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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昆虫物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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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枝
周末很冷。气温据说有零下十五度,下午偶然出门,路上冰雪未尽,背阴处风吹得脸上生疼。回来后再不要出门,窝在床上翻泉麻人的《东京昆虫物语》。这是本讲东京昆虫的小书,多讲他小时候或后来生活中所见的普通昆虫,蝴蝶、蝉、蜻蜓、甲虫之类的。作者说:“在难以入眠的夜晚,我常常会回想起那些浮现在记忆底层的儿时情景:马路上奔跑的老式公车、巷子里用泵汲水的水井、和室里左右转动的电风扇……在这些浮世风景中,不时闯入许多各式各样的小昆虫。”又云:“我最喜欢那些出现在街道或者生活场景中的昆虫。好比一到夏季,在没什么特别的电线杆上,总会有爷蝉在鸣叫着。就这样,电线杆与爷蝉,两者的搭配很美。”因为出现在人的生活中,所以倍感亲切吧。在讲述遇见昆虫的经历时,顺便也说明昆虫容易出现的时间(幼虫和成虫期)、地点(如草原、山林、河流)和喜欢依附的植物等,篇幅短小,语言朴淡。我不是个昆虫爱好者,读起来却也觉得很有意思。
《天牛和无花果树》一篇里,说起小时候后面人家的院子里种着无花果树,年年夏天,树枝上都可以看到黄星天牛和星天牛。我的关于天牛的记忆却和柳树有关。十多岁的炎夏,大坝子里水晒枯了,露出塘底成片的碎石子来。我们小心翼翼跳过晒得发烫的石子,去到塘中间一小片柳树下玩。几个男孩子在柳树上捉到天牛,炫耀给我们看。天牛的叫声十分尖锐,六条腿蹬在手指上,记得很有力。后来看见文后的图谱,星天牛的“生态习性”下写着“吃柳树、白杨树等行道树或无花果树、柑橘等果树”,那么我的少年记忆并非出于偶然了。记忆里天牛的样子正与星天牛相仿,修长健硕,通体闪着光泽的黑色,有许多白点。
江南的农村有什么昆虫呢,春天里最引人注目的大约是土蜂。很少有放蜜蜂的人,油菜花和紫云英花盛开的时候,嘤嗡盘旋在花田里的,只有看起来拙笨得很的土蜂。那时村里大多人家还是黄泥夯就的土墙,土蜂就在向阳一面的墙上挖洞作窠。洞口圆圆的,里面是笔直的一道。太阳很好,土蜂在花气里飞了一遭,拖着很肥的小屁股,爬回小洞里歇憩。我们站在墙边守着,看见一只土蜂飞进去了,就伸一根小树枝进去掏掏掏,一面用一只绿色的空酒瓶抵着洞口,等那只倒霉的土蜂躲不住了跑出来的时候,一下把它拔到酒瓶里去。这个游戏失败的时候很少,不知道是因为它本来就不够灵活,还是被树枝捣昏了头。很快瓶子里聚了七八只毛茸茸黄褐的蜂子,缓缓沿瓶底和瓶壁爬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小孩子隔着玻璃瓶看它们,渐渐蜂子便爬不动,于是把酒瓶口磕在地上,轻轻把它们磕出来,进屋去了。
栽过秧后,过一阵子能看到透明的青蛙卵,一蓬一蓬浮在田水里,每颗中间一粒黑籽。我们去上学,看见了总要蹲下来用手去捞起来看看仔细。大人吓唬我们不要去手去捞,说捞过青蛙籽(我们读若kánbā,或hánbā),就会得“青蛙气”(腮腺炎)。得了“青蛙气”的小孩子,腮肿得老高,要到小飞子爷爷家求治。站在大门背后,在暗影里看小飞子爷爷一手拿墨汁,一手拿一枝枯毛笔,往毛笔上哈气,一面念咒,一面往腮上画符,直到把腮画成一个墨色的大圆粑粑。我小时候常见到小孩子带着这样一个大圆黑粑走在路上,心里很羡慕,想自己也有机会去画一个。然而却又害怕起来,再看到青蛙籽,只敢用棍子挑挑,又丢回田里。很快青蛙籽变成黑色的蝌蚪,田里一群一群游。小蝌蚪的身体很软,它们游得很慢,不大灵活,很容易就掬上几颗。离了水,无力地在手上扭几下,就伏着不动了,很乖巧的样子。我们看一看,又把它扔回去了。其后稻田密实起来,小蝌蚪们渐渐褪去尾巴,变成绿皮白肚的青蛙样子,大概就蹦去水塘和稻田之间两栖去了吧。夜里听到青蛙最初的鼓噪,就知道夏天是真的到了。木头窗户上钉的薄膜换成绿纱窗,夜里吹进来的风很温很软。
