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天使 - 书评

小书虫

　　“池袋西口公园”作者石田衣良长篇小说，讲述了一个鬼魂向活人复仇的故事。投资公司董事长挂井纯一遭不知名人士杀害，成为幽灵的他丧失了生前最后两年的记忆。为了寻找自己死亡的真相，他开始追踪某部电影的可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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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乖

　　一开始阅读《守护天使》就有了陌生感，然后发现，译者不同。 　　
　　
　　译作受不同译者的个人风格影响，多少会使人有所不适应。所以有人说：“这不像《池袋西口公园》那么好呀”，或许大部分是因为“译者”这个隐形的因素。批评一个作品之前，不妨先想想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批评，站在什么层面去批评。如写作结构、情节漏洞、语言等这种较为客观的；还是对作者的思想、文中欲表达的意思的理解等，这些主要靠读者私人去体验的。如果只是因为自己对文中的私人体会而去批评作者的立场与表达，是很不成熟的。 　　
　　
　　豆瓣有许多人，喜欢凭着自己的主观理解来批评（不单指这部作品）——主角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妥协，真差！作者怎么会有这种与自己不符合的价值观，真差！这戏拍得让人看不懂，真差！…… 　　
　　
　　为什么，在自己不理解之前，不尝试去理解，去寻找可以体会作者立场的可能呢？写评论等于吐槽、通过踩贬来抬高自己么？ 　　
　　
　　以己度人，是对作品的不尊重。因为任何作品，都无法引起所有人的共鸣，无法让所有人理解。自己无共鸣，不理解不喜欢的作品就是差劲的么？这种暴君式思想深植民心。 　　
　　
　　《守护天使》是关于“生死”的。微博上看到某些V，说自己过了大半生才认真思考起“生死”。我那时表示羡慕，可以这么迟才思考这个问题。“生死”这道门，一推开就被纠缠，何时才能休？我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过早地看宗教以及哲学类别的书籍——初中毕业的暑假我推开了那道门，尽管那时候一知半解。这道门太早推开或是不好的，对生的向往不得，于是转向死的解脱。死后是否真的可以解脱呢？宗教能给答案么？灵媒又能给答案么？我们，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能明白正确的答案。 　　
　　
　　人生有苦乐，人很容易一味地看到苦而忽略了乐，因为对“乐”的需求总是“更多”。于是，十几年的思绪纷扰，就在这“苦”中度过了。 　　
　　
　　只道“苦中作乐”，不晓“乐中尝苦”。负面思维控制，真是要不得。 　　
　　
　　如果对生与死的思考不多，要被这作品感动，恐怕很难。一部分人自小的价值观就受“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影响，容不得灰色地带，也就容不得人性。白的有一点黑，就是全黑。黑的出现了一点白，就洗白了。而矛盾的是，这往往是建立在“对他人”上。 　　
　　
　　《守护天使》也关于人性。一个恶人，背后促其为恶的原因是什么呢？一个善人，又是怎样地动了恶念呢？恶的背后有善，善也要面对恶的阻扰。对立的，于是立体。如何在善恶间拿捏取舍，里面包含了“希望”，于是“人性”。 　　
　　
　　《守护天使》还关于爱与背叛，父亲与纯一、纯一与律师、律师与纯次郎、纯一与文绪，在这样的设置下，我一直悬着心——纯一与阿彻会不会又有一个大翻转呢？这里的爱不止爱情，但爱情依然成为一个大课题。活着的人，在被恋人背叛的时候，又何尝不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谋杀呢？或许石田也是在失恋后写出这篇故事的吧（笑）。 　　
　　
　　《守护天使》也合乎情理地解释了灵异现象的产生。佩服石田的想象力的同时，也佩服他的逻辑性。对死后的“灵魂体验”也让我产生了真实感。令人欣喜的是，音乐与电影是超越生死，直击灵魂的存在啊。关于灵魂的复仇以及灵魂的生存定位，小暮先生也对纯一作出了很好的诠释，这也为结局作了铺垫。而P120 ，是小暮先生的丰碑。他的那道白光同时击也中了我，引发了内心深处的持续性震动。这种缅怀，连我自己也颇感惊讶。他在我的心中造成了一个真空，我用了大半天来恢复平静。甚至不知道具体的缅怀原因。是伟大么？是希望么？这种感动很复杂。我闭眼想了想，应该是对生命奇迹的赞叹与感恩吧。每个濒死生还的生命，都是默默受到天使的祝佑的，天使牺牲了自己，延续了生命。 　　
　　
　　关于结局，先引用腰封上的话：“他需要继续生活，正确地说，他想要继续当个死人。他需要看透死亡当中的‘生命’……”“他在死后，反而能够更实在地生活……” 腰封的这几句话对结局很重要，尽管我在阅读之前没怎么注意腰封。 　　
　　
　　生不如死，这是多少人的写照。我们大多都是在爱的包裹中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却因为种种的“失去爱”而痛苦着。对“行走”的爱、对亲人的爱、对朋友的爱、对情人的爱……纯一有社交恐惧症，我也有社交障碍，从文中看，或许比他的恐惧症好些。加上纯一天生的缺陷，被遗弃的背景，于是纯一生前的压抑可想而知。尽管有一大笔钱，但那也无法填补失去家庭的爱以及被亲人背叛带来的黑洞。在活着的时候，他尝不到生存的乐趣，更由于双足的禁锢，他直到死后才可以享受到自由的滋味。忽然放下一切烦扰，告别不想要的生活，好好地享受时光，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而在故事的最后，罪人们都得到惩罚了吧，那些没有被明确写出结局的人，也难逃法律的制裁。每个人，都不是极恶之徒。律师动杀机，纯次郎自己也难逃干系；制片人为了哥哥，犯罪也在所不惜；还有社团的兄弟，内心也是有着真挚的灼热。没错，犯罪不能这样来逃脱罪责，但是罪责自有法律给予相应的惩罚。之所以需要法律来惩罚犯人，就是要将感性切割开来，各司其职。不能用感性去替代法律，反过来，人也无法以法律来思考及面对一切。 　　
