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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静默向纷华 |
最新书评 共 7 条
刹那含
《我自静默向纷华》,一本和梭罗的《瓦尔登湖》一样的书,精神漫步,心灵沉思,置身大自然,发现生命的本真。此书作者英国女作家莎拉·梅特兰(毛姆文学奖获得者,女权活动家,小说《遥远的北方》被改编成电影,杨紫琼主演,轰动一时),生于上流社会,长于喧嚣热闹,最后皈依静默。她的足迹遍布荒原孤岛、沙漠高地,体验静默,思考静默。此书可看作现代文明中,逃离都市的一个隐喻。
卢梭在湖畔漫步,孤独地沉思;梭罗在湖畔的木屋,用一把简单的斧头,砍去人生多余的枝节;E.B.怀特告别过去,在缅因湖,养了一只小猪;这一次,是一位女作家,她是女权主义者,却在给怀中的婴儿喂奶的过程中,体验到一种丰富的、广饶的静默,心灵安宁之时,哲学的、宗教的、诗意的思考降临。
莎拉·梅特兰置身广袤的自然,凝神倾听大自然的天籁,她能够分得清高处山坡上的寂静与沙漠里的寂静的区别。她能听清楚18种流水的声音,“这些声音相互交织覆盖,谱出一曲水的交响曲”。雪线之上,没有水声,水被冻住了。发现自己,忘记自己,都可以在静默之中。
静默藏在语言之下,却比语言高明。静默像永恒一样深邃,语言如时光般肤浅。奢华、浮华、纷华,如潮水一样退去,留下空旷的沙滩,静谧、静默、静思,留在心中。静默不一定在“云深不知处”,亦可能在自己的斗室中。在莎拉·梅特兰的笔下,静默是一种宗教般的体验,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哲学,是一种内心的安宁。
静默之歌是文学永恒的旋律。在静默中追寻神的指引,写下神秘祷词的特蕾莎修女;在喜马拉雅山静修三年的英国比丘尼丹津·芭默;修道院奠基人安东尼,用静默与内心的魔鬼搏斗;作家卡夫卡则在他给情人的信中说道:我总嫌静默不够深,总嫌黑夜不够黑。法国著名哲学家卢梭在《新爱罗伊斯》中被静默所动,心灵和感觉都恍惚起来。寂静让德国存在主义代表人物皮卡德心平气静,疲惫不堪的神经得到了抚慰。华兹华斯在他的名作《亲近不朽》中,将静默视作“极乐”。
静默与众神同在,起初,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原来所有的静默,都有待打破。静默如同归巢的鸟儿,纷纷飞向莎拉·梅特兰虚空的灵魂,她以发现的目光,欣赏众多的艺术品蕴含的力量和大胆的幽暗之美,“这是可以看得见的静默”———画家拉斐尔在《圣母与圣子》中刻画出慈祥柔和的目光,雕塑家贝尔尼尼的作品《达芙妮与阿波罗》,在达芙妮即将变为月桂树的那一瞬间所展现出来的惊愕时刻——— 这里大理石将所表现出来的痛苦瞬间凝固于静默之中。
《我自静默向纷华》虽然是梅特兰个人的精神自传,是个人的心灵史,是她作为一个学者的沉思录,但是,对于现代人被噪音搅乱的头脑来说,它无疑是人生的清凉剂,让我们在忙碌如陀螺旋转的时刻,抽身而退,获得心灵的自由。
阅读这样的一本书,最好在夜阑人静之时,仿佛倾听到天上璀璨群星的窃窃私语;最好在潇潇春雨洒落之际,当春雨随风,滋润大地,万物萌动、生长,读这样一本书,会发现,那些消逝了的人与往事,一一重现,在静默中生长,与心灵对话。
不一定拥有一个瓦尔登湖,生命才可以沉思;不一定夏日走过山涧,人生才可以丰饶。一本打开的书,我自静默向纷华,在孤寂的生活中,发现内心的旅程刚刚开始。
文/刘宜庆
原载 南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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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子
特意带着去了西藏,从北京买来带去西藏,多遥远啊,最后还把它留在拉萨送人了。
女主人那种生活让人向往得非常,我非常相信她写的那些神秘体验,我也相信不同的宗教指同了同一个真理。那种静默要么你享受得非常,要么把你逼疯,很少人会有女主人那种勇气,更少人有那种真正享受安静的能力,包括我在内。这些境界,我只能旁观,不能体验,这就如天文学家与宇航员的差别一般,我苦恼这一点。
后悔在有高原反应时看了这本书,从万圣书园买回来后,一直舍不得看,放着去西藏时看,连坐飞机时都不忍打开它,最后还是憋不住到拉萨的头几天就看了,后面真上路时又没有带上它,失误啊。