渐渐田埂和场基上蠓蚋成阵。蠓子是一种很小的虫,太阳黄黄的还没有落下去,田埂上就舞起一团一团蠓子的黑点。它们飞得很低,也不知避让,人牵着牛回家的时候,就一路穿过蠓阵回去,时不时有一两只不识路的撞进鼻孔或嘴巴里。牛一左一右甩着尾巴。蜻蜓在傍晚盈盈飞来,它们也许是吃蠓子。我们把小桌搬到门外,或者把两条长板凳拼在一起做桌子,就着天光吃晚饭,身边总要盘旋过几只。要下雨的傍晚,空气滞沉,蜻蜓飞得尤其低而且多,成群成阵,压在头顶。蜻蜓是很美的昆虫,谁小的时候没有蹑手蹑脚屏声敛气去捉过一只蜻蜓呢?对照泉麻先生书中的图画,我认出小时所见的,大约多是薄翅蜻蜓,翅膀呈焦糖般的黄色,腹部背面微红。它的个头比红蜻蜓要大,颜色也略淡一些。每到蜻蜓成片的时候,我们就拿起阶檐上竹枝绑的大扫把,在场基上狼奔豕突,用扫把扑蜻蜓。蜻蜓们很灵巧,没扑几下,就散得只剩下一两只,很稀疏地飞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又低飞下来。
很热的晴天午后,偶尔在塘埂边能看到红蜻蜓,颜色绯红,轻轻点在一截蒿草杆子上。红蜻蜓那么美,又那么少见,每回见到时,心都要激动得狂跳起来。然而轻手轻脚捉到黄蜻蜓的时候还有,至于红蜻蜓,却是一回也没有过。它太灵敏了。有时候也有一种很大的大蜻蜓,背上隐隐现着钢蓝颜色,尾巴微微勾下去。它很像一只战斗机,稳稳地从池塘上飞走了。
最容易捉到的是纤细的豆娘,有各样颜色,最常见的大约是一种薄薄褐翅的,尾巴尖上一点蓝,轻轻挂在塘埂边的禾本科植物上。它们几乎是用手轻轻一捏就捉到的。因为那么纤细乖巧,捉到后看一看沙沙泛着蓝光的眼睛,不知道再拿它怎么办,也就放走了。我小时候看田螺姑娘的故事,很是向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豆娘,都觉得它很像田螺姑娘。
小学四年级的清明,在去泾县的路上,遇见一只异常美丽的黑蜻蜓。在几字岭山脚下的水沟旁,它翩然停在一枝野蔷薇的枝子上。全身纯黑,薄薄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近于翡翠蓝的微光。就好像在太阳底下看黑色钢笔字看久了,字会变成蓝色一样。我惊奇地看着它,并不想去逮,它却停了好一会,我忍不住生出捉来细看的心,然而手一伸,它就飞走了。后来的几年,春夏间偶尔骑车去泾县,在山路的水沟边有时还能看见它们。再后来似乎就再也没见过了。泉麻先生的书里提到“黑翅珈蟌”,看着图片觉得很像。他说在日本过去人们认为“黑翅珈蟌”是神佛的使者,所以也称为“神明蜻蜓”或“佛祖蜻蜓”,很多地方都流传说不可以捉它。那种纯黑中透露一点诡异的美感,跟“神明蜻蜓”这种称呼是很搭的吧。
天黑以后,有时有从田埂上飞到人家门口来的萤火虫。即使在乡下,见到萤火虫也是很欣喜的事情。它落在竹凉床上,立刻被我们“啪”地用扇子打下来了。笼到手中,把眼睛贴到两手之间的缝隙里看,它的腹部还明灭着微光。有时候追着萤火虫跑,跑到家门前的塘埂上,萤火虫停在白茅狭长的叶子上,人却犹豫着不敢再往前走,怕遇见蛇,站着看一看,就走回去了。
梅雨霖淫不止的时候,土墙的墙角有时会生百足虫。粗粗的一条,背上是褐色与黄色交错的环纹,很多很多的细脚,想来令人头皮发麻。我们称百足虫为“胳板骚”,大概是指它有狐臭一样的骚味。自家中土屋推倒建成楼房以后,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令人不快的虫子了,两年前初夏,一日雨止后和一君去爬紫金山,在天文台往上的树干上,几乎触目即是此物。一君心怀宽厚,犹很有兴味地指给我看,我则不寒而栗,竭力目不斜视,爬到山顶,换了人多的另一条路下来,才缓过来。容易在雨后出现的另一种动物是四脚蛇,小学有一年去很远的山中摘茶,途遇大雨,进退两难,最后终于还是冒雨走到茶山。渐渐雨霁,看茶人不知躲去何处,我们自往坡上摘茶,茶树间积着旧年的落叶,有很多四脚蛇倏尔爬过,却并不怎么可怕。村里常见的只是水蛇,有毒的赤练蛇只在大人口中听说过。夏天清早放牛的时候,常常可见附近水塘里忽然起一道涟漪,仔细看过去,是一条水蛇被惊到,从田埂上溜进塘里,游走了。
