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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归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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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nkca
一群“文明人”围坐在篝火边,望着不远处几个赤身裸体跳舞的“野蛮人”——当我阅读至《北回归线》中途时,脑海中浮现此景。对于这本书,或对于书中的主人公们,我不至于站在“文明人”的角度指责书中所描述的无道德的行为,也不至于站在“野蛮人”的角度宣称对社会规范的荒诞感同身受的不满,因为达成一个或褒或贬的判断是困难的。
《北回归线》与《在路上》有相似之处,主人公们自由、放纵的浪漫主义在他们面对生活的现实问题时提供了出色的港口,个人的任意性便是他们个性的证明。所谓个人的生命,即个人创造的生活就是其观念之整体任意的游戏,无论它是什么,都可以成为整个生命观和世界观的中心。在社会的限制和虚伪之外,为了不堕落到空洞无意义的程序式生活,人由本能而感到彼此的相似性,受到一个无限自由无限可能世界之冲击,去实现他们一半幻影一半人格的存在。如同一种分裂的与影子的游戏,每个人都可以在追求令世人不可思议的目标和需要时,不受影响、不被注意地走过。但由于那个光明的聚光灯和媒介触须笼罩的权威世界的存在,《北回归线》不仅备受争议,而且长期被主流媒体拒之门外。
可见的是,乔、范诺登他们遵循本性的生活应是他们的真实生活,但他们依然会欺骗他人来伪装自己体面和有男子气概。那么,乌托邦便是相对于现实世界而存在的吧。为了达到乌托邦需要借助的手段和跨过的障碍使他们进入分裂的双重生活轨道。《北回归线》向我诉诸了我们离野蛮、失控、毁灭时如此接近,美好的事物——浪漫主义、爱与自由轻易地就被虚无吞噬。米勒无疑给这个正襟危坐的社会一击响亮的耳光。国家是一台印刷和制造钞票的机器,我们是程序中的一个分子或一个方程式,国家与国家的不同仅在于,法律、体制与社会文化在多大程度上称职地担当社会之父和社会之母的角色,除此,一切向钱(权)看。的确,遵循本性之人与社会之人是同一个人,但是世界的现状使我们不能将双重生活轨道合并为一条轨道,唯有培养更富有智慧的人们来构建无限接近理想的世界。如果“一切向钱(权)看”使得理想主义者们的世界毁灭了,我们只是失去了一条轨道,但若我们企图用虚无去吞噬公正和道德、用暴力去摧毁人的生命,非但不会生出一个更美好的社会,只会让现实更糟糕。
《北回归线》给予我的思考是,原本乌托邦就像月亮挂在天上,人们吟诗颂词,而现在月亮被证实是可以到达的。若激发出人性的全部潜能,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可作为的世界,对于人类而言,究竟意味着怎样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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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猫
现代人就像一只蜜蜂,在被肢解了以后仍旧继续吮吸果酱,好像失去腹部并不紧要。就是对这种事实的一些感悟,使得像《北回归线》那样的书(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概还有更多这样的书出现)产生了出来。
《北回归线》是一部小说,或者不如说是一段自传,写的是住在巴黎的美国人——不是囊中有钱、附庸风雅的那一类,而是穷困潦倒、不务正业的那一类。这本书里有许多地方写的很出色,但是它立刻引起注意的,也许是其最基本的特色,是它对风流邂逅的偶然事件的描写。这些描写都很令人感兴趣,不是因为任何色情方面的吸引力(恰巧相反),而是因为这些描写作了一定的尝试,要触及到真正的事实。它们从普通人的观点来描写性生活,但是,必须承认,这普通人是一种下等的普通人。这本书里几乎所有的人物都是妓院常客。他们的行为和他们讲述自己的行为的话都是粗俗不堪的。总的来说,此书甚至可以称为对人性的丑化。由于人们有正当的理由可以问,丑化人性有什么好处?因此我必须阐释一下我上面说的话。
