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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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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
同时看了一个法国人和一个中国人写的杜尚传。按理来说我应该更适应本国人的思路,事实上王瑞芸写的那本书我也看得更加顺畅。但却也不时庆幸先看了半本另外的书,虽然那本书中充斥的对艺术评述的穿插让我这种俗人读起来有点散乱,找不到一条主要线索,甚至连时间先后都有点含混不清。可是,王瑞芸的那本书却很愚蠢地把杜尚非人化了,就像无数次被灌输的英雄故事一样,这些人好像一出生就天赋异禀,一出场就足够成熟,一开始就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尽管王瑞芸的书中提到很多次:杜尚的影响力恰恰在于他是人人都可以成为的,因为他提倡的是一种生活态度。可看到最后只觉得杜尚简直就是人间难得一遇、可望不可即的半神。再次庆幸先看了另一本书,小时候的杜尚原来也遭遇过很多生活和思想上的挫折,原来也苦闷过,原来私生活很不检点,原来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冷漠而不是被每个人莫名其妙的热爱和惯纵,原来对人也会有不公正的评价。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杜尚曾做过图书管理员,并花很长时间将自己埋首到各种书籍之中,但王瑞芸却几番强调和暗示杜尚不看书,似乎杜尚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感悟,完全缺失他的成长过程。这实在是太可笑了,杜尚的核心是嘲弄权威,可那本书却几乎将杜尚塑造成了一个如身世不明的老子一般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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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iss
大二时,我画的一张插画被一家杂志社拒稿,带给我很大的打击。我在怀疑自身能力的同时,不禁开始思考:到底该如何才能让更多的人喜欢我的作品呢?带着这个枷锁,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小心翼翼地画每一笔画,希望每一笔都可以做到完美,都可以得到别人的赞赏。然而,我发现自己完全放不开手脚,该用什么手法,该表现什么,该采用怎样的风格,该走什么样的路线,全都变得茫然,心浮气躁,什么也画不出来。不要说别人,就连自己都不屑于自己的作品。更加恐怖的是,在画画的时候,我再也找不到那种“面对着空白的王国,我就是创造一切的上帝”的快感了。无助之时我去求助一位网上结识的画友。他说:“你太希望得到别人的赞美和认可,却忽略乐自己内心的感受。所有的赞美都是浮云,你画画是为了让自己快乐,仅此而已。”
这位画友的话与杜尚的人生哲学不谋而合。杜尚带给我的触动,便是他面对一切——金钱、权势、地位,甚至是感情——随心所欲、不在乎的潇洒态度。
他不在乎自己的存款还剩多少,只要还够下一顿饭的就好;如果不够,那也没关系,他可以去教法语,赚点用来果腹的生活费。他不在乎自己在社会上的头衔是什么,不参与任何艺术流派之争,不想成为任何流派的骨干人物或是领军人物——这是其他艺术家梦寐以求的。他只是默默地,甚至是悄悄地做着自己感兴趣、自己觉得好玩儿东西。杜尚无论是绘画,做现成品,还是做装置,都并非是为了在艺坛开辟出新天地或是为自己盘踞一席之地。他所做的一切创作都是出于再单纯不过的两个字:好玩。他不会成为任何事物或权贵的奴隶,不会让这些身外之物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他要的是自由,要的是一种轻松自在的快乐。他创作,他不创作,他旅游,他下棋,都是简单地为了让自己快乐。有趣的是,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却拥有了众多“世俗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声望、地位、宽广的人脉关系,而他本人却又完全不以为意,依旧潇洒地过着自己神仙般的日子。
读罢此书,再联想自己,顿时不禁汗颜。
杜尚为了满足自身喜好与兴趣而创作,为了让自己感到快乐而创作,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单纯地想要使手中的作品变得完美,使自己沉浸在整个创作的过程中,全身心地享受作品从自己手中一步一步慢慢诞生的奇妙旅程。这才是纯粹的、不含有任何杂质的创作。
