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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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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与金庸另一部小说《飞狐外传》情节相关联,但又各自独立。故事发生在清代乾隆时期的关外。饮马川陶百岁、陶子安父子从雪山中挖出一件宝物,封于铁盒之中。北京平通镖局总镖头熊元献带一伙人来抢夺,却被天龙门北宗阮士中、曹云奇、田青文与南宗殷吉劫去。大家拼打之间,一个名叫宝树的丑陋和尚赶到。宝树强“请”众人来到一高耸入云的玉笔峰山庄做客。因山庄主杜希盂外出未归,客人吃饭闲聊。
  原来庄主邀请武林高手在此会一位盖世英雄——雪山飞狐胡斐。午前胡斐派二童子送信,称午间践约。玉笔峰上众人重新争夺铁盒,宝树倚强将铁盒持在手中,令人打开,内装一柄宝刀。
  宝树谈起宝刀的来历,继而,分别由宝树、金面佛大侠苗人凤之女苗若兰、平阿四及陶百岁之口讲述了与此相关的一段武林往事。
  此宝刀乃闯王李自成之遗物。闯王兵败时,身边有胡苗范田四大侍卫。闯王被困九宫山时,派苗范田三人去求救援,胡侍卫护卫闯王。但救援未到、敌兵先至,胡侍卫以一死卒充闯王献于清兵,然后将闯王安置一隐秘庙中为僧。胡侍卫因得清兵信任升官,苗范田三人却以为胡出卖闯王,定计报仇。三人行刺吴三桂时巧遇胡,不及胡陈明原委即将胡杀死。以后胡之子以实情告知三人,三人当众自刎。三人后代未知内情,苗范田遂与胡世代为仇。百余年来,四家子孙怨怨相报,无一代能得善终。
  至胡一刀、苗人凤一代仍继先辈之仇。胡一刀护妻去南方生产,至唐官屯突然临产,此时恰与来此寻仇之苗人凤、田归农等人相逢。胡一刀遣人将当年实情告苗,却因田归农从中做梗而未达。胡苗遂有一场苦战。交战几日,二人仗义行侠之豪气与各怀之绝艺使对方顿生钦佩,虽为仇家却彼此视为知己。因田归农在二人比武之兵器上暗涂毒药,胡一刀以小伤毙命,胡夫人将幼子托与苗人凤,随夫自尽,田归农欲加害幼子,幸为平阿四救下,抚养长大,取名胡斐,按胡一刀遗下之刀谱练成绝技,称名武林,为雪山飞狐。
  这日正午,胡斐如约至玉笔峰,峰上诸人因各怀鬼胎,惧怕胡斐,俱避内室。苗若兰镇定而出,接待胡斐,二人顿生爱恋。因庄主不在,胡斐暂避峰下。峰上之人谈及宝刀为当年闯王获明皇室宝之藏处指南,遂按宝刀所示,众人于峰后寻巨宝藏处。行前宝树将苗若兰点穴、田青文脱去若兰衣裤置其床上帐内。胡斐再至峰上,进内室,忽闻庄主约大内侍卫与武林高手来此围捕自己与苗人风,急避帐内,遭遇只着内衣之若兰。苗人凤来至峰上,不意中奸人之计被绑,胡斐勇出杀敌救苗人凤。但当苗人凤又见胡斐所出之床上尚有只着内衣的女儿时,认为胡斐乃奸恶小人,追击胡斐。
  胡抱若兰逃下峰去,巧见寻宝诸人于藏宝洞因贪婪彼此厮杀,遂将诸人关闭石门之内,使其永不见天日。二人倾诉爱意、私定永好,苗人凤却已赶到,约胡斐到一险处相斗,数十回合不分上下。当二人落至一悬岩之上,悬岩已然松动,不能承二人之重量。此时苗人凤进招现出弱点,胡斐趁机进招即可将其翻下悬崖,但对手乃恋人之父;若不下手,则对方进招自己当落得粉身碎骨。这一刀他是进是退?作者把答案留给了读者。


