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人生

标题: 爱不落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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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6-19 23:44
标题: 爱不落
　　小说讲述了几个一起从校园生活中成长起来的青年，缅怀青春，坚持友谊和爱情，追寻幸福与梦想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浪漫之都大连，主人公安爽是一名善良随性的医生，与少女桑迪在高中时代有一段伤感的初恋，带着这段伤痛他的内心在三个善良美丽女孩之间徘徊不定。在安爽的爱情历程中始终贯穿着主人公对善与美的执着信念。小说在爱情之外还穿插了很多描写友谊的情节。安爽与几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体验了充满辛酸苦辣的社会生活，经历了各种风波的考验，彼此之间发生了大大小小的龃龉，而他们的友谊却依然真挚如初。这些关于友谊的故事反映了一颗颗宽容温暖的心灵。小说写得俏皮风趣，生动活泼，充满了海洋一般浪漫而富有诗意的气息。

作者简介
　　马广，人送外号“小王朔”。1983年1月3日生，B型血，摩羯座。本科为英语专业，研究生为影视编导专业。最喜欢的小说是《北回归线》，最喜欢的电影是《赛末点》。马广的小说2008年至今多次在《萌芽》及其增刊上发表，受到读者反响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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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爱不落


爱不落1


青春就像一场寂寞又华丽的春梦


高强说青春就像一场寂寞又华丽的春梦，一说好多年。


                  爱不落2


五年级才提出这样的问题只能算是发育迟缓或者干脆就是没发育


在我十三岁那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顶着海上吹来的夹杂着腥涩味的东南风，高强问了一个问题：春梦是什么。那时候是一九九几年，人们的思想已经相当开放，夏天里，六年级的有志小男生都开始逃课去海滩看俄罗斯大妞了，所以五年级才提出这样的问题只能算是发育迟缓或者干脆就是没发育。当时我们一行五人，按照年龄大小排列分别是李伟，我，张彬，张晓东和高强。


虽然我年龄不是最大，但就这些事情而言却是绝对的权威。我老妈是一名妇产科医生，家里除了我和妹妹安琪的课本，爸爸的英语书和大大小小的汉英字典，翻开任意一本书或者貌似书的东西，里面都会有关于女人生理构成和心理分析的知识。在一本大众医学杂志上找到一篇和青春有色梦境有关的文章比在校服堆里发现一个动人的身影容易得多。出于本能的好奇，阅读老妈的那些书籍和杂志成为那一时期我课外主要的兴趣。小不点的安琪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一册十六开本的语文课外参考读物，那是因为她没有发现藏在其后的妈妈的书或者大众医学杂志，就算她发现了也未必能了解我沉湎其中的真正原因。


因为受到的是纯本能的兴趣的驱使，对书上所讲之事便记得尤其牢固，以至于后来的大学选修课上我曾无数次被认为是妇产科男生，而十三岁的我也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科普工作，给小伙伴解释一下什么是春梦，便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了。但是，我并没有马上回答高强小朋友的问题。作为一名好胜心极强的小学生，我有个毛病，喜欢在别人的答案中挑出错误，然后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李伟也没有开口回答高强的问题，他深受在法院工作的爸爸的影响，从小就是个正派谨慎、心思细腻的人。张彬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推了高强一把，说：“这都不知道，春梦就是春天里做的梦呗。对不？”他转向我和李伟，高强和张晓东也同时抬起头望向我俩。李伟没有反应，我看看李伟，向张彬摇摇头。“那是什么？”张晓东好奇地问。张晓东的家里很有钱，他那个美丽端庄的妈妈把他当洁白的小天使来养，如果他知道答案才是怪事。我犹豫了一下，想，是用纯医学的术语解释还是用我自己理解的语言，最后决定用自己的语言。我说就是男人梦见女人或者女人梦见男人，也可能是梦中既有男人也有女人，最主要的是通常伴随着做那种事。张彬做恍然大悟状，高强和张晓东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那种事是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问道，在学校里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有这种渴求的神情。张彬说：“这都不知道，就是……”李伟拉了他一把，张彬的话被拦了回去。“你俩还小，以后就知道了。”张彬神气活现地说。高强和张晓东都颇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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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五个人中我和高强家住得较近，在一个路口分散之后，只有我和他的时候，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其实他知道那种事是什么，而且他昨晚就做了一个春梦。我吃了一惊，因为我比他大半岁，都还没有做过。我问：“真的？”他说：“真的！”自信满满的样子。我问梦里的女人是谁，他红着脸说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我们的语文老师是个*温柔的中年女人，平时对高强特别好。我哈哈笑，高强的脸更红了。我问：“你们都做了什么？”他支吾了一会儿说语文老师亲了他。我说：“就这些？”他点点头：“那种事不是亲嘴吗？”我被他问愣了。


高强的妈妈在他四岁的时候跟一个台湾人跑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搂住他的肩膀往家走。那时，我们的背后正有一座大楼拔地而起，西沉的太阳被它挡住了一半，我们被包裹在狭窄金黄的余晖中，我有生第一次感到些许无奈和忧伤。


                  爱不落3


幸运的是我已经有了目标


高强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睡午觉，梦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孩儿躺在我的身侧，我们的手正在彼此的身上寻找安慰，就在我扯其小衣翻身欲起的节骨眼，电话响了，迷迷糊糊中我有种被断子绝孙的感觉。


抓起电话，没好气地问：“谁啊？”


“我，出来玩啊？”高强笑嘻嘻地说。


“除了玩，你找我敢不敢为了别的事？”


“不敢。”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我说玩不成了，三点我们乐队要排练，晚上有演出。


“靠，就你们那破乐队还排练呢？”


“那可不。”


“行，改天再找你吧。”


“不用改天了，晚上演出结束我就去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


“好事。”


“行，晚上酒吧见。”


高强在W大南门开了间名为绿色的酒吧，自己给自己当老板，日子过得滋润得没边，以至于有的是时间吃喝玩乐。


放下电话，我尝试着再次入梦，去寻找那位曼妙的女孩儿，结果一无所获，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梦见，因为我根本就没睡着。


弗洛伊德说梦是理想的达成。我很少梦见姑娘，因为长久以来身边一直有女伴儿，所以不用去梦中寻找慰藉，可这次有点不一样，距离上一个女朋友的离去已经有三个月之久，期间我没碰过任何一个异性，这也是这场春梦突如其来的缘由吧。我想，那么再找一个女朋友才是沧桑正道，而不是到该死的梦里寻找人生的高潮。


幸运的是我已经有了目标，晚上去找高强就是为了这个。


                  爱不落4


我们的乐队名为“羊头与狗肉”完全是“枪炮与玫瑰”的路子


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张晓东家位于西南郊区的别墅。别墅是座西式二层小洋楼，有一个宽敞的地下室，那里就是我们乐队的排练场地，还有一个基本荒废的小后花园，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们也在那儿制造噪音。张晓东的陆虎随便停在别墅前的车道上，车道两旁已经有无名的小草在默默地生长。四周都静悄悄的，西南靠海的山已然一片嫩绿，一派春意盎然的田园风光，这样的情境总是让我浮想联翩，而可爱的女孩儿必然是故事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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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一楼的厅里，张晓东和张彬在看电视，李伟还没有出现的迹象。


我们的乐队名为“羊头与狗肉”，完全是“枪炮与玫瑰”的路子，之所以叫这么一个异类的名字，是因为乐队的四个人全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主儿。我是一名儿科医生，张彬是一家船舶代理公司的业务员，李伟是人民警察，张晓东倒是想成为一名文艺工作者，暂时也只是一个待业公子哥。


乐队成立于两年前。其实，远在初中时，我们就有了组建乐队的想法，那时候，Beyond正大行其道，我们热衷轻摇滚也就不足为奇了。最先提出乐队构想的是高强，当时我们五个人还在一所学校，又都是好朋友，可由于财力物力精力的种种限制，乐队始终停留在构想阶段。初中毕业五个人分散到三所不同的高中，但还保持着纯洁赤诚的友谊。高中时代的我们富裕了许多，于是创建乐队的计划又一次提上日程，每个人都开始着手学习喜欢的乐器，可就在万事俱备只等选个吉日宣布乐队成立的当口，张彬和高强因为一个小妞儿而不惜大打出手互拍板砖，乐队也因此流产。从那时起，高强和张彬成为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的冤家仇人，与李伟和张晓东也渐行渐远，只跟同校的我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亲密关系。


乐队的事情没人再提起，直到大四上学期张晓东从北京不远千里前往西安代张彬考英语四级被抓而导致两个人被双开不得不回到家乡，关于乐队的想法才又一次从被遗忘的角落里擦去灰尘亮出来。李伟正在经历毕业前的苦闷，我还有一年才毕业，事情也不多，于是乎四个人一拍即合，一鼓作气成立了“羊头和狗肉”乐队。经过四个人的不懈努力，两年之后的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自豪地说我们不必再向乐队里面搭钱了，当然，如果没有张晓东家别墅的地下室，需要另外租用练习场地，还得另当别论。


李伟迟到了半个小时。


李伟迟到是常事，用张彬的话说那是因为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张彬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一反常态地不带丝毫揶揄。如果一不小心弄出个张彬语录什么，这一句一定要写在扉页上，然后小朋友们只看扉页就好了。


我从来不想让李伟的工作太忙，因为他是一名刑警。


“你在我们心中就是个英雄。你曾经在大街上见义勇为三次，力擒坏人四个，在海里救过落水美女一名，后来追人家被拒绝，你都毫无怨言，你这么高尚的人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你直立行走，身上没毛，一口气能做二百个俯卧撑，人有的毛病你几乎都没有，你这么纯粹的人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在我们年幼无知看小片的时候你从来不和我们一起，你利用业余时间搞音乐而不是和同事们打麻将。你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时刻为人民的各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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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每次张彬说完那一句，我都会跟上后面这几句，大家就当听个笑话，但是在我心中是真的把李伟当成英雄的，不然我也不会把我大学最好的异性朋友介绍给他，我不能让我的英雄是个光杆司令。


李伟坐着喝了半杯水便张罗着排练了，提到音乐，他总是干劲儿十足，就像提到女人张彬干劲儿十足一样。


                  爱不落5（1）


要么把南墙撞坏，要么被南墙撞死。我就是这种人


从三点半排练到五点，然后把器具装上车，驱车直奔市内的罗斯福商场，那里是我们的演出地点。我们乐队的活儿主要由一个姓薛的*女人提供，据说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是某个大人物的姘头，现在美貌没了，剩下的只有一身白肉和满脸的*，就算是在寒风刺骨的冬天，只要有机会她就会露出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个乳房，左面的那只上文了一只粉色的蝴蝶，清晰可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传说中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张彬好色这一点众所周知，我们甚至怀疑他连薛姐也不放过。每每这么想我就会想起电影《美国派》里硬条的妈妈和斯蒂芬，然后认定张彬一定和斯蒂芬一样享受。


对于异性，张彬从不挑三拣四，这是他能够同时与多个女孩儿交往的原因。他不挑剔她们的年龄身材样貌，她们也很少嫌弃他花心，他阳光般的笑容和如簧的巧舌是让他能在不同的女孩儿间如鱼得水的制胜法宝。但是，我们都知道，一旦他真的爱上一个姑娘，他就会停止这样的游戏。每个人都有寂寞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打发寂寞的方式，这是张彬的方式。


张彬基本上是个温柔和善讲究的人，但要以没有与他同时喜欢一个女孩儿为前提，否则平时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他，会为了女人插朋友两刀。这一点在他和高强互拍板砖之后，我们就认识得清清楚楚了。


我们走进商场中央大厅的时候，薛姐正在组织人员搭建台子，看见我们便摆出笑脸迎上来。她叫了几个人把我们的器具抬进来放好，然后领着我们到四楼的餐厅吃饭。


演出在六点准时开始，与我们同台演出的是十个业余女模特。我们唱一首歌之后换她们穿着商家提供的服装走台，她们下台之后又换我们唱歌。我们四个人当中，张晓东是无可争议的焦点，他是主唱，又有一张教科书般帅气的脸——巴掌大，上面嵌着一双永远笑汪汪的眼睛。在酒吧演出的时候，总会有女人给他递纸条请求与他做朋友。当然也有例外，就在前些日子，某酒吧，递上来一张纸条，上面写道：看看你那衰样，还拿自己当情圣呢？看过之后我们都笑疯了。我们还是有自嘲精神的，张晓东对着话筒大声把纸条念了一遍。宣布：“请写这张纸条的哥们儿或者姐们儿去吧台领取七喜一瓶。”两秒钟之后，吧台附近站起来一个女孩，向台上挥着手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不是说你，是说那个弹吉他的。”那个女孩的手指很长很漂亮，我现在还记得，因为当时她指向我，我就是她说的那个弹吉他的，可实际上，我拨拉的是贝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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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除去容貌，张晓东的嗓音也几乎是无敌的，高音部分甚至可以和Vitas媲美。如果不是我们，包括他自己，对选秀节目抱有偏见，认为其形式与耍猴相像，他可能早就是某个知名节目的猴王了。


九点半，演出结束。张彬和三个中场休息时认识的模特去K歌，李伟回家，我坐张晓东的车顺路去高强的酒吧。


“高强还挺好吧？”


“还行。”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不应该和我们弄成这样。”张晓东有些无奈地说。


每次提起高强他都这么说。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总希望大家能和和乐乐的在一起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一起干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干只是大眼瞪小眼坐着傻笑也好。他是个单纯的人，一直都是。


                  爱不落5（2）


“还不都因为女人，红颜祸水啊。”


“如果是你，你也会那样做吗？”他问这话时的表情就假设问句来说有点过分的认真，就像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遇见类似的情况。


“当然了，一板砖拍倒，用脚踹脸。”


“一板砖拍倒，用脚踹脸”这句是张彬发明的玩笑话。当时大学刚开学不久，一天晚上他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刚刚看见一个男生很恶劣地对待他女朋友。他说他真想把那男生一板砖拍倒，用踩了稀泥的脚踹他的脸，语气就像在说我晚上吃的宫保鸡丁喝了一瓶啤酒。后来我们用这句话来针对那些特别不地道的人和令人极度愤慨的情形。


“我不是开玩笑。”他的表情更认真了。


“我是开玩笑。”我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不好的。”


“什么？”他问得我有点莫名其妙。我们平时很少谈论这些琐碎的私生活。


“总是换女友，我觉得对你自己也是伤害。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只是因为无聊才找女朋友，你不觉得没意思吗？”张晓东有时会表现出看穿凡尘人间的样子，就像我小时候表现得博学多才特立独行一样，但是他的表现不矫情不让人厌烦。


“汽车用来干什么的？”我决定开导开导他。我的问题很突然，让他有点费解。


“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有关系吗？”他微微愣了一下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开，或者用。”


“也就是说汽车的价值只有在加满汽油开上马路的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对吧？”他点点头。“假设这辆车能驾驶一万公里，你每次开一公里，那么你要重复驾驶一万次才能真正地彻底地体现出它的价值，对吧？”他又点点头，有些不情愿。“由此可见，价值的体现，在最大重复次数的范围内，与重复的次数成正比，重复的次数越多越接近终极价值。对不对？”这次他没点头也没说话，我当他默认了继续说，“同样道理，爱情也是一样，重复的次数越多，越接近真爱。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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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张晓东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也可能有点儿道理，但我就是不认同。”


“你还想着桑迪。”他说，说不好他用的是陈述语气还是疑问语气。他的这句话是如此没头没脑，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就像走着走着突然一不留神掉进了没有盖的下水道。“她从上海回来了。如果她想和你重温旧梦，你怎么想？”


桑迪是我的初恋。我初恋的味道是高二时一本奥数练习册的味道，那上面有我的口水，也有她的；有我的泪水，也有她的。那里面全是难题，其中的一道让我永生难忘，解决它花了我一周的时间。我的初恋也是一道难题。


“她找过你？”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怎么想？”


“我猜的，听说她在上海的工作特别好，月薪上万，经常出国，老板又对她尤其的好。”他别有用心地把重音放在“尤其”两字上。


“这和我有关系？”


“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和你有关系。上海是她梦的所在，这你比我清楚，放弃梦肯定是为了爱呗。”


高中时考上海外国语大学的确是她的梦想，后来她如愿以偿。可是也只有十八岁的高中生才把梦想放在哪个遥远而华丽的城市，一旦身处那个城市，梦想却又遥不可及也是常事，到头来回到家乡便是人之常情。


“好像你很了解她吗？”


“你吃醋了？”


“说真的，她如果真的来找你，你会原谅她吗？”


“我哪有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原谅人是上帝的工作，我可不想和他老人家抢饭碗。再说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往事如烟，一品黄山。”


“如果是我，我一定跟她和好。”张晓东说得异常坚定，好像是为了羞辱我的小肚鸡肠，然后又熟练干脆地踩住刹车，高强的酒吧已经到了。


有一种固执而又自以为是的人，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要么把南墙撞坏，要么被南墙撞死。我就是这种人。


“我不会忘记她，这是真的。如果她愿意，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至于重新开始，我没想过。另外，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没有资格和我说这些。”我拍拍张晓东的肩膀，开门下了车。


                  爱不落6


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擦肩而过


高强正在吧台里面和几个人聊天，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看上了一个小妞儿，要他帮忙。我把我的计划对他说了一遍，他佩服地说：“你真高，我服了。”


高强曾经是个混混，但我从来不羞于承认他是我的好朋友，并且还颇为有这样一个朋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高强在决定金盆洗手的时候为自己写了一首自勉立志诗，内容如下：


浪子回头金不换，


人生一定要彪悍。


感情世界不能乱，


生活不能浪费钱。


创业就像上刀山，


看我如何挽狂澜。


和气生财常微笑，


好人一生最平安。


高强说到做到，酒吧开张之后，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小商人，见人就笑，递烟点火。如果客人想骂他，他会掏干净耳朵凑上前；如果客人想抽他，他会笑着把脸递过去；如果客人想喝酒不给钱，那就不给钱。这样一来，他原来的江湖仇家在找过几次麻烦之后也懒得理他了。由于地段不错，他的好人缘儿和苦心的经营，一年多便让他和他老爸过上了幸福的小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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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我一直坚信如果高强不那么倔强刚烈，凭他的头脑，成为什么地产大鳄珠宝大亨也不是没可能。


