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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狐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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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狐外传》是《雪山飞狐》的“前传”,叙述胡斐过去的事迹。然而这是两部小说,互相有联系,却并不是全然的统一。在《飞狐外传》中,胡斐不止一次和苗人风相会,胡斐有过别的意中人。
  《雪山飞狐》的真正主角,其实是胡一刀。胡斐的性格在《雪山飞狐》中十分单薄,到了《飞狐外传》中才渐渐成形。金庸企图在这部作品中写一个急人之难、行侠仗义的侠土。武侠小说中真正写侠士的其实并不很多,大多数主角的所作所为,主要是武而不是侠。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最新书评    共 54 条

山几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虽然《飞狐外传》看了好多遍了,此刻仍不免掩卷长叹。整本书读来,最切肤的感受是一个字:苦!   胡斐丧父母之苦,心爱之人离去之苦;马春华、商老太、袁紫衣、苗人凤、南兰……谁人不苦!   还有相貌平凡却是金庸所有小说里最动人心魄的女子,程灵素……   相见欢,恨无常!      “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ArsRea$    一      大凡男女生离死别,一放到武侠而不是韩剧中,就立马从狗血中脱胎出来,变得再寻常不过。堪称仙剑系列第一曲的《蝶恋》,娓娓余音说不尽,但将衷心付琴心,当年也不知打动多少少年。比之于续作里大编制才能逞其威力的《水龙吟》、《御剑江湖》或是《梦回仙游》,《蝶恋》即便随手抄一件乐曲走起,甚至如初玩时一般用声卡自带midi来放,都无不袅袅入木,用来代表仙剑,亦不辱没。   有趣的是,这首最代表一代国产游戏巅峰的曲子,其初衷竟不和任何一位主角相关,而是作为一个小人物的主题曲。大约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能隐约记得这只蝴蝶精身上带着的好几瓶天仙玉露了——她的出场、对话只有寥寥,甚至连性格都还没丰满起来,就走到了命运的尽头:在走投无路向蜘蛛精以“一命换一命”求情不果后,她用自己千年修行换来了的丈夫十年阳寿,只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这种牺牲是如此决绝,仿佛是在一刹那间就决定的。花飞如雪,她的躯体渐渐消失,千年冷暖瞬成灰土。故事的作者们多愿让爱恋男女们化蝶,梁祝是如此,香香公主是如此,彩依也是如此。她到最后,变回了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蝴蝶,绕着刘晋元飞了几圈,翩翩离去。   当时琴韵倏动,音律如水,款款流淌,击中无数情窦初开的小屁孩。连一向逍遥的酒剑仙,此刻都不禁动容:      “唉,世间有无情人,妖却有深情。我自从三十六岁艺成下山以来,立誓尝遍人间美酒、杀尽天下妖魔。唉…孰知~孰知~如今…酒喝多了,只是成瘾乱性。妖怪杀光了,也无法渡化人心…”      刘晋元醒来,却不知其中因果,随云姨离开。明夕何夕,君已陌路。正应了那句:道非道,魔非魔,善恶在人心;欲非欲,情非情,姻缘由天定。   ——这既是整个故事的箴言,也是这个“小插曲”的写照。这个故事而今看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更是全无现代剧本那么多的纠结取舍与明争暗斗。但这些短短对白与剧情所带来的感动,却是近十年游戏与电视剧难以赋予的。我想爱仙剑的人,大概爱的是回忆,是一个不需要对人情厚黑多做考虑的年龄所拥有的对感情天真、不切实际的幻想。现今过了那个年龄,以一颗浑浊世俗的心,再去对现代故事的尔虞我诈多做些指指点点,求一个善恶分明的大千红尘,已是虚妄。从这个角度看来,时人厚古薄今,也情有可原。      (插一句,其实仙剑系列我最喜欢的一首还是新仙剑的OP《群山飞鹤》,绝对犯规的一首http://v.youku.com/v_show/id_XMjM0OTEwNzQw.html)      二      另一个舍了性命救情郎的,便是程灵素。      金庸小说女子无数,我独爱程灵素一人。按理说还有许多优秀女子,比如阿朱。阿朱死后,当看到李傀儡学包不同,我一时间就想到了她,但惊觉回来,霎时茫然不已。又如小昭,张无忌和她的离别那段,小舟从此逝,情枉隔碧波;金庸小说里写生离之苦,罕出其右。      然而这两人再好,也占不到程灵素的一半。可以说金氏红颜一石,程灵素独占八斗。与彩依一样,她最终也是逃不离悲剧的命运,玉殒破庙;相似的是,她的牺牲几乎也是一瞬间做出的决定——“不加多想,脑海中念头一转,早已打定了主意”——一般的坚决,以致于让我第一遍看完《飞狐外传》后很长时间都不敢再翻起重看一遍。      读来最痛心的,是她临死前说的一番话:   “我师父说中了这三种剧毒,无药可治,因为他只道世上没有一个医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来救活病人。大哥,他不知我……我会待你这样……”      我心向君君不晓,徒留烛泪伴香消。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与胡斐并不可能,在胡斐奔出苗家后,细致地帮胡斐把行囊带上,又故意把袁紫衣送他的玉凤凰藏起来,引得胡斐心急。   胡斐心中牵挂,以她心思缜密又岂能不知,倘若此时一走了之,便可省却许多麻烦,免得越陷越深:      “程灵素道:‘我生什么气?’   “但眼眶一红,珠泪欲滴,转过了头去。胡斐道:‘你……你要到哪里去?’程灵素道:‘我不知道。’胡斐道:‘怎么不知道?’   “程灵素道:‘我没爹没娘,师父又死了,又没人送什么玉凤凰、玉麒麟给我,我……我怎么知道到哪里去。’说到这里,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情字当头,任她计智百出,当时也只有神伤,也只有吃醋,只有彷徨无计。胡斐为了讨她欢喜,便说道还有一件答应她的事情没做,她竟要胡斐把凤凰砸烂:      “ 程灵素伸出手来,道:‘好,那只玉凤凰给了我。’胡斐一呆,心中大是为难,但他终究是个言出必践之人,当即将玉凤递了过去。程灵素不接,道:‘我要来干什么?我要你把它砸得稀烂。’   “这一件事胡斐可万万下不了手,呆呆的怔在当地,瞧瞧程灵素,又瞧瞧手中玉凤,不知如何是好,袁紫衣那俏丽娇美的身形面庞,刹那间在心头连转了几转。   “程灵素缓步走近,从他手里接过玉凤,给他放入怀中,微笑道:‘从今以后,可别太轻易答应人家。世上有许多事情,口中虽然答应了,却是无法办到的呢。好吧,咱们可以走啦!’   “胡斐心头怅惘,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给她捧着那盆七心海棠,跟在后面。”      刚吃完醋,却能这般对待心上人与情敌,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这般情境,换做温青青,只怕当场就要发作;换做黄蓉龙女,多半也要负气而走;即便性格姣好如小昭阿朱,也只能说说‘公子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云云。而只有程灵素,才能如没事般微笑交还凤凰,柔声安慰他。   ——你为她尚有不惜违约的事,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她没有明说出来,只是她所有的心事,生前都只能像京城门口那点泪一般偷偷流掉。能针线相随却不能西窗剪烛,能生死相托却不能青庐催妆。如此明知难成正果而犹自一往无前,当真令人可叹可怜。这么想来,可能也只有这一死的悲剧结局,才配得上程灵素。         三      高三时和同学聊起,说金庸笔下女子,黄蓉太刁,龙女太冷,还是郭襄,最刚刚好。而这五六年过去,再来让我选,也再无犹豫,只会选程灵素。      她的聪明,比之赵敏、黄蓉、任盈盈几个,却又不同。她心思缜密,迭出奇谋,连死后都遗下计策清理师门;尤其可贵的一点是,由于并不像前几位一般出身显赫,所以姿态总是安安静静的。陆菲青向红花会众人赞她是少年英雄,她忙躲在胡斐身后,不肯出来。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终究逃不过心软——几次明知胡斐冒险,却不忍制住他;对薛鹊的一时怜悯,也终酿成大祸。   大概也正是这种待人的过于善良,让她的结局不如前面三位女子一般落得团圆。      四      不过令人玩味的一点是,作为人气很高的金氏女子之一,程灵素却是其中唯一一个不是天生丽质的女主角。书中对她容貌的正面描写极少,只是在出场的时候写她“除了一双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显是穷村贫女,自幼便少了滋养”,与颜色夺目而让胡斐从头到尾念念不已的的袁紫衣相比,一下失了神采。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在进京前他们结拜兄妹的一段,便说得清清楚楚:      “程灵素一笑,说道:‘我八岁的时候,拿妈妈的镜子来玩。我姊姊说:‘丑八怪,不用照啦!照来照去还是个丑八怪。’哼!我也不理她,你猜后来怎样?’   “胡斐心中一寒,暗想:‘你别把姊姊毒死了才好。’说道:‘我不知道。’   “程灵素听他语音微颤,脸有异色,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你怕我毒死姊姊吗?那时我还只八岁呢。嗯,第二天,家中的镜子通统不见啦。’胡斐道:‘这倒奇了。’程灵素道:‘一点也不奇,都给我丢到了井里。’她顿了一顿,说道:‘但我丢完了镜子,随即就懂了。生来是个丑丫头,就算没了镜子,还是丑的。那井里的水面,便是一面圆圆的镜子,把我的模样给照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啊,我真想跳到井里去死了。’她说到这里,突然举起鞭子狂抽马臀,向前急奔。”      自知容貌配不上身边这位大英雄,心中凄苦自不必说;而接下来的一段,几乎是全篇里她唯一一次失态:      “胡斐纵马跟随,两人一口气驰出十余里路,程灵素才勒住马头。胡斐见她眼圈红红的,显是适才哭过来着,不敢朝她多看,心想:‘你虽没袁姑娘美貌,但决不是丑丫头。何况一个人品德第一,才智方是第二,相貌好不好乃是天生,何必因而伤心?你事事聪明,怎么对此便这地看不开?’瞧着她瘦削的侧影,心中大起怜意,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程灵素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胡斐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   “程灵素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   “胡斐听她语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程灵素道:‘我难道是假意?’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地上。”         五      胡斐这个只识击节而歌的大英雄,情感上却呆瓜如木,对妹纸一伤再伤,甚至能说出那番话来。