最新书评    共 37 条

小豆子$    看完了《雪山飞狐外传》,我总感觉胡斐太凄凉了,喜欢袁紫衣,人家是尼姑,爱不能;等到发觉不能没有了胡灵素,人家却死了。文学上的大家总是喜欢采用悲剧式的结尾,似乎这种结局才能凸显大家功力。不过这次的雪山飞狐的结尾,还好啦,像我这样乐观开朗的人就愿意相信胡斐最终是和苗若兰在一起的。这样,心就安啦。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2
抹茶熊$    近来再看<飞>和<雪>两部书。以前觉得苗若兰漂亮,现在看来仿佛假人似的,一味得冰雪聪颖,不可方物,震惊全场,却没什么趣味。不过倒是比那袁紫衣要动人得多,袁紫衣在<飞狐外传>中着墨太多,也是美人一个,一上场就把没怎么见过女人的胡斐迷得晕头转向,和<雪山飞狐>中的迷法近似,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场景,没有谁敢心猿意马,敢坐怀不乱,美女与英雄注定要在一起的。依我看,若兰还是要胜过袁姑娘许多,至少温柔体贴通人情,不似圆尼姑,最后竟然以出家人身份出现,突兀,莫说胡斐不接受,就算读者也很难转换思维。前两位美女,深受大众喜爱,我觉得最可爱的,还是那位"灵枢"的"灵","素问"的"素",程灵素。有人说大部分女人喜欢程灵素,是因为程灵素不够漂亮。但纵观全小说,不得不承认,外貌着墨不多的小程,比苗袁二人更真实,更惹人垂爱,也许这样的女子,注定了要充当红颜知己的角色,男人们爱上的都是一见倾心的美娇娘,哪管你是不是聪慧坚韧解人心,所以程灵素终这一生都盼着一声"二妹",殊不知胡大哥啊,她要的怎么只是兄妹。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说的是你,程灵素。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2
半辈子$    感冒了,喉咙里像塞了块破抹布,脑袋里都是浆糊,一起身就一个咣当。白天睡太多,结果早上四点多就醒了,既然睡眠满格,就看本书,雪山飞狐。      倒是不费力,刷刷就看完了。我还记得当年看武侠的小孩们,咋样比攀着夸老金的书,好看又耐看是显然的。老金的书,优点提得太多了,这两年却看不太下去,主要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没法儿再坦然接受江湖豪客们个顶个的没脑子,但凡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事,绝不说清,一定要结结实实地误会了,酿成大错了,才悔恨不已。以前他们悔恨跟着心里难受,现在不行了,有点哭笑不得。      国产剧里有一个俗套,就是关系本来就扯不清的某男和某女,总会在某个最最暧昧的档口,被另一个人结结实实地看到了,然后结结实实地误会了。老金的书,像这本雪山飞狐,也是来来回回使这一套,只是更直截,就连”你听我解释“和”我不听我不听“那些也不爱整。江湖豪客们之间的那点儿误会,本来三两句话就解开了,但大侠们从来懒得言语。胡家和苗范田三家本就没什么仇恨,苗范田三位爷因误会杀苗,后来意识到是个误会,咋办?才一搞清楚赖自己闹了个误会,立马就起来刷刷抹了脖子。      结果呢,误会非但没能解开,反倒子子孙孙无穷尽,没完没了的误会下去。      开放式结尾的一刀,落没落下去,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困惑的是,苗人凤和胡斐你俩生死相搏的打个屁,苗、胡或者苗家姑娘说两句,误会不就解了么。老金生生要把这些武功修为都到那么高层次的大侠们,智商拉低到这个程度,但凡有个能误会的由头,绝不放过了,一定要人酿成大错,悔恨个终身才甘心。      就这么些没脑子的货,就那么稀里糊涂杀来杀去,又好气,又好笑。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2
丹丹丹$    看完小说之后,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苗若兰”。   我心中的苗若兰美得一塌糊涂,无人能比。      我深深地喜欢上她了。      依我看,苗若兰的美丽比得上香香公主吧。   脸蛋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清秀绝伦,淡雅至极,与胡斐同榻时脸蛋儿羞得与海棠花一般娇美艳丽,难描难画,吹气如兰,荡人心魄,美目流波,俏脸生晕。      苗若兰这般纯洁无瑕,秀丽清雅,清韵高雅,淡雅宜人,风致天然,肤光胜雪,娇柔无比的美丽女孩只会让男人忍不住的喜欢,忍不住地想永远保护她。      连我这个女孩也不禁动心。      真心喜欢苗若兰,真希望结局是胡斐只是打晕了苗人凤还把他带回去找到苗若兰,告诉苗人凤所有的因因果果。胡斐和苗若兰美满地生活在一起,说不定生一个也是脸上有毛的孩子。            不管哪一个真人版本也演不了真正每一个读者心中的“苗若兰”。   她永远是那么纯洁无瑕,娇美柔弱,忍不住地喜欢,忍不住地想保护她。            《雪山飞狐》我是从1月20号开始看的,2月4号看完的。   一开始还觉得蛮无聊的,想不到越发后面越精彩。      这个故事里的“现在”只有两三天左右,可是整个故事却是记载二三十年的故事。      爷辈父辈子辈的所有故事都说了,这故事也是有闯王李自成。他可真是嘅传奇。      我是先看《飞狐外传》再看《雪山飞狐》的,对于胡斐的性格是比较清晰的。但是在雪山里却是不明显因为主角是胡一刀,一个已故的人。      胡一刀那种豪迈的性格,真是让人神往。      胡夫人看上去是娇滴滴的,却是女中豪杰,妙手空空。      胡斐出世的时候居然脸上有毛,毛孩么?!      而苗若兰这种女孩子真是让人喜欢,柔弱的女孩总是让人忍不住喜欢。      只不过,苗人凤居然不先听别人的解释,真是受不了。      明明就觉得女儿被欺辱了不是更应该问清楚么,      如果胡斐不一早说出来自己是胡一刀的儿子岂不是不会出那么多岔子么      如果胡斐赶快说出和苗若兰并没作出越轨的事情岂不是不出事      只不过结局里面真的那么多个“如果”   那就不是金庸写的小说了   看完了总是虐得我快受不了呀。         这小说再一次说明了,女孩只要有漂亮的脸蛋男孩就会喜欢。      女孩再聪明再能干再为他死又有什么用,那程灵素还不只是只能当个“二妹”。   死了还没有那么伤心呢。   假如袁紫衣还俗了,胡斐也会喜欢上苗若兰的。   因为袁紫衣这种能干的女孩也迟早让人讨厌,让人嫌弃的,一直都比男人强的女强人谁会喜欢呢。   何况我记得她是黑黑的,有点像乡下妹子,只不过是个靓丽女孩。和苗若兰那样晶粉嫩无暇,肤光胜雪怎么看都是官家小姐根本无法比。      我心中的苗若兰,你和胡斐绝对是携手到老的!!!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4
神仙鱼$    我有一个很顽固的想法,非常排斥以清朝为背景的武侠小说,认为满清统治下,个个都是金钱鼠尾、旗袍马褂、萎靡不振的奴才,哪里找我心目中那些束发戴顶、短衣结褐、豪气干云的侠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杀人红尘里,托身白刃中。      一部武侠应该造就出一个大英雄,《雪山飞狐》里我只看到一个普通货色,他的行径也就记得他喜欢美女,不喜欢长相平凡的姑娘,这是一般男人的想法啊,你是大侠,境界不能高点儿吗!?      哦,还有那个袁紫衣,那个腹黑的心机女。      我很喜欢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聪明的漂亮女人,比如黄蓉,她的聪明是光明磊落的,是用来解困脱难的。袁紫衣的聪明是典型的腹黑,是深藏的心机,是用来哄人、骗人、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目的后再将别人一脚踢开。这种聪明没有德行,没有恻隐,没有慈悲,没有善良,让我不齿。      女人可以无才,不能无德。      蠢色男配腹黑女,还真是一对!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4
朴素$    《雪山飞狐》(金庸著·三联书店1994年第一版)   《雪山飞狐》的主角其实是胡一刀,而胡斐的形象被其先人胡一刀所掩盖。但这部小说的结构相当奇特,有着日本电影《罗生门》的影子,后来中国的导演张艺谋的武侠电影《英雄》就脱胎于此。《雪山飞狐》将"百年与一日"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在一天里讲述"百年历史恩怨",其重心在胡一刀与苗人凤的惊世一战上。小说的象征意味非常浓厚,通过胡苗范田四大家族之间的百年恩怨,揭示出中国人的"窝里斗"与人性的丑恶与卑劣。而全书最精彩之处就是两位当世大侠的殊死相搏--苗人凤与胡一刀之战、胡斐与苗人凤之战。他们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互相拼杀,可谓是"几乎无事的悲剧。"至于《鸳鸯刀》与《白马啸西风》两篇短篇小说,由于作者的才华为篇幅所限,写的并不成功。而在长篇小说的叙事中,金庸越写气势越足,显示出对长篇小说把握的艺术天分。作为类型性的武侠小说,短篇几乎不可能写出佳作,金庸同样不能。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4
菜根谈$    菜根谈X情点评《雪山飞狐》      实在想不起来用什么“情”了,可见驾驭文字的能力还不够好,雪山飞狐看的很快,也很过瘾,基本上我是当成推理小说来看的,虽然这个过程并不悬疑,但整个事件没有大的纰漏,能够自圆其说,也算不错了。      记得我曾经看过孟非那一版的雪山飞狐,记得主题曲特别豪迈,孟非那时候真帅啊,小说里面的胡斐是虬髯大汉,跟电视剧里不太一样。      本书的主人公显然不是胡斐,而是胡一刀和苗人凤。      比较遗憾的是这个已经说的很圆的故事居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尾,金庸自称自己想了有七、八种结局,但我合上书的时候脑子已经非常累了,所以也不愿去多想,我觉得苗人凤和胡斐都不应该死,这是最好的结局。      别再提《罗生门》了,听腻了都。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4
野火花$     为了一道心理测试题:你觉得程灵素和袁紫衣谁更可怜?我特地拜读了金庸先生的《雪山飞狐》,不过读后仍有点惋惜,大师早期作品总有些逊色。小说太多叙事,没有让小说人物自己说话,而是旁白或者作者的意图太明显。    不够两个女子也还是值得品味一番的,更可怜程灵素了,一厢情愿以命相救,让胡斐将这个二妹在她死后永远记在心中,如此也可瞑目了吧。虽然她容颜及不上袁紫衣,但是心思聪明灵巧堪比黄蓉。最后那段的七心海棠蜡烛的算计可见一斑。可惜早逝,死在药王庙算一种安慰?    但是男人啊男人,总是忘不了一见钟情的人,袁紫衣终究还是他最牵挂的人。    听着凤飞飞的《追梦人》,想起小时候电视剧里袁紫衣的那张俏丽温婉的脸,还有那宽大的帽檐,一袭紫衣,怎不留给众人无限的遐想和神秘?恐怕她吸引胡斐,容颜一分,神秘一分,武功一分,若即若离(苦于出家人的矛盾)也是一分……    17岁的爱恨情愁,到现代社会还如此缠绵凄凉吗?可惜胡斐的形象点出了有侠义的一面,可惜这个侠义还是苍白了点,不由得想起萧峰的侠是大气的,有柔情的,张无忌侠的就带一些优柔寡断了。不过金老先生还是比较喜欢胡斐、萧峰、令狐冲这几个角色的。    最有些莫名的是《飞狐外传》中胡斐是配角,但是和苗若兰两人的感情产生得太迅速,太现代了。犹记得其中提到他和苗若兰心意相通后,有一句旁白,不知道他心中会不会想到袁紫衣,程灵素?让我更加迟疑了……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4
