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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得几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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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最近在看张大春的《认得几个字》,他借教一对儿女认字来跟大家讲每个汉字的故事,比如“掉”最开始表述“摇摆”“颤动”之义,发展到南宋才有遗失的意思。甚至有些字因为长期被人误解而在慢慢消失。
书到了我这里,就不是认字了,我比较不务正业,把这本书当成了父母儿女之间应该怎样相处怎样交流的作品,不知道张大春知道后会不会失望呢?
里面的每一篇文章,都有张大春与儿女交流的影子,看得出来他在培养一对儿女上非常小心谨慎,既给予大人般的尊重,也保护稚嫩的幼小心灵。他有意识地去做一些事情,也有意识地不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说:
他们家每天晚上都会有长达两个小时的晚餐时间,用于大人和小孩分享话题。张大春呢会从这些话题中随机设计孩子们能够理解和吸收的知识。有一个重要前提是“在提出学习的问题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想学什么?不想学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
为了在孩子们心目中树立良好形象,张大春即使忍无可忍之时,也尽量不会大声吼孩子。如果吼了,一定会内疚,如果两个星期都没有过这种不愉快的经历,心里就会窃喜。
他还会因为自己曾经深受考试文化的荼毒,即使远离校园很多年,偶尔还是会做考试的噩梦,而紧张兮兮问儿子“你还没有梦见考试吧”。
他知道儿子在本子上记下他曾经无意说过的比较粗暴的话“你懂个屁”后,感到非常惊讶和难为情,并向儿子道歉说:“谢谢你记下来了,实在对不起,爸爸不该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
当然他最会做的就是找到任何机会,循循善诱,教孩子们认得几个字。
整本书下来,我感受到的是父母与孩子之间平等的朋友关系,丝毫没有任何代沟。
其实父母这个角色也是需要学习着去做的,第一步是,请把孩子当成一个人去看待。
龙应台在《孩子你慢慢来》这本书中提到过,很多人是不把小孩当人看的,像对待宠物一样。一般人问候宠物都是对着宠物的主人说,你家的狗狗真可爱,你家的猫咪萌翻了。他们遇到有小孩的朋友,即使小孩在身边也是对着大人说,你家小孩好漂亮啊,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啊。很少有人会蹲下来直接问候孩子称赞孩子。那篇文章让我印象深刻,以至于每次遇到小孩我都会下意识地调整姿势,学着与他们直接交谈。
第二步是,请不要把孩子当作另外一个你,或者你的私有物品,让他们过自己的人生吧。
前两天在妞博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某个豆瓣小组里涌动着控诉父母的声音:
“从5岁强迫参加各种圈圈叉叉班,对我的精神戕害就开始了。画画出一点问题,耳光就下来了;弹琴,如果一段弹了两三遍都出错,他们就拿出两三根针往我手上扎……我只能沉默,听话,服从,但每次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我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恐惧,就好像濒死的恐惧一样。”
“高中时我妈突然给我跪下,说‘求求你好好学习’。现在都是阴影。”
类似的精神迫害我也有经历过。早前热映的《致青春》里的男主角陈孝正的妈妈也是其中一种。
在很多家庭里,孩子就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所以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以至于那些孩子小小年纪就背负着十几斤重的背包和无法用重量衡量的压力。
我记得我堂姐生完小孩说过一句话,“我是没什么希望的了,只能寄托这孩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当时堂姐不过25岁。我为她也为她的孩子感到难过。