程灵素一个内敛的女子如此失态,甚至当天都再不和胡斐说过一句话,也怪不得她。她一生凄苦,断然遇上胡斐,却又没有黄蓉摊得郭靖那番好运,也只能不幸收场。      但凡为程灵素伤心的人,大多讨厌袁紫衣,为胡斐不值。胡斐多年后念及程灵素,为她留了胡髯。只是斯人不在,徒增哀思罢了。他倒并不似另一位前辈陈家洛一般在‘情’字上遭读者们不齿,因为陈家洛是出于自己的软弱而抛开霍青桐和香香公主在一起,真相大白后又始乱终弃,举棋难定——这种男人,大概是最招人,尤其是女人恨的罢。读者对于胡斐,恨只恨他为何先遇到袁紫衣,为何袁紫衣频频向他示好却要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六根清净不问俗事的尼姑。至于胡斐本人,难以责咎,最多也只是轻叹一声了。      但细想回来,倘若他先遇到的是程灵素,他们真就能有好结局么?   这种问题真禁不起细想。且不要忘了,袁紫衣和胡斐且和且离,当然不及程灵素与他朝夕相伴;可是能让胡斐一直惦记的,还不是她绝伦艳丽的容颜。   男人说破了大概都是这样吧,他们也许因为性格与心灵与女人相爱,但多数时候让他们动情于相爱之前的,却往往总是容貌。      “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老铁匠唱的山歌,读一次伤心一次。如此心意,胡斐再木,怎么可能不懂。但再追想下去,就无趣了。情深不寿。程灵素这般爱得用力的女子,也许真是化作蝴蝶最好吧。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息物$     本以为,作为毒手药王得意弟子的程灵素不会是仅仅的像文中所说的那般面黄肌瘦,颤颤巍巍。因为她的一双明眸,总是给人暗示,觉得她是故意显丑,就像程灵素开始遇到胡斐时送她的小蓝花一样,怕是因为她的美貌而使别人为她倾心,我是一直认为程灵素不会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她心中所想,自是旁人所不及,她精通医理,又怎不懂得调养自己的身体?胡斐没有对她有甚男女之情,只是做一个兄长所应该做的。而程灵素所做的,对胡斐的心思揣测的极是准确,特别是在要挟胡斐不能冒险救两小童时,她竟也事先想好了接应胡斐的良策,实为奇女子一个。我总想她的结局不应该太不好,毕竟作为毒手药王的弟子,总不至于让人闻而丧胆的门派就此断绝吧,直至我看到在胡斐中了三大毒药后,我依旧相信她肯定会有回天之法,只是代价可能会大些,时日可能会久些,怎么也不能想象她却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情郎的生命,我没想到她会跟胡斐走到一起,但也没有想到她会那般死去,死的是那般迅速,那般的让人不能接受,或许,始终有些事情,本就不是那么的顺人心意吧。    袁紫衣从一开始对胡斐含情脉脉的挑逗,最后到来竟是一个尼姑,实在是让人无法容忍,先去留情,再去伤人心,明知无结局,偏要去勾取,可恶之至。    胡斐的行侠仗义,能因昔日一句求情话,而为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实是让人钦佩。不过也是因为他,而害死了程灵素,第一次在药王谷不听话,第二次在药王庙还是不听话,我想,以程灵素的聪明,估计还是有对付其师叔的办法的。有时候,看似帮忙,实则倒忙,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帮,什么时候不该帮。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所无法左右吧。。。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三鲜伊$    胡斐纵马跟随,两人一口气驰出十余里路,程灵素才勒住马头。胡斐见她眼圈红红的,显是适才哭过来着,不敢朝她多看,心想:“你虽没袁姑娘美貌,但决不是丑丫头。何况一个人品德第一,才智方是第二,相貌好不好乃是天生,何必因而伤心?你事事聪明,怎么对此便这地看不开?”瞧着她瘦削的侧影,心中大起怜意,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程灵素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胡斐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     程灵素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     胡斐听她语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程灵素道:“我难道是假意?”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地上。胡斐见她如此爽快,也跪在地上,向天拜了几拜,相对磕头行礼。     程灵素道:“人人都说八拜之交,咱们得磕足八个头……     一、二、三、四、……七、八……嗯,我做妹妹,多磕两个。”     果然多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     胡斐见她言语行动之中,突然间微带狂态,自己也有些不自然起来,说道:“从今而后,我叫你二妹了。”程灵素道:“对,你是大哥。咱们怎么不立下盟誓,说什么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胡斐道:“结义贵在心盟,说不说都是一样。”程灵素道:“啊,原来如此。”说着跃上了马背,这日直到黄昏,始终没再跟胡斐说话。               看到这一段心都碎了。只能说无论多么完美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即使是程灵素。如果胡斐先遇到的就是她,而一开始就知道了袁紫衣就是圆性,那么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可惜金庸没有写其他的如果,只是写了这个让人无奈有伤心的结局。也许程灵素是幸福的,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死。而另外两个却终生活在即使相爱也不能在一起的凄惨之中。只不过,或许胡斐走出的快一些,因为在雪山飞狐里他遇到了苗若兰。不能说袁紫衣不好,但是找不到她比程灵素好在那里。金庸的描述下程灵素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除了长相不如袁紫衣,样样出众,就算是武功,你集百家之所长,而我用毒用药天下无双。只能用一句歌词说,“为什么你出现在她出现之后”。我爱程灵素,一如我爱霍青桐的爱。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朴素$    《飞狐外传》(金庸著·三联书店1994年第一版)   《飞狐外传》是首部金庸成长型的小说,而成长型小说的成熟之作当属《射雕英雄传》。由于《雪山飞狐》的真正主角是胡一刀,而胡斐的形象却较为单薄,于是金庸专门写了一部胡斐少年时代的成长小说,并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为美色所动,不为面子所动"等种种理念来塑造小说的主人公形象,也正像金庸自己所说的"目的是写这样一个性格,不过没能写得有深度。"《飞狐外传》的主角胡斐的确算不上很受读者爱戴。倪匡在《我看金庸小说》中评胡斐为"一个被浪费了的人物,豪情胜概,只在隐约之中显露,始终未能完整发挥。"然而胡斐为了不相识的钟阿四一口人,千里奔波,为公道而战,不为美色所动,不为面子所动,其侠义风范在金庸小说中并不多见。胡斐对感情的处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他爱袁紫衣,到了知道袁紫衣原来是个尼姑,也未死心。在他父母墓前听得圆性的一番话,再无所忌,要去禀告她师父,让她还俗,视世俗束缚如无物。而对程灵素流水无情,自始自终未曾有一丝矫情安慰她、欺骗于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含糊。(相反袁紫衣明明是个尼姑身份,说自己一心向佛,却要挑逗胡斐,不知她向的何种佛?)《飞狐外传》的住段,欲放不放,相当沉闷。但旁枝却非常精彩,如红花会群雄及毒手药王一大段,极具可观性。天下第一毒物七心海棠的主人程灵素写得极佳,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为情郎而死,一了百了,洒脱自在。她也是金庸笔下极少的一位不以美貌而吸引读者的女主角。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随风$    提起金庸,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天龙八部》《笑傲江湖》《倚天屠龙记》等,郭靖、杨过、乔峰、段誉等都被一再提起与评论,但是提到金庸,首先想到《雪山飞狐》或者《飞狐外传》以及胡斐、袁紫衣、苗若兰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的,我也不会首先想到他们。   金庸的武侠,很精彩,真的很精彩,不管哪一部,而且往往风格迥异,涉及的朝代历史也是各不相同。他那些被一再传诵的经典确实令人惊叹不说,而那些为较少人数所知道的故事同样精彩纷呈。包括《侠客行》以及《连城诀》和《雪山飞狐》、《飞狐外传》等。而其中最令我牵肠挂肚愁肠百结的则由算是《雪山飞狐》前后两个故事。   《飞狐》两部的故事自是没有《天》那么宏伟,也没有那跌宕起伏的发展,毕竟两部书从篇幅上来看就不一样。看《天龙八部》真的是心中热血澎湃,兄弟结义,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不管是汉人还是辽人,义结金兰天地日月可见。不管是中原还是辽国,萧峰一世潇洒,不管是中原还是大理,段誉总是痴心,不管是寺内还是寺外,虚竹不改憨厚。那真的是一个令人向往的潇洒世界,快意恩仇,对月赋诗,漫看茶花,临江听曲,故事的宏大与别开生面着实令人惊叹佩服,太精彩!太精彩!相比较之下,雪山飞狐系列就精致袖珍得多。不过,同样有江湖豪情,苗人凤与胡一刀大战五天,不顾旁人眼光倾心相交;胡一刀夫妇携手江湖,生死与共。偶尔的细节描写也是如有神来之笔。比如在写苗若兰出场的时候,那个不顾周围环境而一味只想到小姐日常生活起居,考虑小姐在山上居住会不会习惯的丫鬟的表现简直让人叫绝,这将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活生生地展现在旁人的面前。而对于苗若兰母亲南兰的描写同样也是个性十足。作为一个官家小姐的她,嫁于苗人凤这样的大侠却始终觉得枯燥无味,整日唉声叹气,知道遇到解风情的英俊潇洒的田归农就毫不犹豫的决定与他私奔,不惜抛夫弃女。或许本来是一个十足薄情的负面形象,但是在指点完胡斐之后一声“人心是多么难懂”的叹息不禁也是让观众唏嘘不已。在写到程灵素为胡斐而死的时候,胡斐的一些反思与独白也是感人至深。他想:“她是毒手药王的徒弟,但是终其一生她从未杀过一个人”。他想:“从相识到她死,都是他一直在跟她说自己的事情,自己的烦恼,而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身世。直到她死,他都不知道她父母是谁,是否安在,而她为什么又要向毒手药王学这一身可惊可怖的本领。现如今他想要她跟他说,却又是再也不能了”。程灵素对胡斐的感情之深通过胡斐的这一段独白清晰展现,使得其感人程度实在不下于萧峰和阿朱之间。   其实,说起来,不管哪一部都是读后让人感慨唏嘘,不同的或许是场面与气势,很多,不太为人称道的故事,总给人有种黯淡了一点的感觉,但是,一样很精彩。