我并不喜欢玩夜场，但由于高强的挽留，我一直在酒吧玩到凌晨，期间和两个女孩儿讨论了一下当下的男女比例问题，得到一致结论：如今男多女少，按照市场经济价值规律原理，女人的价值会一路飙升。


“不会退回到母系氏族社会的地步吧？”我煞有介事地问。


“那倒不至于，不过不想当和尚就要抓紧时间哦。”


我点头赞同。


一离开酒吧，我就已经记不清刚才两个女孩的模样了，想必她们也和我一样：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擦肩而过。


回到家简单洗了洗倒头就睡，恍惚间想起了中午梦中的女孩，突然觉得身材很像我要追求的那个女孩儿，于是盼望着能与她再次在梦中相会。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根本没做梦，竟然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在小区门口的小吃店吃早饭，两根油条，一碗白米粥，然后步行上班，好像上一周的重复。重复体现价值，可人生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呢？爱情，梦想，真理还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我常常在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想这些问题。


                  爱不落7


男人不在，她们就是互相憎恨的仇敌，一旦男人出现，她们立刻结成联盟同仇敌忾


由于春天里风大早晚温差大，人们容易感冒，孩子又是人群中最脆弱的一群，所以每到春天儿科诊室前就排起长队，所以我不喜欢春天，特别是在工作以后。


整个上午，我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中午在食堂吃饭，李伟的女友、我的大学同学李小蓝开始向我询问昨天演出的情况。从来都是这样，她对我们已经大学毕业二十好几还像狂热的高中生或大学生那样搞乐队相当不满，但从来不向李伟抱怨，却总是在向我询问情况的字里行间表露出来，就像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听了还会很内疚，并且总有一天我会良心发现大声疾呼解散乐队似的。


下午送走了两个孩子刚有个喘口气的工夫，安琪拉了一个低着头的女孩走进我的诊室。


“你怎么来了？有啥事吗？”我只需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可还是玩笑似的随口问了一句。


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曾经带着我同学和他的女朋友进过我老妈的诊室。凡事总有意外，名字里带安全的东西有时候却很不安全。安琪的朋友几乎把脸贴在胸脯上，羞答答地像朵雨后的小花。如此羞涩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记得当初我同学的女朋友见到我老妈时没有丝毫的羞怯，自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还理直气壮，气贯长虹，当然也可能与自己本身学医又有男朋友在身边有关。


“小蓝姐你好。”安琪笑眯眯地跟李小蓝打招呼。


“你好。”李小蓝知趣地拿起水杯站起来，“我去打点水。”然后走出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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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这是我哥安爽，这是我的闺蜜白雪。”


介绍我们认识之后，安琪伏到我耳朵上小声告诉我她的闺蜜怀孕了。


我又悄悄地把这个叫白雪的女孩儿打量了一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气质优雅文静，应该是个好姑娘。我小声问安琪她的男朋友呢。安琪不屑地撇了撇嘴：“别提那个混蛋。”其实我已经想到了，就是进一步求证一下。总是有这样的男生，在他们应该出现的时刻他们却像冬天里的蚊子一样销声匿迹了，我总想找一个这样的男生，一板砖把他拍倒然后用脚踹他的脸。女孩越漂亮，我的这个想法就越强烈。


安琪让白雪坐在诊室等着，把我拉到走廊。


“大哥，帮帮忙呗。”她谄媚地笑。


“怎么帮？我是儿科大夫。”


“我知道你肯定能行，你人缘儿这么好，随便跟哪个医生说一声就顶我一百万句的好话了。”


“你怎么不去找咱妈，她比我人缘儿还好，而且还正对口。”


她在我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老妈是个开明的人，却是个保守的妇产科医生。她唯独不能容忍两件事，一件是高中生谈恋爱，另一件就是人工流产。她认为前者可以和婚外恋画等号而后者更是变相的谋杀和自杀，同时还是对上天赐予我们的神圣功能的亵渎。上一次我带同学去的时候，她给人家做了系统的如何避孕以及人流的危险性的讲座，这比某些大夫的冷嘲热讽更让人难受。


“求求你了！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本来她想自己去私人诊所，我害怕不安全，所以才来找你帮忙，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傻瓜才会有下一次。我还要回学校主持一个讲座，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别逗她，她现在特敏感。”


“明白。”


我们回到诊室。


“我回学校了，我哥会照顾你的，放心。”


白雪点点头。


“好好干！”临走之前，她在我的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妇产科有一位我熟识的大夫，姓徐，是我老妈的同学，我给她打电话把情况和她简单说了说。“你们过来吧。”徐大夫公事公办地说。


“白雪？”


“嗯？”


“没有公主？”


她迅速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笑的意思，摇摇头。我最害怕开玩笑的时候对方没反应，那会让我很尴尬。


我清了清嗓子。


“害怕吗？”


她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


“放松点，有我在呢。”


她又点点头。


我知道我的话一点力度也没有。我想安慰她，可是我拿什么啊？既没能力亲自为她手术，又没第一手经验可传授。虽然我已经二十大几，交往过一些女友，却从未粗心大意到使人受孕的程度。


徐大夫在自己的诊室里正襟危坐，等着我们，我突然觉得她有点像法庭里的法官。跟我老妈一样，我也痛恨人工流产。徐大夫问我白雪是我什么人，好像是那么随便一问，却包藏着恶毒的祸心，声音听上去不大，白雪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中年妇女对前来做人流的年轻姑娘怀有敌意，总是要不失时机地挖苦几句，用贾宝玉的话说女人一旦沾染了男人的混浊气息就变得尤其可恶。无形中她给我出了一道题，做传统道德的卫道士还是反抗者，看来她还不太了解我。我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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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我的回答出乎两个人的意料，刚才还脸色苍白的白雪一下子变得红光满面，而徐大夫的脸则渗出一层阴霾，她愣愣地看了我大约十秒钟。


“你妈妈可是跟我说你没有女朋友的，而且她还要我替你物色呢。”


“我没跟我妈说。”我挠挠脑袋，堆出一脸媚笑。


“你这孩子！你太不负责任了！”徐大夫怒不可遏，几乎是冲着我大喊，“亏你还是医生呢。你说你，啊？你也是医生，你妈还是妇产科医生，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多好的姑娘啊，多漂亮啊，你还不知道珍惜，还这么大大咧咧的。她还是学生吧？”


“是。”


“我都想揍你！”她停下填单子的手，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你妈现在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才来找您。”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那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女人真是奇怪，如果男人不在，她们就是互相憎恨的仇敌，一旦男人出现，她们立刻结成联盟同仇敌忾。


白雪感激地看着我，我背着徐大夫向她眨眨眼。


我一直把白雪送进手术室门口。


“回去吧，现在才知道心疼。”徐大夫没好气地说。


“徐阿姨，您轻点！”徐大夫被我气笑了。


“傻小子！回去等我电话吧。”


                  爱不落8


信息时代信息传播得快，可没想到有这么快


白雪和来时一样，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我谢过徐大夫，然后扶着白雪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谢谢！”白雪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我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抱抱她，我真希望安琪当时在场。


“没事的，安琪的姐妹就是我的妹妹，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擦了擦眼泪坐上车。


“我打电话告诉安琪到校门口接你。”


白雪点点头。我为她关上车门，她一手擦着眼泪，另一手向我挥了挥。


我转身往回走，心情有点低落，我一直想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白雪男朋友这样的人。徐大夫正站在三楼的窗口看着我，我猜她刚刚给她的老同学——我亲爱的老妈打过电话，通告我的女朋友刚做了人流手术这条惊世骇俗的新闻。


回到诊室，李小蓝正等着我。


“你这个女朋友真的不错，你说你一个科班出身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李小蓝笑得很幸灾乐祸。


我知道现在是信息时代信息传播得快，可没想到有这么快。


“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你指的是哪些人？包括大门前的出租车司机不？”


我顿时无语了。


                  爱不落9


在家里我们总能找到自己是空气的感觉


老妈的电话在我的意料之中打来，告诉我晚上务必回去吃饭。


老妈有两大爱好，麻将和下厨。一大桌子的佳肴对于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做菜只有一个目的，让老爸夸她。老爸摸透了她不细腻的心思，想尽了办法来夸赞她的厨艺，甚至还用英语，我猜他一定用过雪莱的或者裴多菲的诗，这么一想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们从来不吝于展示他们的恩爱，就算在我和安琪的面前也是如此，所以长大后，在没有得到他们邀请的时候，我们很少主动回家，在家里我们总能找到自己是空气的感觉。有一对恩爱到肉麻的父母绝对是一件美好但也无比郁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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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晚饭照常丰盛，我只管埋头大吃。我妈常说的一句话是“你一回家怎么就变成猪了”，这句话对于不经常回家的我来说不算是句坏话，总比说你一回家怎么就变成人了好。在和老爸秀了一会儿恩爱之后，老妈把目光转向我，然后是一顿婚姻观念的教育，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该找个正经的女朋友了。”但是她却有能力说半个小时，直到我放下筷子，她才道出了这次谈话的重点：“把你今天带去做人流的女朋友带回来让我看看。”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掏出手机麻利地拨了安琪的电话，然后我把手机递给老妈。


三分钟之后，老妈一脸失望地把手机还给我。


安琪在电话里问：“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白雪，不然怎么主动说是人家的男朋友？”我说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不想让她在那个利嘴的徐大夫面前难堪。安琪长长地叹了口气表示理解我用心良苦的同时，向我致以无限的同情。


每次回来都要陪老爸下象棋，这是规矩。老爸也有两大爱好：下象棋和夸赞老妈的厨艺。与赞赏老妈的功夫相比，老爸的象棋技术的确不怎么样，早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一举打败了他。那以后，我们每次都下两盘，我赢一盘送一盘。下棋的同时，老爸还担负着老妈交代的任务，针对我的婚姻观念进行再教育。与老妈的长篇累牍相比，老爸比较喜欢言简意赅，他对我说，儿子，顺其自然就好了，爱本来就是自然的本能，不过，抓点紧还是应该的。


                  爱不落10


闷骚暗恋在小学时代是美德长大之后是缺陷


爱是本能，但恋爱绝对是门学问。关于恋爱，有人爱现，喜欢用钱砸，有人喜欢死缠乱打，有人闷骚，搞的像暗杀那样搞暗恋，也有人喜欢直奔主题，说什么小妞小妞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是受过正宗高等教育的高智商人才，喜欢骗。


我个人认为用钱砸是败家行为，是对人类纯洁美好的情感的亵渎，死缠乱打是大脑平滑四肢发达的表现，闷骚暗恋在小学时代是美德长大之后是缺陷，直奔主题的说好听了是超级自信，说不好听了就是自大狂或者神经病，唯独骗才是恋爱的精华所在。当然这里的骗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骗，而是满怀深情热情感情爱情以及自我牺牲精神的，超越所有凡夫俗子的陈词滥调的伟大的爱的欺骗。爱情是真实的谎言，一万个深陷爱情的人就有一万种爱情，如果大多数人说爱情是蓝色的，可是在我看来爱情是粉色的，那么我就是在欺骗？就是这么回事。


解释起来很困难在情理之中，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对于一般人来说也可能不容易理解，不过看了我的行动你可能就会对我的骗的真诚有所了解。


周六中午，高强开着他心爱的坐驾准时出现在我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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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高强长久一来一心要成为一位个性鲜明的良好青年，当上酒吧小老板之后不久，他也迈入了有车一族的行列。一辆白色的桑塔纳2000是他的坐驾，也是他的个性所在。据他说全市乃至全省再也找不出第二辆白色的桑塔纳2000，我当然不信，在他说过此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对马路上车辆的品牌和颜色留意有加，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发现第二辆，估计副驾驶那侧的车门是焊死的就更没有了。


我们飞车来到W大的正门。一路上高强一直追问我看好的那个小妞儿长什么样，我告诉他我也说不清，反正我喜欢。


我们坐在车里，像警匪片里的警察蹲点一样盯着学校大门里出入的人群。半个小时无声无息地过去了，那个小妞儿还没出现，高强叹了口气说我应该找李伟而不是他来干这件事。


春天里人容易犯困，尤其是阳光温暖的午后，高强又是夜猫子，白天本来就要睡觉，没一会儿他就呼呼起来，在他的传染下，我也开始打盹儿。


我在身体失去控制前倾的一瞬间醒来，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个让我心仪的小妞儿走出学校的大门，顿时血液澎湃激动万分。这是个好兆头，说明我们命中注定要有这么一段美丽的姻缘，我不相信命运，但偶尔拿出来解释一下说不明白的事情也未尝不可。


                  爱不落11（1）


所有知情的人都认为我没有办法忘记桑迪


小妞儿穿着白色的耐克运动鞋，普通板型的蓝色牛仔裤，乳白色韩版半身薄绒大衣，头发干练地扎在脑后，沿着学校门前的马路不紧不慢地向23路汽车站走去。我们开车超过她，在车站后面农业银行门口停下来等着她。高强只是高中肄业，却是个近视眼，直到小妞儿走到车站打算上车的时候，他才看清她的长相。他皱紧眉头一脸不服气的表情看着我，问为什么我总能发现有气质且漂亮的女孩儿，而他认识的永远都是些俗不可耐的货色，我说这需要天赋，正所谓世界上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这名小妞儿是在两周前我送安琪回学校时发现的，我花了一周的时间做了认真细致的跟踪调查，初步掌握了她的基本资料和周末行动规律。该小妞儿系W*语系一年级研究生，住在W大二号女研究生宿舍楼，非本市人，根据一次远距离电话监听中的口音猜测是江南一代的大家闺秀，另外还有目测三围数据一份，出行记录若干，其他皆不详。


为了恋爱我曾经特意向李伟借了一本他们警校的侦查教材回来研究，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做医生，完全有资格开家私人侦探社。


高强开着车尾随在小妞儿所乘的23路公交车的后面，抱怨她为什么非要坐公交车而不是打车。我说这说明小妞儿懂得节俭，懂得节俭的小妞儿肯定是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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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小妞儿在人民广场下车，一直向西，走进望香花园小区。高强在小区门口下车跟进去，一会儿转回来说二号楼三单元几楼不知道。我说：“好了，暂时到此为止。”


高强问我小妞儿到这儿干什么，我说我哪知道，估计应该是做家教，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帮他问问，高强不以为然地说也可能是她对象住在这儿或者哪个有钱人在这儿给她买的房子。“好男不找W大女啊！”说完，他意识到什么，补充说当然安琪除外。


时间是下午两点过八分，我和高强离开望香花园小区回到绿色酒吧。根据上次我自己的跟踪调查结果显示，小妞儿应该在四点左右才离开，期间历时两个小时，正好是一般家教的时限。四点整我们又回到了小区门口，这次还带了高强的酒吧里的两个服务员兄弟，他们会在我一会儿的计划中出场，并且扮演重要角色。


我们等到五点，天已经渐渐黑了，还没见小妞儿出来。高强说要么小妞儿已经走了，要么还没走。我心里这个气，这不废话一样吗，她又不会飞。高强继续说：“如果走了，今天恐怕找不到了，所以我们应该打道回府；如果没走，今天可能不走了，也就是说她和这里的一个男人有关系，我们还是应该打道回府，并且不用再来。”他说的这两种可能我都不相信，于是让他把车开回W大，中午当她出现在门口时我有如神助的醒来让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她。车开得很慢，绕着W大转了一圈，最后，就像我想的那样，在路边的一家小面馆里寻觅到她的身影，她一个人在吃晚饭。我们把车倒回十米，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待。我有点紧张，手心竟然沁出细细的一层汗。我扭头看了看两个服务员兄弟，他们向我笑笑，看得出来他们比我还紧张。只有高强满不在乎地看着车外的人群。


天已经黑了，路边摆出很多小摊，有卖各种小东西的，有卖盗版书和盗版光碟的，还有炸臭豆腐的，很快整条街都沦陷在奇丑无比的味道中，大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有男有女，都穿的溜光水滑，身上香喷喷的，却偏偏停在摊位前津津有味地吃起那黑绿色像在剧毒中浸过的方块豆腐。看着他们上下翻飞的嘴唇，我想起化腐朽为神奇这个固定用语。


                  爱不落11（2）


小妞儿吃饭够慢的，看似一碗面条，她足足吃了四十分钟。走出小面馆，她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我下了车跟上去，先是走然后跑起来。在车上看，街上的人并不多，可真正走在其中才知道可用的空间并不大，我先后撞了几个人，一个女人还骂了我一句，我没去理会，我兴奋得有些异常，我自己也感觉到了。以前追女孩儿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兴奋的状态，可能这次是真爱？这样一想我的心跳就更快了。跑到小妞儿的身边，我猛然停下来，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随着她的步调往前走，她理所当然地吓了一跳，停下来，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我。我紧了紧搂着她肩膀的手，把头偏向她，压低声音说：“求你，帮个忙，后面有人追我。”由于激动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所以听起来更逼真，甚至自己都有点相信自己在被追杀。她蹙起眉毛，然后猛地一下子推开我，甩手给了我一个实实在在脆脆生生的大嘴巴，打得我眼前全是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我心里想，看来还是个刚烈的女子，我喜欢。这时，高强的两个服务员兄弟赶上来，不由分说，把我按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业务之熟练让我不禁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出身，表演竟能如此登峰造极，原来好演员在民间啊！在遭受殴打的同时，我不忘神情凄惶无辜地看着小妞儿。小妞儿显然又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我，表情很复杂，迷茫又夹杂着些许怜悯。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两个服务员兄弟把我拽起来，架着向车的方向走过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妞儿还站在那里，正极其迷茫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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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刚才小妞儿在，自己处于兴奋状态，没感觉到，上了车，浑身上下都疼起来，才顿悟并不是两个服务员兄弟的演技高超，而是自己的抗击打能力不错。


送我回家的路上，高强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装什么忧郁。


“你自己没觉察出来吗？”


“什么？”


“这个小妞儿和桑迪特别像。”