【读品$    金庸小说构筑了一个庞大的体系,其人物和情节数量都十分惊人。但从故事形态学的角度来分析,它们与所有神奇故事一样,在功能项或母题上存在着很大程度的重复。其中反复出现的母题就是寻宝(而寻宝的关键秘密通常是一张藏宝图),这一目的时常赋予主角一个使命,全书的情节和人物性格则围绕对宝物的争夺而展开。作为故事结构的“宝物定律”一般包含以下三个命题:   1)寻获宝物(财物、武功秘笈等)涉及到一个关键秘密(藏宝地图、秘诀、刀剑、关键人物等);   2)宝物总是给它的主人带来厄运:极力想成为它主人的,最终往往变成它的奴隶;   3)主人公总是无意中寻获宝物,但只有对宝物不在意,他才能得到和保有它。   用这样的结构分析,发现金庸的武侠故事从大结构上来说,基本类似,其中只有《天龙八部》、《神雕侠侣》、《越女剑》除外,其余概莫能外地有一个夺宝的主线或副主线。其基本状况可大致概括如下:   秘密   在大多数的夺宝故事中,获得宝藏的先决条件都是一个关键性秘密的存在。第一类以抢夺财宝为主的故事中,这一结构性特点更为明显;这些财宝,不论其来源为何,都有一个相同的要素:即财物的存在和大概地点都不是秘密,但具体方位必须依赖藏宝图或其他秘密信息才能破解。因此这一秘密信息就成为争夺的焦点,明争暗抢,无所不用其极,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的塑造都依赖于这一过程的推动。   除《碧血剑》以外,所有对财宝的争夺都在宝藏的秘密被正式查实发现之前,但争夺的过程则是所有故事中必然出现的——宝物的珍贵性本身也体现在破解信息的神秘性和争夺的激烈程度上。藏宝信息的秘密也反映在一个典型情节之中:即人们常常得到了秘密也不知道这就是发现宝藏的关键所在(或不自知、或无法破解);而秘密通常是分开收藏的,主人公必须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完全收集这些信息才能开启宝藏。   这类情节不胜枚举,也向来是通俗文学一个百试不爽的吸引读者的要诀。例如《雪山飞狐》第五节,平阿四说:   百年来辗转争夺,终于军刀由天龙门田氏掌管,藏宝之图却由苗家家传。只是苗田两家不知其中有这样一个大秘密,是以没去发掘宝藏。这秘密由胡家世代相传,可是姓胡的没军刀地图,自也无法找到宝藏。[1]   在这里,苗田两家根本不自知把握着破解宝藏的关键信息——他们既不知军刀、地图的来历,也不知道和宝藏有关;且秘密分开收藏,三家相互牵制,必须合在一起才能开启宝藏。   在《连城诀》中,这一要素又换了一个面孔出现了:连城剑派三弟子都知道秘密在《唐诗选辑》里面,可是没有连城诀却一无所用。同样,只有连城诀,“却不知每一个数字,应当用在哪一首诗中”(第12章),也没有用处。此后丁典无意中得到连城诀,但屡遭追杀迫害之后,他才从凌霜华那里知道剑诀与宝藏有关;狄云、戚芳把连城剑谱拿去夹鞋样,却从来不知道这是一个宝藏的关键所在。   《白马啸西风》的情节相对简单,虽然故事最后揭露高昌迷宫没有宝藏,可其本质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夺宝故事。这个故事中李文秀带着宝藏地图多年,但一直不知道手帕这就是使她父母丧命的藏宝图,直到鲜血无意将地图显示出来——这也是个经典情节:即纸张/丝棉物品的秘密往往需要液体的帮助才能解开。《射雕英雄传》中武穆遗书的秘密在一幅画上,也是因沾了水而显示出秘密来的。   《鹿鼎记》在这方面更发展到极点:藏宝图被剪成几千张碎片,散在八本《四十二章经》中,韦小宝必须将之拼成地图,才能得知藏宝所在。在《鹿鼎记》中,韦小宝起初也根本不知为何要争夺,《四十二章经》的用处甚至连藏书的八旗旗主都一无所知,甚至康熙也只知道书是关键,却不知道秘密的根本在其中的地图——直到后来顺治告诉他。韦小宝一直到夺得其中五部书后,才从陶红英那里知道其中宝藏的秘密(第15回)。全书主线就是对这八本书的争夺:尽管这类故事金庸之前已经讲了很多遍,但每次换一种说法,读者便又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以上要素也基本适用于第二类广义上的夺宝故事。如《笑傲江湖》中,林家对辟邪剑法的秘密长期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来争夺;《倚天屠龙记》中,谢逊抱着屠龙刀数十年,仍不知秘密何在,或如何破解以达到武林至尊。   宝物的诅咒   关于宝物的一个悖论在于:虽然总是传说它会扮演一个“神奇相助者”的角色(使人获得财富、地位、权势、最强武功等等),但实际上它总是给其主人带来厄运。这一情节在金庸武侠中同样俯拾即是,其最早的思想渊源可追溯到西方古典神话,如尼伯龙根的指环,是西方通俗文学中一个不断重复的母题,《魔戒》同样强调这一点:宝物驱使人变质、疯狂、非人化,处处给人带来厄运。   作为一个典型的夺宝故事,《连城诀》的基调极为灰暗,人物关系犹如活地狱:为了宝藏,徒弟(戚长发等)联合杀师,又互相猜忌残杀(万震山“杀”戚长发、戚长发杀言达平);父亲可以杀女儿(凌霜华被父亲活埋)、囚禁拷打女儿的爱人(丁典);父亲仅仅为了掩藏行迹,置女儿于虎穴而不顾(戚长发不救戚芳);师徒毫无信任(万家师徒以及戚长发之对狄云),甚至万家父子之间也不是很能互信。《飞狐外传》中毒手药王的师弟/徒弟等四人,也同样激烈争夺其遗留下来的宝典《药王神篇》,虽然程灵素秉性正直,但她最终也还是因此而死。   《雪山飞狐》也写到了田苗二家暗中的争夺残杀:田安豹等死在宝藏里;田归农引诱南兰只为了藏宝图……只有胡一刀爱美人不爱宝藏,为故事多少减轻一点阴冷色彩。《鹿鼎记》的基调则相对富有喜剧色彩,韦小宝在太后、神龙教、康熙、九难、陈近南等都要争夺此书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一一交代过去,不过《四十二章经》的主人仍常有杀身之祸。   在“射雕三部曲”故事中,尹克西和潇湘子两个人合作偷盗了少林寺的《九阳真经》,结果此后却是互相争斗,纠缠不休,终于同归于尽,他们虽然夺得了宝藏秘笈,但这样的生活直是了无生趣:   何足道道:“那尹克西说,他一生作恶多端,临死之时,懊悔却也已迟了。他说他和潇湘子从少林寺中盗了一部经书出来,两人互相防范,谁也不放心让对方先看,深怕对方学强了武功,便下手将自己除去,独霸这部经书。两人同桌而食,同床而睡,当真是寸步不离,但吃饭时生怕对方下毒,睡觉时担心对方暗算,提心吊胆,魂梦不安;又怕少林寺的和尚追索,于是远远逃向西域。……”郭襄听了这番话,想象那二人一路上心惊肉跳,死挨苦缠的情景,不由得恻然生悯,叹道:“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啊!”(《倚天屠龙记》第1回)   郭襄只觉“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可是人之贪欲永无止境,大部分人的想法却和她不同。戚长发等师兄弟三人也是为了“连城剑谱”而联手合作杀师父,此后却相互斗争至死。在《侠客行》中,谢烟客总结性地阐述了这类现象的惨烈程度:   谢烟客……一伸足将吴道通的尸身踢出数丈,又道:“譬如此人罢,纵然得了令牌,要见我脸却也烦难,在将令牌交到我手中之前,自己便先成众矢之的。武林中哪一个不想杀之而后快?哪一个不想夺取令牌到手?以玄素庄石庄主夫妇之贤,尚且未能免俗,何况旁人?嘿嘿!嘿嘿!”最后这几句话,已然大有讥嘲之意。(《侠客行》第2回)   任何时候,宝藏的拥有者绝对是众矢之的;甚至不必是实际拥有者,只要是现有的唯一线索,他就成为聚焦中心。例如丁典,不过因为泄露了自己安葬梅念笙,即引来无穷麻烦;在《倚天屠龙记》中,竟然有22个门派帮会斗争十年以追寻谢逊等的下落[2],张翠山一家因为是知道谢逊和屠龙刀下落的唯一消息源而被逼得家破人亡,追杀迫害者直到张无忌天下无敌仍然不绝于途。武功天下第一的苗人凤人家不敢动脑筋杀他,但仍有田归农之流为宝藏地图而去引诱他妻子(《飞狐外传》第2回:“闯王所留下的无穷无尽的财宝,苗夫人是打开这宝库的钥匙”)。   在这些阴谋故事中,武功高强并不能保障一个人自身的安全[3],在江湖这个隐秘社会里,不安全感实在是无以复加。王重阳武功天下第一,但为怕《九阴真经》落入恶人手中,还要装死一次——更多的宝藏拥有者则是不得好死。以谢逊武功之高强,在他夺得屠龙刀之后,仍感极不安全,非得将王盘山岛上所有人灭口,再掳走张殷二人,才算放心:   谢逊道:“我取此刀而去,若在这岛上留下活口,不几日天下皆知这口屠龙刀是在我姓谢之手。这个来寻,那个来找,我姓谢的又非无敌于天下,怎能保得住没有闪失?”(《倚天屠龙记》第6回)   谢逊智勇双全,“兵刃、拳脚、内功、暗器、轻功、水功”无不精通,已经是世上第一流高手,他尚且担心,则情势之恶劣,也可以想见了。武功非但不能确保安全,有时高强的武功本身还成了不安全的原因。   在《侠客行》里,石破天在侠客岛参透绝顶神功之后,书中说:   龙岛主走到石破天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石室中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就算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让他得知你已解明石壁上的武功秘奥,否则你一生之中将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龙岛主又道:“常言道:慢藏诲盗。你身负绝世神功,若是有人得悉,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于你。你武功虽高,但忠厚老实,实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泄漏了。”   这里龙岛主说的是一种非常现实的可能性,实际案例在《射雕英雄传》中就有:西毒和东邪对《九阴真经》,一个强抢失败,一个巧取成功——这又是一条规律:即强抢者必然不如巧取者成功,《笑傲江湖》中左冷禅/岳不群的对比同样如此;《鹿鼎记》中韦小宝更是个典型的诡计巧取者。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它必然带来灾祸:东邪夺取成功后,门人又盗经背叛,爱妻因此逝世。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则是《笑傲江湖》中福州林家因“辟邪剑法”而招来灭门惨案。《葵花宝典》武功的主人几乎无不遭致惨烈报应:华山派因此分裂,同门残杀数十年、盗阅者被魔教所杀;林远图在孙辈一代终遭灭门;练成武功的东方不败成了个人妖;岳不群、左冷禅、林平之三人虽一时如愿以偿,但最终都走向了自我毁灭。令狐冲不过伪称自己身上有辟邪剑谱,便引得游迅等七人自相残杀(第38回)。   宝物招致灾难的看法,金庸在各部小说中都不断重复强调。《笑傲江湖》第30回,少林派主持方证在谈到“葵花宝典”的故事时说:“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红叶禅师也说它“实非武林之福”。实际上金庸故事里的这些宝藏,几乎都是“不祥之物”,尤其如果是像福州林家一样“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4]。   在《射雕英雄传》第16回,周伯通谈到《九阴真经》的由来:   周伯通道:“……那一年不知怎样,此书忽在世间出现,天下学武之人自然个个都想得到,大家你抢我夺,一塌里胡涂。我师哥说,为了争夺这部经文而丧命的英雄好汉,前前后后已有一百多人。凡是到了手的,都想依着经中所载修习武功,但练不到一年半载,总是给人发觉,追踪而来劫夺。抢来抢去,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得了书的千方百计躲避,但追夺的人有这么许许多多,总是放不过他。那阴谋诡计,硬抢软骗的花招,也不知为这部经书使了多少。”郭靖道:“这样说来,这部经书倒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了。陈玄风如不得经书,那么与梅超风在乡间隐姓埋名,快快乐乐的过一世,黄岛主也未必能找到他。梅超风若是不得经书,也不致弄到今日的地步。”   郭靖在这里说《九阴真经》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可是自己最后不但学了其中功夫,还放在倚天剑里流传后世,致使屠龙刀、倚天剑又成为新的“害人的东西”:   谢逊道:“此刀出世以来,不知转过了多少主人,也不知曾给它的主人惹下了多少杀身之祸。今日我取此刀而去,焉知日后没有强于我的高手,将我杀了,又取得此刀?”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均觉他这几句话颇含深意。张翠山更想起三师哥俞岱岩只因与此刀有了干连,至今存亡未卜,而自己不过一见宝刀,性命便操于旁人之手。(《倚天屠龙记》第6回)   因此,《飞狐外传》中红花会在“天下掌门人大会”上争夺一个玉龙杯,乃是极不明智的有勇无谋之举。朝廷设下玉龙杯、金凤杯、银鲤杯各八只,其性质和其他一切“害人的东西”一样,是给争夺的当事人带来灾祸。红花会似乎夺得一杯大扫朝廷的颜面,结果却给自己伏下“心腹大患”,树下很多强敌,因此虽然在战术上成功,战略上却一败涂地,后患无穷。   古龙《武林外史》中,则将这种夺宝的荒谬性推到极致:柴玉关仅仅人为捏造了一个宝藏传说,就使武林中二百多名高手为争夺此而结成二十六个集团,展开连续十九天的恶战,最后幸存的六人在筋疲力尽之后却发现传说的藏宝处写着:“各位上当了。”