大学里看过一部电影《南京,南京》,最后一个镜头是有个孩子逃出来了,然后大家都很欣慰,似乎看到了希望。但我当时却觉得这孩子好可怜,以后他的人生就没有自己了。一起观影的若若梨说,同样的题材,美国人是不会这么拍的。
这种被寄望了太多希望的孩子,最后变成了什么?我有个堂弟后年要高考了,还没有基本的独立的思考能力。她妈妈说,你不要老是打电话给你奶奶,会耽误学习的,他就乖乖就范,吃惊到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周末看了一部台剧《逆光飞翔》,里面的女主角小洁很喜欢跳舞,但是她妈说跳舞又不能赚钱,学什么学。很多家长就是这样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嘴脸理直气壮地剥夺孩子的选择。于是有些孩子连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习惯了别人帮他做选择。
这两天高考分数线下来了,一个平时很少联系的表妹打电话问我填专业的意见,她也是一个牺牲品,没有兴趣爱好,除了读几本教科书。
不过也不要太悲观,我看到很多80后的爸爸妈妈们,在努力学做父母。
有个父亲写信给自己的女儿说,虽然我告诉你父母为了养育你付出了很多,但并不希望你因此有任何负担,因为这是父母对你的爱和应尽的责任。我为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不强权侵犯孩子的父亲感动。
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不是你生下来了,花了金钱和精力,就可以指挥的傀儡。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常跟朋友说不大敢随便要孩子,害怕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如果有一天,他带着天使的光辉掉进我的生活,我也会努力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漂亮的妈妈。
最后推荐大家看张大春的《认得几个字》,看看小朋友天真的戏语,看看张大春的苦心,或者看看中国汉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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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雨夕
这本书,有两条主线,一条是对文字的解说,另一条是对孩子的教育。温情而质朴,我也特别喜欢看张容写的日记,比我小时候写得有意思多了!
其实,我对文字的演变和拆解不是那么感兴趣,书中的文言、诗词都相当陌生,在这本书面前,感觉就是个没文化的人,比不是张容和张宜。但是不得不佩服作者对全书的把握,简单几个字,串联起两条主线,让读者选择自己想看的部分。文字的演变,在乎人的创造力和将错就错,但是最本源的还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在慢慢指引着人们进行创造。而张容张宜两个小孩在书中的一言一语,特别通透。小孩子的世界,奇思妙想,特立独行,但是一语点破,因为他们没有受到许多“普世价值观”的影响。怎样去对待这样可爱又脆弱的生灵,真是道难题。我想天底下大多父母都是学着和孩子一起成长。
印象最深刻的两个字:值、栎树。
值,无论做什么,都把完成那事的目的放在自己的对面,清清楚楚看着他,和自己能不能相对,能不能相当,对不对,当不当。而不是同意或者反对大人的看法而已。我理解的值,不单单是值得与否。还包括对错误的接受,如YOU DESERVE IT.所以他没有褒贬义的区分,对意义和错误都需要我们坦然地站在对立面,去看看值不值当。
栎树,是一种很巨大的树。其他一般的树,有净化空气,有制作家具等,但是有用途,往往寿命不长。但是他的木材不能制作家具、船等任何东西,好像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为了生存下去有足够的寿命,他必须拥有看似无用却能保全其生命的能力。于是他就长到足够高大,高大到让人敬畏,所以人们单单用它来祭祀礼拜。他就这样存活了下来。有用和无用都是相对概念,但是要存活下来,就必须生活在自己以及社会认同下的“有用”中。
最后,一句话总结。我是个“乖”小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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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西然