“是吗？我还真的没注意。”


“简直就像孪生姐妹。”


“那又怎么样？万一真的是呢。”


高强无奈地摇摇头。


“关键是在你每个女朋友身上都能多多少少地找到桑迪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这个就算了？”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所有知情的人都认为我没有办法忘记桑迪，曾经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时间不这么想，它如流水一般把再浓的情愫也冲淡了。初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像一场遥远的梦，梦醒了，时间久了也就开始忘记了。至于我的生活和爱情是否幸福，我会努力去掌控，与初恋无关。


我对高强应付性地笑笑，不说话。


高强叹了口气说：“你早晚要为自己不听人劝的倔驴脾气付出代价。”


                  爱不落12


安琪认定了无论她把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把她怎么样


周日上午十一点多才勉强醒来，因为追女孩儿的第一步完美成功，以至于情绪亢奋异常，又逢中央六台，《佳片有约》播放《闻香识女人》，顺便友情重温一遍。


周一，起了个大早，跑步来到W大二号女研究生宿舍楼门前，开始了新一轮的蹲点行动。由于资料有限，我只能守楼待妞儿了，这样也能显出我的诚意。


时间为六点过一刻，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除去走路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我可以等上一个半小时。如果小妞儿第一节有课，吃饭走路加起来怎么也要用去二十分钟，照那天她吃饭的速度，可能需要的时间更长，那样的话我们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用来相遇，如果她是个勤奋的小妞儿，时间会更长，几率会更大。就算她第一节没有课，也不可能一周每个早上都没有课吧？我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坐在楼前的长凳上胡思乱想，又有点昏昏欲睡。


天还没完全亮，也许是我被压在大楼的阴影里才有这样的感觉。晨雾很浓，微微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看楼门的大爷，在门口的台阶上做老年操，一丝不苟的样子十分滑稽。宿舍楼内一片灯火辉煌，其中人影闪动。我稍稍仰着头望着那里，猜想着哪个窗口里的影子是那个小妞儿。


突然，背后有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我一把，我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好的预想好像总比坏的准。安琪搂住我的肩膀，一屁股坐到我的旁边。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挂着惊喜和不解。我们小时候，老妈总是逼迫我们早起跑步，迫于她的淫威我一直忍受到高中毕业，上了大学，我不费吹灰之力地改掉了这个好毛病。不过现在看来，安琪并没有改掉这个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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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哥，你干吗呢？”她瞪圆眼睛，学着我的样子，向楼上看。


我闭上眼睛装出很累的样子说最近发现自己胖了，所以打算跑步减肥。


“哦？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胖了？是不是在等女朋友？”她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脸。


“没有，真的是跑步来的。”


“来找白雪？”她喜欢在一个问题上纠缠不清。


我做出不耐烦的样子。


“没有。”


“哦——那既然来了，和我一起吃早点吧，怎么样？”


虽然她用的是疑问句和商量的口吻，但实际隐含的意思是：我想好了，要你和我一起吃早饭，你不能拒绝我。


我太了解我这个宝贝妹妹了。在我面前她从来都像至高无上的女皇一样，而我从来都只是个随从跟班或者打杂的主儿。都是娇惯惹的祸。


小时候，她长得跟小天使似的，这也是老爸给她起名叫安琪的原因。她的皮肤**的，透明的一样，我看了，碰也不敢碰一下，生怕碰坏了碰脏了或者碰疼了她。后来长大了一点，我们都能跑出去玩的时候，我也很少出屋，不是我喜欢安静，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其实是安琪总黏着我，活蹦乱跳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我怕我出去玩，她被其他小朋友碰坏了碰脏了碰疼了。就算再后来我懂得了很多事情，也还是不能把这种想法从我的脑袋里根除。安琪认定了无论她把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把她怎么样，于是开始无休无止地使唤我：安爽把字典拿给我，安爽给我削铅笔，安爽给我倒杯水，安爽去煮方便面，安爽去开门……最可恨的是她还拿我做实验。那时候我们都还挺小的，一天她对我说：“安爽，我去给你买冰棍儿吃。”可那是三九天，她只是想看看冬天里人吃了冰棍能不能变成冰人，结果冰人没变成，我成了病人，拉了三天稀不说，还要忍受老妈的冷言冷语，她说：“你怎么那么馋，你看你妹妹比你小都没像你。自己本来脾胃就虚弱，告诉你多少遍了，别吃凉的别吃凉的，偏吃。活该，看你长不长记性。”我躺在床上，像个吃了黄连的哑巴。有一段时间她还企图安排我的生活：安爽你不许再跟那个谁说话，安爽不允许你再去踢球……那时候我都恨不得叫她小妈。感谢她，那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终于，她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开始不再直呼我的大名，也学会了用请求的语气，说：“哥……怎么样？”可无论是什么事，我的回答永远只能是：好，行，是，明白……


吃完早饭，也到了我上班的时间。分开时，安琪又问：“哥，你真的不是来找女朋友或者白雪？”我视死如归般看着她，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告诉她不是。就算这样她也不会相信，这一点我十分肯定。为了检验我的话，她会连着一个学期，每天早上都监视我，这一点我也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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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早上再去守楼待妞儿是不可能了，于是改到晚上，小妞儿总要回宿舍睡觉吧，尽管蹲点的时间要长些，可貌似稳定性更高一点。


                  爱不落13


她和桑迪真的很像，这让我欢喜之余有点郁闷


在我的精准计算和耐心等待下，我和小妞儿又相遇了。


夜已深沉，阴天，空气湿漉漉的，但很暖和。远远的，我看见小妞儿从灯火阑珊的教学楼方向走来，红色的棉布运动裤，白色紧身毛衣，披散着头发，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抱着挺厚的书，一本也许是几本，自己一个人，还是不紧不慢的步态。我从长凳上站起来，迎着她走过去。她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次见到我，一见我就停住了脚步，吃惊又不安地看着我。也许她认为我可能是来报复的，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里的书，头微微偏向宿舍楼的方向，好像在时刻准备跑向那里，样子就像一只机警的小猫。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友善地笑笑，向她点点头。她谨慎地盯着我，也点点头。


“我是来道歉的。”


她眨了眨眼，好像没听懂我的话，不安的神情在慢慢消失。我向前走了一小步。


“那天我太鲁莽了，吓到你了吧？”


“你没事吧？”她小心地问。


“嗯？”我以为我这样的方式让她厌烦，在说我有病。


“我的意思是，那天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我都想报警了。”


我笑了，幸好她没报警，不然事情很有可能暴露。


“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她笑了，原本紧绷着的肩膀松弛下来。


“那倒不是，只是有点内疚，我还打了你一个耳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主要是我不对，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


我俩相视笑了。


“我是诚心诚意来向你道歉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她又有点紧张起来。


“我打哪知道啊，只是觉得你像学生，才来这里碰运气，没想到真碰到了。”我装作腼腆地挠了挠脑袋。


“今天是第一次来？”


“那倒不是，每天都过来转一圈。”我露怯地笑笑。


“他们为什么打你？”她略微想了一下问。


“因为……”我停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又抬起头，表现出很难为情的样子，“我偷了他们店里的东西。”


她又眨了眨眼睛，不解又怜悯地看着我。


“不过，我并不真的是小偷，不然也就不会被抓到了。”


她不说话，还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可能是心理疾病吧，感到焦虑紧张的时候就想偷东西。”我说得跟真事似的。


她点头表示理解。


“你不会报警说你抓住了一个小偷吧？”


她笑着摇摇头。


“我不歧视病人。”她说得很俏皮。


“那么，”下面的话是重点中的重点，我故意说得很慢，“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我不掩饰话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对她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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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当然可以，我叫韩靓。”她微微收了收下颏。她的爽快让我禁不住想她一定对我也有好感。


“我叫安爽。”


“是真名吗？”


“不像吗？”


“像女生的名字。”


“我是男生。”


她抿着嘴看了我两秒钟。


“我知道。”


“我得回去了，”她紧接着说，“还有点东西要写。”


“再见。”


“再见。”


我一直看着她走进宿舍楼，她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回头看我。


她和桑迪真的很像，这让我欢喜之余有点郁闷，就像在骂我是一头拉磨的蠢驴，始终没有走出那个圈一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就像有人喜欢吃米饭有人爱吃馒头，但是我们不能把顿顿吃米饭的人叫做蠢驴。


                  爱不落14（1）


我表面上装得特镇静，其实心里跟猫挠似的，痒得恨不得用点皮炎平


我不知道两个人认识多久才能真正相爱，也不知道一见钟情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才算真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表白时刻，相信也没人知道——如果有人说自己知道，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吹牛。


对于爱情，我相信感觉，在我觉得友情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情感需求的时候，我就会向姑娘表白，有时候成功，也会失败，值得一提的是成功比失败多。


在我和韩靓第五次见面的时候，我告诉她我爱上她了。


我们的第三次见面是在他们学校附近最好的饭店，我请她吃饭，借口还是向她赔礼道歉，有点勉强，但她同意了。她问我为什么会患上那么一种心理疾病，我告诉她因为我的初恋女友，自从被她甩了之后我每次感到紧张就忍不住地想偷点什么东西。一般我都去小的商店，被抓的几率一半一半吧，被打的机会不是很多。她说她有一个学心理学的同学，可能有能力帮我，等她问问再告诉我。我说那太好了。我们还聊了许多别的，从小学到大学，从文艺到股票。我告诉她我是学音乐的，还给她讲了一下贝司和吉他的区别。她饶有兴趣地说：“它们还有区别啊，我一直以为是一样的呢。”“其实贝司也是吉他，就像男人和女人都是人，而且两者的区别也挺像的，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自豪地挺了挺胸脯。我被她逗乐了。“你的思想怎么那么不纯洁呢。”她瞪我。“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是男人比女人粗壮，贝司的弦比吉他粗，你想哪去了！”“讨厌！”


最后我们交换了手机号码。


第四次见面是一次随机行为。那个周日晚上，我们乐队在W大附近的一家酒吧卖唱，我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她便来了，一直待到结束。我把她介绍给其他三个人，然后五个人一起喝酒聊天。张彬突然叫我卫哥，这是我上高中时的内部绰号，已经有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韩靓狐疑地看着我问：“你到底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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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他是叫安爽。”张晓东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叫他卫哥？”韩靓看着张彬问。


“安而乐，安爽，像不像一家子？”张彬坏笑着说。


“我们一直想用安爽注册一个商标来着，安全爽快，再合适不过了。”李伟跟着起哄。


“也算我一个。”韩靓看着我，得意洋洋地说。


“安爽，她是你第二十几任女朋友？”


看着张彬幸灾乐祸的样儿，就知道他是故意拆我的台。他的表现有点奇怪。


“谁说我是他女朋友了？”韩靓反驳道。


“不是吗？”张彬问我。


我保持沉默，看着韩靓。


“不是。”韩靓帮我回答。


“不是最好，永远不是才好。”


韩靓疑惑不解地看我。


“他是个大色狼，希望所有漂亮的妞儿都是他的女朋友，你最好离他远点。”张晓东说。张彬配合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告诉你个秘密，”张彬向韩靓眨眨眼，“你和她的初恋女友长得特别像，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你就知道了。”


韩靓喝了口饮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的朋友挺奇怪的。”送她回学校的路上，她说。


“你是指张彬吧？”


“是，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你们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好像真是吧。他嫉妒的时候就是那副德行。”


“嫉妒你什么？”


“我先认识你而不是他。”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爱不落14（2）


“看来你还不了解自己。”


“照你这么说下去，我还能引发世界大战呢。”


我停住脚步扭头仔细看了看她。


“那有点夸张，但单身的你绝对是社会不和谐的因素。你还是单身吧？”


“我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倾国佳人。”说完她自己先抿嘴笑了。


“你真的交过二十多个女朋友？”


“没有，也就十多个吧。”我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没什么反应，于是补充说我是花心大萝卜。她又笑了。


之后的一周，我们没再见面，只是互相发了几次短信。


“你在哪呢？”


“图书馆。”


“我去找你。”


“好啊。”


“我能进去吗？”


“好像不能。”


“如果我哭着求门卫大爷呢？”


“好像还不能。”


“那我不去了。”


“哦。”


“你在哪呢？”


“排练。”


“张彬在吗？”


“在。”


“能把他赶走吗？”


“好像不能。”


“如果你哭着赶他呢？”


“好像还不能。”


“那我不去了。”


“哦。”


所有短信都以这两条为范文。


再一周，我们连短信也没发。我表面上装得特镇静，就像深山里道行颇深的老和尚，其实心里跟猫挠似的，痒得恨不得用点皮炎平。我爱上了她干脆爽朗的性格，爱上了她明亮欢快神气活现的眼神，我爱上了她温暖的笑容，我爱上了她上上下下完完整整的人，我想尽快地和她确立恋爱关系，随时见到她，想拉她的手，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睫毛上，头发上以及腰上，感受到她的气息和温存，但是我忍了。米兰?昆德拉告诉我慢其实也是门艺术，再说我已经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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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在绿色酒吧里，高强忍不住问我：“你这样能搞定她吗？”我说我也不知道，试试看吧。


“我怎么想就怎么说，你听了可别不高兴。”高强犹豫了一下说。


“你别说了，我肯定不高兴。”


高强推了我一把。


“我并不看好你和她，她叫什么名来着？”


“韩靓。”


“对，韩靓，我不看好你们。”


“为什么？”


“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她的前车之鉴啊。你说你对待每个女友都是真诚的，可最后都分手了，为什么？你想过吗？”


我摇头。


“都是真的就都是假的，这其中没分别，就像我的酒吧卖酒一样，只卖一种酒，只要客人喜欢就无所谓真假，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客人喜欢我的酒我就赚钱，漂亮姑娘喜欢你你就高兴，跟我的酒真假你是否真的爱他们无关，我想赚钱，你想高兴，你只不过是个爱情商人。”


“你就是想说我很自私呗。”


“我没那么深刻，我只是想劝你放弃韩靓。”


“然后孤独一人了却残生？”


“桑迪回来了。”


“你绕这么大圈子累不累？”


“你要是相信我，就和桑迪在一起，保证你幸福。”


我和桑迪在一起那会儿，高强就跟我们的贴身保镖似的。他和桑迪就像亲姐弟一样，有时候让我都觉得妒忌。


“为什么我和韩靓在一起就不能幸福？再说了，哥哥，七年了，我再怎么强悍痴情，也干不过蹉跎的岁月和寂寞的长夜啊。如果说我没想过和桑迪重新开始那是骗人，可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你知道四五年前是什么概念不？如果你那时候种下一个孩子，现在他就已经能打酱油了，要是没养好吃了什么含激素的东西都可能开始暗恋某个女小朋友了，这么算来，四五年就是情感的一个轮回。你还想我怎么样？”


“那为什么人家桑迪就能干过蹉跎的岁月和寂寞的长夜？”


                  爱不落14（3）


“也许有一天我还会想起她，并且试图与她在一起，但肯定不是现在。”


“你敢保证此时此刻你再见到桑迪一点也不动心？”


“我也不敢说看见别的漂亮姑娘不动心。我现在是爱情商人，你还能指望我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德行？有时候你真的特别烦人。没什么事了，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的生意。”


高强不耐烦地把我赶出了他的酒吧。


高强的话让我有点着急。我在心底追问自己，我真的是一名爱情商人吗？我想我不是，我可能有点自我，但绝对不是爱情商人，我要用对韩靓的爱证明这一点。


接下来的周六我安排了我和韩靓的第五次见面。


我让李伟帮忙把我抓进了人民广场旁边的派出所，他有个同学在那儿当差。李伟把情况和那位大哥说完便走了。韩靓认识他，如果他在事情就败露了。那名民警大哥依照我的要求演练了几遍之后拨通了韩靓的电话，告诉她我因为在商店偷东西被抓起来了，在人民广场旁的派出所，让她帮我来交罚款。她只在电话那头“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就在我反复思量她那声“哦”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已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派出所，那架势不像是来交罚款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为了演得尽量逼真，民警大哥当着韩靓的面义正词严地把我说服教育了一顿，然后收了她的两百块钱，最后才放我离开。临走，我暗示性地告诉民警大哥有空一起喝酒。韩靓狠狠地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民警大哥平白无故得了两百块钱高兴得晕了头居然对我们说“有空再来”。韩靓气得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麦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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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出了派出所，我悄声问韩靓“麦喝的”什么意思。她像看文盲一样看了我一眼，说：“法语，他妈的。”我们肩并肩沿着大街一直走到人民广场，大约五分钟的路，谁也没再说话，我们的样子特像刚刚摆脱婚姻束缚的夫妻。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坐在广场旁的长椅上看广场中央的老头儿放风筝，另外还有两个孕妇、四个少妇、三辆童车和若干情侣在我们的视野中。晃晃悠悠已经是四月初，路边的银杏树都跃跃欲试地发出了绿芽，草坪被环卫工人放了把火烧成了黑色，但隐约还是能看见其中的星点绿影，春天的萌动再热的火焰也阻拦不住。天空呈现出靓丽的白蓝色，让我想起自己高中时的一件仿海军衬衫，当时喜欢得不行，大学时却被我当成了擦脚布。我清了清嗓子，问韩靓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她一直看着天空中那个手掌大小弄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风筝。


“到派出所赎一名小偷，对这件事有什么感想？”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把两百块钱还给我。”她保持着看风筝的姿势不动，脸上挂着笑容。


“现在就能。”


“嗯？”她扭过头来，迷惑地盯着我看。


“我想你了，想见你。”


她的表情更迷惑了。


“我一直处在焦虑之中，没什么事比喜欢上一个人却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喜欢自己更让我焦虑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偷了东西。”


她扭回头继续看风筝。


“我爱上你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


“在我老妈肚子里的时候，我也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可我还是来了。”