看这本书中的过程中,心中稍感欠缺的是这女人的悟境似乎差了一些,她哪此接受空灵了,却没有同神做一些接壤,甚为可惜。
文字很美,翻译的人文字功底很好。
心不够静,请勿开卷,你会错过一些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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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寓泾
我自静默向生命
不得不承认,《我自静默向纷华》这样的书名是多么地诱惑人,特别是在对上班的朝九晚五,城市的喧闹繁杂无比倦怠之后。
作者梅特兰是当代英国著名的女权主义作家,这本书却是与女权无关。短短几页介绍了自己的前半生之后,她开始了静默之旅。二十年里,她深入荒原、孤岛、沙漠、高地,离群索居,孤独行走。
我们对人生究竟有没有掌控权?我们应该如何度过自己的人生?
静默,是对喧嚣生活的无言反抗,也是重掌人生主动权,是在探索着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梅特兰静默第一周,一碗麦片粥突然变得异常可口,接下来所有的食物味道都变得更醇厚,这只是感官变得更为敏锐的开始。她能辨别出不同的风声,听出其中不同的层次;对天气、声音和四周荒野的色彩与光线阴暗变化感觉灵敏,紧接其后的,是情绪也变得潮水般猛烈——小小的一件事,都会让她或泪如雨下,或咯咯大笑,或兴奋不已,或担惊受怕。极端静默体验不仅仅是引发了神秘的哑口无言的失语感,更是会体验到一种喜悦——排山倒海的喜悦,用“愉快”或“高兴”这样的词表达仍然不够,作者将之形容为——“极乐”。
然而,静默积极体验背后也有着阴影。当梅特兰走进一个绝壁陡峭的幽谷,与世界隔离,起初她还能欣喜若狂,然而很快地就心惊肉跳,无端地恐惧起来。静默之下,种种幻觉也开始出现。令人奇怪的是,越是身处静默,梅特兰告诉我们出现得最多的幻觉就越是有莫名的声音响起,那是“神秘之声”“寂静之声”,难以名状,似乎听到了什么,听到的内容又只能用一个“空”字形容。如同尼采的那句名言——如果你久久地注视着深渊,那深渊同时也在注视着你,静默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排山倒海式的。“听到声音,陷入混乱而仪式化的行为模式,失去了正常的时间概念,情绪摇摆不定,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思想。”它甚至在暗中积蓄着毁灭生命的能量。静默里很容易出现的一种情绪恰恰是倦怠。在一次身处沙漠的体验里,梅特兰陷入了倦怠之中,很简单的一件事,如喝口水,做起来都很费力。“那是一种奇怪的梦幻般的状态,人在其中感到一切好像都不再重要,都不值得去做了,而这种状态又并不特别可怕或让人感到惊慌。”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另一部《瓦尔登湖》,梅特兰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隐士,纯粹的“静默者”。这一点她也承认,她始终在作家和栖居者之间摇摆。她穿过幽谷,跋涉沙漠,在荒野流连,也曾幻想隐居海岛,地点的变幻使得她更多地像是在亲身体验。书中也有大量的引经据典,作着说服与补充,也正是如此,让我们认识了更加纯粹的“静默者”,他们有可能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某处森林或荒野,也有可能是登山者,或是在海上漂流,就连一些犯人,或是被流放于孤岛的海盗,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也被身不由己地裹胁进静默当中。
面对着浩渺如汪洋般的静默,与自己对话的始终只有自己,长久以往,那时他需要的将是如钢铁般坚硬的神经才不会被击垮。尽管如此,静默本身却又散发着这个世界最为美好的闪光,而书中对两处静默之地的描写更让我心生向往——
“群星闪耀,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银河美妙、密实。星星如此繁多,我竟找不出平时能够认得的星座。整个天空都在闪烁、舞动、无声地歌唱。”