大约是读初中那几年,田埂上多一种花蜘蛛,约有蚕豆大小。这种蜘蛛织出的网也很大,除透明部分以外,有几个地方还会呈现折线型的白色,很令人害怕。它常常把网织在白茅高高的叶子之间。放牛时忽然一下子看见它趴在那里,浑身的花纹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可怕气息,总是要心猛往上一提。看见它我就立刻不敢再停留,匆匆地把牛牵到下一条田埂。
渐渐稻穗黄熟,坠下头来,田里成片的蝗虫。尖头的蚱蜢也有,终不及蝗虫多。割稻的那一天蝗虫们纷纷逃亡,到处振翅乱扑,有的就扑到人的身上,随随便便被捉住灭了口。大多的蝗虫都是飞蝗,个头颇大,肢体青绿,褐色的翅膀拉开来,可以看见羽翼里淡绿的折叠部分。后来我读《诗经》,读到“螽斯羽,振振兮”,想象里都是飞蝗绿色的折翅。那时还常常可以看见一只大蝗虫背着一只小蝗虫,我总以为是蝗虫妈妈背着蝗虫儿子一起,看见泉麻先生在书里写到负蝗,才意识到那大约就是雌性负蝗背着体型较小的雄性负蝗。割稻时,田里还有许多土黄色的小青蛙一跳一跳,小蜘蛛也匆匆奔逃,它们颜色淡黄,背上总是背一个圆圆的包。电视机在村子上还没有普及的时候,夏天晚上常有人家把电视搬到外面,村里人各自端了板凳竹椅来看。常常有蝗虫飞过田埂,飞过水塘,扑到荧荧发光的电视屏幕上。很快被小孩子一手扣住了,捉在手里。他一边看电视,一边把它扯碎。蝗虫的头被扯断时,嘴里会吐出黑色的汁液。
也许从前蝗虫真是太多了。
泉麻先生的书里,唯一使人感觉轻微不适的,是他与昆虫有关的记忆几乎总与“采集”有关。即使是轻叹着,因为钢筋水泥建筑的扩张,许多从前常见的昆虫已经越来越少遇见了,也还是灵巧地挥舞捕虫网,去捕捉那只昆虫。昆虫爱好者的收集癖,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吧。尤其是写到小时候最喜欢大锹甲和独角仙,盛夏里捉到一二十只甚至三四十只独角仙,放在饲养盒里养着,让它们彼此“相扑”,或把花白点金龟和锹甲放到一起,看锹甲用大颚咬破花白点金龟的肚子,是近于残忍的事了。矛盾的是,小的时候,我也曾亲手撕扯过许多蝗虫。我很喜欢的一个儿童绘本,秦好史郎的《夏日的一天》,讲的也是一个捕捉昆虫的事。哥哥不在家的午后,弟弟举着长长的白色捕虫网,跑进盛夏的炎光里。跑过门前的牵牛花架,跑过人家的庭院,跑过海边,跑过铁路,跑过大片绿色的村田,夏大的大云始终跟着,小小的人在地上投下短短的影子。一定要一口气跑到山里去啊,跑进神社红色的大门,跑上高高的台阶,终于到了大树下。小小的个子始终够不到高处,费尽周折,终于在跌倒的瞬间捉到了黑得发亮的大锹甲。故事里充满夏天汹涌的阳光和声音,浓烈的白和绿,还有忽然而至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我才不在乎呢。因为,你看啊……”
那么美丽啊,少年的锹甲,和傍晚漫天红黄的云霞。都离得很远了,就像我想起少年的夏天,风里干涸的水塘,柳树下的水牛和孩童,天牛拼命发出的尖锐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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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
蝉。
我很喜欢蝉。