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林探惜$      当满脸伤疤的金笛秀才在陶然亭怅然吟出这一句“地匝万芦吹絮乱,天空一雁比人轻”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且不论乾隆年间的余鱼同如何知道出生于嘉庆十四年的魏秀仁的诗句,单说这个满脸忧伤的俊美少年,毁了容结了婚成了家,还是脱不了他的文艺范儿,就已经令人莞尔。李沅芷偏偏喜欢他这样,我也喜欢。        在《飞狐外传》里,红花会群雄的出现,几乎通篇都是在搞笑。从胡斐眼里看到的金笛,竟然是“黄澄澄的短棒模样兵刃”,陈家洛这辈子受到过的最激烈的责骂,竟然是来自把他错认成福康安的胡斐。原本在想,余鱼同还是这样忧伤沉郁,莫不是他和李沅芷的婚姻不幸福?后来看到李沅芷兴致勃勃地朝陆菲青问起天下掌门人大会的事,便知道她的生活不可能不幸福。        谁叫她是李沅芷。余鱼同一早爱上了她,只不过酸腐的性子叫他不敢承认。不仅他堂堂红花会十四当家拿李沅芷没有办法,就连名满天下的“绵里针”陆菲青也对李沅芷没辙。这样美丽又执着的纯真女子,又有谁拒绝得了?        与之相比,程灵素更加聪慧善良,为什么就得不到胡斐的垂怜?        是因为袁紫衣不似骆冰那般无情?还是因为胡斐没有余鱼同那样细腻的心肠?        或者只是因为她不漂亮。        一个女孩子,被人骂作骚货,骂作狐狸精,其实她心里是欢喜的。因为这样的责骂,说明她足够漂亮,可以让男人为之神魂颠倒。所以,褒姒也好,妲己也好,赵飞燕也好,乃至金庸笔下的南兰,陈圆圆,虽让男人失了方寸丢了江山,以致遭人唾骂。但作为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若有机会,也无不想成为这样的红颜祸水的。        若是女孩子被骂作笨蛋,傻瓜,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爱称。胸怀天下的陈家洛为什么会喜欢天真呆傻的香香公主?矮诸葛徐天宏为什么会喜欢冲动莽撞的俏李逵周绮?这些男人乐于叫女人“傻丫头”,就好似旧时教姨太太读书写字的老爷,在宠溺的称谓中自有一种成就感。        女人不怕别人说自己贱,也不怕别人说自己蠢,那么她们怕的是什么?        女人最害怕别人嫌弃自己不漂亮。偏偏那是她们最没有办法的事。如果她们爱的人嫌弃她们蠢笨或者心坏或者出身不好,她们可以多学习,或是改过向善,或是修炼高雅的气质。或者她们可以执迷不悟地做“傻丫头”或是“妖女”,任由世人白眼,却和良人爱得死去活来。        可是如果被所爱的人嫌弃容貌,她们没有法子。这最不是她们的错,她们却最无可奈何。        若说是袁紫衣珠玉在前,程灵素与胡斐相遇得太晚,那么为什么有霍青桐在前,陈家洛还是爱上了香香公主?若说是男人天生犯贱,一定要执着于难以得到的那个人,否则一定耿耿意难平,那么为什么李沅芷“千山万水,苦随君行”终是有了结果?        程灵素啊程灵素,只是因为你不漂亮。        如果说再有一个原因,就是跟陈家洛不喜欢霍青桐的原因一样——她太聪明,太能干,让他惭愧。但霍青桐好歹得到过陈家洛的心,不似程灵素,因为容貌平平,而自始至终被爱情拒于门外。        其实袁紫衣也没有漂亮到哪儿去,比起金庸笔下的天姿国色,实在不值一提。到《雪山飞狐》里,看到苗若兰和胡斐对答一番之后,胡斐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位美丽的苗姑娘,更是令人感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他却早已忘了。若是苗若兰再死了,他是不是还可以再隐居个十年八载,又遇上个钦慕大英雄的美女,再心动一次?        我知道《雪山飞狐》写得比《飞狐外传》要早,所以胡斐这般突兀的变心,也不能怪他。我有些受不了“飞狐”系列里的老夫少妻以及丑夫美妻,先是田归农、苗人凤和南兰,再是刘鹤真和那位“仲萍”,还有福康安和马春花,胡一刀和胡夫人,甚至胡斐和苗若兰……为什么男人可以老可以丑,甚至可以坏,但女人无论才智如何,都一定要年轻漂亮?        记得有人分析过,女作家通常喜欢写灰姑娘遇上王子的故事,男作家自然也喜欢写穷小子得到千金俏小姐的故事。因为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个遇到天上掉馅饼的人。        总而言之,凭程灵素其人,单有绝妙的才智和端正的品行,却没有一张美丽的脸,注定成为不了主角。        我在想,程灵素一定有一刻是最开心的。那是在一间小小的石屋里,她问他:“如果我和马姑娘只能救一个,你救谁?”胡斐答道:“救马姑娘,我与你同死。”就算是出于结义兄妹之谊,那一瞬也足以让她一生喜悦。        她把一切看得太透彻,把每件事算得太清楚,所以死的时候是凄然而无憾的。她亲手奉上了自己的生命,奉上了她所有的温度,终于换来胡斐深情的凝眸,他终于不再把她当作“二妹”,而是坦然认同了“情郎”这一说法。        值不值得?        如果胡斐多对她用些心思,把揣测袁紫衣的精力放十分之一在程灵素身上,一早就会明白她的心意。可他不是不懂,是不愿意懂。他要和她做兄妹,要在她赌气说走的时候提出送别而不是挽留。她只是一个善良聪慧的奇女子,就像风四娘之于萧十一郎,每一次分别,他对她从来都没有难过,没有不舍。        甚至,每一次程灵素对胡斐掏心掏肺,例如告诉他,自己小时候照镜子被姐姐骂作“丑八怪”;例如她为了他而为苗人凤解毒疗伤——每一次都换来胡斐的猜疑。        为一个永远都不愿意懂她的男人而死,值不值得?        曾经在一档整容真人秀的节目里看到一个女孩子,主持人问她为什么会有整容的念头,她说,她以前喜欢一个男孩子,后来听到那个男孩子对别人评价她:“那个女的,脸太方了吧?”所以她想整容,磨成漂亮的瓜子脸。        当时我就在想,为一个嫌弃你容貌的男人而伤心伤身,值不值得?        显然程灵素没有去想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她爱他爱到,因为他的不爱,而觉得活在这个世上也再没有意义。“或许,她知道胡斐不爱自己,干脆用情郎的毒血毒死了自己。”        很凑巧的是,金庸笔下的夫妻之间都以“大哥”、“妹子”相称。如骆冰对文泰来,胡夫人对胡一刀……后来苗若兰的一句“大哥”更是让胡斐感动得无以复加。程灵素和胡斐义结兄妹,她一路上唤了他那么多遍的“大哥”,心里难免会有甜蜜的窃喜吧。        当她知道袁紫衣是友非敌,便清楚了解自己再无可能比袁紫衣离胡斐更近。        她一心想要成全,不似赵敏周芷若般恨不得毁掉情敌。到最后她以死谢爱,却终于住进了胡斐的心里。胡一刀墓前对圆性远望而不追的伤心人胡斐,十年后的虬髯满面的雪山飞狐,都在心里为程灵素留下了一席之地。        也只是一席之地罢了。        总觉得谢安琪的那首《钟无艳》应该送给程灵素。“其实我怕你总夸奖高估我坚忍,其实更怕你只懂得欣赏我品行,无人及我用字绝重拾了你信心,无人问我可甘心演这伟大化身。”        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会同情你,会怀念你,可是他永远也不会爱你。谁叫你聪明善良,可是偏偏不漂亮?        “我甘于当副车,也是快乐着唏嘘。彼此这么了解,难怪注定似兄妹一对。”        就算未得到他的允许,她也毅然决定,如此执迷不悟地爱下去。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三国犀$    袁紫衣是我最最讨厌的人,也是本书的败笔, 凤南天强霸她老母,害她老母致死,根本不知世界上还有她这么个女儿,袁紫衣居然接连救这禽兽3次,这讲得通么,“血浓于水”的解释也不行吧!!这袁紫衣先是处处卖弄风情,处处和人争风吃醋,等到胡斐对她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的时候,又突兀地换上缁衣芒鞋说自己是尼姑,然后装起灭绝师太了!!然后就不理小胡斐了,然后说话也有禅意了!!你换上尼姑衣裳你性子马上也变啦?那你衣裳比圣斗士的战甲都牛掰了。真真看得我莫名其妙 。      但这本书很奇妙,写袁紫衣手法极差,但是程灵素的片段又是极好。金庸煽情的本领不是盖得,看到程灵素死的那节,我在办公室羞耻地眼眶湿润了! 可怜我的程妹妹哇!从此难找深情之人。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花楹$    小妹子对情郎...情意深.你莫负了小妹子...一片心.你见她面时...要对她好.你不见她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想起王大叔的这首歌,想起了可怜的程灵素。不漂亮,但很聪明。那双黑亮亮的眼睛,使我印象最深。   胡斐啊胡斐,你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妹子啊,若不是袁紫衣的出现,程灵素,袁紫衣和你,又何必搞成这样?袁紫衣,一个到了最后,还不知真名,师门,如此保守的尼姑。何必使你念念不忘?你终究是辜负了胡灵素啊?到了最后,程灵素为情而死,袁紫衣看透红尘,你?一片茫然...   看到程灵素死的那一刻,我哭了。金庸啊,你对她太不公平!结局何必弄成这样?   小妹子对情郎...情义深.你莫负了小妹子...一片心.你见她面时...要对她好.你不见她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22 17:36
Derek    少年者,当有豪侠之风,以天下事为己任,胸怀正义行侠天下。   如孔侠: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当一个人把德置于首位,以崇高的德行作为鼓舞,才能真正成为社会的栋梁。即使技艺不精,也是一个好人。   欲成大事者,必有坚韧不拔,雷打不动之决心,始终坚守底线,在实践中不断寻求进步,寻求超越。以游刃有余的高技济世安邦,炉里上过遇高人和贤才,将心比心,仗义相助,不谋己利,才能结交到真正的豪杰,提升自己的境界。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无常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紫衣这一段话出口,便有了这样一个凄涩而悠长的结局。   人世间的一切情感,莫不生于爱恨二字?   紫衣,灵素,胡斐。终究还是以悲剧收场。   然而不尝尽这大喜大悲嬉笑怒骂百转柔情,又怎的称得上人生。人生注定要在情感的跌宕中悟出生命的真谛,紫衣小小年纪涉世未深,却似大彻大悟版,还未勇敢的去尝试,就应清规而却步,实属惋惜。然而对于情感,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生命是活给自己看的。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   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详情 发表于 2013-7-20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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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雪山飞狐》的真正主角,其实是胡一刀。胡斐的性格在《雪山飞狐》中十分单薄,到了本书中才渐渐成形。我企图在本书中写一个急人之难、行侠仗义的侠士。武侠小说中真正写侠士的其实并不很多,大多数主角的所作所为,主要是武而不是侠。