宗教信仰的崩塌造成的一个结果是生活的肉体方面的庸俗理想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很自然的。因为,如果说在坟墓另一边没有生命的话,那么,生育、交配等在一定方面是令人恶心的这个事实,显然是更难对付了。当然,在基督教的几个世纪里,对生命的悲观看法被视为或多或少理所应当的事。祈祷书里用一种说明不言自明的事情的口气说,“人由女子所生,只有很短的时间好活,生命中充满苦难。”但当你相信坟墓真的把你结束的时候,承认生命充满苦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用某种乐观的谎话来安慰你自己要比较容易。因此便有《笨拙》杂志的令你窃窃发笑的轻松,因此又有巴里和他的风铃草,因此又有赫·乔·威尔斯和他的裸体女教师充斥的乌托邦。尤其是因此有过去百年中大多数小说里的性主题的泛滥充斥。《北回归线》是一部毫不留情地坚持事实地处理性生活的书,这样的书无疑把大摆钟摆得太远了,但是它摆的方向却是正确的。人不是耶胡,但他却像耶胡,而且需要人家不时提醒他这一点。对于这么一本书,你要求的只是它能胜任地完成任务,而不是虚情假意,拖泥带水,我认为在这本书里是满足了这个条件的。
米勒先生虽然选择写丑恶事物,但是他大概不愿意接受悲观主义者的名称。他对生活的进程甚至有一些相当惠特曼的热情。他说的似乎是,如果你因为对丑恶有思想准备而加强了自己,你最后就会发现,生命并非毫无价值,而是颇值得一活的。从文学的观点看,他的书是合格的,尽管不是特别杰出。它的结构严谨,只有极少数几处陷于现代作品中典型的松散。如果它能引起评论界的注意,它无疑会与《尤利西斯》并列,不过这样的并列是相当错误的。《尤利西斯》不仅是一本好的多的书,而且用意也完全不同。乔伊斯基本上是一个艺术家;米勒则是一个观察细腻但是感情麻木的人在把他对人生的看法说出来而已。我发现他的文章很难引用,因为到处都有不能印出来的话,不过这里倒有一个例子可以引用:
落潮的时候,只有少数患梅毒的美人鱼搁浅在淤泥中,圆顶大厅看起来像一所被旋风袭击过的射击厅。一切都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流回阴沟。有一小时左右之久,有死一样的平静,呕吐的脏物给打扫干净了。突然树木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从林荫道一端到另一端,一阵狂叫似的歌声响了起来。这是一个信号,宣布交易所关门。剩下的希望都给收拾掉了。把最后一泡尿撇空的时间到了。白天像麻风病人一样溜了进来……
这一段文章节奏很好,美语的伸缩性和细腻性不如英语,但也许它有更多的生气。我并不认为我在《北回归线》上发现了本世纪的伟大小说,但是我的确认为它是一本出色的书。对任何一个能够弄到这本书的人,我竭力劝他一读。
1935年11月14日《新英语周刊》
董乐山的这篇翻译质量很差,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离他上好的译作差距相当明显,不过,凑合看吧。作为米勒的处女作这本书确实有很多太过个人化又松散的天马行空迹象,不过奥威尔无论是文学评论还是政治评论都以苛刻又严谨著称,能得到他这样的评论已经可算是一本相当出彩的作品了。有意思的是,米勒对奥威尔的《巴黎伦敦落魄记》倒是评价很高.........当然,在米勒的诸多作品中可以发现,他对朋友以及欣赏的作家及其作品,总是不吝啬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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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周
