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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金斯基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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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咩
尼金斯基用几张照片轻而易举的勾起了我的幻梦,从未想到一个百年前的波兰裔男性芭蕾舞者居然能透过几张断影残片让我目眩神迷,这可是百年来无数造型工厂所打造的俊男美女使劲浑身解数也未能达到的神奇效果。他的玫瑰花魂令我悚然而惊,因为我发现我尽然从一个涂脂抹粉打扮得犹如异性癖的男性身上,看到了一个介于少女和女人的女性所能拥有的全部纯洁和妖娆,我从他身上才明白了玫瑰究竟代表了怎样的意象:不,我说不出来,去看他吧,那远胜过我的语言。不过 这是个可怕的事实,如果轻盈的少女恋梦居然要靠一个男子来画龙点睛,那美丽女性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尼金斯基几乎让我怀疑起自身女性的身份了,相比起他身上隐隐闪烁的玫瑰之魂,多少女孩简直就是粗糙不堪…
更令我害怕的是他的牧神午后,肩膀、手臂、腿的倾斜姿势之精准,一如数学借由美学的外表所建立的神殿,深刻如利斧深凿。仅仅几张照片,男性躯体的力与美一览无余,古希腊神话所留下的审美遗产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所以牧神的午后必将历久而弥新。那张闭目垂首的照片,激起了我太多悠长的想象,让我一点一点试着去体味那个神秘的午后中的情欲、渴求和迷茫。那是牧神,还是尼金斯基本人?他的当众手淫早了杰克逊七十年,这坦率令人吃惊,然而他的身体里同时还住着玫瑰花魂…这太可怕,因为这是彻底的分裂,天平的两极,尼金斯基,他兼具两性的魅力,难道反而是他注定精神分裂的罪名?
魅力即是罪过,牧神和玫瑰集于一身的结果,却是引起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争夺,佳吉列夫把他紧紧的拴在自己的金丝鸟笼中,罗慕拉则采用女性的魅力和狡慧将他纳入自己温柔的陷阱。而后几十年,佳吉列夫的朋友和罗慕拉的后辈们争吵不休,一方拼命指责罗慕拉骗婚虚荣,另一方竭尽全力证明尼金斯基对佳吉列夫绝无爱情,于是八卦漫天,各人说法完全矛盾,置身于这种撕扯中,尼金终究被撕裂了,他用疯狂狠狠报复了所有为了自己的爱而争夺他的人,让他们承担痛苦。不过尼金在不幸中也终有一丝幸运,这两个人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照顾他和保护他的名声,真爱意味着牺牲,这是尼金的魅力和善良为他赢来的最现实的回报。
佳吉列夫是揉进尼金骨肉里的碎玻璃,越疼痛越意味着刻骨铭心,手记里满篇满篇对对方的不满,容忍不了对方在枕头上留下的污迹,却又承认当初真的很喜欢他;一边渴望离开对方的控制,一边又感叹到他“抛弃”了自己;恨对方不忠到要编舞讽刺,偏要云淡风轻的说自己只是为了生活才和对方在一起,又情人斗气一样般要在给对方写信时故意写错名字。看完了连读者都要纠结:这是爱呢?还是不爱呢?他们之间既是师生,又是同事,还是情人,艺术金钱情欲全部搅和在一起,这复杂错乱的关系,普通人都要难以忍受。而他贸然结婚,却把自己推向更难以调和的矛盾中。
尼金斯基只懂舞蹈,不懂生活,他不知道生活很容易变成一团糟,更不明白宗教和小说对于一般人来说只能是浅尝辄止的艺术,他要去见识极端,领略矛盾,他一直强调感觉,可是只依靠感觉在这世界上如何生存?不会沟通,又如何让人理解自己(他的舞伴卡萨维娜在回忆录里详细叙述了尼金在排练春之祭时沟通的窘境)?也许上帝终究是公平的,他总给天才们一些难以原谅的缺陷,好维持世界的平衡。所以,天才总是在大起大落中度过自己辉煌而危机重重的一生。
其实我很愿意写写尼金的美,他的特别之处其实就在于他并不怎么俄罗斯,反而是波兰和东方人的混合体,他一双吊梢眼太耐嚼,《天方夜谭》里的golden slave,尼金仰头而笑,让人如堕醉境,那个回眸瞬间眼神里某些流转的眼波,不是俗世中任何男人或女人应当拥有的;《狂欢节》定妆照里,他头戴黑色面具,身体柔韧又有力,每一个手的流转都是传世的杰作;《吉赛尔》的每张照片都传达出刻骨的自恋,仿佛他的眼里只看见自己美丽而孤独的倒影;《玫瑰花魂》已不必说,我不知道得要多风骚的灵魂才会让一个男人身披玫瑰花瓣去扮演玫瑰的幻影(据他女儿说他唯一记得自己的作品就是玫瑰花魂);若不是自信自恋到登峰造极,绝无此等风流态度。如果看照片,尼金委实是个妙人儿,是通往幻梦最便捷的窗户。我不敢想象,真要见了他巅峰时期的舞蹈,我是否真会踏入从未企及仙境之门,沉溺于无法自拔的醉境中?这醉境竟是由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肉体凡胎而创造出来,世界真是奇妙!我也要像科克托那样感叹这个舞者的魔力了。
我无法接受普鲁申科的致敬,因为普鲁申科连最基本的标志性动作都无法做标准,尼金自己也无法在短短几分钟内从牧神变为花魂,普鲁申科却妄想用几个动作概括尼金斯基的梦境,这个封存百年的梦境,只能由尼金斯基自己来唤醒。我多希望,有更多人能进入尼金构建的幻梦中,因为那实在是太美好,太虚无,太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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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