“没有树林和房子来隔断群山的脉胳,不论我坐在哪里沉思的时候都可以看见这条线清晰地将天与地隔开。这条线是永恒的,早晨第一缕阳光出现的刹那,它从黑暗显现;夜幕降临,它又重返黑暗。这条线的上面,是生命的永恒;下面,是生命的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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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含
对静的向往,也许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渴望。因为无论是神话传说中描写的人类起源也好,还是科学论著中论述的人类起源也好,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喧哗与骚动。这种喧哗与骚动,就是今人所说的原始与野蛮。等到人类进入文明社会,各种争权夺利、征伐杀戮、侵占掠夺的事件屡有发生,在几千年的文明史上,无论古今中外,人类也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安宁。到了我们置身其中的这个时代,除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上争夺的喧嚣,还有文明制造出来的各种器具的噪音,以及文明的人类自发噪音的喧嚣等等,总之是不得安宁。就像英国女作家萨拉·梅特兰所说:我们的生活“充满着噪音”。这些所谓“噪音”,本来是人类文明和人类日常生活的产物,结果却“污染”了人类文明和人类的日常生活。于是人类就要远离这噪音,去过一种没有“噪音污染”的安静生活,或像萨拉·梅特兰的《我自静默向纷华》所标示的——“静默”的生活。
说到“静”,与之相对的“闹”,不仅仅是声音,声音不过是“闹”的某种表现形式,并非它的全部,在这种外表之后,隐含的却是作者所说的一种“喧闹的生活”,尤其是人心的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国人在有感于当今这种“喧闹的生活”时,常常爱说人心“浮躁”,殊不知,这“浮躁”的人心,正是这种“喧闹的生活”的产物,是“喧闹的生活”之果,同时又是这“喧闹的生活”之源、“喧闹的生活”之因。也因此,由“闹”入“静”,就不仅仅是远离声音或噪音,过一种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而是同时还要修心养性、静意安神,从根子上杜绝这“喧闹的生活”之源。或通过某种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达到修心养性、静意安神的目的。莎拉·梅特兰就是这样的一个企图在当今这个热闹的文明社会“闹”中取“静”的践行者。
莎拉·梅特兰出身于一个人口众多、喜好热闹的家庭。从家庭到学校,到走上社会,成为作家,她50岁以前的人生,都是在各式各样的“喧闹”中度过的。直到有一天,当她作为母亲,在为孩子哺乳的时候,才第一次有了对静的体验。当这种体验日益扩大、日渐加深,乃至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浸润到她的灵魂深处的时候,她决心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远离“喧闹”,去过安静或“静默”的生活。为此,从2000年夏天起,她开始了“追寻静默之旅”。《我自静默向纷华》就是她近10年间深入荒原、孤岛、沙漠、高地,离群索居,孤独行走,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通过各种方式,体验“静默”、思索“静默”,过她所追求的“静默”生活的真实记录。作者精确地记述了她对“静默”的每一点细微的体验,与此同时,又征引大量历史文献、文化典籍、宗教故事、神话传说和文学作品中的相关记载,对她所体验到的“静默”状态下的种种精神症候和心理特征,进行分析论辨,使她个人对“静默”的每一点细微的体验,都得以与人类的精神文化相沟通,从而具有某种普遍性的意义和价值。