然而我们却总是善于用很多东西去束缚自己。比如相对于思考如何完善自己的作品,我们总是过多地去追求自己作品的“结果”,想要在短时间内看到回报——我的作品是否会受到观众的赞美?是否能为自己打响名声?是否能成为将来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敲门砖?等等等等。甚至也许会有人把这些当成是自己创作的初衷。然而过于注重这些,必然会使得自己在创作的过程之中混入了太多的杂质,也为自己拷上了很多无形的锁链,它们阻碍着我们,束缚着我们,使我们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作品之中,自由自在地挥毫,享受整个创作的过程,享受充当造物主地快感,享受作品完成时那股充溢胸间的成就感。而在这种被拘束的心态下完成的作品,也必然会缺少那一分灵动的生命感。
记得大一去北京郊区的一个郊区的一个小山村写生,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无限怀念那里的生活。石头墙,砖瓦屋顶,石板路,古井,古树,葫芦藤架,深巷,狗吠。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最近的便利店也在十里山路之外。村子里的老人们忙完家事,摇着蒲扇聚在村里的河沟边,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用回腔转调的方言谈论着儿女天气收成,或者敲打制作铁皮桶。孩子们则或聚在老人们周围大闹,或逗弄不知谁家喂养的小土狗。我总感觉,这才是人类原本的生活,有可以遮风挡雨的住所,每天可以画自己喜欢的画,悠闲地做自己觉得有趣地片子,和喜欢的人一起简单纯粹地过属于自己的日子,足够生存足够幸福。
有的人也许会说,对于生活在现代社会的都市人而言,这种生活可以被称为“奢望”。毕竟每个人都是构成“社会”这个巨大链条的一个环节,有太多主观与客观的现实因素在束缚着我们,我们无力从中逃脱出来。但是我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力也有能力去选择自己相要拥有的心态。我们也许无力去改变庞大的外部世界,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潇洒一些,解放自己的内心;可以勇敢一些,让自己遵从自己内心的呼喊,踢开那些束缚自己的条条框框,把自己从追求名望、追求富裕的歧途中拉扯回来,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究竟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解放自己的内心,尊重自己的内心,杜尚带给我的最大启示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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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
几年前读《杜尚访谈录》便爱上了杜尚。不过那时才刚刚认识及阅读艺术,所以感受不深。
现在读来真令人头脑清爽。如何理解杜尚,是一件简单又复杂的事。说简单,是因为杜尚身上体现出人的本性。但说复杂,是因为社会变得太复杂了,无法真正理解一个“简单”的杜尚。
要理解杜尚,有两个方面的关键。一是什么是艺术?艺术是什么?依我看来只不过是人类漫饱解决后,用来消遣时光的东西。之所以有美与丑、高雅与低俗等等,也只是人类后来添加的概念罢了。所以当杜尚的《泉》的诞生,只不过使艺术回复到本质。正如老子所说:拙能胜巧。
二则是什么是自由?近代人类社会以自由为口号,试图打破一切束缚,比如宗教、国家、家庭等等。这在两次大战前后在艺术上的体现便是百家争鸣。可是当打破了学院派之后呢?真正的自由产生了吗?显然没有。旧的领袖倒下去,新的元首站起来。元首们又开始打压下一代。这从《下楼的裸女》和《泉》两次被艺术展览拒绝所证明。艺术如此,人类其他一切也是如此,“自由”只是被当成了口号。
于是杜尚避让了,甚至说要离开艺术。可正是他的离开,使自己从“身如菩提树”进入“菩提本非树”的境界。拿他与毕加索相比。两者都对当代艺术产生了巨大而持久的影响。但毕加索一直在创作,而杜尚基本不创作。而两者正好是道家所说的“有”和“无”的对照。“有”固然好,但“无”才是万物之本。因为杜尚是整个人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是艺术。所谓创作正好回归了第一点,艺术是无美无丑的,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是艺术。
要读懂这本书挺容易,但要读懂杜尚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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