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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黑塞小说散文选 |
最新书评 共 1 条
大猫
哪怕是文学专业的学生,可能都很少有人熟悉黑塞和他的小说了。我特意去查了高教版的《外国文学史》,也只找到短短的一行小字。
赫尔曼黑塞1877年生于德国南部,1904年迁居瑞士并于1923年加入瑞士籍,从此长期客居异乡。高教版的《外国文学史》将他归入二十世纪现实主义流派,而在他的作品中,我读到更多的却是属于十九世纪的古典浪漫情怀。
黑塞出生在一个炎热的七月,在一所充满异国情调的古老住宅里度过童年。他读《圣经》,研究拉丁文也学习印度哲学,同时幻想成为诗人和魔术师。于是,他的一生也都沉浸在浪漫童话和神秘主义中。他十三岁时决定做诗人,认为自己“如果不做诗人,就什么也当不成”。他离开了学校,做过工厂学徒和书商,他说“任何一种把我培养成材的尝试,结果总归是失败,发生了一次次耻辱和丑闻,到头来不是逃走就是开除”,他就这样被放逐于纯粹的精神世界中。
黑塞是二十世纪最后的抒情诗人,是“德国浪漫派最后一名骑士”。他的小说也是诗,字里行间充盈着丰富的美感和忧郁。在他的文字中,找不到喧嚣的城市文明,更多的是优美的自然景物。他写森林,“闪烁着一种明朗的翠绿光彩”;写天空,“湿润晴朗”“梦幻似的漂浮着轻柔的四月云”;写幼芽和花蕾,“充满了梦幻和希望”;写温柔的泉水和风,写淡淡的明媚阳光,语言的美感如丝绸一般光滑流溢。所有的小说都不缺少美好的自然景色,但从来没有人写得像他这样充满梦幻般的温柔,他的故事和所有的美好融为一体,使小说变成了诗。
他总是带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情愫回忆童年,回望过去,看到曾有的灵光不再,满心就都是怅惘。在《大旋风》中他写了做学徒时的经历;《在轮下》中又带有童年学校生活的影子。他的作品似乎都是在回忆,在他眼中,过去曾有但现在早已消逝的那些传统才是最美好的,只有在自然面前人才能解决大工业时代的精神困惑。
在《婚约》这篇小说中,他富有感情的写到一个小布店,“它和附近几家店铺一样,还没有受到时髦风气的影响,因而博得好评。”他如此怀念旧日时光,所以用大量的笔墨来描写这个小布店优雅的服务。在《大旋风》中他写到了自己的童年,又无可奈何的向他的童年说了再见:“在我和我的童年之间裂开了一条鸿沟,我的故乡已不再是过去的故乡了。消逝的年代里发生的一切可爱的或者愚蠢的事情都已经离我而去,不久之后,我自己也要离开这个城市”,他的小说的核心也就全在于“消逝的年代”。消逝的年代带走的到底是什么?似乎一下子很难说清楚,但可以感觉到,确实有某种东西不在了。
《大旋风》中有这样的文字:
“‘我不怕。啊呀,现在整个城市都毁啦。你现在仍旧不爱我吗?’
我沉默不语,惶惑地望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它们现在充满着伤感的爱情,当她的嘴唇重重地、眷恋地吻着我的嘴唇时,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严肃的眼睛……她从我的眼中看出我在怜悯她。
她往后退一步,生气地瞧着我,当我同情而又担忧地向她伸出双手时,她握住了我的双手,把脸埋在我的手心里,跪下去哭了,温暖的泪水一直流进我颤抖的手掌。”
黑塞笔下的爱情是十九世纪冷兵器时代的骑士之爱,还是如此诚实、严肃。同样在《婚约》中,波拉也满怀悲悯等待着有一天翁格尔特先生的求婚;《盖特露德》中“我”在莫特面前痛苦退让,重又和盖特露德保持友谊。这些保有尊重的爱,都完全是十九世纪的绅士做为,优雅得体,热烈但节制,在二十世纪现代主义文学中再也难觅其踪。二十世纪文学中人已被工业文明异化,只有性而少有爱,黑塞笔下的传统早已无可挽回的过去了,成为某种消逝的灵光。
黑塞象征着一个失落的世界,他缓缓如流水讲述哀挽的故事,在忧伤的过往中怀念旧日时光,而如今,对于他,我们也只能像对那灵光消逝的年代一样,静默凭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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