似乎一个十分平常的意象,在张大春那里,都能够作为一个时空穿梭器、一个印象记忆发生器。无论是《城邦暴力团》还是《聆听父亲》,其中那亦真亦幻的人物与故事、那高超的文字技巧、那跌宕跳跃的叙事推进,那如电影镜头般的场景切换,那各个环节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都让人如坠深渊,在迷离之中感动不已。这一切可能都源于作家本人感知世界的方式,体物之深来自于丰盈的想象,来自于事情之中微妙的情感体验和漫无边际的联想,仅从教小儿认字这一本书中就能感受到。
记得在《聆听父亲》之中,张大春就以幼儿时对数字的认识为例,描述了一个十分巧妙而迷人的意象:这种朦胧的认知和联想始于摇篮般的床铺,仿佛有条无形的绳索串联,数字像一串音符排列有序、汩汩而出,1、2、3在床头,8、9、10在床尾,11、12、13一路排到客厅,20、30已到了大门口,40、50远至巷子外,90、100和其他的三位数簇拥成群,涌向远方大桥,而那成千上万甚至更大的数则高高挂上浩渺星空。
于是,当这个充满期待与欣喜的父亲要对未出生的孩子讲述“从哪里来”这一哲学命题时,这样一组温情脉脉却形象细腻的语句便倾泻而出:“在日后你认知世界的过程中,必然也有自己的编程方式。从一个你感觉最熟悉、安适、温暖的角落开始,一点一滴向远方伸展。你所知道的第一组数字、第一部世界起源的说法、第一套有所谓时间或者次序轴线的故事,都可透过你自己的想象力,被编进一个以你自己的家为舞台的空间。”
所以,在《认得几个字》之中,对每一个字在适当时刻的倾情解剖不仅是一种教学相长,更是认知方式的一种训练,一种想象力的运用和好奇心的自由飞跃。试想,当我们跳出文字表面使用功能的束缚,一下子回归到象形文字的空间里去时,便会觉得造字本身的过程颇似小儿作画,是什么就画什么,再偷偷懒两笔就有一个形象,多么纯粹直白可爱呀!同时,我们的好奇心又进一步膨胀,为什么以后的字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意思呢?张大春在这里就是返璞归真,仿小儿之思,借机训诂溯源,以小儿可解之释义,讲讲故事,叙叙温情。
难得的是在这个父子、父女的互动之中,文字的“考古学”被请下了高高的藏书阁,反而一头掉入了具体的生活,似乎每个字都变得温暖可感、也知喜怒哀乐了。所以,我们可见书里所举多是些“乖”“考”“揍”等十分关乎生活的字眼。作家对自己父母的怀念,小儿、小女的调皮、聪慧都在认字的过程之中处处可感。作家总是不失时机地在两小儿争论或者玩耍之际便拿相关之字来讲个故事,叙说来源。
比如张容、张宜要设一个简单的局来玩耍时,我便“随手扯张纸,画个弯腰驼背的老人,驼曲之处特地画个圈”就像小孩年迈奶奶的佝偻身躯,相信此刻将“局”字本来所表示的佝偻之人的摸样在小孩子的头脑里一定留下痕迹了。而一个“罚”字也可引发既《聆听父亲》之后对父亲的继续追忆,“浮一大白”还是“罚一杯”的公案还要从放翁诗词“一樽病起初浮白”之中寻找答案,父子之情在古典诗词的情境之中更见深厚。
这本小书小处言之就像是文化人的育儿经,可是一说到教育、文化传承这些问题似乎又变得深刻、严肃起来。其实,张大春本人倒是并不多言,也不会作出模式般的定论,就像他在文章之中提到批评那些自以为在学校里广泛开展古典教育、读古文,就一定能提高孩子们的修养一样。须知这体物与认知之事,还是要“发乎情”、“游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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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彬
“公鸡缓臭屁”——读张大春《认得几个字》
文/张洪彬
刊《南方教育时报》2013年1月6日B05版
笔者曾任教中学,常常遇到学生家长非常诚恳地拜托老师多管教管教他的孩子,他们坦承自己工作非常忙,实在没有时间管教孩子。还听说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某周末补习学校因为一个学生严重扰乱教学秩序,希望家长把他接走。他母亲的回答是:“求你们了,千万别让他回来,我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休息一下,看到他那么调皮捣蛋我实在烦得不得了。”就我所知,这样的案例有相当的代表性。很多家长对孩子的教育所做的无外乎两件事:一手交钱,一手要分。他们想得很简单:我没有时间也不懂教育,所以我花钱买专业人士的教育服务。我理解这些家长的苦衷,但是我仍然认为,他们做得远远不够。他们对教育的理解太肤浅。他们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家庭教育的重要性远超学校教育。有鉴于此,我很乐意推荐一本书,台湾作家张大春的《认得几个字》。