《北回归线》到底有什么好读呢?初看起来尽是一些落魄艺术家和妓女的故事,甚至让人恶心。看完之后,《北回归线》给我的第一感受,竟然和我看后现代艺术的反应是一样的:这丫也能火?这丫也是艺术???我们下意识的去抵触这种对于丑陋的描写,因为它和我们心中固有的某种东西背道而驰。知丑,曾经被视为是人类进步的一大特征。知丑便要遮羞,遮羞侧必然带来禁忌。当知丑的过程基本完成的时候,禁忌的数量也达到了巅峰,人也最不自由。从此时开始,打破禁忌,就成了人类进步的新的特征。打破禁忌表面上看来是扬丑,但实际上却起到的是解放的过程。而在我看来,《北回归线》起到的就是一个解放的过程。
说到《北回归线》,就让我想起了《洛丽塔》。这两者读过之后的感受可以说很相近。人们对于纳博科夫这个人评价很高,一方面是因为一个俄国人能把英语运用成这个样子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其次,《洛丽塔》写于1950年代。那时候这个主题还是完全的禁忌。有些禁忌其实长久的存在于人们的意念里,只是从来不曾被触及。经过千年的遮羞史训练,我们对于内心中丑陋的呼唤毫无意识的视而不见。包括《北回归线》在内的一批作品做的,只是剥开了这层禁忌。就好像长途跋涉之后,每个人都有一双被旅游鞋捂坏了的汗脚,都想脱了鞋凉快凉快,却又恐于恶臭。这时候一两个勇敢的,或者说不要脸的人把鞋脱了,人们闻到脚臭时,也看到了那几个人连上销魂的表情,因此纷纷效仿。于是世界看起来不那么纯净了,人们的表现却更贴近于真我。这种精神自中世纪之后便已经存在,比如薄伽丘的《十日谈》就是很好的例子。之后的女权,性解放,宗教解放等等无不是这种精神带来的效应。
以上提到的种种解放,已经完成的,或者正在进行的,都是人类层面的。很高,很大,很广。而怎样才能解放每一个人?怎样才能打破每个人身上禁忌的枷锁,是一切人类层面上的解放完成后的终极目标。毕竟,真正的终极关怀其实在个人。
对禁忌的展示放在文学作品里其实是一种对人性的再剥离。这种再剥离使得文学作品读起来不再让人舒服,甚至恶心,却在另一个层面上推动了社会的前进——向自由与解放的方向前进。对禁忌的展示放在文学作品里有时候更是一种对人固有观念的亵渎。作者通过这种亵渎对人的观念完成一个先破后立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最终结果,必然是人们对于自己本身的解放。长久以来,人们对于自己阅读的文学作品,就好像是对待即将入口的食物一样,务必干净,小心至极。一本书,仿佛必须是文雅的,才符合人们的期待。当性交,娈童,吸毒等等被赤裸裸的写进书中时,能够使它们成为伟大作品的唯一说辞,必定是“打破了精神的枷锁”。二者,正是一系列人类层面上的解放完成后,需要在个人层面上发生的东西。这一过程的起始,刚好就发生在20世纪上半叶,由亨利米勒和纳博科夫等一群人写进了那一部部不敢让人苟同的“伟大的作品”之中。
人们对于文化上的期许其实并不仅限于文学。人们往往不愿相信莫扎特写过一首曲子,叫《来舔我的屁股》,而普希金也曾为了取悦那个全身只着一件大衣的女人而写了许多下流诗。解放意味着信仰的崩塌,而信仰,无论有一千种好,总会有一种坏处。这种坏处,是人类最终直视自己的绊脚石。丑陋之如一些性幻想,一些不如大雅之堂的小怪癖,做为人的本性,我们永远也改不掉,但让其曝光却又那样让人不安。《北回归线》为代表的一系列作品,将你生活中的蛆虫挖出来,放在强光下给你看,让你恶心,不安,却又无法摆脱,最后接受并心安理得的看着它们说:这没什么。当你在这些作品的诱导下完成了这一过程,你便终于得到了自由,并同时将这些作品的革命性增加了一番。
可惜这一过程实质上缓慢而艰难,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进展。但既然连我都读过了《北回归线》,它起码指明了最终解放的目标以及社会观念的发展方向,甚至人们的审美观。咋看起来(在《北回归线》中也有所表现),是陋习成就了那些不招人待见的艺术家。但细细想来,似乎并不是这样。不被人接受的艺术家们有异于常人,这种异于常人让他们看世界的方式有所不同,这让他们产生灵感,也让他们不为大多数人所欣赏。不被欣赏意味着心灵上的孤独,更意味着经济上的拮据。这让他们的生活区域堕落和底层化,而这又进一步加剧了他们与普通大众间的距离。是灵感将他们带入堕落,而非堕落之后才有灵感。伦勃朗三百年前的境遇和今天的许多艺术家并无二致,大多数人对于新鲜的事物都是抵制的,而对三百年前的东西更能欣赏,因为习以为常。因此,等我们普通人再活三百年,也许会真正体会到亨利米勒的社会吧。
