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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约翰伯格的书,这是读过的第三本。第一本是《看》,第一篇描写动物和人的关系的文章就把我秒杀了。关于此本书,已经有写文章专门谈过,这里就不再赘述。很多的时候,我觉得,约翰伯格的书可以拿来背诵。第二本是他的成名作《观看之道》,先看了一半的英文原版,又去图书馆保存本室找中文版的看。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女性的风度在于表达她对自己的看法,以及界定别人对待她的分寸。女性的风度深深扎根于本人。”这句话,我想了很久,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总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我不需要交谈,无需上网,即便我插上耳机,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有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实际上,我们每天在遇到陌生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们(指女性)是不是有可能不带任何偏见,不加任何修饰的仅仅叙述事件本身。比如说:我叫XXX,我来自武汉大学汉科高院。(就此打住!什么都不说,没有修饰,没有限定)而不是说:我叫XXX,我的学校不是很好。。。是个三本。。。我的家乡不是很好,很穷。。。结果,等你说了一大堆,糟糕的修饰涵盖了所有的陈述,却没有道尽事实真正的原委。你的过去到底有多不堪??
二
等我终于抽的开身开始读《讲故事的人》的时候,是在今晚,但也就是在一晚上的欢愉之后,发现,今天也同时是还书的截至日期,结果,我超期了。but who cares??
我读了其中的《伦勃朗的自画像》、《自画像》、《白鸟》、《索多玛城》、《大洪水》、《克劳德莫奈的眼睛》、《艺术的工作》、《绘画和时间》、《列奥帕蒂》、《每一天更红》、《讲故事的人》其中有一些是诗,有一些是艺评,相对来说,诗被译为中文,其原本的意蕴保留的就很少了。艺评就不一样,深刻的见地依旧还在,读着读着就油然升起一股佩服,这个世上,观察力强健,能深谙事物之间多重关系交织的核心的人不会太多,约翰伯格就是其中的一个。
三
留在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一篇文章是《克劳德莫奈的眼睛》,因为莫奈(Claude Monet,1840年11月14日-1926年12月5日)是我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画家的其中一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将莫奈的画作下载下来,作为桌面,但是每一幅画作停留在桌面上的时间都不长,从 《印象·日出》到《睡莲》,因为我发现长时间的盯着电脑屏幕看,我不会觉得有多开心,相反,有一种忧郁,不断的向你袭来,我想,大抵正是由于“不轻松”,我的潜意识就不断的帮我做出选择,不由自主,不断的更替,直到最后,决定不再选择任何一幅莫奈的画作作为桌面。
约翰伯格说,忧郁来自莫奈的眼睛,作为印象主义最执着、最不妥协的领袖,莫奈将一切颜色相对化,虽然场景是在广大市民的经验之内,但是场景却是临时、陈旧的、破败的。这是五家可归的景象,在其中不可能建立庇护所。
毫无疑问。莫奈描绘的是印象,是记忆,这是莫奈所有作品非公认的轴心。约翰伯格对于“印象”的解析实在是精辟:“对于非常熟悉的景物,你对它们没有印象。印象或多或少是短暂的,因为景色已经改变或者消失,印象是余留的。知识可以和未知共存,而印象,却只能独自娉婷。不论印象在当时是何等激越地、何等经验地被观察,它随后便无从验证。”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何在长时间的凝视莫奈的画作之后,油然而生的是痛苦。
莫奈擅长使用光与色,但是,画的光与真实的光又有多么的不同,画的光不是透明的,画的光包围、埋藏所画的对象,宛如白雪覆盖的大地。于是,在画作中,真实是存在的,但同时,真实也被掩盖了。并且,很多时候,他所关心的不再是光所揭开的瞬间景色,而是被光缓慢融化的景象。一方面,莫奈用场景的精确性引发你的形象记忆,另一方面,以模糊性的承迎,容纳你所召唤起的记忆。这实在是狡诈?!一不小心,你便掉入了记忆的漩涡,你的所有感官的相宜的记忆都参与进来,你坠入某种感官记忆的漩涡,趋向于一个总在后退的愉悦时刻,一个彻底重新认知的时刻。
莫奈说:“主题对于我来说完全是次要的,我想要表现的是主题和我之间存在的东西。”有意思的是,作为观者,我们也只能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我们看印象主义者的画作,我们只能“被迫的承认它已经不在那儿了。”我们不能进入印象主义者的画,相反,它提取了你的记忆,deeply。
莫奈想要描绘的是记忆里的全部,因而它的画作是一遍一遍的不断画,颜色叠加的极为厚重,他想挽救的是所有近乎绝望的愿望,所以它的画时常是杂乱的,单调的,尽管回忆本身的内容是如此的丰富.
画家和观者都发现自己比以往的任何时候更加孤单,更加忧虑自己的经验是短暂的,毫无意义的.只有塞尚例外.下次,再论塞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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