已经忘记了第一次知道蝉是几岁。只记得有一次和爸爸从一个小区出来,爸爸说,秋儿,你看,蝉。我抬头看梧桐树,什么都看不到。于是爸爸折回小区,问门卫借了一个板凳,慢慢得踩上去,小心翼翼的接近蝉的位置,突然一伸手,捕到了这只蝉。可惜,是只雌蝉,并不会鸣叫。我并不怕它,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就这么一直拿着,回到了家里,放进了之前养蝈蝈的笼子。我还一直趴在桌上观察它。到了晚上,爸爸说,蝉晚上要喝露水的,于是放到了天井里。
第二天,蝉死了。于是我知道了,蝉,是养不活的。
一直到现在,我还始终保持着这个怪异的习惯。无论走在校园,大街,或者公园,只要大树上有蝉的鸣叫,我总会停下来,试图用眼睛发现蝉的位置。如果发现在高处,就看一会儿;如果在触手可得的地方,那么我一定会试图抓它,即使身边有女孩的时候。抓到后,拿在手上观察一会儿,就放走了。
我一直想捕捉一种蝉,上海话叫“钥匙圈”。它的鸣叫声和其他蝉不一样,据我仅有的几次远远的观察,这种蝉体色非常的青翠。但这种蝉一直停留在很高很高的树上,我从未有机会去捕捉它。
还有一种蝉,我一直也想见。网上说,美国的一个小镇上,有一种蝉,好像在地底下要生活27年,然后在地面上生活3个月。每27年,那个小镇就有蝉灾,到处,到处都是蝉。这样壮观的局面。
来到大学以后,和周围的同学聊天。有的出自于农村。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他们,能够在一个相对自然的环境长大。当我说到,我很想亲眼看看金蝉脱壳。他们都惊讶极了。说,你竟然没看过?他们在夏日的早上,一直都能看到。我当时,真的是,无论怎样描述羡慕之情都不为过。前天的夏天,上海的植物园开办了晚上的观察昆虫的亲子活动,还特别强调了,观察金蝉脱壳。我马上打电话报名,可是,名额已经满了。这一等,就是一年。
第二年,再打电话报名,又被告知,名额又满了。但这次运气来了,由于实在太火爆,加了一次特别活动。慕名前去,带着相机。看到了各种昆虫,就是没看到金蝉脱壳。直到马上要走的时候,一个游客发现了一个正在金蝉脱壳的蝉幼虫。于是,我在那儿,对着它,拍了一个多小时,同行的游客早就走了。回来传照片到网上,留的一段话是,终于完成人生一大宏愿。
前几年,上海的夏天已经没有蝉的鸣叫声了。因为每年都喷洒大量的农药。直到去年的报纸上说,上海的环境大有改善,因为现在限制使用农药了,今年环保局又接到了说蝉声太吵的投诉,请求去灭虫。
但愿之后的每个夏天,我都能听到蝉鸣。
金龟子
金龟子应该是我最喜欢的昆虫了。
已经忘记了是何种情况下和它相遇了。喜欢的原因,首先,金龟子是绿色的,我最爱的绿色。然后呢,金龟子可玩性很高,每次我抓到金龟子,总会让奶奶帮我用线缠住它的背部,然后另一端做个线套,套在我的手指上。这样,我能像放风筝一样,放金龟子。另外呢,金龟子很好养,不会像蝉一样隔夜就死了。夏天,吃完西瓜,总是把西瓜皮掰下一小块来,给金龟子。
对金龟子的喜爱,甚至,让我的第一个QQ网名取成了金龟子。但真的,当时的我,真的不知道中央电视台有个少儿节目主持人,蘑菇头,金龟子。
虽然是如此喜爱,但我对金龟子的捕捉,却从来都非常暴力。我好像很少看到金龟子停在某个地方,只有少数的几次,看着它飞入草丛中,我过去捉它,或者叫,捡它,因为真的很轻松。大多数情况是,金龟子绕着你飞啊飞,然后我就一甩手,把金龟子打下来,掉在地上的金龟子,并不能立马重新起飞,然后我再捡它。
有几次,有个飞行物围着我飞来飞去,我一挥手,却挥了个空。于是认真观察它的飞行轨迹,准备下手准一点。这一仔细观察,可把我吓坏了,这哪里是金龟子,根本就是一个大黄蜂。就这一次吓,让我到现在为止,已经很少再捕捉金龟子了。
小学的时候搬家,去到了离学校较远的地方。每天要坐公交车。那天回家,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看到了一只金龟子,捉住,就拿在手上玩。看它老老实实的,于是我也放松了,把自己的手掌撑开了。一撑开,金龟子就飞走了。到时的我,也是懊恼非常,好像整个坐车的过程,都在懊恼。
