所以只好写在长评里面了。
如果说我开始喜欢毛姆,大概就是从这部随笔集开始的,虽然我之前已经读过刀锋以及月亮和六便士。这部随笔里的吐槽真是太犀利了,读的时候好几次都笑出声了!毛姆真是个吐槽好手,看上去一本正经但是说出来的话能把人噎一个跟头的那种吐槽风格,这样一个妙人,难怪英国女王都不愿意坐在他身边啊。这里面的每一篇我都非常喜欢,吐槽侦探小说那篇是我笑得最多的一篇,但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是《我认识的小说家们》。
翻译也很好,很流畅。我想,翻译出“西班牙人现实得根深蒂固”这样的句子时,译者也会有点儿小得意吧。译者结尾的译后记也写的很棒。不过还是要提一个错出来,苏巴郎一篇里,差强人意一词用错了。另外还有一个疑问。《我认识的小说家们》一篇中讲到,艺术家们聚会的时候,有人会带上自己的情妇和情妇她妈,他介绍情妇她妈的时候会说这是“我美丽的母亲”。因为这场景发生在巴黎,所以我想这人说的可能是“ma belle mère”。这词如果直译的话确实是我美丽的母亲,但事实上这个词表示岳母。联系到前后文说此人介绍情妇她妈的时候是“礼貌地”,所以我想此处应该表示的是岳母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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