她笑了，咬了咬下嘴唇。


“先把两百块钱还我！”她语气专横地说。


我拿出钱包取出两百块钱递给她，她麻利地接过去，从银行抢钱的劫匪都没她动作快。


“我也爱上你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就像在说一加一等于二。


                  爱不落15（1）


她狠呆呆地瞪了我一眼，就像能瞪疼我一样


向韩靓表白成功的当天晚上，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这样说：想和你见个面，请你吃个饭，就在桃园酒店，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我马上反打过去，我身边的人可都坏着呢，说不准是哪个人闲来无事买个新号四处骗人玩。那边马上接了，这让我觉得有点用自己的小心眼度别人的大肚子的意思。


“喂，怎么样？有时间吗？”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美妙女声。


“您是？”


“桑迪。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七年间，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电话里说话。见面每年倒还有几次，高强会张罗聚一次，也可能是我的朋友的朋友是她的朋友的朋友，然后我们在我的朋友的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见面，每次我都会带着我的女朋友。大学时候的我允许自己在某一段时间内是单身，但不允许这段时间是寒暑假。所以，我们以前的见面都很仓促，顶多只是打个招呼，简单地说两句话，只有一次她对我说了她的电话号码，而我只听到一半——当时的女友是个醋精，没等她说完就把我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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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我最近耳朵得了鼻炎总淌眼泪很耽误味觉，所以没听出来，抱歉。”


她哈哈笑起来。


“怎么样？有顾虑吗？和我共进午餐。”


“当然没有，你还是美女吧？”


“还行吧，也就是个秀色可餐。”


“那太好了，明儿见。”


“好的。”


第二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很足。因为前一天被新女友戏说是个土了吧唧的文艺男青年，于是我鼓足勇气脱下了衬裤，换了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套上一件黑色的半长款风衣。


我到桃园酒店的时候，桑迪已经等在二楼的大厅里。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容貌身材发型都基本没有变化，只是穿衣服的风格偏向了性感成熟。她穿了一双坡跟的黑色亮面小皮鞋，白皙的脚面露在外面。


“不冷吗？我来之前刚脱了衬裤，现在有点后悔。”


“不是为了性感嘛。”她抬起脚好让我看个仔细。


“我已经点完菜了，保证都是你爱吃的。”


“我发现你变了。”我笑着摇摇头。


她确实变了，说话的风格同以往很不一样，在电话里我就感受到了。我们早恋那会儿她是不会夸自己的，更别想从她嘴里听到“性感”这两个字，就是从我嘴里说出来她也会不舒服。一次夏天里在海边玩，我就顺嘴说了一句她光着脚丫特性感，她就生气了。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她觉得凡事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只有不说出来或者说不出来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比如谁也说不明白的爱情。最后她还给我讲了一个说出来就不灵了的笑话：话说古代有个倒霉大夫，他专门卖一种能让女人动情的粉末状假药。一次他本人不在家的时候来了一个*的帅男买主，他的老婆把药卖给了他。这个买主*啊，立刻就把药末撒在倒霉大夫老婆的身上，倒霉大夫的老婆喜欢帅哥，于是就很顺从，正被赶回来的倒霉大夫撞见。打跑*的帅男买主之后，倒霉大夫对她的老婆大发雷霆。他的老婆振振有词地说：“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我说出来那不就不灵了吗？”


“我变成什么样了？”


“从绵甜变成了微辣。”


“喜欢吧？”她微微红了脸。


我没回答，她倒也不介意。


“听说你刚刚交了新女朋友？”


“有这么回事。”


她轻轻地把台布上的细小褶皱抚平，然后抬起脸，收回双手叠在一起放在大腿上。


                  爱不落15（2）


“认识多久了？”


“你的线人没告诉你？”


她不以为然又带点羞涩地笑了一下。


“告诉了，再问一遍不行吗？”


“行，没多久，一个月吧。”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我是不会脚踏两只船的。”


“呸！”


她狠呆呆地瞪了我一眼，就像能瞪疼我一样。


“我能等，等到你和她分手。”她有点吃醋又怄气的模样让我吃了一惊。换作以前的她，就算心中这么想也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而我则恰恰只对说出口的事情有点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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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她的话让我心花怒放。看来张晓东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为了我才回来的。我有种被追求时飘飘欲仙的感觉。


“你是在追我？”


“没错。”她回答得很脆生，“你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她伸出小手慢慢地攥成拳头。


“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本来以为你会带着你女朋友一起来，那我就当面告诉她；既然她没来就只能让你转告她了，她有一个异常强大的情敌，那就是我。”


“好了，别闹了。”


我记忆中的桑迪是个婉约的人，美丽中透着点柔弱，是那种看了就想保护的女孩儿，现在的强势无论刻意与否都让我很不适应。


“我不是闹着玩，我说的是真的，你认真地听着，我一直都爱着你。”她说后半句话的腔调和韩剧中的对白简直一模一样。这显然不是她的常态，我了解她，她和我一样其实都是羞于表露感情的人。不过，这句话还是很对我的心意的。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那种恨不得和所有男人都有暧昧关系的*女人。


服务员开始上菜，我趁机稳了稳心神。


“我求你了，姐姐，放过我，我今年二十四了，已经不是十七八的安爽了。”


“我也二十四，不是十七八的桑迪了。我大学时也谈过恋爱，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不是来逼迫你非要怎么样的，我就是来告诉你，我还爱着你，你当个事记着。”


“完了？”


“就这些，你别太有负担。”


“放心吧，我不会有负担的。”


“是不是心里特别美？”


“还行吧。”


“好了，吃饭吧。”


开始吃饭之后，她很少说话。


原来的她却是最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的。她会把她一天的见闻统统给我讲一遍，让我怀疑她是在给日记打草稿。偏偏她又总是消化不良，于是我给她立了规矩，吃饭时不许说话，而且每一口饭都必须咀嚼十次以上，吃饭的时限不得少于二十分钟。那时候的她总是最听话的。


吃完饭在酒店门前分别的时候她再次向我强调今天她说的话我一定要记着。“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自己玩去吧。”说完，她竟然在我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我举起手想回敬她，最后还是放下了。她哈哈笑了，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沐浴在春风中沿着大街慢慢向前走，仿佛坐在时光穿梭机中。我曾经热爱的桑迪，那么近，又那么远，光阴好像回到了七年前我们分手的那个岔路口，如果当初她能像今天这样信心满满态度坚定，我们早就在一起了。现在如果不是有了韩靓，我可能会很动心，过不了很久就会重新和她在一起。如果我是个混蛋，我就来个超级大*……有太多的如果，可惜世界永远不是由如果构成的。


                  爱不落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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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我的恋情被安琪发现之时也就是我的恋情终结之日


成为恋人之后，我和韩靓在一起的时间自然而然地越来越多，从她身上发现也越来越多。比如，她总是很干练却又能在不经意间让你感觉到她的娇媚慵懒；平时很文静，一旦有需要她就会表现出*的一面，或者东拉西扯的侃八卦，把所有人都侃得晕头转向乐不可支，跟嗑药了一般，包括我在内；从不要求我为她改变什么，她不会因为张彬贪婪好色偶尔阴阳怪气就要求我不与他来往；从不扭捏作态，总是优雅大方。当然她有她的缺点，她总是让我在她的宿舍楼下等着她，总是不能准时下楼。我并不讨厌等她，可是在她的宿舍楼下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谁知道在这个不大的校园里，安琪会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前后左右呢？


安琪发现我有了女朋友会从以下两种方案中任选其一然后执行。


方案一，她把事情告诉老妈。老妈会打来电话用不容拒绝的温柔态度告诉我带上女朋友回家吃饭。吃饭的时候，她会问很多问题，从家族病史到是不是初恋。如果不是初恋，是不是处女就会是下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是不是怀过孕肯定是下一个问题。最要命的不是这些问题，而是老妈的态度。那份儿亲和力，比亲妈都亲，亲到让你一旦有一个否定答案就会觉得自己应该马上被拉出去乱砖拍死，并且死后都不能上天堂。唯一一个见过我老妈的女友在见过她的第二天就和我分手了，理由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我妈她老人家。


另外，我也顶厌烦把女友领回家的原因是：恋爱这种事本来就是纯私人的。


方案二，安琪会亲自出马。一般情形是这样的，她会用极其挑剔的眼光看看我女友，然后又会笑脸如花地问我：“哥，这是谁啊？”我垂头丧气地说是我女朋友，然后给她们介绍。这期间她会很细致地把女生打量一番。等我介绍完了，她会无比惋惜地对女生摇摇头说“你配不上我哥”，转而对我说“我不喜欢她”，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即将不再是我女友的小妞儿对我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恋情被安琪发现之时也就是我的恋情终结之日，这就是我害怕安琪发现韩靓的原因。


不过还算幸运，整个四月份，我在W大出现过无数次，都没有被安琪撞见，只有一次碰巧遇见了白雪。她的神色比上次在医院时好多了，她笑着问我干什么呢，看上去这么鬼鬼祟祟的——我把帽衫的帽子戴在了脑袋上。我讨好地向她笑，说在等朋友。她说：“哦——如果让安琪知道你来我们学校却不找她，后果好像会很严重。”我说拜托，千万别告诉她。她狡黠地笑，像个小狐狸，说不告诉安琪也可以，但是要请她吃饭。我说完全根本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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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爱不落17


充满生机活力鲜活得像太平洋中的小丑鱼一样的韩靓偶尔也会小小地感伤一下


充满生机活力，鲜活得像太平洋中的小丑鱼一样的韩靓偶尔也会小小地感伤一下，为了爱情，为了人生，为了已经结束的大学生活和在不远的将来也要结束的研究生生活，为了仅仅是想就让人觉得生活了无生趣的体制下的数十年如一日毫无生机可言的工作。“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为了这样的工作还要和成千上万的可爱的同胞去抢个头破血流鸡飞狗跳劳燕分飞。”我说像我这样倒是可以不必那么折磨自己，但说不准哪一天就没钱吃饭了。


“可是你自由啊。”


“自由多少钱一斤？我先卖二斤换点钱请你吃饭。”


“人是为了钱活着吗？”她有点愤世嫉俗地问。


我只好用高强的话来开解她。


十三岁春天后的某一天，高强终于了解到春梦的真谛，一边洗着*一边像大彻大悟似的说：“?菖是一场春梦，?菖代表一切。”


我对韩靓说，人生是一场春梦，青春是一场春梦，大学是一场春梦，饭局是一场春梦，工作是一场春梦，来无影，但去有痕。韩靓抿着嘴笑，说：“去你的。”


                  爱不落18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韩靓对我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真的以为我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大学声乐专业本科毕业，怀揣着单纯的音乐梦想，依靠微薄的乐队收入维持着基本的温饱生活，还饱受因被初恋女友抛弃而滋生的焦虑心理的折磨。


所以，她常常用聪明的小手法给我零花钱。她会塞给我三百块钱，用使唤小跟班儿的语气说：“去给我买一支兰蔻的睫毛膏。”我说：“你睫毛这么好看，不需要睫毛膏，再说我本来也没见你用过睫毛膏。”她瞪圆了眼睛说：“让你去你就去。”我说：“我们一起吧。我怕买不好。”她说：“你自己去，我还要回学校学习，买到给我送回来。”我屁颠屁颠地去了，刚走到一半，她打来电话说：“别买了。我刚发现还有一支，钱你先拿着，等什么时候用完了让你直接去买就好了。”然后她就顺理成章地把钱的事给忘了。有时候我会把钱留下，换个方法花给我们，比如看电影、吃饭，有时候我会按照她的吩咐买她要买的东西，回来交给她时，她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不是不让你买吗？”然后笑着说我傻。


我们对待钱的态度是一致的，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可是和她好上以后，我的钱就莫名其妙地省了下来。这让我感到郁闷，和一到月底便发现自己的钱都没了而不知道怎么没的一样郁闷。我把这件事向李伟、张晓东和张彬炫耀，三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李伟说当初刚和李小蓝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张晓东说这说明韩靓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儿，张彬则认为我是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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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爱不落19


我对自己说放弃一棵树，等于给自己一片相当茂密的原始森林


在韩靓面前我是个有点忧郁有点幽默有点穷的无业小青年，可实际上我是名兢兢业业的儿科医生，每周有五个完整的白天一丝不苟地工作在充满消毒水味儿的医院里，而且我喜欢那里。西方的名言说教师是人类心灵的工程师，在我的诊室里我觉得自己就是人类肉体的工程师。最开始的时候我本想考脑外科，理由是专业本身热门，关联的病痛也多，后来仔细想想还是儿科最好，只有更早的解决问题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只有小时候健康长大之后才能更健康，而且健康是快乐的本源，所以就算我以人类灵魂和肉体的多功能工程师的身份自居也不为过。但韩靓不知道这些，总打电话扰乱我神圣的工作就成了家常便饭，我对她说谎也是情非得已。


每当我撒完谎放下电话，李小蓝尖锐且鄙夷的目光就会从对面射向我，好像我刚才不是撒了谎而是非礼了谁。之后如果有空闲她就腾出她宝贵时间的一点儿教育我不能总这么混，老大不小的应该找个正儿八经的姑娘正儿八经的结婚生个正儿八经的孩子。正儿八经的孩子这一点尤其让我恼火，难道我的小孩刚出生就会顺手牵羊偷护士戒指吗？我从来只是自己这么问自己，不敢反驳她，害怕万一把她惹毛了告到我老妈那里事情会很棘手。她和我老妈认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老妈天天为她跟了李伟而不是我懊恼不已。


李小蓝是我大学时代唯一的女性朋友，其他的女性朋友都先后被我发展成了女朋友，后来我想和她们做回朋友，可她们说什么也不愿意了。李小蓝能够幸免于难，不是因为她难看，恰恰相反，她是我们班里班花一级的人物。这么说吧，如果我把她发展成为女朋友，之后有一天我想和她做回朋友，这时候就会有两种可能性：她也正想甩了我还不好意思说，于是顺利分手；她没想甩了我，于是她把我弄死，方法不详，对于一个学医的强悍女生来说杀人的方法不止八百万种。假如最开始的假设成真，根据我对她关于爱情和忠贞观念的了解，前一种后果的发生概率基本为零，也就是说把李小蓝发展成为自己的女朋友就等于把自己逼上了通向一棵树吊死的康庄大道。我对自己说放弃一棵树，等于给自己一片相当茂密的原始森林，然后毅然决然地把她介绍给当时在警校吃的猪肉都是公猪肉满眼全是雄性苍蝇的李伟，二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大有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的势头。


李小蓝一直在准备结婚，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结婚狂。她结婚的终极目标是生小孩儿，在毕业实习时参观了现场分娩的过程之后，我们班的所有女生都明目张胆地发誓说这辈子肯定不生孩子，只有李小蓝一人还坚守信念继续着她造人运动的梦想。李小蓝对孩子的热爱已经到了与她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地步，她的一切都要在以她的未知数孩子为圆心画圈的圆里面，上大学报儿科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养孩子，找男朋友要健康俊美是要孩子同样健康俊美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审美欲望，不赶潮流减肥是为孩子积累营养，坚持体育运动为了让孩子更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着急结婚是为在最好的时候多生几个合法的。她对她的未知数孩子的态度是无比乐观的，她没有任何根据地相信她的头两胎一定是一男一女，她的孩子一定都很乖，很聪明，很好学，很有上进心，总之她的孩子一定是五讲四美全热爱的标准版好孩子，长大之后肯定会有好工作好房子和真心的爱人，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知道那是李小蓝的孩子从而远离他们。我问李小蓝知道上帝是谁不，她说：“知道，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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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怎么样？基督教的理论，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上帝呀，比你知名度高不，比你大牌不，号称全知全能的主儿，他都没有能力让坏人远离他的孩子。”


我不是有意给李小蓝泼凉水。我对孩子的爱，无论是我的小患者还是我的未知数，都不少于她，可是，真的，我常常为他们担心，我怕他们生病，怕他们无缘无故的悲伤，怕他们孤独，怕他们遇见坏人，怕他们会说脏话，怕他们爱上不爱他们的人，怕他们失恋，怕他们自暴自弃，怕他们不喜欢这个世界，怕他们不喜欢我，怕他们像我一样常常感到害怕。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我希望能与母体中的胎儿对话。我要问他们到底怎么看这个世界，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来，他们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这个世界不仅有欢乐，而且有同样多的痛苦。他们会看见许多他们不想看到的东西，会遇见很多改变不了的事情，甚至还要做他们不喜欢做的工作。他们要面临许多选择，同时也会面临无从选择的境况。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样，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将独自面对漫长的人生，漫长的是寂寞，短暂的永远是幸福。


“那是因为他的孩子太多了。”李小蓝不服气地说。


李小蓝的内心总是充满勇气，甚至时常溢出体外传染给我，使得我在失意落寞的时候还能奋勇前行。


                  爱不落20（1）


我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我将这么对待她，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七年


每个月的第三个周六晚上，“羊头与狗肉”乐队的四个成员都要拖家带口地聚一次，地点恒定在凯悦酒店的*厅包间。该酒店的老板是张晓东爸爸的朋友，所以虽然是四星级，花的钱并不是很多。这一次是张晓东做东，就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第一次被我带着参加正式的朋友聚会，韩靓让我在她的楼下足足多等了半个小时，这是我们比谁都晚到的原因。在包间的外面正碰见从卫生间出来的李小蓝。李小蓝上一眼下一眼把韩靓打量一遍。


“这就是你的新女朋友？”


“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没有新。”


“这是李伟的黄脸婆，准李小蓝少妇。”我把少妇说得跟少将似的。李小蓝推了我一把。


“我叫韩靓。”


“跟了他，白瞎你这个人了。”李小蓝学范伟的腔调说。


李小蓝拉起韩靓向包间里走，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对我说张彬也带了一个女孩儿。我顺嘴问一句：“什么样？”


李小蓝说：“以前没见过。长得漂亮，气质也好，还没介绍呢，说是等你来了一起介绍。”


