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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宝钗缘(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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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饑似
7分
梁羽生笔下的人物大多是模范式的人物:正派人物都是正气凛然,大义灭亲,好得一塌糊涂;反派人物都是机关算尽,六亲不认,坏得倾家荡产。这其中有个问题,就是在武侠世界里,学坏往往要比学好需要付出更大的决心和毅力。学好的动机可以理解,小到扶弱抑强,大到匡国济世,只要是好心,办了坏事都不怕。所以武侠小说也都有一个宗旨,或者说局限,就是必定要以一派仁人志士为主角,看他们如何为了侠义二字抛头颅洒热血,如何散尽家财受尽苦楚,甚至不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尽管侠义二字虚无缥缈不着边际,但还是令读者理解并为之动容。
而学坏更是难上加难,且不说那些阴毒武功需要自残形体,单单是离经叛道的决心,就是一般人所望尘的。相比之下,梁羽生笔下的坏人也是学着好人的行事的。他们也可以散尽家财受尽苦楚,甚至不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其所为也不过邪恶二字。当然这种不为名不为利一心向恶的心态很难为读者所理解,所以在梁羽生的苦心经营下,这些人开始俗气地为名为利一心向恶。这样就有正有邪,这样才能演绎这恢弘的正邪之争。
坏人大致分两种,一种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被我们称作大坏蛋;一种蝇营狗苟,小偷小摸,被武侠作家称作小贼。为小恶的大多贪财好色,在武侠作品中多如恒河沙数,却是来去匆匆,往往恶胆方生,就被主角一刀了断。而为大恶的却是遗臭千年,正义之士三番五次不惜代价也除之不去。
其实在《大唐游侠传》和《龙凤宝钗缘》中,梁羽生还写了第三种坏人——一种特殊的坏女人。梁羽生在其每部作品都要写上一两个女魔头,但为名也好为利也好,都未摆脱行恶的俗套。而这种坏女人却迥然不同,他们学坏,是为情。这种坏女人是《大唐》中的王燕羽和《龙凤》中的史朝英。
大家会觉得这种说法有失偏颇,根据剧情,准确的说,王燕羽是为情变好,而史朝英则是为名利变坏,和前文所述无甚关系。其实这是根据人物性格的一种推测,梁羽生对于这两个人物的创作初衷应是如此,但由于梁羽生的思想风格和写作风格导致人物关系和故事发展发生了变异。
先看王燕羽,当看到其一出场便尽杀了窦家五兄弟时,读者会不禁喟叹,江湖上恐怕又要多出一个血雨腥风的女魔头了。起初我也是如此想法,但又一转念,写恶人的成长史是犯了武家大忌的(正邪对比类不算在内,如《射雕》),所以这其中定有曲折。果不其然,长大后的王燕羽毫无来由的喜欢上了铁摩勒。前文所说的异变也由此产生,铁摩勒是一个非常正面的侠士形象,爱屋及乌,王燕羽也必须要以侠义行为和侠义精神赢得铁摩勒的心。在爱情的怂恿下,王燕羽扶危济贫,规劝父兄,在读者看来,这反而是因爱变好了。其实这种好是片面的,这种侠是自私的。可以设想倘若铁摩勒是牟世杰一号沽名钓誉的人物,王燕羽的种种行径就会迥然不同了。
再看史朝英。《龙凤》一书中我最喜欢的角色要数史朝英了,也对梁羽生用自己传统儒家思想将其折磨到死而扼腕惋惜。父子君臣,克己复礼,男女授受不亲,发乎情而止于礼等等儒家教条让梁羽生永远地位列金古之后,梁羽生写正写邪都首屈一指,而却不能把亦正亦邪写到淋漓尽致,相比史朝英在梁羽生笔下惨死,李莫愁穆念慈反而成了有福之人了。
在史朝英出场伊始,我便看到王燕羽的影子,自信地以为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应该和王燕羽一样的到善终。估计是梁羽生也看出了这一点,偏偏不让史朝英重蹈王燕羽的覆辙,便狠下心肠抛弃了史朝英。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史朝英从来就没有爱过牟世杰,从头到尾,两人都在相互利用,狼狈为奸,用书中的原话就叫做“拴在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书中所谓的为牟世杰而死,依旧是梁羽生传统的从一而终的儒家思想在作怪。)因为作者的抛弃,史朝英没有像王燕羽一样为爱变好,反而以名利为借口,被掷入深渊,所以两个人物在创作初衷上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爱的自私而改变了本性。至于最后的同途殊归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可以举一个完全符合条件的例子:叮叮当当,她从头至尾都是在这种规则中成长,所以她的喜怒哀乐才会让读者觉得如此亲切自然。或者看到这里许多人会恍然大悟,原来这种人一点也不特殊,他们是如此地贴近我们的生活。
本文写于N年前,原载于本人早已荒废的新浪BLOG,昨日机缘重游,以为弃之可惜,移至豆瓣。对于武侠对于梁公的喜爱一往情深,是故作为首篇书评恰如其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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