下车后,走在马路上,路边有一块西瓜皮,上面停着一只金龟子。当时我真是一蹦一跳的跑到西瓜皮旁,捡起了这支金龟子。心里真的在想,它是先飞过来等我吧。真好。
只是不巧的是,这一幕被来接我的老爸看到了。以后,老爸都会笑话这个事情。
蟋蟀
很意外的,这本书里竟然对蟋蟀就这样一笔带过。我与蟋蟀的故事可多着呢。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与蟋蟀的初始,也已经很多个夏天,没有真正的去捕捉蟋蟀,但很多事情,还是就如在眼前。
家里一直就有很多蟋蟀盆,好像是大伯的。据说蟋蟀也必须用这种盆养,不然不容易将蟋蟀养得凶狠。蟋蟀很重要的一个可玩性,就是能相互较量。小时候,经常是我们小孩子捉到的蟋蟀在一起斗。当时不懂,几乎是让自己的蟋蟀在车轮战,赢了还要继续跟对方的其他蟋蟀斗。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人真的用蟋蟀来赌钱。
说到捉蟋蟀,其实我不是非常擅长。在听声音辨别蟋蟀位置的时候,我总是辨别的不精确。这点老爸就非常在行。听到声音后,一点点靠近,等蟋蟀继续鸣叫。最后把范围缩小在一个块石头下。然后打开手电筒,将石头翻开。说来也怪,如果马上被手电筒照到,蟋蟀并不会跳着逃开,而是停在那里。这个时候再用蟋蟀网去网住,很轻松的就能捉到蟋蟀了。只是,每次捉到蟋蟀后,自己腿上的蚊子快也已经很多很多了。
说到蟋蟀后,就是饲养了。其实也很简单。每天放一点米饭进去,在放一点水进去。蟋蟀盆里会专门放一个小的容器,就是盛放这些食物的。然后大概隔个三四天左右,要将蟋蟀盆洗一下。这个时候,还要帮蟋蟀洗澡。其实就是用一个大的脸盆,放满水,然后把一个蟋蟀放进去,让它畅游一会儿,自己就在旁边洗蟋蟀盆,洗完了,再把蟋蟀捞起来,放回去。当然也不能同时洗两个蟋蟀,这样他们在水里就会斗起来了。洗蟋蟀的时候,发生过一个惨案。我在天井里洗蟋蟀,然后好像奶奶叫我,我怕走开的时候蟋蟀会逃走,然后就蟋蟀网网住了在水里的蟋蟀。网很重,会沉下去,蟋蟀也会被带下去。我看蟋蟀没事,也就走开了。可能就一小会儿,回来才发现,蟋蟀已经溺死了。也谈不上伤心,但肯定知道以后该怎么弄了。至于这具蟋蟀的尸体,就放在门口喂蚂蚁了。喂蚂蚁又是一个非常好玩的事情。以后再聊。
蟋蟀养一段时间,就要开始斗了。但因为都是小孩子,都是自己捕捉的蟋蟀,而且又是在上海市区捕捉的蟋蟀,其实品种,个头什么的,在蟋蟀中都属于品相很差的,属于老弱残兵那种。斗起来也没什么劲。只是小时候不觉得。直到发生了两个事情,一个是我在逛书店的时候,发现了一本蟋蟀品鉴之类的书,讲到了全国各地有名的蟋蟀品种,看到了真正的将才,才知道自己捕捉的蟋蟀有多么的不堪。还有一个是逛花鸟市场的时候,发现好多人围着,我也凑上去看,看到了一场人家赌钱的斗蟋蟀,才知道,这是多么的激烈。虽然与其他小孩子的斗蟋蟀都很无趣,但有一年的一个蟋蟀,非让我非常惊喜。那只蟋蟀好像也只是家门口的花园里抓到的。个头的确比普通的大一点。然后和其他人的蟋蟀小斗了几场,都取得了胜利。后来其他孩子说,后面小区有个人也养了蟋蟀,让我去和他斗一场。于是就拿着盆,去到了那个门洞。那人的蟋蟀是买来的比较好的品种,但个头倒也不是很大。两只蟋蟀放到一起,斗得极为激烈和惨烈。应该是我目前看到的,斗得最厉害的一场了,甚至,有一次的咬合,我估计至少拼了1分钟左右,直到我军被咬到翻过身来。但松开后,我的那只蟋蟀并没有失败,仍然冲上去继续咬。但悲剧就在这是发生了,对方的蟋蟀竟然屁股对着我军,然后一个极为劲力的后蹬,把我的蟋蟀直接蹬飞了。。也因此一蹶不振。
败是败了,但也很不甘心。这只蟋蟀我很想让他续展雄风。但觉得,光靠耐心可能不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可以想到下面的方法。我当时觉得,人工饲养,肯定恢复不了它的野性,只能放养才行。于是我在花园里找了个死角,然后把这只蟋蟀放过去。每天晚上听到它鸣叫,才安心,知道它还在。这样放了一个星期以后,想去捉回来。却发现,能听到声音,但它却逃进了一个我无法触到的死角。我想到了用水灌,但折腾一下午,还是不行。这只蟋蟀,也永远的在流浪了。