厅里面四个人正在聊天，张彬和一个小妞儿坐在桌子的左侧，张晓东没有家眷坐在张彬和李伟中间。如李小蓝所说，张彬带来的这名小妞儿长得确实很漂亮，丰润的额头，顾盼生辉的眼睛，小梳子般密实而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的嘴唇，坐在那儿就像没断臂的维纳斯。她左眼下方偏左一点六厘米处有颗笔点大小的蓝色的痣，我知道的如此准确是因为我曾经用尺子量过。没错，这个小妞儿我认识，就是前些天还和我共进午餐说什么还爱着我的桑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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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我的情绪一下就晴转多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嫉妒还是吃醋，反正心里很不得劲儿。这边主动找我说想和我在一起，那边已经和张彬好上了。不是别人，是张彬，我多年的好朋友。他俩什么意思？故意给我难堪？我又开始难过，桑迪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心目中永远单纯美好善良的桑迪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桑迪现在脸上的这颗痣应该是自己点上去的，天生的那颗让她去美容院给做掉了。一次出于好奇她拉上我去算命，那个算命的老头给她相了相面，说她的那颗痣十分不好，实为泪痣，应该做掉，否则将来恐怕要终日以泪洗面。我一直觉得那颗痣特好看，听老头这么说就很不爽，指着老头的鼻子说：“你个糟老头瞎说什么！”如果他是个年轻人我都能找高强拿砖头拍他。我拉起桑迪就走也没给他钱。但桑迪还是相信了老头的话，背着我去美容院把痣给做了，为此我三天没理她。她为平息我对她发动的冷战，就天天用圆珠笔在痣原来的位置上点一下。


那天和我单独吃饭的时候她并没有点这颗痣，这个时候偏偏又点上了。她到底什么意思呢？诚心刺激我？让我想起往事伤心？我怎么了就让她这么恨我？最毒妇人心啊！就算我真伤心了我也不会表现出来，还有韩靓在我身边呢。


我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看见我，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停止谈话刷一下全把目光投向我，我说：“你们干什么这么看我，这儿又不是女厕所。”我拉着韩靓坐下，然后对张彬说：“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的小妞儿吧，听说专门等我呢。”


“我女朋友桑迪。”张彬眯起眼睛直视着我说，挑衅意味儿十足。大家的目光又飞镖一样射过来，尤其是李小蓝，非常吃惊的表情，她知道一点儿我和桑迪的旧事。我知道他们担心我会像高强那样和张彬互拍板砖。怎么可能！我不像高强那么容易冲动，我又是儿科医生，那么没气度怎么给孩子们做榜样。再说了，我还有自己的感情亲密漂亮大方的女朋友陪伴，我知足。


                  爱不落20（2）


再说人家两个人在一起也没什么，都是单身男女，都是成人，我凭什么对人家有意见。


韩靓四下里望望，觉察出来情形有点不对劲儿，悄声问我怎么回事，感觉这么别扭呢。我说没什么，向来就这样。张彬的耳朵比毛驴的都长，听见了我俩的对话。


“安爽，赶紧给韩靓介绍一下情况。”


“这是韩靓，我女朋友。”


“不是介绍她，是介绍桑迪给她。”


“还是我自己介绍吧。”桑迪笑得倒特自然灿烂，探询地看着我。


“别劳您大驾了，我自己能做的从来不用别人。”我转过脸对韩靓说，“这个叫桑迪的妞儿呢，高中时跟我有过一腿。那是我的第一腿，后来她把我甩了。张彬你小心点，弄不好过不了几天也把你甩了。”说风凉话我还算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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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你吃醋了？”张彬讥笑地问。


我笑而不答。


“你肯定吃醋了。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桑迪对不对？不然怎么找的妞都跟她这么像？”


在座的所有人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在我脸上，仿佛一下子我变成了美国总统而他们是*人民，特别是韩靓，简直是恶狠狠地盯着我，桑迪的表情很紧张。


我搂住韩靓的肩膀，她微微挣扎，我紧了紧手臂。


“你觉得她们两个像吗？”我秉承息事宁人的态度问李伟。李伟是我们的大哥，知道分寸，知道怎么回答才能缓解尴尬的局面。


“我觉得韩靓和她挺像的。”李伟看了看他身边的李小蓝。


“你不会一直暗恋我吧？”李小蓝赶紧把话接过去。


局面暂时稳定下来。韩靓明显生气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正眼看我。张彬很得意，桑迪看上去好像有点小失落，但并不影响她斗志昂扬的整体情绪状态。想起那天她和我说过的话，我开始恨她，摆明了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张晓东为张彬打圆场，说张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我介意他和桑迪在一起。


“是不是，张彬？”


张彬笑嘻嘻地看着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酒菜陆续上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聊，韩靓不理我，和旁边的李小蓝说得热火朝天。她这样的性格我尤其喜欢，就算生气了也不会马上翻脸，给足我面子。我和李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这时候就听张彬对桑迪说：“安爽现在可牛B了。韩靓特有钱，整个一小富婆，每个月能给他两三千，相当于把他包了，人家现在过的也是二爷的生活了。”桌上又一次静下来。我刚想对张彬说这个玩笑有点过分了，就听耳边嗖的一声，白影一闪，张彬慌忙一躲，一个小菜碟撞在他身后的墙上摔个粉碎。韩靓出手如此之快，我不得不怀疑她学过日本忍术。张彬霍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冲上来要打韩靓，我怀疑他那么说就是为的这样的结果。我站起来把他拦住。


“你干什么？她用碗砸我你没看见啊？重色轻友可不是你的风格。”张彬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我，我感觉得到他并不想真的动手，只是做做样子。平时看惯了他色眯眯的笑容，冷不丁看见他这样感觉特滑稽，有点像螃蟹。


“你不觉得刚才的话有点过分了？”


“我不是开玩笑吗？”他倒理直气壮。


“有你那么开玩笑的吗？”韩靓在我背后气愤地问。


“也没有你那么开玩笑的啊。”我回身笑着对韩靓说，“用飞碟吓唬人家，看把人家吓得一身冷汗。”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一页翻过去算了，大家不伤和气挺好，没想到张彬不依不饶。


                  爱不落20（3）


“那是开玩笑！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可能都挂了。”


“行了行了，不是没打着你吗？”李伟斥责张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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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不行，她用菜碟打我，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张彬拿出他胡搅蛮缠的看家本事。


“你到底想怎么的？”一直没吭声的张晓东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看着张彬，“你想和他也互拍板砖然后大家都他妈的散伙呗？”


桑迪开始有点胆怯了，在后面拉了拉张彬的衣服，小声说：“好了，别这样。”我更恨她了，不是她，能有这么多事吗？


“我没这么想，”张彬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回头安慰地看了一眼桑迪，又转过来看看我，“我就是觉得你还想着桑迪，对她贼心不死，所以我就不爽。”


本来是他和桑迪算计好了想让我难堪，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


“我对她真的没想法了，什么想法也没有。”


“谁信啊！”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发誓吗？”我苦笑着问他。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就承认你还喜欢她，对她念念不忘。你现在的闷骚样我看了就不爽，你敢不敢痛痛快快地？”


“张彬，你别逼我！”


“我就逼你了，怎么的？”


我生气了，怒火腾地一下烧到了嗓子眼，我一使劲儿又咽了下去，都是实在朋友，我这是干吗呀。


“算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走还不行吗？”


我拉起韩靓就往外走。


李小蓝站起来拦我，张晓东和李伟使劲儿给张彬递眼色。


“小爽，别这样，他就和你闹着玩呢。”李伟过来拉住我。


“你走就说明你在逃避，你还是不能忘了我女朋友。今天你必须给我，也是给韩靓一个说法。”


张彬不提到韩靓我还是能忍的，韩靓得罪谁了，上来就跟我受气受挤对。


我松开拉着韩靓的手，转回身，绕过椅子，推开张彬，站到桑迪面前。


“今天就为了给韩靓一个说法，我证明给你看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我瞥了斜后方的张彬一眼。


桑迪就站在我面前。她鼓了鼓腮帮，笑了一下，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一感到紧张她就会这样笑。我突然心酸得要命，我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我将这么对待她，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七年。


我下定了决心，扬起手，手挂着风声，狠狠地给了桑迪一个耳光，桑迪的头猛地甩向左边，我看见她的眼泪簌簌地淌下来，心里还是凉成一片。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彬第一个回过神儿，扯过我甩手连着给我两个耳光，我回手给他一个通天炮，他的鼻血嗖地蹿出来溅了我一身。


李伟和张晓东一人抱一个把我和他拉开。也许是心疼也许是生气，张彬像小孩儿一样哇哇哭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他被李伟拉着，挣扎着说：“安爽你真行，真有种，真牛B，说打就打，你他妈的真了不起。”


桑迪像个平白无故挨打的孩子，哭得一塌糊涂，李小蓝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我，没回过神儿来。


我的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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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我对着张彬和桑迪声嘶力竭地喊：“我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自己怎么想的自己知道，以后谁也别再拿韩靓说事，不然咱们就没完！”


我抹了抹眼泪，拉上韩靓离开包间。


                  爱不落21


如果所有的女人都能像你这样想那可以避免多少谋杀和战争


在出租车上，韩靓从包里拿出纸巾，帮我擦干泪痕，然后嘲笑地说：“你们朋友间真有意思，一边哭一边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不是因为你。”我假装埋怨她，“他说就说两句呗，你干吗拿菜碟打他，真打到了怎么办？”


“你还挺关心他，打着了也是活该！”她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咬着嘴唇说，“他打你的时候我还想拿酒瓶子砸他了呢。谁让他挤对我们了，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钱了？还两三千，我要是那么有钱还好了呢，我就天天雇十个人揍他，再雇一百个人看热闹。还说你是二爷，你不生气啊？”


我被她杀气腾腾的样子逗乐了。


“我不生气。二爷有什么不好，天天躺在床上吃香的喝辣的。”


“你怎么想我不管，别人说我男朋友是二爷，我肯定不能忍着。我不替你出头谁替你出头。”


“你家是黑社会的吗？”


“不是。”她美滋滋地笑着摇头。


“要不我们再回去用酒瓶子砸他？”


“回去就回去。你当我害怕呢，就怕你不行。”她撇撇嘴，“都让人打哭了。”


我一把把她搂过来，掐她的脸，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装出可怜相喊疼。


“虽然整件事情都不怨你，但有一点你做得非常不对。”见我的情绪好转了很多，韩靓柔声细语地责备我说。


“打桑迪的那一巴掌？”


“就是，你凭什么打她？”


“我打完就后悔了。”


“心疼了？”


“真的有点。”


“心疼就对了，我都心疼了，要是不心疼你就是冷血动物。”


“回头我给她道歉。”


“应该的。”


“哎，你和张彬不会就这么掰了吧？”韩靓伏在我的肩膀上，眨着眼问我。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我可没说。不然给他打个电话，我给他道歉。”


“你不是还想用酒瓶子砸他吗？”


“反正我可不想你因为我和你的朋友掰了。其实我也觉得张彬挺有意思的，就是反复无常，有时候还特古怪。”


“他就那个德行。我是不可能给他道歉的，更何况是他不对，道歉也是他给咱们道歉。”我学着刚才她不讲理的口气说。


“现在嘴上这么说，等到晚上就背着我给他打电话，还可能痛哭流涕：‘呜呜，张彬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是还想着桑迪，可是我更爱韩靓。’”


“我又不是娘娘腔，你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的要求向来不高，只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夜深人静胡思乱想的时候想着我就行了，何况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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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你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呢。”


“那你看！”


出租车把我们载到韩靓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刚才还没吃几口就干了起来，现在特别饿。正是饭点，饭店里的人不少，我俩找了个热闹的位子，在陌生人的噪声中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


我一直在等待韩靓问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桑迪我才追她，可她一直没问。已经进了学校的大门，可以看见她的宿舍楼了，她也没有问的意思。


我并不是非要她问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奇怪。当时张彬说到这点时，她被气得鼓鼓的，一副事后肯定找我算账，如果我不能给出个合理的理由就和我没完的模样，又联想到她说想用酒瓶子砸张彬时杀气腾腾的样子，我就感到后背直冒冷气，于是我先提出了这个问题，以求宽大处理。


她一副不解的表情反问我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她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


她把我拉到楼前的长凳上坐下，柔声细语地告诉我她有三个预备答案可以解答我的疑问。第一个，她当时并不是生我的气，她气的是张彬和桑迪，特别是桑迪那副神气活现的派头让她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第二个，一般女生会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当做了替代品，那是没有自信的表现，她不是一般女生。不然也不会以研究生的身份和我这样的无业小青年搞到一起——这一句是我自己加的。第三个，假设她问了，我说是，就是因为她像我的初恋女友我才追的她。“然后我怎么做，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被骗了？爱都爱了，还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再说，如果非要说谁像谁的话，拿男人作参照物，所有的女人都是相似的。”


我握住她的手说：“你太有才了，简直是全世界女同胞的楷模。如果所有的女人都能像你这样想那可以避免多少谋杀和战争。”


她微微地翘起下巴，骄傲地说：“那么现在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桑迪才追的我？”


我说：“当然不是，是因为桑迪长得像你，我才追的她。我两岁的时候就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会找到一个叫韩靓的漂亮小妞，然后和她在一起。”


                  爱不落22


现在我对她的感情更像我对李小蓝的感情


世界上有两种人是可怕又可敬的，第一种是不怕死的，第二种是不要脸的，张彬显然是第二种，只是比一般的不要脸的可爱一点儿。


对于女孩儿和好朋友，无论发生过什么事，张彬都勇于承认错误，这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他又很聪明，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打电话道歉，因为那时候人比较困乏没时间和他磨叨他便很容易取得原谅，选择通过电话是因为就算谈不好了也不至于动手，就算动手也只能虐待电话碰不到他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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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09

我们干起来的当晚，我好不容易辗转反侧地睡着，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说：“安爽算你狠，你就不敢主动打电话向我道歉啊。”


我说：“我不敢，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道歉’这两个字。”


“我现在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真的，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冷酷无情。”


“那都是被你逼的。我告诉你张彬，虽然桑迪现在是你女朋友，但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可别怨我真的和你翻脸。”


“呦呦，现在来劲儿了，你不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她吗？”


“如果她跟别人我就不在乎，跟你在一起我就在乎。”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知道。”


其实我什么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一点也不在乎桑迪只是嘴硬而已，但是非要说我对她有什么想法，也不是那么回事。现在我对她的感情更像我对李小蓝的感情，如果她有什么难处，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忙，仅此而已。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桑迪还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留恋？”


“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管不着。不过你记住我现在的女朋友是韩靓，我是非常认真地和她谈恋爱的，我也确实喜欢她。”


“明白了。可是，你也记住，我一定会把你和韩靓分开的。”


“你神经不正常吧？”


“呵呵，也许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别再因为这个伤了我们的感情，我们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是吧？别的都是其次。”


“我和你没感情，我睡觉了，挂了。”


刚撂下听筒，电话又响起来。


“你打得我现在脸还疼呢，心更疼，我恨你。”是桑迪，说得我一点脾气也没有。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都是你男朋友张彬逼的。”


“他逼你娶我你娶不？”


我无法回答，只能呵呵傻笑。


“你太没良心了，就算我们不认识，我这么如花似玉，你也不能下那么狠的手啊！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我当时鬼迷心窍了，我一直在后悔。”


“后悔不主动给我打电话道歉？”


“我不好意思给你打。”


“那你怎么好意思打我？这下在你女朋友面前面子赚大了。”


“韩靓也一直在埋怨我。我现在就给你道歉，我真的错了。”


“这样一点诚意也没有，至少你得打过来吧。”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我赶紧打过去，却提示占线，打了十几遍才又打通。


“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有诚意。”


“真的有诚意。”


“光有诚意就够了？”


“还要怎么样？你说。”


“也不怎么样，只要你下次看见我对我温柔点就行了。”


“必须的！”


“还有，……算了，不问了。”


“什么事？你说吧。”


“你现在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没有，绝对没有。只要你一天是美女，我就一天也不讨厌你。”


“哈哈！”


“你的脸现在真的还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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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没有！有点小夸张，不过心疼倒是真的，那时候我真的有点恨你了。”


“真的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没什么，一巴掌也打不坏，我还算结实。”


“什么时候让你打我几巴掌解解恨。”


“我没你那么狠心，我可舍不得打你。”


                  爱不落23


我特别喜欢她说“反正”这两个字，那种不讲理的语气让我觉得我们相互拥有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再也睡不着。刚刚桑迪在电话中的最后几句话让她过去可爱的形象又在我的脑海里鲜活起来。


我总是把她的形象和夏天联系在一起。想到夏天又会让我想起我和高强编的一句顺口溜：夏天好，夏天好，女生穿得少，大腿满街跑；海边去洗澡，找个洋妞泡。那时候，桑迪总是拦着不让我说，我明知故问：“为什么高强能说我就不能说？”桑迪说：“反正你就是不能说！”当时我们还只是怀揣伟大友谊的朋友，我特别喜欢她说“反正”这两个字，那种不讲理的语气让我觉得我们相互拥有。有几个周日的下午，我和高强带着桑迪抱着足球跑到海边浴场踢球游泳。我们一边踢球一边找寻那些晒背的俄罗斯大妞，选定目标后，我一脚把球踢过去，高强便追过去，用英语跟人家说“对不起”的同时用力地往人家的胸部或者大腿上剜几眼。等轮到我去捡球了，桑迪就会斜刺里跑出来先于我把球捡回来，表面上我责备她说“你干吗呀”，其实心里特美。她鼓鼓腮帮说：“高强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去捡球的。”再轮到我，我就选一个远的目标，桑迪跑不过我，就在后面死死地拽住我的衣服，直到把我拉倒在沙滩上。


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客厅里石英钟的滴答声，想到冬去春来，转眼又是四月，心猛地揪成一团。罢了，罢了，又是四月。七年前的四月，桑迪对我说：“安爽，我们先分手吧。”


                  爱不落24


如果被骂就打喷嚏这一说是真的，估计那天夜里张彬一家都会因为打喷嚏引发流鼻血不止而死


已经晚上十点，我正洗漱准备睡觉，有人咚咚地砸门，要抄家一般。


开门一看，高强绿着脸站在外面。进了门他便开始破口大骂，把张彬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一遍，且没有一句重样的，还夹杂着我听不懂的不知从哪学来的方言。如果被骂就打喷嚏这一说是真的，估计那天夜里张彬一家都会因为打喷嚏引发流鼻血不止而死。等他骂完了，脸色也恢复了，我才问张彬到底又怎么惹到了他。