所有以上提及的改变,解放与革命性都是中性词。这些只是一个客观的描述。打破人性的枷锁并不确定是一件好事情,相反可能会让情况变糟。不过话又说回来,连人类的存在于毁灭都是一个遥远未来的不定数,谁又会真正在乎一本书呢?喜欢还是不喜欢,读过之后再说,都有道理。
“于是我想到,假如这个人类永远朝思暮想的奇迹原来什么都不是,只是甘地的这位忠实弟子在坐浴盆里拉的两截粗粗的大便,我认为这才是叫人惊叹不已的奇迹,比人们盼望的所有奇迹都来得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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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
如果从一个人的成长经历中筛选影响他日后职业的因素的话,那么对巴尼罗塞特,我想这几点是至关重要的:1922年出生,父亲是银行家,迷恋亨利米勒的小说。
因为出身于一个中产家庭,罗塞特有几乎被父亲送进一所思想极其自由的学校。
在那里,罗塞特出版了油印杂志《反对一切》,参加了左翼色彩的美国学生联盟。1940年,他开始接触到亨利米勒1934年在巴黎出版的禁书《北回归线》,其对于异化的感受令他深有共鸣,“里面的性描写并没有打动我,真正吸引我的是小说里的反美国情感。”
因为出生于1922年,巴尼罗塞特才有机会赶得上“二战”,才有机会在战后反战、反美国情感,才有机会赶上“二战”之后美国的新浪潮文化,并成为一个中坚分子,用出版闹革命激情,用禁书蛊惑世道人心,在“另类”美国的螺蛳壳里做出了一个不小的道场。
因为迷恋亨利米勒,当罗塞特在1951年接手格罗夫时,这位亨利米勒的粉丝就计划完整出版《北回归线》这部小说,为了降低阻力,他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先试水温。
虽然历经波折,甚至被送上被告席,但是联邦法院最后还是准许出版,理由是“集中而生动的性描写本身并不构成淫秽”。就像兰登书屋诉讼《尤利西斯》一样,罗塞特打赢了《查泰来夫人的情人》的官司。从此,美国的司法体系放宽了对文学作品中性描写的容忍度。
有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铺路,格罗夫出版社紧接着出版了《北回归线》。
联邦法院虽然准许,但还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地方官司,罗塞特被控出售“一本淫秽、下流、猥亵、肮脏、充斥着虐待狂和受虐狂、令人恶心的书籍”。《北回归线》历经50场官司,几乎遍及美国每个州,1964年最高法院最终裁定,这不是一部黄书,“它有社会价值”。
这家罗塞特29岁时创办的格罗夫出版社,将亨利米勒、博尔赫斯、杜拉斯、尤金尤涅斯库等诸多战后明星作家收入旗下,接连不断地推出其他出版社连碰都不敢碰的禁书,“跨掉的一代”以及所有被文坛、被传统拒绝的人,在罗塞特那里都成了座上宾。在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要想成为一名反主流文化的革命文青,就非要有一本格罗夫的书不可,如贝克特、米勒、金斯堡、凯鲁亚克、切格瓦拉等,你虽然可以不看,但是一定要有。
先锋虽然意味着无所不向,意味着自由,但是也意味着误解、争议、歧途,传统和正统对先锋的承认,总要假以时日,伴以着岁月的流逝和人心的缓和,所以当《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北回归线》、《在路上》等惊世骇俗的作品成为一种怀念的时候,尼塞特得奖了。
2008年,年已84岁的罗塞特,终于被授予美国国家图书奖杰出贡献奖。
这是个虽然迟到了,但是依旧到来了的奖,对罗塞特来说,那是对他和格罗夫出版社的肯定,对一代美国人来说,那是对二战后“在路上”文化的一种重温与回顾,逝者如斯。