还有一年夏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经过花园,发现园艺工人在割草,然后更精细的发现,由于割草的驱赶作用,好多蟋蟀逃了出来,我看到了一个很大个的,当时没有蟋蟀网,只能用手捕捉,捉到后,放到自己的铅笔盒里。然后极为兴奋的小跑回家,跟爸爸说捉到了大蟋蟀。没想到,爸爸说,这是只油葫芦。。。。
其实现在想想,我小时候也蛮坏的。有一次和小伙伴斗蟋蟀,然后赢了,也不知道怎么说起,说送个蟋蟀给他。然后真正要送的时候,我又不舍得了。于是我捉了个三尾的蟋蟀,然后用剪刀剪掉了当中一尾,冒充两尾送给了他。。。
我一直很喜爱昆虫,直到两个星期前的一次与朋友的聊天中,我还跟他说,如果没有金钱,世俗的压力,我最理想的职业是昆虫学者。可是,尽管现在还保持着夏天随时向梧桐树打望的习惯,但我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在烈日下,坐上半天,只为观察蚂蚁如何搬运其他昆虫的尸体的少年;不是那个,为了捕捉蟋蟀,早上四点起来,来家门口的花园乱转,毫不顾忌腿上被咬满了的蚊子块的孩子;不是那个,逢人就说,自己要去亚马逊雨林的小子。
在观赏了金蝉脱壳的整个过程以后,现在还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就是从未见过独角仙这种昆虫的实体。哦,好像在上海的昆虫博物馆见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在饲养箱内。那种昆虫貌似在中国较少会有,日本却有很多。以后有机会去日本,一定要好好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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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写以上的文字,是我完全无法理解,这本书,竟然也能拿出来卖钱。我只花了三个上班途中的时间,就读完了。对于作者对很多昆虫的态度,也并不同意。按照我的本意,我只会给这本书打三颗星。但是,考虑到这本书到底还是促成了我写下了以上的文字,记录了我从未真正记录的与昆虫的故事,加一颗星。再考虑到,其实从小到到,好像除了我爸妈,并未有什么人送书给我,因此,这本作为礼物收到的书,自然也要再加一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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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嗒咩
读着泉麻人的《东京昆虫物语》,那46则与昆虫相遇的纪事,内容大多涉及作者小时候的记忆,也令我不禁回想起了属于本人与昆虫的童年记忆。
跟作者相比,我的昆虫记忆就显得单调得多了。因为,童年的我放假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家里,几乎没有多少机会接触野外的昆虫。记得小学的时候是有开设自然课的,上课的老师是一个头发灰白,脸有点方形的高大男人。在我记忆中,他更像校工而不是老师,说起话来的气势感觉很像我姨丈,就是那种有点爱吹牛,喜欢欺骗小孩,又有点吓人的大叔。然而,他却是我对大自然的启蒙老师,从他的口中说出的故事总是那么好玩。