  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武侠人物对富贵贫贱并不放在心上,更加不屈于威武,这大丈夫的三条标准,他们都不难做到。在本书之中,我想给胡斐增加一些要求,要他“不为美色所动,不为哀恳所动,不为面子所动”。英雄难过美人关,像袁紫衣那样美貌的姑娘,又为胡斐所倾心,正在两情相洽之际而软语央求,不答允她是很难的。英雄好汉总是吃软不吃硬,凤天南赠送金银华屋,胡斐自不重视,但这般诚心诚意的服输求情,要再不饶他就更难了。江湖上最讲究面子和义气,周铁鹪等人这样给足了胡斐面子,低声下气的求他揭开了对凤天南的过节,胡斐仍是不允。不给人面子恐怕是英雄好汉最难做到的事。

  胡斐所以如此,只不过为了锺阿四一家四口,而他跟锺阿四素不相识,没一点交情。

  目的是写这样一个性格,不过没能写得有深度。只是在我所写的这许多男性人物中,胡斐、乔峰、杨过、郭靖、令狐冲这几个是我比较特别喜欢的。

  武侠小说中,反面人物被正面人物杀死,通常的处理方式是认为“该死”,不再多加理会。本书中写商老太这个人物,企图表示:反面人物被杀,他的亲人却不认为他该死,仍然崇拜他,深深地爱他,至老不减,至死不变,对他的死亡永远感到悲伤,对害死他的人永远强烈憎恨。