三个多月前的2月21日,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没有任何背景的日子,89岁的罗塞特去世了,等到人们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去世的那个人,曾经为他们贡献了那么多并不一定伟大但却激荡过人心人性里幽暗角落的好书,他带着他的叛逆和他的时代远去了。
“我拥有非凡的出版生涯,却并不为钱。我们不谈钱。”今天,读起来巴尼罗塞特这句话,仍然能牵动我们将被磨去的激昂,骚动之余,却既伤感又无奈,伤感的是我们怎么都不可能拥有“非凡的出版生涯”,无奈的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不为钱”和“不谈钱”。
当初,在出版这些情色禁书时,罗塞特是被认定为“在按下印钞机的电钮”,事实上这些书也不是不赚钱,但罗塞特的初衷,却并非为钱,而且他也不善生意,在拥有那么多脱销的禁书之时,他还是一个糟糕的商人,因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不会挑战法律,不会出版戏剧、先锋文学、性爱文学等没人出的书,在这一点上来说,罗塞特一点也不像个犹太人,更像个激进分子,无怪乎他被称为“20世纪美国最有影响、最危险、最大胆也最有争议的出版家”。
另外一方面,身为银行家独子的罗塞特,经营格罗夫出版社时虽然“不为钱”、“不谈钱”、“不挣钱”,但是他并不缺钱,这一点至关重要,一直在支撑着他出禁书、出好书的梦想。在这一点上,卓越的出版人和优秀的作家似乎有共通之处,就像别人问马克吐温:“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好作家?”他回答说:“给他一百万美金,吃喝嫖赌样样来,然后再写出来。”
也许,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让你成为一个好的小说家,一个优秀的出版人。
当然,在钱之外,罗塞特还这样说起他的出版生涯:“我这一辈子都追随着我所喜欢的东西——人、物、书——当这些呈送给我的时候,我就把他们发表出来。我所做的从来都是我真正喜欢的。我没有固定的计划,但转而我们时常发现自己就在原有的轨迹上并未偏移。”
是的,光有钱还不够,你“喜欢的东西”在“轨迹上并未偏移”也是必不可少的。
回望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美国,罗塞特置身的那个五光十色、离经叛道的文化道场,让他醉心于此,也扬名于此,从那里出发,罗塞特一辈子“在路上”,办杂志,做出版,他虽然1993年卖掉了出版社,但继续主编一本叫《常春藤评论》的杂志——他创办半个多世纪的阵地,那里有萨特、切格瓦拉、艾伦金斯堡等所有“色情”、“激进”的人们。
是的,罗塞特说得不错,“我们不谈钱”,因为钱背后还有更激动人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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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鬼
这本书用了一种很奇特的写法,介于意识流和叙事之间,自传体的现实与梦呓,那种叙事与意象,每一段读起来都像一首庞德的诗.
我对此书长期被列为淫秽禁书表示很不解,没错,书中有些描写确实粗俗,也许,我读的版本还是经过了"净身"的,即便如此,但我完全肯定这本书根本不以挑逗人的情欲为目的,既不屑,也没有达到这个目的.
仿佛一条银河,它从来不是一笔画成的,中间亿万星球独立漂浮,万有引力却使它们有规律地构建了银河,嗯, <北回归线>就是这种碎片式的流.有人说,和他相比,伍尔夫简直是弱智,这个对比我不敢赞同,但毋庸置疑,亨利.米勒是个天才,
这书还像一个思维吸尘器,把你脑袋里曾经思考过的,正在思考的,没有想过的那些念头都一股脑儿扫出来,让你惊讶,让你共鸣,让你继续思考,让你忘记.