印象最深刻的记忆大部分都跟昆虫有关,特别是蝴蝶。凤蝶,蛱蝶这两个名词更是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虽然当时年幼的我根本就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也曾经憧憬过长大后的自己也能像老师一样把蝴蝶的种类悉数数出。
在自然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昆虫标本,而“校工”老师最热衷的,就是如数家珍般向我们展示他收藏的蝴蝶标本,以及讲述做标本的过程。其实做标本的过程也挺残忍的,要把抓到的蝴蝶放到一个放有砒霜的广口瓶里慢慢把它闷死。虽然这个过程并不暴力也不血腥,却令我意识到每一个标本的价值,那是一份生命的价值,而不仅仅是一份美丽的代价。透过玻璃,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可爱生命被制作成标本安放在盒子里,小小年纪的我看着觉得不忍,却还是被那些定格了的美丽吸引住了。昆虫标本都有一种美丽的光泽,加上小巧精致的外形,确实讨人喜爱。
然而,还是觉得活着的昆虫更美,因为,被造成标本的昆虫已经失去生命的姿态了。
学校有一个蝴蝶棚,“校工”老师曾经不无自豪地跟我们介绍说,全荔湾区也就三个蝴蝶棚,这个就是其中最大的。虽说大,在我记忆中也就不过只能挤得下顶多十个小孩的大而已。棚内种了蛮多蝴蝶食用的植物,像个小型温室。有一次,老师带我们到棚内参观,正好碰上蝴蝶产卵的一幕,大家都平息静气地围观,生怕一个呼吸就把蝴蝶吓跑不生宝宝了:只见一只蝴蝶像是在蕴攘情绪般安静地伏在叶子上,尾部贴着叶面,突然,无声无息地,尾端排出了一颗小小的,嫩黄的卵子,就像我们平时吃的鱼春。一同学好奇地问老师:蝴蝶产卵时会痛吗?老师很响亮地就回了一句:你上大号的时候痛吗?当时我搞不懂,他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直到现在,对于这么无厘头的答案我也还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比较愿意相信这是无痛产卵。无论如何,这一定是我与昆虫有关的记忆当中最神奇的一幕——目睹生命诞生的一幕,无比珍贵的一幕。
记得以前在市二人民医院附近有一家精品店,店内售卖一种小木盒,内里用弹簧装着一只配色鲜艳的木制甲虫,一掀开木盒的盖子,小甲虫就好像有生命般跳弹出来。我对此爱不释手,每次经过都要进店里掀上一掀,像能弥补某种遗憾。至于为什么没有买到,大概是性价比不高的原因吧。
相比之下,作者比我幸运多了:父亲会带他和弟弟到高尔夫球场附近的树林捉独角仙;能跟邻居的孩子一起捕蝉;在山路上巧遇神奇的虎甲虫。不得不承认,日本在对小孩的自然教育方面的确做得比我们好,毕竟那不是一两个标本或几平方米的蝴蝶棚就能代替的。
除了有趣的文字,《东京昆虫物语》中,安永一正的插图同样出色,真实地还原了昆虫生活的瞬间:《草原上的瓢虫》“根本就像加工过的塑料装饰品”般醒目的停在植物的茎上传达出浓浓的春意;《神社的桃金吉丁》安静的伏在一大片鲜绿的叶子上“发出翠绿色、紫色、红色的光”仿佛在凑着庙会的热闹;《梦幻的日本虎甲虫》“深蓝配上朱红,还带有白色斑点,翅膀边缘或头部是祖母绿”,如此美丽的配色,是否比NBA明星们的球鞋还要耀眼前卫;还有《吐“文化”的家蚕》,使我想起了自然老师讲述取丝的故事;《山下公园的红蜻蜓》,则忆起《红蜻蜓》这首童谣小曲。
这真是一本美丽的小书啊,美文美图,仿佛大自然触手可及,仿佛一脚踩回到童年的时光,仿佛一切都依然单纯美好。
详情
啊啊啊
读《东京昆虫物语》这本书是为了休闲,日本文学多是闲散的,这本书更是46篇只有一两页的段落组成,可以说翻到哪里是哪里,不必计较地读书。
46则与昆虫相遇的抒情纪事,其实并没有很抒情的文笔,或许是翻译的问题,总之这本书给我的感觉就像安西水丸的《常常旅行》,“我”的每日所想,不为教导,不为感化,所以更是轻松。