                        一九七五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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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胡斐一见手中单刀不怕田归农的宝刀,登时如虎添翼,展开胡家刀法,霎时间又伤了三名武士。田归农的宝刀虽和他各不相下,但刀法却大大不如,他以擅使的长剑和胡斐相斗,尚且不及,何况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三四招一过,臂腿接连中刀,若非身旁武士相救退开,已然命丧胡斐刀下。此时身上没带伤的武士已寥寥无几,任何兵刃遇上胡斐手中宝刀,无不立断,尽变空手。胡斐也不赶尽杀绝,叫道:“我看各位也都是好汉子,何必枉自送了性命?”田归农见情势不对,拔足便逃。众武士搭起地下的伤毙同伴,大败而走。众人直到数年之后,苦苦思索,纷纷议论,还是没丝毫头绪,不知胡斐这柄宝刀从何而来。总觉此人行事神出鬼没,人所难测,“飞狐”这外号便由此而传开了。胡斐弹刀清啸,心中感慨,还刀入鞘,将宝刀放回土坑之中,使它长伴父亲于地下,再将程灵素的骨灰坛也轻轻放入土坑,拨土掩好。

  圆性双手合十,轻念佛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念毕,悄然上马,缓步西去。

  胡斐追将上去,牵过骆冰所赠的白马,说道:“你骑了这马去吧。你身上有伤,还是……还是……”圆性摇摇头,纵马便行。胡斐望着她的背影,那八句佛偈,在耳际心头不住盘旋。他身旁那匹白马望着圆性渐行渐远,不由得纵声悲嘶,不明白这位旧主人为什么竟不转过头来。

                 (全书完)





后记

  《飞孤外传》写于一九六○、六一年间,原在《武侠与历史》小说杂志连载,每期刊载八千字。

  在报上连载的小说,每段约一千字至一千四百字。《飞狐外传》则是每八千字成一个段落,所以写作的方式略有不同。我每十天写一段,一个通宵写完,一般是半夜十二点钟开始,到第二天早晨七八点钟工作结束。作为一部长篇小说,每八千字成一段落的节奏是绝对不好的。这次所作的修改,主要是将节奏调整得流畅一些,消去其中不必要的段落痕迹。

  《飞狐外传》是《雪山飞狐》的“前传”,叙述胡斐过去的事迹。然而这是两部小说,互相有联系,却并不是全然的统一。在《飞狐外传》中,胡斐不止一次和苗人凤相会,胡斐有过别的意中人。这些情节,没有在修改《雪山飞狐》时强求协调。

  这部小说的文字风格,比较远离中国旧小说的传统,现在并没有改回来,但有两种情形是改了的:第一,对话中删除了含有现代气息的字眼和观念,人物的内心语言也是如此。第二,改写了太新文艺腔的、类似外国语文法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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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胡斐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星星,心想再来一场激战,自己杀得三四名敌人,星星啊,月亮啊,花啊,田野啊,那便永别了。田归农毫无顾忌的大声呼喝指挥,命十六名武士从四方进攻,同时砍落,乱刀分尸。众武士齐声答应。田归农叫道:“他没兵器,这一次非将他斩成肉酱不可!”

  苗夫人忽地走近几步,说道:“大哥,且慢,我有几句话跟这少年说。”田归农皱起了眉头,道:“阿兰,你别到这儿来,小心这小贼发起疯来,伤到了你。”苗夫人却甚是固执,道:“他立时便要死了。我跟他说一句话,有什么干系?”田归农无奈,只是道:“好,你说罢!”

  苗夫人道:“胡相公,你的骨灰坛还没埋,这便死了吗?”胡斐昂然道:“关你什么事?我不愿破口辱骂女人。你最好走得远些。”苗夫人道:“我答应过你,要跟你说你爹档的事。你虽转眼便死,要不要听?”

  田归农喝道:“阿兰,你胡闹什么?你又不知道。”苗夫人不理田归农,对胡斐道:“我只跟你说三句话,都是和你爹档有关的。你听不听?”胡斐道:“不错!我不能心中存着一个疑团而死。你说吧!”苗夫人道:“我这话只能给你一人听,你却不可拿住了我要挟,倘若你不答应,我就不说了。”胡斐道:“你在我死去之前,释明我心中疑团,我十分感谢,岂能反来害你?天下男儿汉大丈夫甚多,你道都是田归农这般卑鄙小人么?”田归农脸上更加阴沉了。他不知南兰要跟胡斐说些什么话,他向来不敢得罪了她,既是无法阻止,心想:“不论她说什么,总是于我声名不利,自是别让旁人听见为妙。”

  苗夫人缓步过来,走到胡斐身前,将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将骨灰坛埋在墓碑之后的三尺处,向下挖掘,有柄宝刀。”说了这三句话,便即退开,朗声道:“此事只与金面佛苗人凤有关。你既知道了这件秘密,死而无憾,快将骨灰坛埋好,让死者入土为安。你了结这件心事,安心领死吧!”胡斐心中一片迷惘,实是不懂她这三句话的用意,看来又不像是故意作弄自己,心想:“不管如何,确是先葬了二妹的骨灰再说。”于是看准了墓碑后三尺之处,运劲于指,伸手挖土。田归农心道:“原来阿兰是跟他说,他父亲是死于苗人凤之手。”心中大慰,转头向她微微一笑。他听南兰叫胡斐埋葬骨灰坛,不便拂逆其意而指挥武士阻止,反正胡斐早死迟死,也不争在片刻之间。十六名武士各执兵刃,每人都相距胡斐丈余,目不转睛的监视。圆性见胡斐挖坑埋葬程灵素的骨灰,心想自己与他立时也便身归黄土,当下悄悄跪倒,合十为礼,口中轻轻诵经。胡斐左肩的伤痛越来越厉害,两只手渐渐挖深,一转头,瞥见圆性合十下跪,神态庄严肃穆,忽感喜慰:“她潜心皈佛,我何苦勉强要她还俗?幸亏她没答应,否则她临死之时,心中不得平安。”突然之间,他双手手指同时碰到一件冰冷坚硬之物,脑海中闪过苗夫人的那句话:“有柄宝刀!”他不动声色,向两旁摸索,果然是一柄带鞘的单刀,抓住刀柄轻轻一抽,刀刃抽出寸许,毫没生锈,心想:“苗夫人说道:‘此事只与金面佛苗人凤有关’,难道这把刀是苗大侠埋在这里的?难道苗大侠为了纪念我爹档,将这柄刀埋在我爹档的坟里?”他这一下猜测,确是没猜错。只是他并不知道,苗人凤所以和苗夫人相识而成婚,正是由于这口“冷月宝刀”;而他夫妇良缘破裂,也是从这口宝刀而起,始于苗人凤将这刀埋葬在胡一刀坟中之时。当世除了苗人凤和苗夫人之外,没第三人知道此事。胡斐握住了刀柄,回头向苗夫人瞧去,只听得她幽幽说道:“要明白别人的心,那是多么难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缓步远去。田归农叫道:“阿兰,你在客店里等我。待我杀了这小贼,大伙儿喝酒庆功。”苗夫人不答,在荒野中越走越远。田归农转过头来,喝道:“小贼,快埋!咱们不等了!”胡斐道:“好,不等了!”抓起刀柄,只觉眼前青光一闪,寒气逼人,手中已多了一柄青森森的长刀,刀光如水,在冷月下流转不定。田归农和众武士无不大惊。胡斐乘众人心神未定,挥刀杀上。当啷当啷几声响处,三名武士兵刃削断,两人手臂断落。田归农横刀斫至,胡斐举刀一格,铮声清响,声如击磐,良久不绝。两人跃开三步,就月光下看手中刀时,都是丝毫无损。原来两口宝刀,正堪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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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胡斐见圆性在马上东闪西避,那坐骑也已中了几刀,不住悲嘶,当下提起张宁,冲到圆性身前,叫道:“跟我来!”圆性一跃下马,两人奔到了胡一刀的墓旁。墓边的柏树已高,两人倚树而斗,敌人围攻较难。胡斐提起张宁,喝道:“你们要不要他的性命?”田归农叫道:“杀得反贼胡斐,福大帅重重有赏!”言下之意,竟是说张宁是死是活,并无干系。他眼见众人迟疑,自己便挥刀冲了上来。胡斐知道抓住张宁,不足以要胁敌人退开,心想田归农宝刀在手,武功又高,要抓他是极不容易,最好是抓住苗夫人为人质,可是她站得远远的,相距十余丈之遥,无论如何冲不过去。但见田归农一步步的走近,当下在张宁身边一摸,瞧他腰间是否带得有短刀、匕首之类,也可用以抵挡一阵。一摸之下,触手是个沉甸档的镖囊,胡斐左手点了他穴道,右手摘下镖囊,摸出一枝钢镖,掂了掂份量,觉得颇为沉重,看准田归农的小腹,力运右臂,呼的一声,掷了出去。镖重劲大,去势极猛,田归农待得惊觉,钢镖距小腹已不过半尺,急忙挥刀一格。钢镖虽然立时斩为两截,但镖尖余势不衰,撞在他右腿之上,还是划破了皮肉。便在此时,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呼,一名武士咽喉中镖,向后直摔。田归农骂道:“小贼,瞧你今日逃得到哪里去?”但一时倒也不敢冒进,指挥众武士,团团将两人围住。