读《我自静默向纷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国作家亨利·梭罗的《瓦尔登湖》。事实上,作者也确实受到过梭罗和《瓦尔登湖》的深刻影响。不同的是,梭罗到瓦尔登湖畔隐居,是为了实践他的超验主义理想,他要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过一种简朴自然的生活,在这种生活中并通过这种生活,直接与万物之灵包括他心目中的上帝相沟通,以完善自我,张扬独立自由的人格精神。按照以往的说法,这是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一种思想意识,代表了19世纪正在独立、成熟的美国精神。梅特兰虽然也像梭罗那样热衷隐居,其现实表现甚至比梭罗更甚,但却是因为某种生活体验和生理经验的作用,触发对既往生活的反省,进而通过这种反省,达到对既往生活的批判性审视和自我扬弃,并在全新的追求中,使自我的精神空间扩充到一个新的境界。
《瓦尔登湖》中虽也不乏思索的哲理性,但作者显然更重视“呈现”生活的自然状态,让人的心灵在这种简朴自然的状态中,享受“超灵”的静穆与自由。梅特兰所“呈现”的每一种自然景物、每一个生活场景和生活细节,都无不指向某种体验和思考,并且最终是为着完成这种体验和思考。这显然不是一个写作方法的差异,而是一种目的指向上的区别:如果说梭罗是想通过回归自然,并在自然中实现精神的独立和自由的话,那么,梅特兰就是在对隐居和独行生活的体验与思索中,使人的独立自由的精神空间,得到进一步深化和扩充。这两种不同的写作旨趣,是人类的精神进化在不同文明阶段上所面临的不同问题,或曰不同的表现。中国古代和西方历史上,都有隐士或修行者一族,他们是以回避的方式来与某种世俗的欲望和权威的压力抗争。现代中西方社会虽然仍有隐逸的遗风,仍可见隐士和修行者的身影,但其意已不在回避现实或与世俗抗争,而在以这种特异的行为,表现精神的自由无拘和特立独行。从这个意义上说,梅特兰无疑是一位现代的行者和探险家。她以其独特的人生之旅和精神探险,为受“喧闹”的现代生活困扰的人类,开拓了一片精神的“静”土,让人们得以在其中“感受独居的自由”,“享受静寂的力量”,从而把人的精神从“痴人说梦”式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喧哗与骚动”中解放出来,让感觉变得更加灵敏,让思索变得更加专注,让心灵变得更加丰富和充实,以此重建现代人失落已久的感性的生命存在。
於可训
对静的向往,也许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渴望。因为无论是神话传说中描写的人类起源也好,还是科学论著中论述的人类起源也好,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喧哗与骚动。这种喧哗与骚动,就是今人所说的原始与野蛮。等到人类进入文明社会,各种争权夺利、征伐杀戮、侵占掠夺的事件屡有发生,在几千年的文明史上,无论古今中外,人类也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安宁。到了我们置身其中的这个时代,除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上争夺的喧嚣,还有文明制造出来的各种器具的噪音,以及文明的人类自发噪音的喧嚣等等,总之是不得安宁。就像英国女作家萨拉·梅特兰所说:我们的生活“充满着噪音”。这些所谓“噪音”,本来是人类文明和人类日常生活的产物,结果却“污染”了人类文明和人类的日常生活。于是人类就要远离这噪音,去过一种没有“噪音污染”的安静生活,或像萨拉·梅特兰的《我自静默向纷华》所标示的——“静默”的生活。
说到“静”,与之相对的“闹”,不仅仅是声音,声音不过是“闹”的某种表现形式,并非它的全部,在这种外表之后,隐含的却是作者所说的一种“喧闹的生活”,尤其是人心的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国人在有感于当今这种“喧闹的生活”时,常常爱说人心“浮躁”,殊不知,这“浮躁”的人心,正是这种“喧闹的生活”的产物,是“喧闹的生活”之果,同时又是这“喧闹的生活”之源、“喧闹的生活”之因。也因此,由“闹”入“静”,就不仅仅是远离声音或噪音,过一种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而是同时还要修心养性、静意安神,从根子上杜绝这“喧闹的生活”之源。或通过某种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达到修心养性、静意安神的目的。莎拉·梅特兰就是这样的一个企图在当今这个热闹的文明社会“闹”中取“静”的践行者。