在这本书中,作者以其灵动的文字记录了与孩子交谈的点点滴滴。数百字一则的小散文,孩子的童趣与父亲的慈爱跃然纸上,读来兴味盎然。许多人读该书,重点关注的是作者向孩子们解说的汉字知识。但我在这里想强调的是这本书对于家庭教育的借鉴意义,它不仅可以让那些忙于生计的父母体会到与孩子交流是多么愉快的事,更为重要的是,它还能教会你如何与孩子交流。相对于常见的教育学著作、育儿宝典等高头讲章,这本书提供了更为鲜活的范例。
该书作者家里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有长达两个小时的晚餐时间,全家一起说话,大人孩子分享共同的话题。作为父亲的他常常随机利用当天的各种话题,引导孩子们思考一些需要思考的问题,学习一些可以理解的知识,树立一些应该坚持的价值观。按照他的说法,“重要的不是中文程度或任何一科的程度,重要的也不是哪一本书,或哪些是非读不可的好书,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孩子能不能一顿晚饭吃两个钟头,无话不谈。”
让孩子和家长要做到“无话不谈”相当困难,让孩子面对家长不说谎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障碍就在于高高在上的家长给了孩子太大的压力。一个人面对强大的压力而说谎或者沉默不语,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应激反应而已。重要的是蹲下来,去倾听,去理解。该书《幸福》一节记录了父子之间关于什么是幸福的对话。儿子的答案是很喜欢有同学在一起的感觉,那就是幸福。作者的感想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段毫无深刻意义的对话,也因之必须严肃地提醒办学校、搞教育的人通通弄清楚这一点:你们的教材、作业和教学通通不能提供孩子们幸福的祈望和盼想,能够让他们感觉幸福的诱因,可能只有三个字:‘小朋友’。这是惟一不经由校方提供的资源,也是真正幸福的载体。你们身为师长的要随时谨记这一点!”正是因为作者有去倾听的姿态,他才能了解到孩子的这种心声;如果他批评孩子把学习和玩耍本末倒置了,他就再也听不到孩子的真实想法。两个孩子学了《登鹳雀楼》,喜欢反复朗诵念着“公鸡缓臭屁”,乐此不疲,那是闽南语的“王之涣作品”。作者在这个细节中看到:“孩子们不要诗,他们要笑。你不能让他们笑,就不要给他们诗。诗,等他们老了,就回味过来了。我觉得幼儿园教对了,也并非因为那是‘王之涣作品’,而是因为孩子们自己发现的‘公鸡缓臭屁’。”请诸位家长回想一下,当你的孩子把“正正经经”的知识拿来戏谑的时候,你是怎样对待的?女儿第一次离家出走,他没有勃然大怒,想的反而是:“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不呢?”他是如此地享受这个理解孩童世界的过程。
这本小书中记载的对话中,最为常见的结局是博学的父亲被两个天真的孩子问得哑口无言。那些问题通常就是多少哲学家都无法解答的原初的哲学问题,比如造物主是如何开始创造这个世界的,在最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第一个发明做功课的人是谁,最早学会讲话的人讲什么话,什么数字最大。对这些问题,张大春和所有父母一样,都是回答不上来的;就算你正好是个这方面的专家,孩子也没耐心听你讲那些高深的知识。小孩子对这些“无关学业”的“无聊”问题穷追不舍,常常只会让成年人烦躁不安,甚至恼羞成怒,但是作者由衷地为孩子的这些思考感到高兴。孩子开始思考宇宙,孩子对抽象世界着迷,都让他感到高兴。因为,在知识探索的道路上,首要的不是正确与否,而是是否有兴趣去探索。
每天两小时的晚餐时间,享受与孩子交谈的乐趣吧。和你的孩子一起成长,与你的孩子一起享受孩童世界的天真烂漫,与你的孩子一起享受生命、智慧与爱。
张大春《认得几个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8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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