而柴得到死者因信任而转交给他的财富、武功,几乎独霸天下。这个故事再辛辣不过地指出了这些争夺的可悲可笑:当事人拼命不惜以阴谋对付任何一个潜在的争夺者,却不知自己被操纵在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而且被恶意地利用了。仅仅一个宝藏的传言,就足以带来血雨腥风。   不想得到是得到的先决条件   通过对宝物秘密的破解和争夺,通俗文学在这个过程中吊足了读者的胃口,最终它毫无疑问必须落入主角的手中。现在涉及到关键性的第三点推断:即主角不想得到宝物的性格特质,是他得到宝物的先决条件。就像《聊斋》等几乎所有神奇故事中一样,孜孜以求谋求获取宝物的人必定遭到自己贪婪的惩罚,而不作这类令人厌恶的寻求的诚朴者才能获得奖励。   心术不正者即使获得宝物,必然遭到诅咒。如梅超风夫妇虽然盗取了《九阴真经》,却因此遭到追杀,梅超风因误练而致瘫痪;周芷若获取秘密后同样不能正确地练习《九阴真经》。而摆脱这种诅咒者必然对宝物毫不动心:胡一刀说十个宝藏也比不上一个胡夫人,胡斐虽知道秘密,却没想要发掘;狄云任人疯狂抢夺宝藏,自己萧然西去;高昌迷宫即使有宝藏,李文秀也是决不希罕的;周伯通和郭靖都不想练《九阴真经》的功夫;张无忌完全无意中得到《九阳真经》后又埋在昆仑山;石破天是《侠客行》重要人物中几乎唯一一个对玄铁令和侠客岛武功都毫无兴趣的;连韦小宝这样爱财的,也觉得钱已经够多了,顾念康熙的友谊,就不去发掘龙脉了;袁承志算是唯一发掘财宝的,可是全用作了闯王军饷。   由于宝物潜在的力量,主角的以上态度常使书中的其他人物困惑不解。如《连城诀》中戚长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狄云会不要宝藏;《倚天屠龙记》中海东青德成临死仍抱着屠龙刀不肯放手,对俞岱岩超然的态度报以极大的怀疑;令狐冲对辟邪剑法无所欲求的态度实际上只有师母从始至终相信他。这种态度虽似超然,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金庸实际上已经不断地暗示人们:你可以获得宝物,但不得有占有它的欲念,否则将惹祸上身。   对宝物的解决方案,常常是个比寻获它更为棘手的难题。鉴于它带来的灾难,最极端的办法就是将之彻底毁灭。但即使象王重阳这样见识高超的人物,几次想毁掉《九阴真经》都下不了手;创设辟邪剑法的林远图,虽然遗训说“凡我子孙,不得看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但他明知这一宝物将带来灾难,却还是没有爽快地毁掉,结果三代之后就遭到灭门;文才武功均属一流的谢逊同样无法勘破,虽明知屠龙刀给主人惹下极多的杀身之祸,在去往北极的航行途中,他也曾一度想把屠龙刀扔了(但主要是因为想不出,而不是为了摆脱这个祸害),但仍是下不了手。张无忌不修复倚天剑,其实不能算是毁掉,因为里面的东西(《九阴真经》)已经取出,倚天剑只是一个载体罢了。狄云后来也把血刀经烧成灰,但实际上他的武功,更重要的是“神照经”,而非血刀经。较例外的是《笑傲江湖》里的《葵花宝典》,原本被莆田少林寺的红叶禅师用火烧掉,后来残本又最终被任我行一怒毁掉[5]。   对宝物的这一态度,在西方神奇故事中也极常见,如《魔戒》三部曲中,魔戒总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其主人难以下决心毁灭它。电影《魔鬼终结者》也有这一元素的影子:为了避免超级电脑芯片难以控制的威力可能出现的灾难,主人公被迫将携带这一芯片的机器人毁灭。   注释:   [1]在这里,平阿四的叙述是有漏洞的(或说金庸写作上的漏洞):他声称胡家知道秘密,苗家掌握地图,田家拥有军刀,而苗田二家不知道秘密,似乎三家是互相牵制的。但实际上从前后文的其他叙述中来看,苗田二家也知道秘密,否则田归农之父田安豹和苗人凤之父不会互相斗死在藏宝处;而田归农诱拐南兰明显是有目的的(为了苗家的藏宝图),苗人凤、南兰也知道这个秘密。最不可思议的是胡一刀没有军刀和藏宝图,通过“暗中查访”,居然也找到了宝藏。如此军刀和地图不是无用吗?此外,闯王宝藏埋在长白山也是毫无道理,李自成起兵后最北也就到达山海关,此后向南溃败,怎么可能安全押运一批巨大的宝藏去满清的老巢呢?   [2]《倚天屠龙记》第8回中俞莲舟声称有“少林、昆仑、峨嵋、崆峒、武当五派,神拳、五凤刀等九门,海沙、巨鲸等七帮,一共二十一个门派帮会……和天鹰教有了误会,不幸互有死伤,十年中武林扰攘不安……”固然,这22个武林团体找寻谢逊等三人下落的目的不同,或为海上搜救工作,或为复仇,但为宝藏者也在所不少,看张无忌成人后何太冲、朱九龄、金花婆婆扣押他的目的性即十分清楚。   [3]可以参见《笑傲江湖》第10回,风清扬在谈到魔教十长老被暗算丧命于华山时说:“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   [4]关于《葵花宝典》的争夺,书中有一个不明显的漏洞:当时岳肃、蔡子峰两人偷录《葵花宝典》之后不久,魔教即大举进攻把宝典残本(即后来东方不败修炼所本)夺去。依照这一说法,当时恐怕林远图也刚还俗,而红叶禅师尚未去世,原本尚未毁去。既然如此,魔教为何不大举进攻莆田少林寺直接夺取原本,而要与实力更强得多的五岳剑派为敌,夺一个残缺不全的抄本?即使红叶禅师此前恰巧已在去世前毁了宝典,那又为何不在林远图练成辟邪剑法前去把剑谱抢来?   [5]严格来说,葵花宝典的武功并没有被彻底灭绝,因为《笑傲江湖》一书的最后,会用“辟邪剑法”的最后一人林平之仍然活着,只是被关在西湖湖底的黑牢内。虽然林平之武功全失,双目失明,不可能像任我行那样在牢内的铁板上刻下“辟邪剑法”的武功,但如果有人将他救出,则该剑法还是能流传于世。如果是这样,那么岳灵珊临死的最后一念之仁,会给武林带来浩劫。如有好事者写《笑傲江湖》的续篇,这也可作参考。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4
【读品$    金庸小说构筑了一个庞大的体系,其人物和情节数量都十分惊人。但从故事形态学的角度来分析,它们与所有神奇故事一样,在功能项或母题上存在着很大程度的重复。其中反复出现的母题就是寻宝(而寻宝的关键秘密通常是一张藏宝图),这一目的时常赋予主角一个使命,全书的情节和人物性格则围绕对宝物的争夺而展开。作为故事结构的“宝物定律”一般包含以下三个命题:   1)寻获宝物(财物、武功秘笈等)涉及到一个关键秘密(藏宝地图、秘诀、刀剑、关键人物等);   2)宝物总是给它的主人带来厄运:极力想成为它主人的,最终往往变成它的奴隶;   3)主人公总是无意中寻获宝物,但只有对宝物不在意,他才能得到和保有它。   用这样的结构分析,发现金庸的武侠故事从大结构上来说,基本类似,其中只有《天龙八部》、《神雕侠侣》、《越女剑》除外,其余概莫能外地有一个夺宝的主线或副主线。其基本状况可大致概括如下:   秘密   在大多数的夺宝故事中,获得宝藏的先决条件都是一个关键性秘密的存在。第一类以抢夺财宝为主的故事中,这一结构性特点更为明显;这些财宝,不论其来源为何,都有一个相同的要素:即财物的存在和大概地点都不是秘密,但具体方位必须依赖藏宝图或其他秘密信息才能破解。因此这一秘密信息就成为争夺的焦点,明争暗抢,无所不用其极,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的塑造都依赖于这一过程的推动。   除《碧血剑》以外,所有对财宝的争夺都在宝藏的秘密被正式查实发现之前,但争夺的过程则是所有故事中必然出现的——宝物的珍贵性本身也体现在破解信息的神秘性和争夺的激烈程度上。藏宝信息的秘密也反映在一个典型情节之中:即人们常常得到了秘密也不知道这就是发现宝藏的关键所在(或不自知、或无法破解);而秘密通常是分开收藏的,主人公必须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完全收集这些信息才能开启宝藏。   这类情节不胜枚举,也向来是通俗文学一个百试不爽的吸引读者的要诀。例如《雪山飞狐》第五节,平阿四说:   百年来辗转争夺,终于军刀由天龙门田氏掌管,藏宝之图却由苗家家传。只是苗田两家不知其中有这样一个大秘密,是以没去发掘宝藏。这秘密由胡家世代相传,可是姓胡的没军刀地图,自也无法找到宝藏。[1]   在这里,苗田两家根本不自知把握着破解宝藏的关键信息——他们既不知军刀、地图的来历,也不知道和宝藏有关;且秘密分开收藏,三家相互牵制,必须合在一起才能开启宝藏。   在《连城诀》中,这一要素又换了一个面孔出现了:连城剑派三弟子都知道秘密在《唐诗选辑》里面,可是没有连城诀却一无所用。同样,只有连城诀,“却不知每一个数字,应当用在哪一首诗中”(第12章),也没有用处。此后丁典无意中得到连城诀,但屡遭追杀迫害之后,他才从凌霜华那里知道剑诀与宝藏有关;狄云、戚芳把连城剑谱拿去夹鞋样,却从来不知道这是一个宝藏的关键所在。   《白马啸西风》的情节相对简单,虽然故事最后揭露高昌迷宫没有宝藏,可其本质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夺宝故事。这个故事中李文秀带着宝藏地图多年,但一直不知道手帕这就是使她父母丧命的藏宝图,直到鲜血无意将地图显示出来——这也是个经典情节:即纸张/丝棉物品的秘密往往需要液体的帮助才能解开。《射雕英雄传》中武穆遗书的秘密在一幅画上,也是因沾了水而显示出秘密来的。   《鹿鼎记》在这方面更发展到极点:藏宝图被剪成几千张碎片,散在八本《四十二章经》中,韦小宝必须将之拼成地图,才能得知藏宝所在。在《鹿鼎记》中,韦小宝起初也根本不知为何要争夺,《四十二章经》的用处甚至连藏书的八旗旗主都一无所知,甚至康熙也只知道书是关键,却不知道秘密的根本在其中的地图——直到后来顺治告诉他。韦小宝一直到夺得其中五部书后,才从陶红英那里知道其中宝藏的秘密(第15回)。全书主线就是对这八本书的争夺:尽管这类故事金庸之前已经讲了很多遍,但每次换一种说法,读者便又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以上要素也基本适用于第二类广义上的夺宝故事。如《笑傲江湖》中,林家对辟邪剑法的秘密长期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来争夺;《倚天屠龙记》中,谢逊抱着屠龙刀数十年,仍不知秘密何在,或如何破解以达到武林至尊。   宝物的诅咒   关于宝物的一个悖论在于:虽然总是传说它会扮演一个“神奇相助者”的角色(使人获得财富、地位、权势、最强武功等等),但实际上它总是给其主人带来厄运。这一情节在金庸武侠中同样俯拾即是,其最早的思想渊源可追溯到西方古典神话,如尼伯龙根的指环,是西方通俗文学中一个不断重复的母题,《魔戒》同样强调这一点:宝物驱使人变质、疯狂、非人化,处处给人带来厄运。   作为一个典型的夺宝故事,《连城诀》的基调极为灰暗,人物关系犹如活地狱:为了宝藏,徒弟(戚长发等)联合杀师,又互相猜忌残杀(万震山“杀”戚长发、戚长发杀言达平);父亲可以杀女儿(凌霜华被父亲活埋)、囚禁拷打女儿的爱人(丁典);父亲仅仅为了掩藏行迹,置女儿于虎穴而不顾(戚长发不救戚芳);师徒毫无信任(万家师徒以及戚长发之对狄云),甚至万家父子之间也不是很能互信。《飞狐外传》中毒手药王的师弟/徒弟等四人,也同样激烈争夺其遗留下来的宝典《药王神篇》,虽然程灵素秉性正直,但她最终也还是因此而死。   《雪山飞狐》也写到了田苗二家暗中的争夺残杀:田安豹等死在宝藏里;田归农引诱南兰只为了藏宝图……只有胡一刀爱美人不爱宝藏,为故事多少减轻一点阴冷色彩。《鹿鼎记》的基调则相对富有喜剧色彩,韦小宝在太后、神龙教、康熙、九难、陈近南等都要争夺此书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一一交代过去,不过《四十二章经》的主人仍常有杀身之祸。   在“射雕三部曲”故事中,尹克西和潇湘子两个人合作偷盗了少林寺的《九阳真经》,结果此后却是互相争斗,纠缠不休,终于同归于尽,他们虽然夺得了宝藏秘笈,但这样的生活直是了无生趣:   何足道道:“那尹克西说,他一生作恶多端,临死之时,懊悔却也已迟了。他说他和潇湘子从少林寺中盗了一部经书出来,两人互相防范,谁也不放心让对方先看,深怕对方学强了武功,便下手将自己除去,独霸这部经书。两人同桌而食,同床而睡,当真是寸步不离,但吃饭时生怕对方下毒,睡觉时担心对方暗算,提心吊胆,魂梦不安;又怕少林寺的和尚追索,于是远远逃向西域。……”郭襄听了这番话,想象那二人一路上心惊肉跳,死挨苦缠的情景,不由得恻然生悯,叹道:“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啊!”(《倚天屠龙记》第1回)   郭襄只觉“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可是人之贪欲永无止境,大部分人的想法却和她不同。戚长发等师兄弟三人也是为了“连城剑谱”而联手合作杀师父,此后却相互斗争至死。