　　
　　至于文绪，她作为一个“方便的女人”，是很多人瞧不起的。但是，什么才叫低贱呢？定义何在呢？传统的道德上，她的“方便”被视为是低贱的。但是某一行为在传统意义上的“低贱”，就能用来标签这个人吗？她真心爱上了纯一，尽管在那个过程中为利益犯了不可弥补的错。正如十三钗被讨论的，妓女就低贱、该死么？文绪甚至不是妓女。在这个事件中，她也是被欺骗利用的，她终于在摇摆不定中确定了自己的真爱，不惜一切地要产下孩子。在勇敢地维护自己的爱的时候，她一点也不低贱。谁又不是在摇摆不定的犯错中慢慢确定自身的热爱与追求呢？为何有的读者认为她不该被原谅呢？而又是什么原因致使她成为一个“方便的女人”呢？就像高梨律师一样，每个人会步入泥沼，背后都有一条外人无法知悉的道路。我们在批评一个当下的坏人时，更多的应该是追溯背后的成因。任何人，都不是天生就低贱、天生就是恶人的。书中的社团成员不也心系家人么？ 　　
　　
　　我们的人生，只是不断地在作选择而已，善恶是外在的不同标签。做了恶，事后也难逃法律制裁与内心审判。而那些死不悔改的人，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呢？如果更多地关注这些人的背后成因，去关爱他们，相信会有更多的恶人被感化吧。 　　
　　
　　但别忘了，为了复仇、为了自保而故意杀人，也只是在特定的条件下看似正义而已。律师也是为了自保。 　　
　　
　　纯一也深爱着文绪，他虽然被背叛过，但这背叛又与寻常男女变心不同。一则文绪当时是被欺骗的才犯下大错，二则文绪越来越明确自己是真心爱纯一的。在这面前，就算一开始的别有用意，对深爱着她的纯一而言，也可以原谅了。 　　
　　
　　最后纯一的生死抉择，已经不再是“原不原谅文绪”的范畴了，那是直接与生死有关，与牺牲有关的抉择。他如果牺牲自己，就意味着要放弃在灵魂体验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存实感。难得他能回归“本我”的身份，才开始热爱起“生存”，就要面临结束掉的命运。这既有不舍，也有对“消失”的恐惧。生存的实感比实体的存在更令人珍惜，所以才会有灰心绝望的人选择了自杀，因为无生存实感的人生，就如行尸走肉。
　　
　　纯一在躺到大地上的时候，明确地感受到了“生存的意志”。花们努力开着。无论身处何处，只要环境能够供给它们生长，就义无反顾地发芽、伸展。朝着阳光努力着，那是地球对阳光的爱吧，也是对风的爱，对水的爱。最后开出花，结出果，也是地球对这一切的谢意。生命就是充满各种喜怒哀乐，各种无奈与希望，这样才让每一处的生命特殊，每一个经历可贵。有的叶子大，有的叶子小，有的花瓣红一些，有的花瓣淡一些。经历与成长，这就是生命给予我们的，不可复制的礼物。 　　
　　
　　纯一哭了，我在床上合上书之后，竟然也哭了。前面说了，我也有社交障碍，恐惧感也是有的。2009年的时候，我经历了一场变故，身体也差到一个地步，如果不休息，恐怕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
　　
　　我曾以为，我就这样死了算了。无望与挣扎包围着我。 　　
　　
　　但我现在明白，之所以想要死，都是因为我太爱这个世界，因为得不到自由，所以想逃避，想轻松。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轻松”，其实就是为了享受生命。我想到的死，也是能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在空气中，看青空、看树摇，看着湖光闪烁……我太想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去好好爱这个世界。去尽情地体验生命，体验世界给我的感动。其实我是爱着生命的，我是爱着生存的。 　　
　　
　　合上书，在黑暗中，我想起我爱的事物。先是那只猫，我看着它成长，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2010年的时候，它还只是一只出世不久的小可怜，转眼间，已经要准备再当妈妈了。那种莫名的感触，就是生命带给我的感动。 　　
　　
　　然后我又想起小时候养蚕，那些黑黑小小的虫子，慢慢蜕皮变得白嫩光滑，再到最后蜕变成蛾，这个过程是多么的奇妙。只要有条件，生物们就毫无怨言地生存下去。 　　
　　
　　接着我想起我自己、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们，大家都是作为独一无二的个体来到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个性，从小小的婴儿慢慢长大，变老。大家都活着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对方多么的可贵，可是一旦有人去世了，那个人留下的任何记忆，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 　　
　　
　　无论那个我们爱的人做过多么讨厌的事，伤害我们多么深，那都是生命给予我们的礼物。日后，会成为我们怀念这个生命体的理由。 　　
　　
　　我是多么想好好地爱这个世界啊。纯一那时候，大概也产生了这样的心情吧。对“生”的珍惜，才有了对“生”的奉献。 　　
　　
　　有人喜欢说，你不能以人的心情去猜测其它生物啊。我只想给个提醒——我们是人，只能以人的想法去揣度。任何想法只要是人发出的，就属于人的思维。难道以无情的思维去思考，就能摆脱人的身份了么？我们一天为人，一天都逃不脱“人的思维”。既然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可以行使人的爱。因为行恶的话，会不开心啊。 　　
　　
　　我们总向往着喜悦，那为何不用良善的心去建立起与其他事物的美好联系呢？人类来到这地球，不是来杀戮，不是来管理，而是来建立这“美好的联系”。像美丽的建筑、盆景，还有对动物施予援手，对亲友施予援手…… 　　
　　
　　经历过、思考过生死的人，或许能明白我的意思。或许，能明白书中对生命的“爱”。 　　
　　
　　（ps：最后纯次郎的出现，或许是纯一自己不知不觉间幻化出来的吧。其实死亡不是结束，答案终究需要我们去寻找，“活着”才是最值得珍惜。）