  福康安府中这次来的武士,连田归农在内共是二十七人,被胡斐刀砍掌击、镖打腿踢,一共已伤毙了九人,胡斐自己受伤也不轻。对方十八人四周围住,此时已操必胜之算,有几人爱惜胡斐,又叫他投降。

  胡斐低声道:“我向东冲出,引开众人,你快往西去。那匹白马系在松树上。”圆性道:“白马是你的,不是我的。”胡斐道:“这当儿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不用照顾你,管教能够突围。”圆性道:“我不用你照顾,你这就去罢。”若是依了胡斐的计议,一个乘白马奔驰如风,一个持勇力当者披靡,未始不能脱险。可是圆性不愿意,其实在胡斐心中,也是不愿意。也许,两人决计不愿在这生死关头分开;也许,两人早就心中悲苦,觉得还是死了干净。胡斐拉住圆性的手,说道:“好!袁姑娘,咱俩便死在一起。我……我很是喜欢!”

  圆性轻轻摔脱了他手,喘息道:“我……我是出家人,别叫我袁姑娘。我也不是姓袁。”

  胡斐心下黯然,暗想我二人死到临头,你还是这般矜持,对我丝毫不假辞色。只见一名武士将单刀舞成一团白光,一步步逼近。胡斐拾起一块石头,向白光圈摔了过去。那武士单刀一格,将石头击开。胡斐抓住这个空隙,一镖掷出,正中其胸,那武士扑倒在地,眼见不活了。田归农叫道:“这小贼凶横得紧,咱们一拥而上,难道他当真便有三头六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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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便在此时,只听得身后两人叫道:“在下黄樵!”“在下伍公权!”金刃劈风之声,已掠到背心。胡斐向前一扑,两柄单刀都砍了个空,他顺势回过单刀,刷的一下,从下而上的斩向黄樵手腕。这一招是胡家刀法中的精妙之着,武功再强的人也须着了道儿。不料黄樵精于十八路大擒拿手,应变最快,眼见刀锋削上手腕,危急中抛去兵刃,手腕一翻,伸指径来抓胡斐单刀的刀背。别瞧他两撇鼠须,头小眼细,形貌颇为猥崽,这一下变招竟是比胡斐还要迅捷,五根鸡爪般的手指一抖,已抓住了刀背。胡斐仗着力大,挥刀向前砍出,不料这黄樵膂力也是不小,抓住了刀背,胡斐这一刀居然没能砍出。就这么呆得一呆,身后又有三人同时攻到。胡斐估计情势,待得背后三人攻到,尚有一瞬余暇,须当在这片刻间料理了黄樵,此时陷身重围,眼前这人又实是劲敌,若能伤得了他,便减去一分威胁。当下突然撤手离刀,双掌击出,砰的一响,打在他的胸口。黄樵一呆,竟然并不摔倒,但抓着单刀的手指却终于放开了。胡斐一探手,又已抓住刀柄,回过身来,架住了三般兵器。

  那三名武士一个伍公权,一个是老头陈敬夫,另一个身材魁梧,比胡斐几乎高出一个半头,手中使的是根熟铜棍,足足有四十余斤,极是沉重。胡斐一挡之下,胸口便是一震,待要跃开,左右又是两人攻到。

  圆性骑马在后,众武士都在围攻胡斐,一时没人理她。她虽伤重乏力,但胡斐力伤五人的经过,却是一招一式,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全心关怀胡斐安危,胡斐的一闪一避,便如她自己躲让一般,一刀一掌,便似她自己出手,眼见他身受五人围攻,情势危急,当即一提缰绳,纵马便冲了过去。她马鞭一挥,使一招软鞭鞭法中的“阳关折柳”,已圈住那魁梧大汉的头颈。那大汉正在自报姓名:“在下高一力领教… ”突然喉头一紧,已说不出话来。他力气虽大,但一来猛地里呼吸闭塞,二来总是敌不住马匹的一冲,登时立足不定,被马匹横拖而去,连旁边的张宁也一起带倒。胡斐身旁少了两敌,刷刷两刀,已将丁文沛、丁文深兄弟砍翻在地,突觉背后风声飒然,有人欺到,不及转身,反手“倒卧虎怪蟒翻身”,一刀回斫,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手上一轻,单刀已被敌人的利刃削断,敌刃跟着便顺势推到。胡斐大惊,左足一点,向前直纵出丈余,但总是慢了片刻,左肩背一阵剧痛,已看清楚偷袭的正是田归农,不由得暗暗心惊,田归农武功也不怎么,可是他这柄宝刀锋锐绝伦,实所难当。他右足落地,左掌拍出,右手反勾,已从一名武士手中抢到一柄单刀,跟着反手一刀,这招空手夺白刃干净利落之极,反手回攻又是凌厉狠辣无比,要知敌人手持利刃跟踪而至,其间相差只是一线,只消慢得瞬息,便是以自己血肉之躯,去喂田归农手中那天龙门镇门之宝的宝刀了。胡斐不敢以单刀和敌人宝刀对碰,一味腾挪闪跃,展开轻身功夫和他游斗。但拆得七八招,十余名敌人一齐围了上来,另有三人去攻击圆性。胡斐微一分心,当的一响,单刀又被宝刀削断。这柄宝刀的锋利,实是到了削铁如泥的地步。田归农有心要置胡斐死地,寒光闪闪,手中宝刀的招数一招紧似一招。他平时使剑,用刀并不顺手,但这柄刀锋利绝伦,只须随手挥舞,胡斐已决计不敢撄其锋芒。他使开宝刀,直逼而前。胡斐想再抢件兵刃招架,但刀枪丛中,竟是缓不出手来,嗤的一声,左肩又被一名武士的花枪枪尖划了长长一条口子。众武士大叫起来:“姓胡的投降吧!”“你是条好汉子,何苦在这里枉自送了性命?”“我们人多,你寡不敌众,认输罢啦,不失面子。”田归农却一言不发,刀刀狠辣的进攻。胡斐肩背伤口奇痛,眼看便要命丧当地,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叫道:“大哥,别伤这少年的性命。”胡斐虽在咬牙酣斗,仍听得出是苗夫人的声音,喝道:“谁要你假仁假义?”忙乱之中,腰眼里又被人踢中一腿。胡斐怒极,右手疾伸,抓住了那人足踝,提将起来,扫了个圈子。众武士心有顾忌,一时倒也不敢过分逼近。胡斐手中所抓之人正是张宁,他兵刃脱手,被胡斐甩得头晕脑胀,挣扎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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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圆性又道:“我在客店养了几天伤,见到福康安手下的武士接连两批经过,其中有那鹰爪雁行门的周铁鹪在内,便上前招呼,约他说话。”胡斐惊道:“你身上有伤,不怕他记仇么?”圆性微笑道:“我是送他一件大大功名。他就算本来恨我,也就不恨了。我将埋葬汤沛尸体的地方指了给他看,他只要割了首级回去北京,不是大功一件么?他果然很感激我。我说:‘周老爷,你若是将我擒去,自然又是一件大功,只不过胡斐胡大哥一定放你不过,从前的许多事情,都不免抖露出来。’那周铁鹪倒很聪明,说道:‘胡大哥的为人,兄弟是很佩服的,决不敢得罪他的朋友。请你转告胡大哥,田归农率领了大批好手,要到沧州他祖坟之旁埋伏,捉拿胡大哥。’”胡斐吃了一惊,道:“在这里埋伏?”圆性道:“正是。我听周铁鹪这么说,知道不假,很是着急,生怕来迟了一步,唉,谢天谢地,没出乱子… ”