莎拉·梅特兰出身于一个人口众多、喜好热闹的家庭。从家庭到学校,到走上社会,成为作家,她50岁以前的人生,都是在各式各样的“喧闹”中度过的。直到有一天,当她作为母亲,在为孩子哺乳的时候,才第一次有了对静的体验。当这种体验日益扩大、日渐加深,乃至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浸润到她的灵魂深处的时候,她决心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远离“喧闹”,去过安静或“静默”的生活。为此,从2000年夏天起,她开始了“追寻静默之旅”。《我自静默向纷华》就是她近10年间深入荒原、孤岛、沙漠、高地,离群索居,孤独行走,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通过各种方式,体验“静默”、思索“静默”,过她所追求的“静默”生活的真实记录。作者精确地记述了她对“静默”的每一点细微的体验,与此同时,又征引大量历史文献、文化典籍、宗教故事、神话传说和文学作品中的相关记载,对她所体验到的“静默”状态下的种种精神症候和心理特征,进行分析论辨,使她个人对“静默”的每一点细微的体验,都得以与人类的精神文化相沟通,从而具有某种普遍性的意义和价值。
读《我自静默向纷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国作家亨利·梭罗的《瓦尔登湖》。事实上,作者也确实受到过梭罗和《瓦尔登湖》的深刻影响。不同的是,梭罗到瓦尔登湖畔隐居,是为了实践他的超验主义理想,他要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过一种简朴自然的生活,在这种生活中并通过这种生活,直接与万物之灵包括他心目中的上帝相沟通,以完善自我,张扬独立自由的人格精神。按照以往的说法,这是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一种思想意识,代表了19世纪正在独立、成熟的美国精神。梅特兰虽然也像梭罗那样热衷隐居,其现实表现甚至比梭罗更甚,但却是因为某种生活体验和生理经验的作用,触发对既往生活的反省,进而通过这种反省,达到对既往生活的批判性审视和自我扬弃,并在全新的追求中,使自我的精神空间扩充到一个新的境界。
《瓦尔登湖》中虽也不乏思索的哲理性,但作者显然更重视“呈现”生活的自然状态,让人的心灵在这种简朴自然的状态中,享受“超灵”的静穆与自由。梅特兰所“呈现”的每一种自然景物、每一个生活场景和生活细节,都无不指向某种体验和思考,并且最终是为着完成这种体验和思考。这显然不是一个写作方法的差异,而是一种目的指向上的区别:如果说梭罗是想通过回归自然,并在自然中实现精神的独立和自由的话,那么,梅特兰就是在对隐居和独行生活的体验与思索中,使人的独立自由的精神空间,得到进一步深化和扩充。这两种不同的写作旨趣,是人类的精神进化在不同文明阶段上所面临的不同问题,或曰不同的表现。中国古代和西方历史上,都有隐士或修行者一族,他们是以回避的方式来与某种世俗的欲望和权威的压力抗争。现代中西方社会虽然仍有隐逸的遗风,仍可见隐士和修行者的身影,但其意已不在回避现实或与世俗抗争,而在以这种特异的行为,表现精神的自由无拘和特立独行。从这个意义上说,梅特兰无疑是一位现代的行者和探险家。她以其独特的人生之旅和精神探险,为受“喧闹”的现代生活困扰的人类,开拓了一片精神的“静”土,让人们得以在其中“感受独居的自由”,“享受静寂的力量”,从而把人的精神从“痴人说梦”式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喧哗与骚动”中解放出来,让感觉变得更加灵敏,让思索变得更加专注,让心灵变得更加丰富和充实,以此重建现代人失落已久的感性的生命存在。