在《侠客行》中,谢烟客总结性地阐述了这类现象的惨烈程度:   谢烟客……一伸足将吴道通的尸身踢出数丈,又道:“譬如此人罢,纵然得了令牌,要见我脸却也烦难,在将令牌交到我手中之前,自己便先成众矢之的。武林中哪一个不想杀之而后快?哪一个不想夺取令牌到手?以玄素庄石庄主夫妇之贤,尚且未能免俗,何况旁人?嘿嘿!嘿嘿!”最后这几句话,已然大有讥嘲之意。(《侠客行》第2回)   任何时候,宝藏的拥有者绝对是众矢之的;甚至不必是实际拥有者,只要是现有的唯一线索,他就成为聚焦中心。例如丁典,不过因为泄露了自己安葬梅念笙,即引来无穷麻烦;在《倚天屠龙记》中,竟然有22个门派帮会斗争十年以追寻谢逊等的下落[2],张翠山一家因为是知道谢逊和屠龙刀下落的唯一消息源而被逼得家破人亡,追杀迫害者直到张无忌天下无敌仍然不绝于途。武功天下第一的苗人凤人家不敢动脑筋杀他,但仍有田归农之流为宝藏地图而去引诱他妻子(《飞狐外传》第2回:“闯王所留下的无穷无尽的财宝,苗夫人是打开这宝库的钥匙”)。   在这些阴谋故事中,武功高强并不能保障一个人自身的安全[3],在江湖这个隐秘社会里,不安全感实在是无以复加。王重阳武功天下第一,但为怕《九阴真经》落入恶人手中,还要装死一次——更多的宝藏拥有者则是不得好死。以谢逊武功之高强,在他夺得屠龙刀之后,仍感极不安全,非得将王盘山岛上所有人灭口,再掳走张殷二人,才算放心:   谢逊道:“我取此刀而去,若在这岛上留下活口,不几日天下皆知这口屠龙刀是在我姓谢之手。这个来寻,那个来找,我姓谢的又非无敌于天下,怎能保得住没有闪失?”(《倚天屠龙记》第6回)   谢逊智勇双全,“兵刃、拳脚、内功、暗器、轻功、水功”无不精通,已经是世上第一流高手,他尚且担心,则情势之恶劣,也可以想见了。武功非但不能确保安全,有时高强的武功本身还成了不安全的原因。   在《侠客行》里,石破天在侠客岛参透绝顶神功之后,书中说:   龙岛主走到石破天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石室中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就算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让他得知你已解明石壁上的武功秘奥,否则你一生之中将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龙岛主又道:“常言道:慢藏诲盗。你身负绝世神功,若是有人得悉,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于你。你武功虽高,但忠厚老实,实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泄漏了。”   这里龙岛主说的是一种非常现实的可能性,实际案例在《射雕英雄传》中就有:西毒和东邪对《九阴真经》,一个强抢失败,一个巧取成功——这又是一条规律:即强抢者必然不如巧取者成功,《笑傲江湖》中左冷禅/岳不群的对比同样如此;《鹿鼎记》中韦小宝更是个典型的诡计巧取者。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它必然带来灾祸:东邪夺取成功后,门人又盗经背叛,爱妻因此逝世。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则是《笑傲江湖》中福州林家因“辟邪剑法”而招来灭门惨案。《葵花宝典》武功的主人几乎无不遭致惨烈报应:华山派因此分裂,同门残杀数十年、盗阅者被魔教所杀;林远图在孙辈一代终遭灭门;练成武功的东方不败成了个人妖;岳不群、左冷禅、林平之三人虽一时如愿以偿,但最终都走向了自我毁灭。令狐冲不过伪称自己身上有辟邪剑谱,便引得游迅等七人自相残杀(第38回)。   宝物招致灾难的看法,金庸在各部小说中都不断重复强调。《笑傲江湖》第30回,少林派主持方证在谈到“葵花宝典”的故事时说:“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红叶禅师也说它“实非武林之福”。实际上金庸故事里的这些宝藏,几乎都是“不祥之物”,尤其如果是像福州林家一样“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4]。   在《射雕英雄传》第16回,周伯通谈到《九阴真经》的由来:   周伯通道:“……那一年不知怎样,此书忽在世间出现,天下学武之人自然个个都想得到,大家你抢我夺,一塌里胡涂。我师哥说,为了争夺这部经文而丧命的英雄好汉,前前后后已有一百多人。凡是到了手的,都想依着经中所载修习武功,但练不到一年半载,总是给人发觉,追踪而来劫夺。抢来抢去,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得了书的千方百计躲避,但追夺的人有这么许许多多,总是放不过他。那阴谋诡计,硬抢软骗的花招,也不知为这部经书使了多少。”郭靖道:“这样说来,这部经书倒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了。陈玄风如不得经书,那么与梅超风在乡间隐姓埋名,快快乐乐的过一世,黄岛主也未必能找到他。梅超风若是不得经书,也不致弄到今日的地步。”   郭靖在这里说《九阴真经》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可是自己最后不但学了其中功夫,还放在倚天剑里流传后世,致使屠龙刀、倚天剑又成为新的“害人的东西”:   谢逊道:“此刀出世以来,不知转过了多少主人,也不知曾给它的主人惹下了多少杀身之祸。今日我取此刀而去,焉知日后没有强于我的高手,将我杀了,又取得此刀?”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均觉他这几句话颇含深意。张翠山更想起三师哥俞岱岩只因与此刀有了干连,至今存亡未卜,而自己不过一见宝刀,性命便操于旁人之手。(《倚天屠龙记》第6回)   因此,《飞狐外传》中红花会在“天下掌门人大会”上争夺一个玉龙杯,乃是极不明智的有勇无谋之举。朝廷设下玉龙杯、金凤杯、银鲤杯各八只,其性质和其他一切“害人的东西”一样,是给争夺的当事人带来灾祸。红花会似乎夺得一杯大扫朝廷的颜面,结果却给自己伏下“心腹大患”,树下很多强敌,因此虽然在战术上成功,战略上却一败涂地,后患无穷。   古龙《武林外史》中,则将这种夺宝的荒谬性推到极致:柴玉关仅仅人为捏造了一个宝藏传说,就使武林中二百多名高手为争夺此而结成二十六个集团,展开连续十九天的恶战,最后幸存的六人在筋疲力尽之后却发现传说的藏宝处写着:“各位上当了。”而柴得到死者因信任而转交给他的财富、武功,几乎独霸天下。这个故事再辛辣不过地指出了这些争夺的可悲可笑:当事人拼命不惜以阴谋对付任何一个潜在的争夺者,却不知自己被操纵在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而且被恶意地利用了。仅仅一个宝藏的传言,就足以带来血雨腥风。   不想得到是得到的先决条件   通过对宝物秘密的破解和争夺,通俗文学在这个过程中吊足了读者的胃口,最终它毫无疑问必须落入主角的手中。现在涉及到关键性的第三点推断:即主角不想得到宝物的性格特质,是他得到宝物的先决条件。就像《聊斋》等几乎所有神奇故事中一样,孜孜以求谋求获取宝物的人必定遭到自己贪婪的惩罚,而不作这类令人厌恶的寻求的诚朴者才能获得奖励。   心术不正者即使获得宝物,必然遭到诅咒。如梅超风夫妇虽然盗取了《九阴真经》,却因此遭到追杀,梅超风因误练而致瘫痪;周芷若获取秘密后同样不能正确地练习《九阴真经》。而摆脱这种诅咒者必然对宝物毫不动心:胡一刀说十个宝藏也比不上一个胡夫人,胡斐虽知道秘密,却没想要发掘;狄云任人疯狂抢夺宝藏,自己萧然西去;高昌迷宫即使有宝藏,李文秀也是决不希罕的;周伯通和郭靖都不想练《九阴真经》的功夫;张无忌完全无意中得到《九阳真经》后又埋在昆仑山;石破天是《侠客行》重要人物中几乎唯一一个对玄铁令和侠客岛武功都毫无兴趣的;连韦小宝这样爱财的,也觉得钱已经够多了,顾念康熙的友谊,就不去发掘龙脉了;袁承志算是唯一发掘财宝的,可是全用作了闯王军饷。   由于宝物潜在的力量,主角的以上态度常使书中的其他人物困惑不解。如《连城诀》中戚长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狄云会不要宝藏;《倚天屠龙记》中海东青德成临死仍抱着屠龙刀不肯放手,对俞岱岩超然的态度报以极大的怀疑;令狐冲对辟邪剑法无所欲求的态度实际上只有师母从始至终相信他。这种态度虽似超然,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金庸实际上已经不断地暗示人们:你可以获得宝物,但不得有占有它的欲念,否则将惹祸上身。   对宝物的解决方案,常常是个比寻获它更为棘手的难题。鉴于它带来的灾难,最极端的办法就是将之彻底毁灭。但即使象王重阳这样见识高超的人物,几次想毁掉《九阴真经》都下不了手;创设辟邪剑法的林远图,虽然遗训说“凡我子孙,不得看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但他明知这一宝物将带来灾难,却还是没有爽快地毁掉,结果三代之后就遭到灭门;文才武功均属一流的谢逊同样无法勘破,虽明知屠龙刀给主人惹下极多的杀身之祸,在去往北极的航行途中,他也曾一度想把屠龙刀扔了(但主要是因为想不出,而不是为了摆脱这个祸害),但仍是下不了手。张无忌不修复倚天剑,其实不能算是毁掉,因为里面的东西(《九阴真经》)已经取出,倚天剑只是一个载体罢了。狄云后来也把血刀经烧成灰,但实际上他的武功,更重要的是“神照经”,而非血刀经。较例外的是《笑傲江湖》里的《葵花宝典》,原本被莆田少林寺的红叶禅师用火烧掉,后来残本又最终被任我行一怒毁掉[5]。   对宝物的这一态度,在西方神奇故事中也极常见,如《魔戒》三部曲中,魔戒总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其主人难以下决心毁灭它。电影《魔鬼终结者》也有这一元素的影子:为了避免超级电脑芯片难以控制的威力可能出现的灾难,主人公被迫将携带这一芯片的机器人毁灭。   注释:   [1]在这里,平阿四的叙述是有漏洞的(或说金庸写作上的漏洞):他声称胡家知道秘密,苗家掌握地图,田家拥有军刀,而苗田二家不知道秘密,似乎三家是互相牵制的。但实际上从前后文的其他叙述中来看,苗田二家也知道秘密,否则田归农之父田安豹和苗人凤之父不会互相斗死在藏宝处;而田归农诱拐南兰明显是有目的的(为了苗家的藏宝图),苗人凤、南兰也知道这个秘密。最不可思议的是胡一刀没有军刀和藏宝图,通过“暗中查访”,居然也找到了宝藏。如此军刀和地图不是无用吗?此外,闯王宝藏埋在长白山也是毫无道理,李自成起兵后最北也就到达山海关,此后向南溃败,怎么可能安全押运一批巨大的宝藏去满清的老巢呢?   [2]《倚天屠龙记》第8回中俞莲舟声称有“少林、昆仑、峨嵋、崆峒、武当五派,神拳、五凤刀等九门,海沙、巨鲸等七帮,一共二十一个门派帮会……和天鹰教有了误会,不幸互有死伤,十年中武林扰攘不安……”固然,这22个武林团体找寻谢逊等三人下落的目的不同,或为海上搜救工作,或为复仇,但为宝藏者也在所不少,看张无忌成人后何太冲、朱九龄、金花婆婆扣押他的目的性即十分清楚。   [3]可以参见《笑傲江湖》第10回,风清扬在谈到魔教十长老被暗算丧命于华山时说:“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   [4]关于《葵花宝典》的争夺,书中有一个不明显的漏洞:当时岳肃、蔡子峰两人偷录《葵花宝典》之后不久,魔教即大举进攻把宝典残本(即后来东方不败修炼所本)夺去。依照这一说法,当时恐怕林远图也刚还俗,而红叶禅师尚未去世,原本尚未毁去。既然如此,魔教为何不大举进攻莆田少林寺直接夺取原本,而要与实力更强得多的五岳剑派为敌,夺一个残缺不全的抄本?即使红叶禅师此前恰巧已在去世前毁了宝典,那又为何不在林远图练成辟邪剑法前去把剑谱抢来?   [5]严格来说,葵花宝典的武功并没有被彻底灭绝,因为《笑傲江湖》一书的最后,会用“辟邪剑法”的最后一人林平之仍然活着,只是被关在西湖湖底的黑牢内。虽然林平之武功全失,双目失明,不可能像任我行那样在牢内的铁板上刻下“辟邪剑法”的武功,但如果有人将他救出,则该剑法还是能流传于世。如果是这样,那么岳灵珊临死的最后一念之仁,会给武林带来浩劫。如有好事者写《笑傲江湖》的续篇,这也可作参考。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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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正文 第一章]