猫饼干

　　昨天在回来的飞机上看完了石田衣良这本《守护天使》，其实当时是为了凑钱数才买了这本，不论是书名还是设定都并不那么吸引人。所谓死后的幽灵调查自己死因，私以为这样超自然的力量和推理并不那么融洽。相交而言，更喜欢石田《池袋公园西口》系列的风格。而这本，显得有些过于温吞了。
　　主角纯一的故事从他死亡后开始，最终也以他灵魂的消亡而结束。想来有些感伤，而纯一在作为幽灵所度过的时间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石田笔下的幽灵，不论是纯一，还是纯一在音乐厅里巧遇的小暮，都没有一点阴森恐怖的影子，只是缺少了依附的躯壳，孤独无依的灵魂。所谓的能力，可视化，语音沟通，这些关于幽灵的一切虽然不靠谱了些，但不细致追究仍是可以一看的。毕竟一开始便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倒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并且之所以取了这样的书名，大概跟书中纯一创立的天使基金有关，也跟身为幽灵的他的作为有关。
　　孤僻的纯一在死后才开始认真思索自己的人生，但失去的两年的记忆，让他的死成为一个难解的谜团。为了调查自己的死因，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死前投资的项目，并由此寻找线索。小暮对纯一说过，幽灵特殊的能力也可以用来复仇，然而不论是他还是纯一，都没有选择复仇的道路。小暮用自己的灵魂挽救了素未谋面，因为重伤而濒死的少年。而纯一也是在努力守护着文绪。即便真相如何，对一个已经死去的幽灵来说，也许已经并不那么重要。
　　这样的存在方式让纯一更加释然，甚至觉得如果一直以幽灵的形式存在下去也是不错。
　　看完这本书，只为纯一感到悲凉。同情他所费尽艰辛打探到的真相，厌恶那些口口声声你最好不要知道比较好的虚伪嘴脸。像天使一样的纯一的灵魂，面对着这些个个都有不得已苦衷的厚颜存活的人，他选择了原谅。
　　即使纯一本人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以宽恕，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我却无法接受所谓“不得已”，“没有选择”的借口。杀人就是杀人，即便有再有不得已的理由，说到底不过都是在为着一己之私考虑。所谓的不想为自己辩解，其实还是想博取同情吧。如果有人同情你，那么谁该同情无辜死去的纯一？虽然纯一接受了这样虚伪的解释，我却觉得不能忍受。不明白石田是出于怎样的想法以当事人的口吻作出这样的解释，是想表达人性本善？还是衬托天使般的纯一？罪恶就是罪恶，无论罩上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依旧是不能原谅的。
　　纯一的故事，如同天使的消亡。