“这个操蛋东西太他妈的不讲究了，你猜我看见他和谁在一起呢？”


“桑迪。”


我就料到他因为这件事而来。我轻描淡写的反应让他愣住了。我说：“我前几天和他们一起吃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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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高强的表情像撞了鬼。


我点点头。我不能把我和张彬打了一架的事告诉他，不然他肯定当场就爆发了，立马能去跟张彬拼命。


“你是忍者啊？要不，我去帮你教育教育他？”


我说：“行了你，消消气吧。桑迪和谁在一起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全都是陈糠烂谷子了，现在和她只能算是好朋友。”


高强点点头说：“那倒是，你现在又有了新女朋友。可我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一直以为桑迪还是和你在一起，而且就应该和你在一起，就算分开再久也总有一天会和好。”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总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说完他自嘲地笑笑。


“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他自言自语，“肯定是张彬背后搞的鬼。从小他鬼心眼儿就多，你说他是什么玩意儿啊！他也不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还和她在一起，都要气死我了。”高强气得直用脚踢沙发前面的茶几，我赶紧拦住他，不是心疼他，是心疼我的茶几，二百来块钱买的呢。


“好了，别生气了。你就当没看见。再说了，和我没有关系，和你就更没关系了。”


“唉。”高强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所以特意来告诉你，既然你都不生气，我也就没有必要生气了，我走了。”


我嘱咐他千万别冲动去找张彬的麻烦。他说：“知道，我就是来你这儿痛快痛快嘴，说完就爽了。”


                  爱不落25


我赔着笑容说没问题，心里的苦水都逆流成河了


高强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痛快痛快嘴，而是真的捡了块砖头拍了张彬两下，一下拍在额头右上方的发际处，另一下拍在肩膀上，并且清楚地告诉张彬第一下是为我解气，第二下是为自己报仇。当初为了小妞互拍板砖的时候，张彬拍了他四下，他只拍到张彬三下，这一次补了回来。


用十八岁的高强的话说，只要手里有了板砖，就仿佛马上变身成为战斗力二百亿的超级赛亚人。这一次他又体验到了战斗力二百亿的*，而我却遭了殃。


张彬直接住进我的医院，诊断为轻微脑震荡，额头的伤口缝了两针，右臂肩关节脱臼。我抽个空去看他，张晓东正陪着他。他一见我便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蛇蝎心肠，两面三刀吃人饭不拉人屎，居然指使高强背后下黑手。


我刚想解释说不是我指使高强干的，他马上接着说：“如果你说不是你指使的，我现在就去把他的酒吧砸个稀巴烂，把他像小强一样拍扁。”我心想这不摆明了就是逼迫我承认吗。


我说：“对，就是我指使的高强，怎么着吧？想报仇尽管来找我，别去找高强。”


如果再让他和高强遇到一起这两个人能用砖头把对方的脑袋拍成长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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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你凭什么让他来拍我？我都给你道歉了，我怎么又惹着你了？是不是因为你还想着桑迪，所以嫉恨我？”


“我就是想试试我们的感情深不深。如果深，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好在医院待着养伤，一切费用都由我出，好了之后也不能去找高强的麻烦；如果不深，我现在就去找个砖头来，你砸我两下，咱们就算扯平了，医药费我还出，同样你还是不能去找高强。”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再蹩脚的借口了，旁边的张晓东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彬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了句十分肉麻的话：“我怎么忍心用板砖砸你呢？”


“但是你还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他接着说。


什么叫不要脸，张彬就是标准。


“你有精神吗？”


“你赔不赔吧？”


“多少？”


“看在咱们哥们儿情意的份儿上，你给两千吧。”


讹诈，典型的讹诈，他看上去比吃饱的毛驴都精神。


我赔着笑容说没问题，心里的苦水都逆流成河了，看来下个月如若不伸手向老妈老爸要钱，只能依靠韩靓包养我了。


更可气的是，高强还兴高采烈地向我邀功，那个high劲就像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他郑重其事地声称为我出了一口恶气。


“我都金盆洗手了，为了给你出气，我只能破一次例了。你得请我吃饭。”


我真想告诉他，这件事除了让我平白无故地花去八千块钱，就是让我平白无故地花去八千块钱，别无其他，可我又不能告诉他，就像我不得不在张彬的威逼下承认是我让他去拍他一样，否则建筑工人会发现工地上的好砖头的数量急剧减少，同时环卫工人会发现马路上带血的破砖头在迅猛地增加。


韩靓说：“没事，不就被讹去点钱吗？还不是被外人讹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去用板砖拍人，更没被拍，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她给我留下一千块钱，然后坐上飞机回苏州家里看望她的父母去了。


                  爱不落26


五一假期像洪水猛兽一样气势磅礴


五一假期像洪水猛兽一样气势磅礴地来了。


                  爱不落27


两个人却殊途同归，就是希望我找一个正经的女孩正经地结婚生个正经的孩子


安琪跑到我家里来，说要毕业了所以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思考一下未来和人生。我说：“我这儿又不是寺庙更不是尼姑庵，我也不是和尚，我这儿怎么就成了都市里的清净之地了。”她说：“你干吗那么认真呢，我就是为骗吃骗喝找个理由罢了。”我告诉她去老妈老爸那儿吧，那儿的生活条件比我这儿好上不止千百倍。她冷笑了一声说：“哥，你太不了解家里的行情了。现在放假在家，老妈天天打麻将，老爸天天下象棋，家里根本就不开火，顿顿在小区门前的小饭馆解决，不然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地在你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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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我住的房子与W大仅隔两条街，是我爸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有前瞻性的房地产投资，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末期。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房价已经翻了两番。房子本来就是为我买的，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在这儿住了一个暑假，大学期间也断断续续地带朋友或女朋友来玩，大学一毕业就正式住了进来。


我刚住进来那会儿，安琪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混吃混喝。有一次，我和我的不知道第几任女友在家里被她撞见了，之后她就很少来了，而且来之前一定会打电话。


她这一次来，我怀疑要么是受老妈的派遣要么是被她所谓的责任心驱使，前来调查我女朋友的相关事宜。其实她们两个人的初衷根本不同，老妈担心我不找或者找不到女朋友，桑迪之后，她只知道我交过一个女朋友，就是见过她第二天就和我分手的那个；而安琪担心我滥交女朋友。但两个人却殊途同归，就是希望我找一个正经的女孩正经地结婚生个正经的孩子。


安琪如影随形地监督着我的一举一动。手机来短信要让她先看，来电话全部用免提，可她还是没发现韩靓的存在。因为我有两部手机，一部是日常所用，另一部则是女朋友专线，换一个女友换一张卡。安琪来了之后，我把它关掉藏在卫生间里，方便的时候才拿出来回韩靓的短信，如果有的话。


                  爱不落28（1）


我老爸说我和驴一样固执，我说不对，我比驴固执


假期第三天，乐队有演出，为一家大型商场促销。安琪当然要跟着，桑迪也跟张彬来了。我本以为安琪会不搭理桑迪或者干脆走掉，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在后台相谈甚欢。我突然想如果这个情景出现在七年前，也许一切都会不同，转念又一想，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心里便安稳了许多。


傍晚，演出结束，叫上李小蓝，大家一起去吃饭，安琪依旧是高歌猛进，精神抖擞尽显她活泼可爱的本色。由于我已经事先嘱咐他们别在安琪面前提及韩靓，所以她还是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张彬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挤对我，看来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挤对我是为了让我和韩靓分开，至于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饭局散了之后，回到家里，安琪突然变成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给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哥哥，她一张嘴我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一瞪眼我就知道她在恼什么，她一发呆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同样她对我的脾气秉性也了如指掌。


我猜想她一定在为张彬和桑迪好了而不高兴。


果然，她自己闷了一会儿就忍不住问我张彬怎么能和桑迪在一起呢。


我反问为什么不能。


这个问题被高强问过一次，就已经很烦了，真恨不得开个记者招待会或者写篇博客，只可惜我不是名人，还没有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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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因为张彬和你是好朋友，桑迪是你的初恋女友。”


“谁说自己的好朋友不能和自己先前的女朋友好呢？”这句说完自己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感觉好像随着这句话从嘴里飞出来一只苍蝇。


“可是，……她是你的初恋女友，并且很有可能你还对她有想法。你对她还有感觉吗？今天我和她聊了很多，我感觉她真的很好，而且好像还对你心存恋念。”安琪瞪圆了眼睛，盯着我的眼睛。


“我对她没感觉。”这是我说过的最没有底气的话，至少在安琪面前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她眯起眼睛，好像已经看见我心底的真实感受。“行，我对她还有感觉，那又能说明什么？我对所有的美女都有感觉。”


“哥，说句真心话，你真的就是花心大萝卜，还是装成那样子？”


哪有这么和亲哥哥说话的，可安琪就能，而且还很认真。


“我也怀疑过我是装出来的，可实际上我就是。这也没什么，就像我喜欢窗台上的那盆月季花，同时也喜欢蓝天下的浮云。我会天天给花浇水，让它晒太阳，时常还要给它施肥除草；但对于浮云，我只是偶尔站在窗口望她一会儿罢了。正所谓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心中有盆花。”


“哥，你太有才了。”


“也不行。”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桑迪很可能就是你心中的那盆花，现在你们都可能已经结婚了呢。”安琪歉疚地望着我，幽幽地说。


是，如果安琪没有把我和桑迪的事情告诉老妈，很可能我会一直和桑迪在一起。


那是高三的下学期。我一直对桑迪夸耀说我有个天使般的妹妹，桑迪问比她还可爱还漂亮吗，我说是，她就特别不服气。四月初的一个下午，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带着桑迪翘了一节体育课，坐了十五分钟的公交车来到安琪的中学。我想在妹妹面前炫耀一下恋人，想在恋人面前炫耀一下妹妹。我对安琪说“这是你哥我的女朋友桑迪”，然后对桑迪说“这是你男朋友的妹妹安琪”。那个瞬间是我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刻之一，在后来的生活中那么骄傲的感觉越来越少。那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财富都装在我的口袋里，仿佛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感情都装在我的心里，仿佛我的整个一生就是为了那一刻，当时的心跳能达到一百二十迈，好像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汽油。本以为安琪会喜笑颜开，特别自豪地夸我说：“哥，你真有本事，居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做女朋友。”可实际上，安琪冷冰冰地看看我，又看看桑迪，然后对我说要告诉我妈。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已经说过了，我老妈是个相当开明的人，唯独对待早恋的态度十分强硬，堪称铁血。上高中的第一天，她对我说：“安爽，你现在长大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严格地管教你了。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但唯独一件事不能做，那就是谈恋爱。如果你有本事谈了也别让我知道，不然，我不把你的腿打折才怪。”说后半句的语气不像是我开明的妇产科医生妈妈，更像是屠宰场的大师傅；话语也不像是嘱咐，更像是恐吓。我说：“妹妹这个玩笑不好玩。”安琪说：“我不是开玩笑。”我的心一下子全凉了，那时的安琪与平时活泼可爱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以至于在那一天余下的时光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或者妹妹被外星人绑架了，直到回到家看见老妈那张依旧美丽却不再亲善的脸，我才不得不相信一切都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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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28（2）


老妈并没有像当初承诺的那样打折我的腿，却结结实实的扇了我两个耳光，那是她第一次打我。


第二天上午她找到学校，桑迪的家长也被找来了，还有校长和我跟桑迪班的班主任，大家一起开了一个研讨会，我和桑迪也与会了。会上他们说了什么我都忘了，我只记得桑迪哭了。他们企图把我也弄哭，最后被我的笑容证明他们只是痴心妄想。


经他们研究决定，由于我和桑迪都是成绩好的学生，再加上我爸和校长还有点关系，对我们的处罚就免了，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认真正面地对待我们的问题，并且立刻采取行动，马上断绝公开和地下的一切联系，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开除我吧，不然我是不会和她分手的。”我看着校长和班主任认真地说。


“你给我闭嘴！”老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个坏小子，你再敢找我们家桑迪，看我不打折你的腿。”桑迪他爸威胁我。


“你敢！”我妈狠上十倍地瞪了他一眼。


“问问这个女孩儿什么意见？”老妈又温柔下来。


桑迪擦擦眼泪望着我，我向她微微摇摇头暗示她什么也不说。这些都被我老妈看在眼里。


“你先出去。”


我被轰出了校长办公室。没一会儿我就被我的班主任带回班里继续上课了。之后就一直没看见桑迪，直到三天后她才回学校上课。


课间我去找她，她声音沙哑地对我说：“安爽，我们先分手吧。”我犹豫了一会儿，说：“行。”转过身，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如果说爱情越纯越像真爱，那么十七岁便是最接近真爱的地方。后来我也爱过好多人，但爱得越来越粗糙，有点像豆腐渣工程，说完就完。分手之后常常想起和桑迪的爱情，总认为还能找到那样的爱情，于是我又奋勇直前。爱情是上瘾的。


“哥……”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我打断安琪。我不想再往回看这些陈年旧事，往事多多少少都带来或甜蜜或苦涩的忧伤，怀旧让人感到苍老和无力。我站起来欲往卧室，她快速地拉住我。


“最后一个问题。”


她把我拉回沙发上，我随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她抢过去把电视关了。


“认真地看着我，听我的问题。”


我装出死鱼的样子看着她，等着她发问。


“你认真点！”


“我认真听着呢。”


“你恨我吗？”


我恨她吗？或者，我恨过她吗？我曾经也这样问过我自己。


和桑迪分开之后的整整一年中，我没跟老妈说过一句话，和安琪也有半年多没说话，也许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但我却做到了。我老爸说我和驴一样固执，我说不对，我比驴固执。


不跟老妈说话是我在无声抗议，我觉得我没有做错，和桑迪在一起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学习，也没有影响其他人学习，更没影响到家庭生活，也没引发社会*，我们还感到更美好和幸福，生活也多了不少奇妙的动力。我实在找不到自己的过失，所以用沉默来对抗老妈的铁血政策。我要让她明白，这件事错的是她，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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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不跟安琪说话是因为我觉得她背叛了我们的情义，她是个青春的叛徒，我要惩罚她。


她知道我的很多秘密，却从来没揭发过我，比如我曾偷过老妈的钱替高强赔偿给被他打伤的人；我去打台球；和张彬李伟张晓东喝酒等，她都自动帮我保密，有时还帮我出主意。在我看来她不只是我的妹妹，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知己。我一直坚信，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她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我的一边，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把我出卖了。


                  爱不落28（3）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对他们的报复，不过后来他们确实因此饱受折磨，当然，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开始的一个月，老妈和安琪对于我的冷漠都摆出一副不以为然意料之中的样子。时间长了老妈变得烦躁不安，开始想尽办法讨好我，表现为主动和我套近乎，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对此我一概冷眼相对，一句话也没有；她一和我说话，我转身就走。相对于老妈，安琪的表现酷得多，对我的态度没有一点缓和。我就变本加厉，拒绝和她同处一室，每次吃饭我都等她吃完了再去吃。有一次我先吃饭，途中她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了，我立马放下筷子回自己的房间。那次之后她开始在自己的房间吃饭。


他们彻底崩溃是在我高考之后。在家里我只和老爸说话，考完最后的理科综合回到家，我跟老爸说我要来我现在住的房子住，让他把钥匙给我。老妈一听顿时抓狂起来。


“不行，钥匙不能给你，你哪也不能去，就给我在家待着。”


我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在，你要去哪？”


我站住，不说话。


“你妈问你呢，你要去哪？”我爸帮着问。


“去我同学家。”


“不行，你又不是没有家，去人家里干什么？”


我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


“要吃饭了，你又干什么去？”我爸问，老妈气哼哼地站在一旁。


“不吃了，我就在自己的房间等着。除非你派个人二十四小时看着我，不然我肯定走，我不想在家待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老妈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我轻轻地瞟了她一眼，头转向一边依旧不说话。


“好儿子，哪也别去了，在家多好啊。我给你做各种好吃的，还给你叠被洗衣服。你什么也不用干，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玩游戏就玩游戏，多好！”老妈改变了策略，音调又降了下来，开始诱惑我。她伸手过来拉我，我躲过去，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她。


“我说了哪也不许去就哪也不许去，不信你试试！你以为你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惹我急了照样打你。”


我心想又不是没打过。我微微向她的方向探了探身子，意思是你想打就打呗。


她真的举起了手，就是没落下。放下手之后，她就崩溃了，眼泪稀里哗啦地淌下来。我和老爸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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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你就折磨我吧，你个白眼狼。我白把你养这么大了，我白向着你了，你就这么对我。你怎么就不跟我贴心呢？我什么事都为你想着，怕你在外面饿了苦了，生怕你在家里外面受委屈。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孩子！不就为个女孩儿吗，至于你这么恨我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能害我自己的儿子吗？”


老妈的双手都捂在自己的心口，哭得特可怜。在我们家，老妈是向着我的，老爸更喜欢安琪，这一点表现得很明目张胆。我开始有点不忍心了。


“行，你行，我斗不过你。我给你认错还不行吗，我错了，不该棒打鸳鸯。”说着我妈给我鞠了一躬，然后险些跌倒。这可真的吓到我了，我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我和老爸赶紧扶住老妈。老妈推开我说：“你走吧。”又对老爸说：“回头把那边的钥匙给他。”老爸斜了我一眼，转身把老妈扶进他们的房间。


尽管我有那么一刻很动摇，在心里问自己要不要继续冷战，最后还是坚定信念怎么都要坚持一年。


这一次把老爸气坏了。随后的一天他学我的样子不和我说话，可是第二天就放弃了，估计他们觉得还是应该有个人和我说话为好。


                  爱不落28（4）


我拿到了房子的钥匙和足够花一周的零用钱，老妈亲自去把房子收拾了一遍。


我不打算仅在那所房子里住一周，我要住整个夏天。


一周之后，安琪来了。我没给她开门，她在门外说：“哥，是我。我来给你送钱和吃的。”我没理她，回到卧室继续看一本杂志。晚上老爸来了，带了菜和啤酒，还有足够我再用一周的零用钱。一边喝酒，他一边教育我，大体就是血浓于水，亲情永远割舍不了之类的道理。我说：“爸，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我也没想要割舍亲情。”老爸高兴坏了，说：“那太好了。走，回家，再让你妈做俩菜。”我说：“我早就决定了，我要一年不和她们说话。”老爸差点儿没被我气抽搐了，临走时用英语骂我蠢驴。