  飕的一声,一枝羽箭从东边山坳后射了出来,呜呜声响,划过长空,穿入一头飞雁颈中。

  大雁带著羽箭在空中打了几个斤斗,落在雪地。

  西首数十丈外,四骑马踏著皑皑白雪,奔驰正急。

  马上乘客听得箭声,不约而同的一齐勒马。

  四匹马都是身高肥膘的良驹,一受羁勒,立时止步。

  乘者骑术既精,牲口也都久经训练,这一勒马,显得鞍上

  四人眼见大雁中箭跌下,心中都喝一生采,要瞧那发箭的是何等样人物。

  等了半晌,山坳中始终无人出来,却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射箭之人竟自走了。

  四个乘客中一个身材瘦长、神色剽悍的老者微微皱眉,纵马奔向山坳,其馀三人跟著过去。

  转过山边,只见前面里许外五骑马奔驰正急,铁骑溅雪,银鬣乘风,眼见已追赶不上。

  那老者一摆手,说道:“殷师兄,这可有点儿邪门”。

  那“殷师兄”也是个老者,身形微胖,留著两撇髭须,身披貂皮外套,气派是个富商模样,听那瘦长老者如此说,点了点头,勒马回到大雁之旁,马鞭挥出,拍的一声,抽向雪地,待得马鞭提起,鞭梢已将大雁卷了上来。

  他左手拿著箭杆一看,失声叫道:“啊!”三人听到叫声,一齐纵马驰近。

  那“殷师兄”连雁带箭向那老者掷去,叫道:“阮师兄,请看!”瘦长老者伸左手一抄,接了过来,一看羽箭,大叫:“在这里了,快追!”勒转马头,当先追了下去。

  这茫茫山坡上一片白雪,四下并无行人,追踪最是容易不过。

  其馀二人都是壮年,一个身高膀阔,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更是显得威武;另一个中等身材,脸色青白,一个鼻子却冻得通红。

  四人齐声呼哨,四匹马喷气成雾,忽喇喇放蹄赶去。

  这是清朝乾隆四十五年三月十五。

  这日子在江南早已繁花如锦,在这关外长白山下的苦寒之地,却是积雪初融,浑没春日气象。

  东方红日甫从山后升起,淡黄的阳光照在身上,殊无暖意。

  山中虽冷,但四名乘者纵马急驰之下,不久人人头上冒汗。

  那高身材的男子将外氅脱了下来,放在鞍头。

  他身穿青绸面皮袍,腰悬长剑,眉头深锁,满脸怒容,眼中竟似要喷出火来,不住价的催马狂奔。

  这人是辽东天龙门北宗新接任的掌门人“腾龙剑”曹云奇。

  天龙门掌剑双绝,他所学都已颇有所成。

  白脸汉子是他师弟“回龙剑”周云阳。

  高瘦老者是他们师叔“七星手”阮士中,在天龙北宗算得是第一高手。

  那富商模样的老者则是天龙门南宗的掌门人“威震天南”殷吉,此次之事与天龙门南北两宗俱有重大干系,是以他千里迢迢,远来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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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四人

  曹云奇高声叫道:“喂,相好的,停步!”那五人全不理会,反而纵马奔得更快。

  曹云奇厉声喝道:“再不停步,莫怪我们无礼了!”只听得前面一人舌头打滚,都的一声,勒马转身,其馀四人却仍是继续奔驰。

  曹云奇一马当先,但见那人弯弓搭箭,箭尖指向他的胸口。

  曹云奇艺高人胆大,竟不将他利箭放在心上,扬鞭大呼:“喂,是陶世兄么?”那人面目英俊,双眉斜飞,二十三四岁年纪,一身劲装结束,听得曹云奇叫声,纵声大笑,叫道:“看箭!”飕飕飕连响,三枝羽箭分上中下三路连珠射到。

  曹云奇没料到他三箭来得如此迅捷,心中微微一惊,马鞭急甩出去,打掉了上路与中路射来的两箭,接著一提马绳,那马向上一跃,第三枝箭贴著马肚子从四腿间穿了过去,相差只是数寸。

  那青年哈哈一笑,拨转马头,向前便跑。

  曹云奇铁青著脸,纵马欲赶。

  阮士中叫道:“云奇,沉住了气,不怕他飞上天去”。

  纵身下马,拾起雪地里的三枝羽箭,果然与适才射雁的一般无异。

  殷吉沉著脸哼了一声,说道:“果真是这小子!”曹云奇道:“等一下师妹,瞧她更有什么话说?”四人候了一顿饭功夫,不听得来路上有马蹄声响。

  曹云奇焦躁起来,道:“我瞧瞧去!”拍马赶回。

  阮士中望著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真难怪得他”。

  殷吉道:“阮师兄,你说什么?”阮士中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曹云奇奔出数里,只见一匹灰马空身站在雪地里,一个白衣女郎一足跪在地下,似在雪中寻找什么。

  曹云奇叫道:“师妹,什么事?”那女郎不答,忽然站直身子,手中拿著一根黄澄澄之物,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曹云奇走近身去,接了过来,见是一枝黄金铸成的小笔,长约三寸,笔尖锋利,打造得甚是精致,笔杆上刻著一个小小的“安”字。

  这枝金笔看来既是玩物,却也可作暗器之用,不禁微微皱眉,说道:“哪里来的?”那女郎道:“你们走后,我随后跟来,奔到这里,忽然有一乘马从后赶来,那马好快,只一会儿就从我身旁掠过。

  马上乘客手一扬,抛来了这枝小笔,将我……将我……”说到这里,忽然脸上晕红,嗫嚅著说不下去了。

  曹云奇凝望著她,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不由得胸中一荡,随即疑云大起,问道:“你可知咱们追的是谁?”那女郎道:“谁啊?”曹云奇冷冷的道:“哼,你当真不知?”那女郎抬起头来,道:“我怎会知道?”曹云奇道:“是你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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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女郎冲口而道:“陶子安?”这话一出口,登时满脸红晕。

  曹云奇眉间有如罩上了一层黑云,叫道:“我一说是你的心上人,你就接口说陶子安!”那女郎听他这么说,脸上更加红了,泪水在一双明澄清澈的眼中滚来滚去,顿足叫道:“他…他……”曹云奇道:“他……他怎么?”那女郎道:“他是我没过门的丈夫,自然是我心上人”。