  胡斐瞧着她憔悴的容颜,心想:“你为了救我,只怕有几日几夜没睡觉了。”圆性又道:“那田归农何以知道你祖坟葬在此处?又怎知你定要前来扫墓?胡大哥,好汉敌不过人多,眼前且避过一步再说。”胡斐道:“今日我见到苗夫人,约她明日再来此处会晤。”圆性道:“苗夫人是谁?”胡斐约略说了。圆性急道:“这女人连丈夫女儿尚只不顾,能守什么信义?快趁早走吧。”胡斐觉得苗夫人对他的神态却不似作伪,又很想知道父母去世的真相,极盼再和苗夫人一会,圆性道:“田归农已在左近,那苗夫人岂有不跟他说知之理?胡大哥,你怎地不听我的话?我连夜赶来叫你避祸,难道你竟半点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么?”胡斐心中一凛,道:“你说得对,是我的不是。”圆性道:“我也不是要你认错。”胡斐过去牵了马缰,道:“好,你上马吧。”圆性正要上马,忽听得四面八方唿哨声此起彼伏,敌人四下里攻到,竟已将坟地团团围住了。

  胡斐咬牙道:“这女人果然将我卖了。咱们往西闯。”听着这唿哨之声,不禁暗自心惊,来攻之敌人着实不少,倘若圆性并未受伤,两人要突围逃走原是不难,此刻却殊无把握。圆性道:“你只管往西闯,不用顾我。我自有脱身之策。”胡斐胸口热血上涌,喝道:“咱俩死活都在一块!你胡说些什么?跟着我来。”圆性被他这么粗声暴气的一喝,心中甜甜的反觉受用,自知重伤之余,不能使动软鞭,于是一提缰绳,纵马跟在胡斐身后。胡斐拔刀在手,奔出数丈,便见五个人影并肩拦上,他心想:“今日要脱出重围,须得刀刀杀手,可不能有半分容情。”当下大踏步直闯过去,虽是以寡敌众,仍是并不先行出手,守着后发制人的要诀,左肩前引,左掌斜伸,右手提刀,垂在腿旁。两名福康安府中的武士一执铁鞭,一挺鬼头刀,齐声吆喝,分从左右向他头顶砸下。胡斐一见出手,便知两人的武功都甚了得,只要一接上手,非顷刻间可以取胜,余人一经合围,要脱身便千难万难,于是斜身高纵,呼的一刀,往五人中最左一人砍去。那武士手使长剑,举剑挡架。胡斐身在半空,内劲运向刀上,拍拍两腿,快如闪电般踢在第四名武士胸口,那武士直飞出去,口中狂喷鲜血。使剑的武士但觉兵刃上一股巨力传到手臂,又压上心口,立觉前胸后背数十根肋骨似已一齐折断,一声也没出,便此晕死过去。众武士见他在两招之内伤了两个同伴,无不震骇。那使鬼头刀的武士喝道:“胡大爷,果然好功夫,在下司徒雷领教。”那使铁鞭的道:“在下谢不挡领教高招。”胡斐叫道:“好!”单刀环身一绕,飕??刀光闪动,三下虚招,和身压将过去。司徒雷和谢不挡急退两步。第三名武士叫道:“在下东方… ”只说到第四个字,胡斐的刀背已砰一声,击在他的后脑,脑骨粉碎,立时毙命,竟是不知他叫东方什么名字。司徒雷和谢不挡严守住门户,又退了两步,却不容胡斐冲过。唿哨声中,四名武士奔到司徒雷和谢不挡身后,并肩展开。胡斐虽在瞬息之间接连伤毙三名敌人,但那司徒雷和谢不挡颇有见识,竟不上前接战,连退两次,拦住他的去路。胡斐心中暗暗叫苦,使招“夜战八方藏刀式”,向前一攻,以左足为轴,转了个圈子。这么一转,已数清了敌方人数,西边六人,东边八人,南北各是五人,伤毙的三人不算,对方竟是尚有二十四人。忽听一人朗声长笑,声音清越,跟着说道:“胡兄弟,幸会,幸会。每见你一次,你武功便长进一层,当真是英雄出在少年,了不起啊了不起!”正是田归农的声音自南边传来。胡斐不加理会,凝视着西方的六名敌人,只听那四名没报过名的武士分别说道:“在下张宁!”“在下丁文沛领教。”“在下丁文深见过胡大爷!”“嘿嘿,老夫陈敬夫!”胡斐向前一冲,突然转而向北,左手伸指向北方第二名武士胸口点去。那人手持一对判官笔,正是打穴的好手,见对方伸指点来,右手判官笔倏地伸出,点向他右肩的“缺盆穴”。这一招反守为攻,实是极厉害的杀着,胡斐虽然出手在先,但那人的判官笔长了二尺二寸,眼看胡斐手指尚未碰到那人穴道,自己缺盆穴先要被点。不料胡斐左手一掠,已抓住了判官笔,用力向前一送,那人“嘿”的一声闷哼,判官笔的笔杆已插入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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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胡斐和她数度相遇,见她总是若有情若无情,哪里听到过她吐露心中真意?若不是她只道荒野之中定然无人听见,也决不会泄漏心中的郁积。圆性说了这几句话,心神激荡,倚着墓碑,又大咳起来。胡斐再也忍耐不住,纵身而出,柔声道:“怎地受了风寒?要保重才好。”圆性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双掌交叉,一前一后,护在胸前,待得看清楚竟是胡斐,不由得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圆性道:“你… 你这轻薄小子,怎地… 怎地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偷听人家说话?”

  胡斐心中如沸,再也不顾忌什么,大声道:“袁姑娘,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也决非不知。你又何必枉然自苦?我跟你一同去禀告尊师,还俗回家,不做这尼姑了。你我天长地久,永相厮守,岂不是好?”

  圆性抚着墓碑,咳得弯下了腰,抬不起身来。胡斐甚是怜惜,走近两步,柔声道:“你不用烦恼啦… ”忽见她一声咳嗽,吐出一口血来,不禁一惊,道:“怎地受了伤?”圆性道:“是汤沛那奸贼伤的。”胡斐怒道:“他在哪里?我这便找他去。”圆性道:“我已杀了他。”

  胡斐大喜,道:“恭喜你手刃大仇。”随即又问:“伤在哪里,快坐下歇一歇。”扶着她慢慢坐下。又道:“你既已受伤,就该好妹休养,不可鞍马劳顿,连夜奔波。”

  圆性转过头来,向他看了一眼,心中在说:“我何尝不知该当好妹休养,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鞍马劳顿,连夜奔波?”问道:“程家妹子呢?怎么不见她啊?”