^July

　　
　　看完石田衣良的《ANGEL守护天使》是在一个阴天的下午。故事的设定并不新奇，类似现在网络小说中很流行的重生文，主角纯一目睹自己被杀害、抛尸荒野，却奇迹般以幽灵的身份重生。之后便是差不多五十多页的他的过去——时光倒流，纯一目睹自己出生，母亲难产死去；天生障碍的脚被装上了矫正器；继续成长，渐渐成为神情冷漠的少年；然后，在某一天，接触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游戏；在成年的那一天，父亲以冰冷的十亿与自己断绝父子关系；走投无路，去游戏公司工作，获得友谊；因为经济不景气，退出公司，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之后，是两年记忆的空白，最后被杀害。那么，这两年空白的记忆里究竟有什么秘密？是不是与自己被杀害有关？纯一从追踪某比可疑的电影投资资金流向开始，展开了调查。
　　被人杀害成为幽灵，并开始调查自己的死因，这样的设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阴暗血腥、压抑沉重的故事走向。可出乎意料的事实，虽然事实很冷酷，文字中却透着温暖，隐然有着若有若无的希望。小说上架分类为悬疑，但并非冷冰冰的逻辑推理，案情发展的外壳下，善与宽恕才是故事的内核。
　　故事有两个情节让我很是感动——纯一在游荡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同样也是幽灵的老爷爷。老爷爷说，幽灵可以看到凡人看不到的光球。白色的光球象征着新生命的诞生；黑色的光球象征着这个生命即将离去。于是最后，在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即将因难产死去的婴儿时，老爷爷选择了用自己存在换取新生命的存在。他冲向了那个渐渐变黑的白色光球，义无反顾。变成幽灵存活于这世间的人是因为心中有执念，但终有一天，那份执念会被放下，因为善的存在，将救赎那灵魂。另外一个情节是新年的夜晚，纯一跟踪两个当时掩埋自己的黑社会成员进入了酒家。大哥把自己一年的所有积蓄都给了小弟，让他寄回急需用钱的家里。在石田衣良的笔下，绝对的反派的不存在的。就算是作恶多端的黑社会成员，心中也有一份善念的存在，他们的心并非是完全的冰冷。也许，这就是残酷中的温柔，石田的文字，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失去希望。
　　小说命名为《ANGEL守护天使》。天使，是纯一的职业，像慈善的天使一样，给需要资金的企业投资金额；天使，也是纯一内心世界的写照，象征着纯洁与救赎。
　　随着情节渐渐发展，一切真相大白。在调查过程中纯一一见钟情的她，那个其实怀了纯一孩子的她，那个纯一拼命保护的她，竟然是杀害纯一的凶手。可就算真想是这样，我还是爱着她，我不后悔保护了她，因为我愿意原谅她。故事的最后一段，仿佛是与开篇呼应，是纯一深深深爱爱着她生产的镜头。她肚中白色的光球渐渐裂出了黑色的痕迹，那个婴儿即将因难产死去。回忆的片段纷乱如纪录片的节选出现在纯一的脑海——母亲最后嘴边平静而幸福的笑意；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如同是透着柔和的灯光般的侧脸；那个老爷爷最后决然冲向黑色光球的背影。是的，我爱你，我原谅你了，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故事的最后，纯一冲向了那个黑色的光球。而我，也在那一瞬间，被清爽的感动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