  曹云奇大怒,刷的一声,拔出长剑。

  那女郎反而走上一步,叫道:“你有种就将我杀了”。

  曹云奇咬著牙齿,望著她微微抬起的脸,心中柔情顿起,叫道:“罢啦,罢啦!”回手一剑,猛往自己心口扎去。

  那女郎出手好快,反手拔剑,回臂疾格,当的一声,双剑相交,迸出了数星火花。

  曹云奇恨恨的道:“你既已不将我放在心上,何必又让我在这世上多受苦楚?”那女郎缓缓还剑入鞘,低声道:“你早知道,是爹爹将我许配给他,难道是我自己作的主么?”曹云奇双眉一扬,说道:“我愿跟你浪迹天涯,在荒岛深山之中隐居斯守,你怎又不肯?”那女郎叹了一口气道:“师哥,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痴心,我又不是傻子,怎能不**著你的好处。

  可是你职掌我天龙北宗门户,若是做出这等事来,天龙门声名扫地,在江湖上颜面何存?”曹云奇大声叫道:“我就是为你粉身碎骨,也是甘愿。

  天塌下来我也不理,管他什么掌门不掌门”。

  那女郎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他手,说道:“师哥,我就是不爱你这个霹雳火爆、不顾一切的脾气呢”。

  曹云奇给她这么一说,再也发作不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又把他给的玩意儿当作宝贝似的?”谁说是他给的?我几时见过他来?”曹云奇道:“哼,这样值钱的玩意儿,还有人真的当作暗器打么?这笔上不明明刻著他的名字?若不是他,又是谁给你的?”那女郎嗔道:“你既爱这么瞎疑心,乘早别跟我说话”。

  纵到灰马身旁,一跃上鞍,缰绳一提,那马放蹄便奔。

  曹云奇忙上马追去,伸皮靴猛踢坐骑肚腹,片刻间便追上了,身子一探,右手拉住了灰马的辔头,叫道:“师妹,你听我说”。

  那女郎举起马鞭,往他手上抽去,喝道:“放开!给人家瞧见了成什么样子?”曹云奇却不放手,拍的一声,手背上登时起了一条血痕。

  那女郎心有不忍,道:“你何苦又来惹我?”曹云奇道:“是我不好,你再打吧!”那女郎嫣然一笑,道:“我手酸,打不动啦”。

  曹云奇笑道:“我跟你捶捶”。

  伸手去拉她手臂。

  那女郎迎头一鞭,曹云奇头一偏,这一次把鞭子躲开了,笑道:“你手怎么又不酸啦?”那女郎板起了脸,说道:“我叫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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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曹云奇陪笑道:“好,那么你说这金笔到底那里来的”。

  那女郎笑道:“是我心上人给的。

  不是他给,还有谁给?难道是你给我的?”曹云奇心头一酸,热血上涌,又要发作,但见她笑靥如花,红唇微微颤动,露出一口玉石般的牙齿,怒气登时沉了下去。

  那女郎瞪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师哥,我从小得你尽心照顾。

  你待我真比亲生哥哥还好。

  我又不是全无心肝之人,怎不想报答?何况我们……只是,我实在好生为难。

  你一向关心我、爱护我,现下爹爹不幸惨死,我天龙门面临成败兴亡的重大关头,你怎么反而不肯体谅我了?”曹云奇呆了半晌,再无话说,左手一挥,说道:”你总是对的,我总是错的,走吧!”那女郎嫣然一笑,道:“且慢!”摸出一块手帕,给他抹去满额汗水,道:”大雪地里,出了汗不抹去,莫著了凉”。

  曹云奇心中甜甜的说不出的受用,满腔怒气登时化为乌有,挥鞭在那女郎的灰马臀上轻轻一鞭。

  二人双骑,并肩驰去。

  那女郎名叫田青文,年纪虽轻,在关外武林中却已颇有名声。

  因她容貌美丽,性又机伶,辽东武林中公送她一个外号,叫做“锦毛貂”。

  那貂鼠在雪地中行走如飞,聪明伶俐,“锦毛二字,自是形容她的美貌了。

  她父亲田归农逝世未久,是以她一身缟素,带著重孝。

  两人急奔一阵,追上了殷吉、阮士中、周云阳三人。

  阮士中向曹云奇横了一眼,说道:“去了这么久,见到甚么了?”曹云奇脸一红,道:“没见甚么”。

  双腿一夹,纵马快跑。

  又奔出数里,山势渐陡,雪积得厚厚的,马蹄一溜一滑,四人不敢催,松马绳缓行。

  转过两个山坳,山道更是险峻。

  忽听左首一声马嘶,曹云奇右足在马蹬上一点,斜身飞出,落在一株大松树后面,先藏身形,再纵目向前望去。

  只见山坡边几株树上系著五匹马,雪地里一行足印,笔直上山。

  曹云奇叫道:“两位师叔,小贼逃上山啦,咱们快追”。

  殷吉向来谨慎,说道:“对方若是故意引诱咱们来此,只怕山中设了埋伏”。

  曹云奇道:“就是龙潭虎穴,今日也要闯他一闯!”殷吉听他说得鲁莽,颇为不快,向阮士中道:“阮师兄,你说怎地?”阮士中还未答话,田青文抢著道:“有威震天南殷师叔在此,就有再厉害的埋伏,也不用怕”。

  殷吉微微一笑,道:“瞧他们神情,走得极是匆忙,似乎又不是设伏。

  这样吧,”手指右首,说道:“咱们从这边绕道上山,转过来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曹云奇叫道:“好,此计大妙!”殷吉等都下了马,将马匹系在大松树下,翻起长衣下襟缚在腰里,展开轻功提纵术,从山坡右首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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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一带树木丛生,山石嶙峋,行走甚是不便,但多了一层掩蔽,却不易为敌人发觉。

  五人初时鱼贯而行,一个紧接一个,时候一长,渐渐分出了功夫高下。

  殷吉与阮士中并肩在前,曹云奇堕后丈馀,田青文与周云阳又在后数丈。

  曹云奇心想:“殷师叔是南宗掌门,号称威震天南,不知他南宗的功夫与我北宗到底谁高谁低?今日倒要领教领教”。

  一提气,足下加劲,倏忽抢在殷阮二人前头。

  只听殷吉赞道:“曹世兄,好俊身手啊,当真是英雄出在年少”。

  曹云奇怕他追上,不敢回头,只道:“请殷师叔多加指点”。

  口中这么说,脚下丝毫不停,奔了一阵,似乎听得脚步声息,回头一望,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殷吉、阮士中两人就在他身后不远,忙加快脚步,急冲数丈。

  殷吉微微一笑,不急不徐的跟在后面。

  山上积雪更厚,道路崎岖,行走自是费力。

  只过了半枝香功夫,曹云奇渐渐慢了下来,忽觉后脑微微温热,似乎有人呼气,正要回头,右肩上有人轻轻一拍,听得殷吉笑道:“小多子,加把劲儿!”曹云奇一惊,提气向前猛冲。

  这一冲虽把殷阮两人抛下了十多丈,但已然心浮气粗,头上冒汗。

  他伸袖一擦额上汗水,想起适才田青文给自己擦汗的情景,嘴里间不由得露出微笑,但听得背后踏雪之声,殷吉两人又赶了上来。

  殷吉见曹云奇这么一冲一慢,早知他轻功远不是自己对手,只是七星手阮士中一声不响的并肩而行,自己跑得快,他也快,自己跑得慢了,他跟著放慢脚步,看来尚是游刃有馀,未尽全力,心道:“你们师叔侄俩今儿考较老儿来著”。

  当下猛吸一口气,施展数十年勤修苦练的轻功,在白雪山坡上宛似足不点地般滑了上去。

  天龙门创自清初,原本一支,到康熙年间,掌门人的两个大弟子不和,待掌门人一死,便分为南北两宗。

  南宗以轻捷剽悍为尚,北宗却注重沈稳狠辣。

  两宗武功本源架式完全相同,使用之时,却颇有异处。

  这上山的轻功原是南宗所擅,殷吉人虽肥胖,一施展本门心法,竟然矫捷胜于猿猴,片刻之间,已赶出曹云奇一里有馀。

  阮士中却仍是不即不离的与他并肩而行。

  殷吉数次放快,要想将他抛落,但每次只抢前数丈,阮士中又稳稳的追将上来。

  眼见离峰顶只两三里路程,殷吉笑道:“阮师兄,咱俩比比脚力,瞧谁先上峰顶”。

  阮士中道:“我哪里赶得上殷师兄?”殷吉道:“别客气啦!”话一出口,如箭离弦般急冲而上,不到片刻,离峰顶已只数丈,回头见阮士中在自己身后约有丈许,一提气,正要冲上,阮士中突然一纵而起,落在他的身旁,低声道:“那边有人!”伸手向峰左树丛中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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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殷吉心中一寒:“此人轻功,果然在我之上”。

  见他弯腰低头,轻轻向树丛中走去,当下跟随在后。

  两人走到树后,躲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之后,探头向前望去,只见下面谷中刀剑闪光,有五个人聚在谷底。

  三人手持刀刃,分别守住三条通路,自是怕人闯进,另外两人一挥钢锄,一舞铁铲,正在一株大树下用力挖掘。

  显是两人心知强敌追随在后,时机迫促,是以四只手臂一刻不停,此起彼落,忙碌异常。

  殷吉低声道:“果然是饮马川的陶氏父子。

  那三人是谁?”阮士中轻声道:“饮马川的三个寨主,都是硬手”。

  殷吉道:“正合适,五个对五个”。

  阮士中道:“殷师兄,你我同云奇三人自然不怕,云阳和青文却弱了。

  先出其不意的宰他一两个,馀下的就好办”。

  殷吉皱眉道:“若是江湖上传扬出去,说我天龙门暗施偷袭,岂不叫天下英雄耻笑?”阮士中冷冷的道:“为田师兄报仇,斩草除根,一个也不留下。

  咱们自己不说,没人知道”。

  殷吉道:“陶氏父子当真这么难对付吗?”阮士中点点头,隔了片刻,说道:“平手相斗,小弟没必胜把握”。

  殷吉知道北宗自掌门人田归农去世后,阮士中已是门中第一高手,听说田归农在日,也自忌惮他三分,适才上山较劲,他似乎有心相让,才成了个不胜不败之局,若出全力,只怕自己要输,于是点了点头道:“小弟是客,自当由阮师兄主持大局”。