  胡斐泪盈于眶,颤声道:“她… 她已去世了。”圆性大惊,站了起来,道:“怎… 怎么… 去世了?”胡斐道:“你坐下,慢慢听我说。”于是将自己如何中了石万嗔的剧毒、程灵素如何舍身相救等情一一说了。圆性黯然垂泪。良久良久,两人相对无语,回思程灵素的侠骨柔肠,都是难以自已。一阵秋风吹来,寒意侵袭,圆性轻轻打了个颤。胡斐脱下身上长袍,披在她的身上,低声道:“你睡一忽儿吧。”圆性道:“不,我不睡。我是来跟你说一句话,这… 这便要去。”胡斐惊道:“你到哪里去?”圆性凝望着他,轻轻道:“借如生死别,安得长苦悲?”胡斐听了这两句话,不由得痴了,跟着低声念道:“借如生死别,安得长苦悲?”圆性道:“胡大哥,此地不可久留,你急速远离为是。我在途中得到讯息,赶来跟你说知。”胡斐道:“什么讯息?”圆性道:“那日和你别后,我便去追寻汤沛。可是这贼子滑溜得紧,竟给他逃得不知去向。我想他老家是在湖北,既是得罪了福康安,全家都有干系,他定要设法通知家中老小,急速逃命。”胡斐道:“你料得不错。”圆性道:“他外号叫作‘甘霖惠七省’,江湖上交游极其广阔,但想他既是个如此奸滑之徒,未必能当真结交到什么好朋友。此刻大祸临头,非自己赶回家中不可。于是我向西南方疾追。三天之后,果然在清风店追上了他。高梁田里一场恶战,终于使计击毙了这贼子,不过我受伤也是不轻。”胡斐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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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南兰缓缓点了点头,道:“他……他曾跟我说起此事……,不过,这是……”正说到这里,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阿兰,阿兰!……阿兰,阿兰!你在哪里?”胡斐和南兰一听,同时脸色微变,原来那正是田归农的叫声。

  南兰道:“他找我来啦!明儿一早,请你再到这里,我跟你说令尊令堂的事。”胡斐道:“好,明日一早,一准在此会面。”他不愿跟田归农朝相,隐身在坟墓之后,心想:“明日问明爹爹妈妈身故的真相,若是当真和田归农这奸贼有关,须饶他不得。料想苗夫人定要替他遮掩隐瞒,但我只要细心查究,必能瞧出端倪。只不知田归农到沧州来,却是为了何事?”只见南兰快步走出墓地,却不是朝着田归农叫声的方向走去,待走出数十丈远,只听得田归农还在不住口的呼唤:“阿兰,阿兰,你在不在这儿?”南兰才应道:“我在这里。”田归农“啊”了一声,循声奔去。南兰道:“我随便走走,你也不许,便管得我这么紧。”隐隐约约听得田归农陪笑道:“谁敢管你啦?我记挂着你啊。这儿好生荒凉,小心别吓着了……”两人并肩远去,再说些什么,便听不见了。胡斐心想:“天色已晚,不如便在这里陪着爹娘睡一夜。”从包裹取出些干粮吃了,抱膝坐于墓旁,沉思良久,秋风吹来,微感凉意。墓地上黄叶随风乱舞,一张张扑在他脸上身上,直到月上东山,这才卧倒。

  睡到中夜,忽听得马蹄击地之声,远远传来,胡斐一惊而醒,心道:“半夜三更,还有谁在荒郊驰马?”只听得蹄声渐近,那马奔得甚是迅捷。待得相距约有两三里路,蹄声缓了,跟着是一步一步而行,似乎马上乘客已下了马背,牵着马在找寻什么。胡斐听得那马正是向自己的方向而来,当下缩在墓后的长草之中,要瞧来的是谁。

  新月之下,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人影牵着马慢慢走近,待那人走到墓前十余丈时,胡斐看得明白,那人缁衣圆帽,正是圆性。他一颗心剧烈跳动,但觉唇干舌燥,手心中都是冷汗,要想出声呼唤,不知如何,竟是叫不出声来,霎时间思如潮涌:“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她是知道我在这里么?是无意中到这儿呢,还是为了寻我而来?”

  只听得圆性轻轻念着墓碑上的字道:“辽东大侠胡一刀夫妇之墓!”幽幽叹了口气,道:“是这里。”在墓前仔细察看,自言自语道:“墓前并无纸灰,那么他还没来扫过墓… ”突然之间,剧烈咳嗽起来,越咳越是厉害,竟是不能止歇。只听得她咳了好半晌,才渐渐止了,轻轻的道:“倘若当年我不是在师父跟前立下重誓,终身伴着你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岂不是好?唉,胡大哥,你心中难过。但你知不知道,我可比你更是伤心十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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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21:38:4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胡斐斩钉截铁地道:“不好!”

  南兰走上一步,道:“他们怎么啦?胡相公,求求你,求你跟我说。”胡斐道:“苗大侠为奸人所害,瞎了双目。苗姑娘孤苦伶仃,没妈妈照顾。”南兰惊道:“他……他武功盖世,怎能……”胡斐大怒,厉声道:“在我面前,你何必假惺惺装模作样?田归农行此毒计,难道不是出于你的奸谋?此处若不是我父母的坟墓所在,我一刀便将你杀了。你快快走开吧!”南兰颤声道:“我……我确是不知。胡相公,这时候他已好了吗?”胡斐见她脸色极是诚恳,不似作伪,但想这女子水性杨花、奸滑凉薄,什么样子都装得出,不愿跟她多说,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南兰喃喃的道:“他……他竟被人弄瞎了眼睛,兰儿,我苦命的兰儿……”突然间翻身摔倒,晕了过去。胡斐听得声响,回头一看,倒吃了一惊,微一踌躇,过去一探她鼻息,竟是真的气厥,脉息微弱,越跳越慢,若是不加施救,立即便要身亡。他万不料到这个无情无义的女子竟会如此,当下捏她的人中,在她胁下推拿。过了良久,南兰才悠悠醒转,低声道:“胡相公,我死不足惜,只求你告我实情,他和我兰儿到底怎样了?”胡斐道:“难道你还关怀他们?”南兰道:“说来你定然不信。但这几年来,我日日夜夜,想着的便是这两个人。我自知已不久人世,只盼能再见他们一面,可是我哪里又有面目再去见他父女?今日我到这里来,因为苗大哥当年和我成婚不久,便带着我到这里,来祭奠令尊令堂,苗大哥说他一生之中,便只佩服胡大侠夫妇两人。当年在这墓前,他跟我说了许多话……”

  胡斐见她情辞真挚,确非虚假,他人虽粗豪,心肠却软,便道:“好,我便跟你说一说苗大侠父女的近状。”于是将苗人凤如何双目中毒、如何力败强敌等情简略说了,只是自己如何从旁援手,却轻轻一言带过。南兰絮絮询问苗人凤和苗若兰父女的起居饮食,对苗若兰相貌如何、喜欢什么等等,问得更是仔细。但胡斐在苗家匆乙而来,匆乙而去,对这个小姑娘的情状,却是说不上什么。

  他一直说到夕阳西下,南兰意犹未足,兀自问个不休。胡斐说到后来,实已无话可答,南兰问他,她女儿穿什么样的衣服,是绸的还是布的?是她父亲到店中买来,还是托人缝制?穿了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胡斐叹了口气,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既是这样关心,当年又何必……”站起身来,道:“我要投店去啦。本来今日我要来埋葬义妹的骨灰,此刻天色已晚,只好明天再来!”南兰道:“好,明天我也来。”胡斐道:“不!我再也没什么话跟你说了。”他顿了一顿,终于问道:“苗夫人,我爹爹妈妈,是死在苗人凤手下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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