安琪第二次来的时候，张彬在。他去开的门，她才得以进来。还是来送饭菜。她说：“哥，快来尝尝，我跟老妈学做的红烧鲢鱼，还有老妈亲手做的可乐鸡翅。张彬你也来吃。”张彬也喊我，然后过去就要吃。我把他叫住，我说：“你要是吃了，就从这给我滚出去。”张彬咽了口吐沫，愣在原地。安琪的眼泪哗哗淌下来，哭着走了。


夏天结束，我上了大学。除非老爸给我电话让我回去吃饭，不然我从不主动回家，回家也是吃完饭就走，多一秒也不留。就算明知道我不会回答，她们还是和我说话，问我问题。老妈问：“安爽有女朋友没呢？”安琪说：“哥，我有一道代数题不会，吃完饭帮我算一下呗！”我只管闷头儿吃饭，毫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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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尽管家里没有了以前的笑语欢声，但总体上还过得去，没有什么不愉快，直到安琪生日那天。安琪的生日在阴历十一月，那天我被老爸叫回家吃晚饭。我到家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正在厨房包饺子，我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老妈喊我过去帮忙，说今天家里实行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原则。我关了电视，站起来就往门口走。老爸快步走出来拉住我，表情严肃地说：“安爽，你今天要是再胡闹，我可不饶你。”这时安琪打圆场说：“我哥吃我的，我吃得少包得多。”


我没走，也没过去帮忙，一直在沙发上看电视。


晚饭开始了。中西合璧式，既有蛋糕还有饺子。先是洋式，给蛋糕插蜡烛，许愿，唱生日歌，吹蜡烛。每次安琪过生日都这样，以前我都忙前忙后，这一次我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吹完蜡烛，安琪对我说：“哥，我刚才许愿，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既漂亮又温柔爱你爱得要命的女朋友。”我根本不看她。老爸紧着给我递眼色，我就当没看见。安琪向我撅撅嘴，然后笑着切蛋糕，最后分到我，给我切了好大一块，双手端着递到我面前，娇声娇气地说：“哥，我知道我错了。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不应该把你和桑迪的事告诉老妈。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你就原谅我吧。等我上了大学，我给你介绍一打女朋友，行不行，就原谅我吧。”我不看她也不接蛋糕。有那么一秒，我想接过蛋糕，对她说：“好，我原谅你了。”可我还是没那么做，我既然发誓自己一年不和她说话就一定要做到。安琪举着蛋糕，哭了出来，说：“哥，求你了，别再这样了。你不搭理我，我特别难过。背地里我都哭过好多回了。我真的特别后悔，真的。求你了，是我做错了。可事情都过去半年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呢？你就那么恨我吗？你要我怎么做才原谅我啊，难不成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原谅我……”安琪哽咽得说不下去，老妈也哭了，抹着眼泪劝她。老爸含着眼泪，说：“安爽你出来！”老爸把我领进他的书房，把门关上，然后大耳光像流星雨一样落到我的脸上。这是我在家里第二次挨打。最后估计是手太疼了，他才停下来，打开门，低沉严厉地对我说：“滚，赶紧给我滚！”


也许是老爸的流星雨大耳光起了作用，从家回到学校之后，我就想通了。我在心里问自己，你恨你妹妹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恨。她哭的时候，我难过得要命。对自己的妹妹，怎么样也谈不上恨吧，我只是生她的气罢了。


第二天，我逃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打车赶到安琪的高中，找到她的班主任告诉她，我是她哥，我们的七舅姥爷去世了，我来接她过去参加追悼会，需要请半天假。七舅姥爷是客串的，我们根本没有这门子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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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班主任有点怀疑，可还是把我领去班级，把安琪叫出来。安琪的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想必后来又没少哭，看见我瞬时又变得眼泪汪汪的。班主任一见就百分之百相信了我的话。


我把安琪带出学校。我们一起吃了一顿大餐，又看了场电影，还唱了一个钟头的歌，她眼睛的水肿也消了，我们又和以前一样了。


后来，到一年之期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我打了车一大早就赶回家。我特别想念老妈的声音，就是骂我也愿意听。老妈正在做早饭，给我开了门然后习惯性地什么也不说就回到了厨房，我跟进去。


“妈，我回来了。”


老妈用看病人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给你开的门，我当然知道你回来了。”


“哦，早上吃点啥？”


老妈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狠狠地在我脸上拧了一把。


“小兔崽子，怎么想通了和我说话了？”


“喂，我儿子和我说话了！”


老妈又搂过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像小孩儿一样又拍手又跳脚。


“哎呀，说，儿子，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刚说完就哭了起来，“以后不许那样了，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不和妈妈说话妈妈有多难过。”


老爸拿着报纸从卫生间出来路过厨房，向里面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嘟囔说：“还不是你惯的。”


“我愿意。我就惯着，你管不着。”


“如果反过来，你是我，你会恨我吗？”


“不会，也不会半年不和你说话。”


“我不是小心眼儿嘛。”


“其实也怨你自己。平时就对我一个人好，我习惯成自然了，加上妈妈没完没了地在我耳边吹风说一旦知道你找女朋友一定要告诉她，然后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妞要把我哥夺走，我当然受不了了。还有当时也讨厌桑迪站在你身边那个温柔似水的劲儿，觉得她特像狐狸精，于是乎妒火中烧，你们就玩完了。”


我摇摇头表示理解不了。


“少女情怀，你当然理解不了。”她说得特别自豪，好像少女情怀和神舟飞船是一个构造。


少女情怀！少男情怀！即使是当事人自己也理解不了吧。回想不和老妈说话的那一年，自己也觉得自己就像老爸骂的那样是头地地道道的蠢驴。可是如果有机会从来一遍的话，我可能还是蠢驴。


                  爱不落29


这样的孩子长大了还了得，现在就和张彬有一拼


我回医院值班，安琪也跟着。整个上午没有一个小患者，有点少见，但是我喜欢，医生闲着是件好事。


下午来了一位妈妈，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胖乎乎的，小眼睛。进来之后，小孩看看我，又看看坐在李小蓝位子上的安琪，对他妈妈说：“我要美女姐姐给我看病。”我和安琪都被他逗乐了，整个一个现实版的小新。我说美女姐姐不是大夫，只能我给他看，他还老大的不情愿。只是普通的感冒，我给他开了口服药，还有一支肌肉注射。他妈妈去取药，把他放在诊室，他就鬼头鬼脑地跑去安琪身边和她说话。说了两句之后，两个人开始说悄悄话，之后安琪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吓了我一跳。我问怎么了，她边笑边说：“他问我能不能亲他一下。”我又好气又好笑，冲到走廊喊来护士告诉她赶紧把这个色小孩带走，要狠狠地扎他的胖屁股，这样的孩子长大了还了得，现在就和张彬有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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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30


我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他脸上


晚上去高强的酒吧玩。安琪要高强给他们学院的毕业晚会提供赞助，高强说：“没问题，不就是个赞助嘛，五百块钱够你们几个大学生玩的了吧。”我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他脸上，我说：“哥们儿低调点，这话要让大学生们听见，他们能用五百块钱一沓的人民币砸死你。”


                  爱不落31


还没等我哄她，她就自动从眼泪模式转换为欢天喜地模式


人算不如天算，安琪和韩靓在宿舍楼门口相遇了。


安琪觉得在家里思考人生和未来太枯燥，决定回学校找她的姐妹们去唱歌。我说：“对嘛，年轻女孩就应该怎么时尚怎么玩，把那些高深莫测的东西留给我这样有抱负有才气有学识的有志青年来想吧。”我想赶紧把她支走，好给韩靓打个电话卿卿我我一阵，几天没见，我真的特别想她。安琪就像知道我的心思，非要拉上我一起去。我再三推脱，她最后说：“你不去就说明你有女朋友了，就算开学之后我也会天天缠着你，直到把她挖出来为止，我有的是时间。”我的妹妹，像我一样绝对是说得出做得更过分的主儿，从长远考虑，我只好跟着她来到W大接她的姐妹们。韩靓说她要六号才回来，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安琪上楼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她。她的宿舍楼与韩靓的宿舍楼不遥遥但相望，我站在大楼的阴影里暗自庆幸这么多次出现在对面楼下却没被安琪发现。两分钟之后，我看见对面楼里跑出来一个小妞，光腿，穿着及膝的牛仔裙，黑色的长袖T恤，微笑着向我跑来，随着跑动的节奏，飘逸的头发在脑后飘啊飘，配合周围的光影草树整个画面像极了电视里的洗发水广告，小妞的面容和韩靓一模一样。我心想完了，想韩靓想得走火入魔，都产生幻觉了。“喂，想什么呢？”广告里的小妞不仅跟我说话，还推了我一把，一下子就把我推进了痛苦的现实深渊——韩靓就实实在在地站在我面前，笑得阳光灿烂。我说：“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她得意地笑说：“骗你的，想给你个惊喜。”


“你来学校干什么？莫非我们有心灵感应，你感应到我回来了？”听她这么说，我暗想要是真有就好了，我死活也不来。我刚要回答“是，我就感应到你要回来了”，身后就有人替我给出了回答。


“他是来找我的。”安琪走到我身边，鄙夷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卑鄙！”说话的样子就像她是个被我欺骗了感情的纯情小女孩儿。


韩靓看看安琪，又看看我，眼圈马上就红了，刚才还温情脉脉的眼睛瞪得跟枪口似的，不问青红皂白，扬起右手就来打我。我当然不能让她打，否则就等于默认了自己的罪行。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又扬起左手，又被我抓住，她又像食肉动物一样张嘴来咬我，我赶紧松开她的手，往后一跳，忘了后面就是台阶，脚被绊到，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这个疼。安琪的姐妹们就站在台阶上，看见我的糗样笑得合不拢嘴，安琪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我哭的心都有了。趁着我被绊倒，韩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差，我赶紧跟她解释。我说：“韩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指着安琪说：“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安琪的笑容马上消失了，速度之快就像川剧的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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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你再说一遍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安琪说着转向韩靓，“我和他的关系比普通的情侣关系还进一步。”她摆明了故意误导韩靓。韩靓被气得胸部剧烈起伏，脸色煞白，可就是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也没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仇视地看着我问：“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次安琪又抢在了我的前面。


“他是我哥，我是他亲妹妹，我叫安琪。”


韩靓原本煞白的脸瞬间红得就像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她无助地看看安琪，又委屈地看看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也忘了向安琪介绍自己。


“知道骗我的下场了吧？”安琪幸灾乐祸地对我说。


“你们继续玩，我们走了。”她笑着向韩靓点点头，然后和她的姐妹们唧唧喳喳地走了。


安琪走之后，韩靓象征性地掉了两个眼泪瓣。我怀疑是因为她眼睛里的水太多了，不得不流出来。还没等我哄她，她就自动从眼泪模式转换为欢天喜地模式。她说：“太好了，你原来还有个妹妹呢，不怕将来没人聊天了。”我刚想和她击掌欢庆，她又换了一脸怒容。她的情绪转换如此之快，我根本无法跟上，只能选择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在台阶上呆若木鸡。她对我怒目相向，责备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自己还有妹妹，让她刚才出了那么大的丑。我说我不告诉她全是为了我们好，我以前的女朋友有一半是被她搅和黄的。她说：“是吗，那我还要谢谢她呢。”


“为什么？”


“不是她把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赶走了，也许我们就遇不到了。”


“凭什么说我以前的女朋友乱七八糟？”


“我说是就是。”她把我从台阶上拉起来。


“是就是吧。”我拍拍屁股，在现任女朋友面前给以前的女朋友正名怎么看都是一件找抽的事，“你不害怕她把我们也搅和了？”


“我这么优秀还不能让她满意，恐怕她哥这一辈子只能打光棍了。”


韩靓从家里给我带了好多东西，不是吃的就是穿的，还为没能给安琪带点有特色的礼物而遗憾，整个下午拉着我跑了四个商场才给安琪买了条造价足够我吃喝一个月的裙子。


我说：“你不是不害怕她搅和我们吗，干吗还讨好她？”


她傲气十足的说：“我才没有讨好她呢，喜欢她才给她买的。”


                  爱不落32


我也不知道安琪到底怎么想的


老妈没给我打电话问韩靓的事，也就是说安琪还没有告诉她。既不当面表态，也不给老妈打电话，这种状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我也不知道安琪到底怎么想的。到了晚饭的点，估计她们也K完歌了，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请她和她的姐妹们吃饭。她在电话那头嘻嘻笑说：“哥，你不用收买我。我觉得这个小妞相当好，我看好你们。我和她们正吃着呢，不过你得记着欠了我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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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33


人应该把自己的一生看做是偷来的，居然还有人说什么“借我一生”


我到家的时候，安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条价值不菲的裙子像给皇上献贡品一样献到她面前，平日见到香食美服不尖叫三分钟不罢休的她，这一次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袋子上的商标，然后示意我可以放到一边了，那派头拿捏得比武则天都准。


她关了电视，让我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然后表情神圣而庄严地说：“哥，今天我想和你谈论一下人生。”那语气那神态，看不出半点的假模假式。


“我们上学念书，从小学到大学，毕业了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如今每个人都这么过，看似很正常，可是你想没想过，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这么活着为了什么，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就像你买了那条裙子是为了讨好我，我们或艰难或平淡地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在高考之后的那个夏天，桑迪说“我们先分开吧”之后的夏天，我没跟老妈和妹妹说过一句话的夏天，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都在心底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当然从来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后来，乐队刚刚组建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也曾经在饭饱酒醉的无聊夜晚在张晓东家的别墅里看着城郊的月亮讨论过这个问题。李伟说：“这个问题本身就不科学，应该是为什么人活着而不是人为什么活着。前者是以活着为前提，是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后者却以为什么为基础，是怀疑主义，只能让人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潭。”他还想说下去，被张彬粗暴地打断了。张彬说：“你能滚多远滚多远！什么积极泥潭乱七八糟的，无论人活着为了什么或者为了什么人活着，都得有钱。如果没有钱，全是扯淡。”张晓东不管张彬那一套，说：“我就是为了梦想活着，我活着也是为了梦想，钱对于我来说就是废纸。”张彬说：“靠，你家里有的是钱，当然能为了梦想活着。如果没有钱你试试，梦想都不如用过的手纸。”张彬推推我，问我：“你说是不是？”我说我不知道。


我没有李伟那么积极的人生观和思辨精神，也没有什么理想，也不像张彬那么拜金。和桑迪“早恋”那会儿，我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爱情，之后我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泡妞。


张彬说如果给我个“骚”有姿色身材还不错的妞，我能在床上待一辈子。我说那还不至于，不过如果有俩，我会考虑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么严肃的话题自己就说“不知道”有点对不起社会国家以及人民的教育，我就装出一副世故的样子说：“其实人活着是为了爱。这里的爱呢不是爱情的爱，而是博爱，就比如我将来是一名医生那么我就要救死扶伤……”张彬插进来说：“如果不给你发工资你干不？”我犹豫了一下，他踹了我一脚说：“你跟李伟一样能滚多远给我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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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再后来，高强的酒吧刚开张，我和他两个人在里面喝酒喝到下半夜，然后我又装模作样地问了他这个问题，把我和李伟张彬还有张晓东的看法都告诉了他。他指着鼻子说我：“你们就是一群傻子，亏你们还上过大学呢。这样的问题就不应该问！”我问为什么。然后我就第一次了解了一个改邪归正的小混混的人生哲学。他说人应该把自己的一生看做是偷来的，居然还有人说什么“借我一生”。我说那是书名，他说：“我知道，说的就是，谁也不傻，借你一生，借完你还能还啊？我最不能忍这样的想法，偷的就是偷的，既然都偷来了就应该珍惜，但是不能吝啬，想干什么就干，想说什么就说，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快意恩仇。要是没有什么想法，那就老实看着，等有想法再说。少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就像你偷了一个钱包，发现里面有张假币，然后你还跑回去问人家说哎呀你这儿为什么有张假币啊。人生也就是这么回事，你从上帝那儿偷来了，回头发现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于是你回去找上帝问人为什么活着啊，估计上帝当场就被气死了。尼采说得太对了，上帝死了！怎么死的？就是让那些操蛋的哲学家气死的。”当时我喝得云里雾里的，也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后来一回想，还真有点道理，但是我觉得这点道理不适合安琪。


我对安琪说：“妹妹，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间问起这么不着边际的问题，这可不太像你的个性。”安琪平静地说：“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本来我也是来思考人生的嘛。”她越是平静，我就越觉得不对劲。我问：“是不是和遇见韩靓有关？你不喜欢她，还是觉得她像狐狸精？要不就是失恋了。告诉我那男生是谁，我去给你出气。”她还是十分平静，说：“都不是。挺喜欢她的，个性挺有意思，长得和桑迪还真像；更没失恋，因为根本就没恋爱，我就是想问问你对人生的看法。”我虽然还是觉得有点怪，可是看她所表现出来的姿态，再问也是徒劳的，我就选择了李伟和张晓东的答案说给她听。


“这是你的想法？”她怀疑地问，有时候太被人了解多令人沮丧的。


我如实说不是，我现在懒得想这样的问题。


她看着我，先是开始微笑，然后就笑出声来。“你刚才特别紧张吧？被我吓到了吧？我也懒得想这样的问题，全是逗你玩呢。”她拿起装裙子的纸袋小跑进自己的房间试穿去了。


我本应该想到她是在装神弄鬼逗我的。


她换上裙子出来，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哥，这不是你买的吧？”


“不是。”


“她叫什么名？”


“韩靓。”


“她挺有意思的。我一说她就上当了，居然还要打你，现在越来越喜欢她了。”她在镜子前一边来回转动身体，一边说，“我这关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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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你不会马上就告诉老妈吧？”我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