  阮士中心道:“哼,你要做英雄,由我做小人就是”。

  当下不再说话。

  这时曹云奇已经赶到,再过一会,周云阳、田青文二人也先后来了。

  阮士中低声道:“殷师兄、云奇和我各发毒锥,干了把风的三人,再围攻陶氏父子。

  云阳与青文待我们出手之后,再行上前”。

  四人听了,当即放轻脚步,弯腰从山石后慢慢掩近。

  田青文跟在阮士中身后,低声叫道:“阮师叔!”阮士中停步道:“怎么?”田青文道:“陶氏父子要捉活的”。

  阮士中双眼一翻,露出一对白睛,低沈著嗓子道:“你还要回护陶子安那小贼?”田青文道:“我总觉得不是他”。

  阮士中脸色铁青,将插在腰带上的那支羽箭拔了出来,递在她手里,道:“你自己比一比去!这是那小贼适才射雁的箭”。

  田青文接过羽箭,只看了一眼,不由得两手发颤。

  曹云奇在她身旁,一直瞧她的时候多,望敌人的时候少,见了她这副神情,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眼见陶子安性命难保,怒的是她对那小贼显然情意甚深。

  他脾气暴躁,越想越恼,正待出言讥刺,阮士中在他肩头一拍,向著东首把守的那人背心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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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时田青文与周云阳已伏下身子,停步不进。

  阮殷曹三人各自认定了一名敌手,每人手中都暗扣三枚毒锥,悄悄走近。

  那毒锥是天龙门世代相传的绝技,发出时既准且快,而且毒性猛烈,被打中了三个时辰毙命,厉害无比,江湖上送它一个名号,叫作“追命毒龙锥”。

  曹云奇心想:“师叔要我打东首那人,我却要用毒锥先送了陶子安那小贼的性命,既报师门深仇,又拔了眼中之钉。

  若是待会将他活捉,夜长梦多,不知师妹又会生出甚么古怪来”。

  算计已定,越走越近,眼见离敌人已不足五十步,当下伏低身子,凝望著陶子安一起一伏的背影,只待阮士中挥手发号,三锥立时激射而出。

  铮的一声,陶子安手中的钢锄撞到了土中一件铁器。

  阮士中高举左手,正要下落,猛听得嗤嗤嗤数声连响,旁边雪地里忽然射出七八件暗器,分向陶子安等五人打去。

  这些暗器突如其来的从地底下钻出,事先没半分朕兆,真是匪夷所思,古怪之极。

  陶氏父子武功了得,暗器虽近身而发,来得奇特无比,但仗著眼明手快,还是各举锄铲打落。

  望风的三人中一人仰天一摔,滚入山沟之中,两枚袖箭分从头颈顶边擦过,侥幸逃得性命。

  其馀两人却哼也没哼一声,一枚钢镖、一柄飞刀都正中后心,扑在雪地里再不动弹。

  这一下变起仓卒,陶氏父子固然大出意料之外,阮士中等也是惊愕不已。

  陶子安的父亲“镇关东”陶百岁骂道:“鼠辈,敢施暗算!”这一声宛若凭空起了个响雷,威猛无比。

  只见身侧雪地中刀光闪动,从地底下跃出四人。

  原来这四人早知陶氏父子要到此处,在雪下挖了土坑,已等候数日。

  四人守在坑中,坑上用树枝盖了,白雪遮住,只露出了几个小孔透气,旁人哪里知晓?陶氏父子抛下锄铲,急从身边取出刀刃。

  陶百岁使的是一根十六斤重的钢鞭,陶子安则用单刀。

  那滚在山沟里的马寨主怕敌人跟著袭击,在山沟中连滚数滚,这才跃起,他手中本来拿著一对练子锤。

  看敌人时,见当先一人身形瘦削,漆黑一团,认得是北京平通镖局的总镖头熊元献,此人精熟地堂刀功夫。

  饮马川山寨曾劫过他镖局的一枝大镖,熊元献使尽心机,始终没能要回,是以双方结下梁子。

  另一个女子,约莫三十二三岁年纪,马寨主识得她是双刀郑三娘。

  她丈夫本是平通镖局的镖头,在饮马川众寨主劫镖时刀伤殒命。

  此外是一个胖大和尚,手使戒刀;一个紫膛脸汉子,使一对铁拐,均不相识。

  想来都是平通镖局邀来的好手,埋伏在这里以报昔日之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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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2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陶百岁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夫手下败将。

  除了姓熊的鼠辈,武林之中,原也没人能做这下贱勾当”。

  这话虽是斥骂熊元献,但殷吉听了,不禁脸上一热,斜眼看阮士中时,只见他双目凝视谷中敌对双方,对这句话直如不闻。

  熊元献细声细气的道:“陶寨主,在下跟你引见引见。

  这位是山东百会寺的静智大师。

  这位是京中一等侍卫刘元鹤刘大人,是在下的同门师兄。

  你们多亲近亲近”。

  陶百岁身材魁伟,声若雷震,熊元献恰与他相反,一个阳刚,一个阴柔,两人倒似天生了的对头。

  陶百岁骂道:“好小子,一齐上吧,咱们兵刃上亲近亲近”。

  钢边在空中虚击一鞭,呼呼风响,足见膂力惊人。

  熊元献不动声色,低低的道:“在下是陶寨主手下败将,不敢跟你动手,只求见赐一物”。

  陶百岁怒道:“甚么?”熊元献向他们挖掘的土坑一指,道:“就是这里的东西”。

  陶百岁一捋满腮灰白胡子,更不打话,劈面就是一鞭。

  熊元献闪身避过,叫道:“且慢动手”。

  陶百岁喝道:“又有甚么话说?”熊元献道:“在下已在此处相候三日三夜,专等陶寨主到来。

  若不是瞧尊驾父子金面,此物早就取了。

  这里的东西本来不是饮马川之物,一向由天龙门经管,现下换换主儿,亦无不该”。

  陶子安道:“熊镖头说得好漂亮的话儿。

  这雪山上千里冰封,你们若是早知埋藏之处,还不早就取了去?”那郑三娘一心要报杀夫之仇,叫道:“多说甚么?动手吧!”话声未毕,三柄飞刀刷刷刷接连向马寨主射去。

  马寨主链子双锤飞起,将两柄飞刀打落,眼见第三柄来得更是劲急,直取胸口,当下双手一崩,双锤之间的铁链横在当胸,正好将飞刀档落,左锤一缩,右锤已扑面打出。

  郑三娘身形灵动,矮身低头,双刀一招“旋风势”直扑进怀。

  马寨主左锤飞出,消去了这招。

  这两人一动上手,那和尚挥戒刀直取陶百岁。

  镇关东不避反迎,铁鞭横打,刀鞭相交,迸出星星火花。

  和尚只觉手臂酸麻,刀锋已给打出一个缺口。

  陶子安舞刀奔向熊元献。

  六人分作三对,在雪地里性命相扑。

  刘元鹤手执双拐,在旁掠阵,眼见那和尚不是陶百岁对手,叫道:“大师退下,让我来会会镇关东”。

  那和尚兀自恋战。

  刘元鹤跨上一步,右膀在静智和尚肩头一撞。

  那和尚立足不住,跌出三步,忽觉金刃劈风,一刀向脑门劈来,急忙缩头躲闪,原来是陶子安抽空砍了他一刀。

  静智吓出一身冷汗,惊怒之下,挺刀与熊元献双斗陶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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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3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刘元鹤武功比师弟强得多,陶百岁铁鞭横扫,他竟硬接硬架,铁拐一立,铁鞭碰铁拐,当的一声大响。

  刘元鹤不动声色,右拐一沉,拐头锁住敌人鞭身,左拐搂头盖了下来。

  陶百岁与他数招一过,已知今日遇到劲敌,当下抖擞精神,使开**鞭法,单鞭斗双拐,猛砸狠打。

  时候一长,刘元鹤渐占上风,陶百岁已是招架多,还手少。

  陶子安以一敌二,更是形迫势蹙,心想眼前唯一指望,是马寨主速下杀手击毙郑三娘,将熊元献接过,自己就能俟机杀了和尚。

  但郑三娘也已瞧明白战局大势,只要自己尽力支撑,陶氏父子不免先后送命,当下只守不攻,双刀守得严密异常,马寨主双锤虽如狂风暴雨般连环进攻,却始终伤她不得。

  再拆数十招,郑三娘究是女流,愈来愈是力气不加,不住向后退避。

  马寨主踏步上前追击,突见郑三娘左刀一幌,露出老大一个空门,不禁大喜,抢上一步,挥锤击下,蓦地里右足足底突然一虚,竟已踏在熊元献等先前藏身的土坑之中。

  这坑大半仍被白雪淹没,激斗之际,未加留神,郑三娘有意引他过去。

  他这一足踏空,身子向前一跌,暗叫不好,待要跃起,郑三娘一刀急砍,登时将他左肩卸落。

  马寨主惨叫一声,晕了过去,郑三娘右手补上一刀,将他砍死在坑中。

  陶子安听到马寨主叫声,情知不妙,但被熊元献与静智两人缠住了,自顾尚且不暇,那能分手救人?郑三娘喘了几口气,理一理鬓发,取出一块白布手帕包在头上,舞动双刀上前夹击陶百岁。

  那陶百岁若是年轻上二十岁,刘元鹤原不是他的敌手。

  他向以力大招猛见长,现下年纪一老,精力究已衰退,与刘元鹤单打独斗已相形见绌,再加上一个郑三娘在旁偷袭骚扰,更是险象环生。

  斗到酣处,刘元鹤叫一声:“著!”一招“龙翔凤舞”,双拐齐至。

  陶百岁挥鞭挡住,却见郑三娘双刀圈转,也是两样兵刃同时攻到。

  陶百岁一条鞭架不开四般兵刃,大喝一声,飞左脚将郑三娘踢了个斤斗,但左胁上终于被她刀锋划了一个大口子。

  片刻之间,伤口流出的鲜血将雪地染得殷红一片。

  但这老儿勇悍异常,舞鞭酣战,毫不示怯。

  陶子安眼见情势险恶,心知今日有败无胜,当下疾攻三刀,乘静智退开两步,随即向后一跃,叫道:“罢啦,我父子认输就是。

  你们要宝还是要命?”郑三娘挥刀向陶百岁进攻,叫道:“宝也要,命也要”。

  熊元献心里却另有计较,他去年失了一枝大镖,赔得倾家荡产心想与其杀他父子,不如叫饮马川献出金银赎命,于是叫道:“大家且住,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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