作者 於可训 摘自《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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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含
我相信大多数人和作者的感觉一样——生活一直是闹哄哄的。
从莎拉梅特兰之前的生活轨迹中,你很难想到她会做出和十九世纪著名思想家亨利梭罗一样的选择,去隐居乡野过简朴的生活。
梅特兰出生在英国上流社会、子女颇多的家庭中,父母社交活动频繁,家中也常常高朋满座。梅特拉和她的兄弟姐妹们都特别活跃,他们被赋予了最大程度的自由——尽情游乐、恣意闲逛、打闹斗气,还有冒险刺激;而沉默自省、独处一隅、少言寡语,或者任何形式的不合群都得不到父母的鼓励。高中毕业后,独自去美国的旅行让她“第一次凝视着广袤的空寂”。她就读的剑桥大学里到处都是各种新奇的“主义”和像后来的美国总统克林顿那样积极主动、热情善辩的同学。热闹的生活给了梅特兰极大的快乐,她从小耳濡目染学会的伶牙俐齿、针锋相对让她在社会中游刃有余:她结婚、在英国文学界崭露头角、成为知名的女权主义者。
但这一切却因她给孩子哺乳发生了改变。梅特兰说:
“小宝宝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我因为奶水被吮吸一空,心情也同样的好。天色从浓浓的黑夜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这一刻我完全回到自我的状态,感觉不到迷失和痛苦。如果不是半夜起来给孩子哺乳,你很可能睡得正酣,不会注意到这些感受。当时我还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是在一个出乎意料的处所,体验到了一种有意味的寂静。”就这样,带孩子原本是嘈杂、忙碌的,却无意中给了梅特兰一个甜美的黎明,成为她享受静默的起点。
梅特兰带着对造作和虚伪的深恶痛绝,穿越高山峡谷、沙漠、荒原,踏上人类关于静默的时间旅程,跟随她休闲漫步、娓娓道来的讲述,你仿佛听到来自静默深处、动人心弦的圣歌。
静默之歌时而神秘。梅特兰对各种神话和古老传说进行研究,她发现在基督教、伊斯兰教以及各国数不胜数的神话传说中,太初,世界之始,都是从混沌、寂静、黑暗或者黑洞,即静默开始的,而那个打破静默的,就是各个民族或者宗教的神。为了惩罚人类的自负,巴别塔倒掉了,随之世界陷入了“语言的混乱”,静默不再。
静默之歌时而惊悚。《纳尼亚传奇》的作者刘易斯通过《斯克鲁塔普书简》中魔鬼的口说出:“音乐与静默——我是多么憎恨它们!”让魔鬼害怕的静默的确很可怖。它被用做最严厉的惩罚之一。希伯来圣经里,亚布拉罕将夏甲和她的孩子赶到沙漠里,欲置其于死地;海盗头子对违令者最严厉的惩处就是“孤岛放逐”,使其忍受不了寂静的折磨而自杀;环球航海家没有被惊涛骇浪打垮却因不堪孤寂选择了死亡。
静默之歌时而美妙。电影《塞壬之歌》中独自航行的水手,第一次体会到宁静的伟大如同信仰一样难以解释。法国著名哲学家卢梭在《新爱罗伊斯》中被静默所动,心灵和感觉都恍惚起来。寂静让德国存在主义代表人物皮卡德心平气静,疲惫不堪的神经得到了抚慰。华兹华斯在他的名作《亲近不朽》中,将静默视作“极乐”。
静默之歌时而虔诚。在静默中追寻神的指引,写下神秘祷词的特蕾莎修女;在喜马拉雅山静修三年的英国比丘尼丹津芭默;修道院奠基人安东尼,用静默与内心的魔鬼搏斗;作家卡夫卡则在他给情人的信中说道:我总嫌静默不够深,总嫌黑夜不够黑。
在现代社会讨论安静实在是难之又难,静默、安静、寂静这些词,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知道它们的意思,但细加考察就会发现人们对这个词的理解简直是千差万别。而且,有些偏激的人认为物理意义上的所谓安静压根不存在。甚至,在当代人的思想里安静就是言语或者声音的缺失——是一种完全否定的状态。在静默被喧闹的社会日渐抹杀之时,在人们正在失去某些宝贵的东西之日,梅特拉20年的静默之旅不禁令人心驰神往。
梅特兰说,其实静默没那么复杂,不一定非要去荒野山陵,坐在自己的斗室里,就像坐在天堂里,让自己沉静下来,专心等待,一样可以听到静默之音。
你,听到静默在唱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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