毕竟是昆虫物语,书中还是有介绍虫子们的学名、生活习性等算是生物学的知识,只是对于我们这些外门汉而言,我只能根据书中的图来识别,而在这里,安永正一的画可以说是最值得去欣赏的,有时候只觉得那是用相机照的昆虫标本,可是又对了一丝灵气。于绘画的艺术上,很多人欣赏泼墨写意,但偶尔看到这样的风格实是令人耳目一新。
因为画的好,所以我还是认出了一些自己幼时见过的昆虫,如天牛、瓢虫、蜻蜓等类别更是伴随着我的童年,想起自己曾经还养过蚕,抓过那么对认识不认识的虫子……而那些都已远去了,现在的我反而不如幼时的无畏,连虫子都要躲着了,我没有能像泉麻人一样一直保持对虫子们的热情,我和他一样怀念童年的光景,可是他还可以触摸那些仿佛就是从童年飞过来的虫子,而我只剩下望而却步了。
和虫子共度的童年已经过去了,虫子们经历着循环飞走了,而我还没有找到什么可以陪我继续共度这时光。
This book,is about miss and miss。
详情
的的
临近新年,所以很传统地在家里做打扫。趁着天气好拿拖把拖地,不知不觉拖到了底楼的客厅。家里的构造是很普通的独门独户的小房子,三层楼和一个天台。从前的房子并不是这样的,是更低矮更简陋的房子,好像是在大概二三年级的时候还是幼儿园重建过的,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家里的环境是一再地改变过的。像昨天那般在一楼拖地,今年是第一次,也是因为闲来无事烦了母亲的念叨才动手做点家务,却生生令我忆起从前的一些时光。一楼的客厅里摆放的是家里最初买来的家具,暗红色,木质的沙发和茶几,鸟形的边缘,靠面上是叶子刻纹。
小时候也经常要擦沙发,连它在哪里容易有灰尘也心里明亮亮的。爱看电视,也常是挪了自己房里的枕头和毯子睡在上面追看或者是还珠格格或者是棒球英豪。
与昆虫的相遇,用这样的短语就显然太浪漫了。事实上,长大到某个地方后就再也不如从前那般硬着心要做假小子而变得假模假样女孩子起来。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敢而去捉在围在操场边矮树上的青虫,反而是看到蠕动的东西就失声大叫。渐渐地也忘记了小时候毫无惧意的一股劲,习惯了观赏的是美丽无害的东西。
因为是生活在农村,所以在昆虫身上找乐趣是必不可少的。而说与昆虫相遇过于浪漫是因为小时候与昆虫的关系向来是我对它狠毒的折磨,掰掉脚折断翅膀,或者烤了看之类的,是非常传统的野孩子的玩法。家里门口就常常可以捉到蚱蜢,后腿非常结实,跑得很出其不意,但掌握了一定技巧就可以很容易捉到。从学校回家的路边上,大家最喜欢捉的是七星瓢虫。因为当时就传播的很厉害,什么七星瓢虫是益虫二十八星瓢虫是害虫之类的话,所以也会很认真地辨认两者,然后区分对待。但是在记忆里,从来没有捉到一只能够数出二十八个黑点的二十八星瓢虫,七星瓢虫倒是很准。还有上面提到的那种青虫,在学校的小青矮树上最容易出现,夏天上体育课的时候,男生经常捉来吓女生。我当时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看到那些软绵绵蠕动的虫子面不改色,也捉起来去吓别人,现在想起来已经是觉得不可思议了。
小时候遇见的昆虫,居然是与蜻蜓蝴蝶这些更适合女孩子的绝少交集。因为不会做捕网,它们飞得太高了。小时候爸爸妈妈也很少在身边,自己能够动手触及的地方,也就只是那些平常的普通的不惹眼的小东西。
回忆起来,都是极简单的事情。不及泉麻人那样的专业,那样的见识。而拿起这本书的时候,我能够想起的事情,就是这些而已。对我而言,与昆虫的相遇,从来也不是能够交流生物间情感的事情,也不是能够缅怀昆虫失落的事情,而仅仅是排解幼时寂寞时光。
哪怕不是昆虫学家,不是研究昆虫的学者,但同样会有这样的时光的我,还有好多人,也许今后是会被羡慕着的,在还能同昆虫们这样游戏的时候生活着。哪怕,这已是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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