撇开那些近乎混乱的发散联想句式,也剔除完全词不达意不能理解的部分,看完这本手记的感想基本和之前看完那场Tribute To Nijinsky后陆续翻找出混编曲目原曲查找相关资料之后的猜想一致:Art on Ice本身旋律太过光耀明亮,加入天方夜谭牧神午后等三段后已经相对很接近献给尼金斯基的主题,但——我们都依旧不是他,那种在混乱尖锐最高音时候终于崩断琴弦的后续是平静解脱还是真正神的恩荣,谁都不知道。
关于神:
手记的前两册几乎一直在重复宣称着“我是神”,后两册又在间歇性不断重复着否认。
“上帝的小丑”是个富于艺术献身和悲剧感的双重自称。字里行间似乎能看到他竭力使自己的生命顺从“正常人”的方式行进,但叫嚣着顽抗的本心和格格不入的外部环境终于使这种凌迟般的自我改造也走向了失败。托尔斯泰,左拉,陀思妥耶夫斯基,反反复复出现的这些名字给予他的似乎也不是所谓文学作品总结中深远沉重的启蒙含义,而是一种不断循环的探寻与自毁的莫比乌斯之环。
对艺术的献身一定要以精神境界的挫伤为代价么?但说到底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你永远无法领会另一个人的境界领域。
大段出现的固执用直觉感受交流的心理似乎足够让所有人诧异并感叹他真的只是个三岁孩子了,问题是那些用直觉意向而非传统美学表现的剧目似乎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人类确实是感性共通高于理性共通的?
关于爱:
全文到处可见这样的表述,“我爱他们但是他们不能理解我的爱”“我知道他们爱我但是他们的爱与我无益”“我不爱他”“他讨厌我”“她太聪明所以不能感受”“我不思考我用感性”………………不说写的人如何,读的人都感觉要精神暴躁。
谁说他没有思考,满篇都是零零碎碎思考和结论的痕迹——可这思考也太直觉了,简直直觉到读者只能举起传说中“你不能用理智理解俄罗斯”的大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就错综复杂,错误的指向对象歪曲的情感投射偏斜的心意表达之类比比皆是。都说孩子般的直觉最接近本心,但是你看他的本心依然在传达过程中一路扭曲,哪怕是落在笔下依然能察觉到真心的不可重现。
好像于黑暗中带血起舞,或者被掐住咽喉依然嘶哑放歌。当观众听众被感动的时候他声嘶力竭地表示不对!不是这样!
但是你自己知道是哪样么。
关于佳吉列夫:
感情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模棱两可的存在,所以这俩人之间到底是否有过几分真心实在是没有讨论的必要。仅仅就所谓的合作关系而言,到底是谁成就了谁,谁是创造者,谁是被创造者?皮革马利翁对石像少女深沉的爱给她注入了生命,这样的神迹应该归功于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是石像璞玉蒙尘的美本身?再退一万步,那所谓爱的指向对象,到底是那未被发现的光芒,还是因为“发现这光芒的人是我”而产生的自我炫耀与迷恋的错觉?
手记中提到他和佳吉列夫是利用和被利用关系也好,是才华上的吸引与格格不入也好这都不重要了。从佳吉列夫的角度来看这就好比一次风险投资,你获得了名声和表演机会,我获得了地位和利益,客观上还促进了芭蕾事业的发展,如果是个听话的合作者的话双赢不多赢机会何乐而不为啊……可惜他个性强硬对方比他更强硬,一旦察觉到渗透的控制与影响力立刻散伙不干。
还用皮革马利翁的例子做比方。万一石像少女醒来后并没有爱上他的意愿呢?或者再退到极端假设,万一石像少女其实是有爱上他的意愿,但当意识到这种爱也许只是受到皮革马利翁情绪施压的影响之后立刻宁愿掐断这有可能不是源于自己的爱意呢?
手记最后部分“给某人的信”里反复写到你不是我的创造者我才是你的创造者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才是我的所有物……诸如此类句子排比得简直歇斯底里。彼得鲁什卡的悲剧他是有灵魂的木偶,如果不听不看不想,故事肯定会有个更好结局。但只要有外力加身,所有的疑虑都会直接奔流成反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个悖论,若无相互吸引,你不会停留,但正因为足以让你驻足,这段牵绊才是世上最为危险必须斩断的存在。你看起码从这两个人身上来看,没有合作是业界也是各自巨大损失,但是合作了大家都过不下去,萧伯纳大爷的“爱结婚就结婚爱离婚就离婚反正都会后悔”诡异三观还真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关于其他人。
手记中寥寥无几的剧照和海报和文字对比起来总有种奇怪的突兀感,压抑确实有,但绝望诉说的美感尚且不至颓败,也许是那时候他精神的领域还没有如此焦躁不安?卓别林写的那段观看牧神午后的感想倒是抓得很得神魂,那是在繁华诡秘的景象中隐藏着的巨大悲哀,没有来源,不可诉说,无法和解。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神知道你是孤独的灵魂。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生之年,笑饮鸩酒花如魇;死如裂弦,雪不缟素凭风殓。
PS:仔细对照了下剧照发现Tribute To Nijinsky的动作编排真的有向玫瑰花魂彼得鲁什卡等好几处致敬的地方,结果短短一段视频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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