读<北回归线>的时候我有一种读<约翰.克里斯朵夫>的感觉,当然、当然,它们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但在我的感觉,就像一条跃上水面的鱼,从水上看来,这条鱼拼命昂向天空,从倒影看起来,这条鱼在竭力钻向水底.水面上的那个图像就是<约翰.克里斯朵夫>,水底的那个就是<北回归线>,它们是同一条鱼.
约翰克里斯朵夫一直在奋斗的一生与米勒恣意坦率耽溺纵欲的一辈子都映射着:人生它是一条绳索,有时候你沿着它爬上,有时候你拉着它滚下,有时候你抱怨绳索磨破了你的皮,有时候又庆幸它拉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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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巴比
最初听说此书,提及者兴奋异常,像描述新大陆一样,奈何中文版断货,买了本英文来看——迅速发现水平不够,读着读着就不知所云了。只好转投中文电子版。最近重拾英文版,比照之下发现人大版的翻译总体而言趋于求稳,有些意思模糊婉转的地方他也译得很模糊,估计是力求中文看上去不至太猎奇(原文那是相当猎奇),但是就我而言这是在削弱原文的特色。尤其是作者梦呓般地话题切换,或者是假不正经的讽刺糟糕的现状,我总觉得有些词是经过作者故意筛选的,可能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在某种绝望之下的俏皮感,而在中文版中阅读这个体验无疑日常化了许多。当然,那些大尺度情节翻译还是相当忠实……原文也是非常直白的叙述。
我对译本最大的意见集中在开头部分,在这里,读者将毫不设防地被扔进亨利·米勒的荒诞世界,并开始适应他的叙述方式。从我个人阅读体验来说,中文带给我的感觉远不及英文,就像磨光了棱角一样,外型都在,气韵却被削弱了,读者只能从一些淫词荡语中获得最接近原文的感觉。就举一个栗子吧。
It is the twenty somethingth of October. I no longer keep track of the date. Would you say – my dream of the 14th November last? There are intervals, but they are between dreams, and there is no consciousness of them left. The world around me is dissolving, leaving here and there spots of time. The world is a cancer eating itself away… I am thinking that when the great silence descends upon all and everywhere music will at last triumph. When into the womb of time everything is again withdrawn chaos will be restored and chaos is the score upon which reality is written. You, Tania, are my chaos. It is why I sing. It is not even I, it is the world dying, shedding the skin of time. I am still alive, kicking in your womb, a reality to write upon.
这一天是十月二十几日,我已不再理会究竟是哪天了。你会说那是我去年十一月十四日做的一场梦吗?有几次间隔,不过都是在两场梦之间的,现在我已全然不记得这几次间隔中的事情了。我身边的世界在分崩离析,同时在这儿或那儿留下一块块的时间。世界是一个毒瘤,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噬自己……我在想,当无边的寂静笼罩了万物,笼罩各个角落时,音乐最终会胜利的。当万物又回到未被时间孕育出来之前的状态时,世界又一次呈现出那种混沌未开的局面,而现实正是为混沌而写的。你,塔尼亚,就是我的混沌。这便是我歌唱的缘由。快死掉的不仅仅是我,是整个世界,它要蜕去时间这层皮。我还活着,在你的子宫里踢腾,这是值得书写下来的现实。
这一段我就觉得为了中文的流畅性让文字变得很累赘,我觉得原文是十分有节奏的,而我初读这段时一头雾水,我不认为译者有把米勒这段文字中想表达的音乐创作与历史形成的类比逻辑理清。下面这段是按照我自己的理解翻译的,仅供参考。
这一天是十月二十几日,具体的日期我早已没了概念。你会不会怀疑那是我去年十一月十四号做的一场梦?有几次间断,但是都在梦境之间,中间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世界正在我的周身溶解,四散留下孤立的时间点。世界是自噬的恶性肿瘤;我在想,当永寂临降世间万物之时,音乐终将凯旋。当一切回到时间的子宫,混沌复还,这混沌将成为现实用来书写的空白乐谱。你,塔妮雅,正是我的混沌。我为此而歌。并不只是我,整个世界都在死去,蜕去时间的表皮。而我还活着,在你的子宫里踢踏,去谱写我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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