“要告诉我早就告诉了。这次等你自己跟她说吧，我还懒得给你们通风报信呢。”她转向我，“不过，哥，这次你是认真的吧？”


“每一次我都是认真的。”


                  爱不落34


羊毛出在羊它爸身上，羊它爸也是羊啊


安琪的专业是意大利语，她是他们系的文艺部长。行将毕业，由于她被保送为本系的研究生，不用为找工作而折腾，所以毕业晚会的事情都由她一个人负责，这也是她找高强拉赞助的原因。


我告诉她拉赞助一定要找张晓东，他跟他爸说一声，钱应该没问题。


我在大学里虽然不是学生会干部，却经常帮他们拉赞助，每次都找张晓东，他爸那个人特喜欢和大学生打交道，每次只要张晓东一说，赞助费就到手了，然后我从中弄百分之十几的提成，等张晓东和张彬放假回到大连，就用这份钱请他们一起吃饭，这可能是我一生中干过的最二的事。


如法炮制，安琪也拉了一大笔赞助。她给我打电话笑着告诉我，张晓东是有条件才答应让他爸提供这笔赞助的。我说：“你傻了，有条件你还笑。等我给他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安琪说不用问了，条件她已经答应了。我问什么条件，安琪说：“请你们‘羊头与狗肉’乐队到现场为我们做配乐。”我也被气乐了，想张晓东也够二的，这和被人拍一板砖还给人家钱外加收拾现场有什么区别。我说：“妹妹这个赞助咱不要了，这个条件也太苛刻了！你们现场伴奏，那要排练多长时间啊，整个五月份加半个六月份的周末都得赔进去。”妹妹安慰我说：“没事，你们也不白辛苦，给你们酬劳。”我说：“羊毛出在羊它爸身上，羊它爸也是羊啊。”


                  爱不落35


你去那儿唱歌连对牛弹琴都算不上，也就凑合相当于发情的牛对琴叫吧


之所以告诉安琪找张晓东他爸拉赞助，是因为我想这样一来就可以免了高强的赞助，让他省点，可高强偏偏不领情，非要给安琪赞助五千。他也有条件，要求在晚会上献歌一首。我给他打电话，说：“高强你也太大头了吧，五千块钱去KTV可以24小时不间断地唱半个月，而且还想唱什么唱什么，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他说：“那不一样，去KTV唱歌哪找那么多女大学生听众。万一某个女大学生被我的歌声感动了决定要跟我轰轰烈烈地爱一把呢。”我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去那儿唱歌连对牛弹琴都算不上，也就凑合相当于发情的牛对琴叫吧，女大学生被感动的几率趋近于负无穷大。”他不满意地说：“你都能找个学法语的研究生，我就不能找个女大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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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当熟悉的音符和旋律从乐器或嗓子里震颤而出的时候，一起震颤不已的还有我们微微作痛的心


对于音乐，我们乐队的四个人绝对堪称热爱，尽管十几岁时的年少轻狂早已荡然无存，但执著依旧，这也是“羊头与狗肉”乐队生生不息的原因。


对于我们，音乐更像一个容器，好比儿时装玻璃球以及各种小玩意儿的小盒子。现在我们把破碎的记忆，陈旧的思念，还有那些在梦中千回百转或真切或模糊的面孔与笑靥，一股脑儿地塞进音乐这个无形的容器里，当熟悉的音符和旋律从乐器或嗓子里震颤而出的时候，一起震颤不已的还有我们微微作痛的心。


虽然我们骨子里是喜欢聚在一起排练的，可每次排练之前，就像红透的苹果在成熟之前也要青涩一下一样，我们总要抱怨几句。我和李伟抱怨每天上班都累得要死，周末还不能休息。张彬抱怨他们公司里中年妇女太多，与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女人天天嘟嘟囔囔没完没了，以至于他患上了耳鸣，却还要听这么大声的音乐。张晓东抱怨得最绝，他说给的报酬太少，他都不想干了。我们异口同声地对他说：“你，能死多远死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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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不能这么开，李伟可是配枪的


排练的场地已经从张晓东家别墅的地下室搬到了W大的礼堂，通常会有三名女性成员在现场陪同，分别是韩靓、桑迪还有安琪。安琪主要负责我们练习曲目的安排，其他两人负责端茶倒水。


张晓东和张彬经常挤对李伟，说他太溺爱李小蓝。“你让她来伺候我们能把她累死啊？”李伟说：“如果你们想我也可以叫她每次都来。”我连忙说：“那还是算了吧。”


李小蓝也来过两次，非但不干活还极尽奚落之能事，说我们不务正业为老不尊得过且过，是精神上的流浪汉，就差说我们是败类人渣和废材了。反正当我们拿起乐器的时候，我们在她眼里就变得一无是处。她说她宁可让李伟在家和他的同事打麻将把家里弄得跟狗窝一样，也不愿意让他和我们搞乐队。她还说什么时候我们的乐队倒台了，她才跟李伟结婚，否则就永远同居。我对李伟说：“如果我是你，就让乐队永垂不朽，像万里长城一样不倒。实在不行就让它到美国上市，用股民的力量让它永葆青春。”李小蓝说：“安爽，你敢不敢把你的贝司借我使使？”我说：“我不敢。我不是科本?科特，也不是谢霆锋，还不想把它摔了，更不想让别人用它砸我。”


平时，无论是在医院工作还是一起吃喝，李小蓝对我都特别好，拿我当亲弟弟看，可一提到乐队，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都恨不得把我拉长了拉细了绑在贝司上当琴弦，或者干脆把我塞进李伟的架子鼓的那个最小的鼓里。我在她心情好的时候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说：“我也说不好，反正看见你抱着贝司的小样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就像你在一场声色犬马的梦里，我想把你叫醒，却如何也叫不醒。”我问她是不是被搞乐队的人伤害过，她笑着说：“不就是你吗？”我说：“玩笑不能这么开，李伟可是配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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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38


大家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微妙，但韩靓和桑迪还是相处得很好


张彬是大色狼牌狗皮膏药，这一点众所周知，只要他打定谁的主意，朋友、道德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我没想到他竟又盯上了韩靓，排练期间更是逮着我不在的空隙就往韩靓身边凑，说别有用心的话或者做不太过分的小动作，比如摸一下手，碰一下胳膊，抚一下脸蛋。我的女朋友韩靓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掐人的功夫更是登峰造极，常常把张彬弄得吱哇乱叫，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会误以为他是受害者呢。如果让安琪赶上，他就更惨了。一次我和张晓东从厕所回来，在走廊就听见张彬的号叫，进去一看，他正被韩靓和安琪一人捏了一只耳朵逼着喊姑奶奶饶命。


“安爽，快来救我。”


“我可救不了你。”


“哎哟，别使劲儿了，掉了！”


“快喊！”安琪催促道。


“姑奶奶饶命！”


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软蛋！”松手的同时，韩靓还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下，然后赶紧跑到我身边。安琪也跑过来，站到我和张晓东中间。


我知道张彬和韩靓嬉闹一方面是为了娱乐大家，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达到挑拨我和韩靓关系的目的，并最终把我们分开。鬼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是不会上他的当的。我问韩靓：“张彬这么跟你开玩笑，我不和他翻脸，你不生气吧。”她给出的回答让我特吃惊，她说：“为什么要和他翻脸？这都是不可抗力，不怨你，也不怨他，要怨只能怨我自己，谁让我这么有魅力呢。”我说：“韩小靓你能这么想，让我有想跟你结婚的冲动。”


“真的？”


“真的。”


“哈哈，我还要矜持一下。”


尽管大家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韩靓和桑迪还是相处得很好，她们和安琪每次排练的时候都要凑在一起唧唧喳喳地神聊一会儿，内容先是各种八卦，然后是世界各地的流行服饰。韩靓讲巴黎时装周，桑迪讲东京的流行趋势，安琪拿米兰和她们的巴黎、东京做比较。同样比较关注时尚的张晓东经常打趣她们说如果韩靓和安琪毕业找不到工作可以与桑迪合伙办个时尚杂志。如果她们聊天的声音一下子降下来，那八成是在密谋什么坏主意。她们曾经成功地利用端茶倒水的职权给张彬的水里放了安眠药，结果张彬趴在键盘上就睡着了，我们拿了他兜里的钱出去大吃了一顿烧烤，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我们仁慈地喊醒他后才各回各家，他一直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丢了钱。她们还故意把水洒在张晓东的衣服上，然后把一件大号女士的露背T恤借给他，张晓东稀里糊涂地穿了大半夜的性感露背装直到感觉后背凉快得有点奇怪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她们还偷拿过李伟的手机，装作李伟的情人给李小蓝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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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喂，你好，你是李小蓝吧？”


“我是。你是谁啊？”


“我是李伟的爱人啊。”


“哦，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呢？”


“对呀。”桑迪装出很嗲的声音说。


“那麻烦你让他早点回来。”李小蓝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们马上过去给李伟讲。他听我们讲完，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说：“看我们这爱情，看我这人品和信誉。”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李小蓝打来的。我用免提功能接通电话，李小蓝心急火燎地上来就问：“安爽，李伟和你在一起没？”在场的所有人都笑喷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来是真的，有她们三个美女在，我们排练的W大礼堂里从来没断过笑声。


                  爱不落39


张彬当然不能错过整高强的机会


晚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几乎每个需要我们伴奏的节目都跟我们合过了，只有高强还没有。安琪打算把他叫来排一下，我劝她说：“妹妹咱们就别冒这个险了。高强和张彬任意一个暴走，后果都不堪设想。”安琪胸有成竹地说没事，高强都跟她保证了，就算张彬用键盘把他打倒然后踹他的脸，他也不还手。我用上次高强向我保证不用板砖拍张彬可最后还是拍了的例子证明小商小贩的话是不可信的，安琪不信，还是坚持把高强叫了来。


张彬当然不能错过整高强的机会，总是不合拍，可高强就是不发作，一遍一遍地唱，嗓子干了就含金嗓子，表现得像柔顺的羔羊。在我和李伟还有张晓东的责骂下，张彬才不得不认真地弹了两遍。


排练结束，高强请我们去他的酒吧喝酒。张彬也去了，到了酒吧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高强唯一的一瓶用来撑门面的HAUTBRION喝光了。高强竟然没说什么。


我问高强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放下了那么多年都未曾放下的和张彬的芥蒂，高强一脸幸福地说：“爱情。”我并没有追问是和哪个小妞，等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爱不落40


他太有才了，简直是独创了一种歌曲类型——哭唱


晚会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尤其是歌舞节目，现场乐队的伴奏让台下的大学生陷入最后的疯狂状态。


高强更是得到了明星一样的待遇。他唱的是首老歌，名为《偷偷爱你》。估计很多在座的大学生根本就不知道曾经存在过这首歌，可就是这样一首歌竟然把台下的女生们感动得痛哭流涕。在台上我看见前排的许多学生忍不住相拥而泣，演出结束后，我纳闷地问安琪现在的女大学生怎么那么容易被感动啊。安琪说：“什么呀，人家是因为要毕业了相互之间舍不得才抱头痛哭的。当时就算放两只苍蝇在麦克前嗡嗡，她们该哭还是哭。”


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是独唱，一名估计是辅导员的老师演唱吕方的《朋友别哭》，唱了三分之一老师自己就忍不住先哭了出来。全场的同学都站了起来，边哭边跟着唱。有的同学还冲上台来和老师对哭，比赛似的。我们企图用音乐声压住他们的哭声，以免外面的人误会我们在开追悼会，结果徒劳无功。台下的哭声愈演愈烈，很多人干脆抱在一起哭。由于学语言的男生特别少，所以他们占尽了便宜，一个人可以抱十来个女生。张彬在台上急得直跺脚，恨不得那位老师马上唱完或者当场哭昏倒，他好跑下台冒充男学生与女学生拥抱，怎奈那位老师毅力十足身体强健，硬是哭着把歌曲唱到最后。张晓东后来评价这位老师说，他太有才了，简直是独创了一种歌曲类型——哭唱，如若有人肯花钱包装他，成为第二个周杰伦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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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41


看着韩靓美滋滋乐呵呵地伴在我身边，我的心情就尤其惆怅


晚会上又一次经历了如此声势浩大的离别，我也不可避免地传染上了少许感伤，特别是看着韩靓美滋滋乐呵呵地伴在我身边，我的心情就尤其惆怅。我心想这个小妞也太傻了，也太可爱了，我要为她做点什么才行，于是我断然决定再骗她一次，然后再把我追求她的整个过程告诉她，争取她的原谅。根据两个多月来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很在意这些，所以我想我们继续在一起是必然的，而且有可能会永远在一起。


想到就做。空闲的时候，我分别给张晓东和李伟各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给韩靓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中午去找她共进午餐。


中午看见韩靓的时候我装出一脸的忧郁，韩靓不高兴地问我怎么了，主动来找她吃饭却摆出一张悲情的脸，像失恋了似的。我说我可能就要失恋了，她奇怪地问为什么这么说。我说真的对不起她，因为我骗了她，其实我是一个富家子弟，并不是什么有心理障碍的小偷，虽然没工作，可生活还是相当的小康，只有艺术青年是真的。我骗她是因为以前交往的女朋友都是因为我家里有钱才跟我，这让我觉得很挫败。当初设了那个局，编造小偷和衣食有忧的无业男文艺青年的谎言就是为了让她爱上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家庭或者家里的钱或者什么前途之类，同时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韩靓忽闪着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我，好像她对我说这些早有预料，可其中还是有一部分出乎她的想象，也说不清她是喜是忧还是气愤。我继续解释说我这么做是因为太喜欢她了，如若不是，也就不会下那么大的气力编造那样真实的谎言，更不会让自己无缘无故地挨一顿打，开宝马车穿ZAMA衣服对女孩花钱如流水似乎更容易让现在的女孩动心。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不会和我分手，对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会，自己的男朋友一下子从穷光蛋变成有钱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在说：小样儿，还有什么伎俩赶紧使出来吧，我就不信你这孙猴子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我说：“晚上我就带你回家。”


她说：“好啊。”


                  爱不落42（1）


雨后微风野外的夜晚，只穿一条平角*依旧是对身体条件的考验


下午张晓东给我送来了别墅的钥匙。傍晚，天阴下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城市缓缓地收起喧嚣和繁华，仿佛脱去衣衫站在喷头下洗澡的美女。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迷离而暧昧的情调。在去别墅的车里，韩靓一直顾影自笑。我表面上规矩得像个小学生，可心早已鱼呀水呀的欢蹦乱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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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一切都很完美，天气潮湿而温暖，地点优雅而安静，时间充裕而悠闲，人物美丽而动人。晚餐的材料张晓东早就帮我备好了，只需稍一加工，温馨的烛光晚餐就新鲜出炉了。


窗外烟雨蒙蒙，燕莺呢喃，室内浅光闪动，暗香流涌，才子佳人，轻声慢语，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浪漫一刻。


我们从餐厅到客厅再到卧室，没有一丝忸怩和拙滞，只有舒展、自然和轻盈。细吻香唇，轻解罗衫，衷肠慢诉，可是就在最最关键的时候，韩靓娇嗔地说不行。我柔声问为什么。她搂住我的脖子，轻轻挑挑眉毛说：“女人和男人不同。”我点点头表示懂了。


“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我把额头顶在她的肩头上。


“你不会强迫我吧？”


“当然不会，我小名也是正人君子。”我翻身躺到她的身旁，用右手把脑袋支起来，以便能看见她的眼睛，我突然想起来一个特别适合这个情景的笑话。


“我想起来一个特好笑的笑话，想听吗？”


“想。”


“真的想？不是因为觉得亏欠我而勉强自己？”


“我才没有觉得亏欠你呢，快点讲。”


“话说……”


笑话讲完，韩靓一边哈哈笑，一边打我，说：“你太坏了！”


我刚要扑过去吻她，一楼的门铃响了。


我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比计划的提前了近一个小时。


我的计划是带韩靓来别墅，有足够的时间亲热，然后李伟以警察的身份来敲门。我告诉韩靓其实我真的是小偷，中午说的话是取悦她而编的，这个别墅的钥匙是我偷的，之后带着韩靓从后门逃走。当然最后要让李伟抓住我们，看见李伟她会很疑惑，那时我最终揭穿自己所有瞎话告诉她我儿科医生的真实身份。完全是电影中的假模假式，让我拿到生活中娱乐一下自己。


我假装惊慌失措，告诉韩靓赶紧穿衣服。她疑惑地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其实我真的是小偷，她打了我一下，说：“好了，别闹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是儿科医生，安琪早就告诉我了。”


我愣住了，闹了半天自己被她将计就计了。


“你不生气？”我试探地问。


“生什么气？有人愿意为我花这么多心思追求我，我臭美还唯恐不及呢。”她坐起来用毯子把自己包好。


“楼下到底谁敲门啊？”她有点紧张地问。


“今天的事我还是骗你的，你也不生气？”


“不，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敲门的是谁啊？”


“没事，是李伟。”


“那快去给他开门吧。”


我穿着裤衩，下楼去开门。门打开之后，我吓了一跳，站在外面的不是李伟，而是一名真正的全副武装的警察，我不认识。警察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用秉公执法的语气对我说这间别墅的主人报警说有陌生人非法入住该别墅，他是来执行任务的，希望我配合。我说：“警察同志你一定搞错了，这间别墅的主人是我的朋友，不信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警察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必要。我的第一反应是张晓东或是张彬的恶作剧，更可能是李伟和李小蓝，所以也不跟警察同志较真儿。我说我还有一个同伙在楼上，我去上楼叫她，顺便穿上衣服。警察说：“不用了，就抓你。你也不用穿衣服，现在的样子就是你非法入住的证据。”我问那我的同伙怎么办，他说他也不知道，可以留下来也可以跟着走。我对楼上喊：“韩靓，警察来抓我啦，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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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42（2）


“不是李伟吗？”


“不是李伟，是警察，这回我成真小偷了。”


“我跟你一起！”韩靓的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


就听楼上咚的一声，也不知道韩靓把什么东西碰倒了。一分钟之后，韩靓跑下楼，局促不安地看看我又看看警察。


警察看了看韩靓，又看看我，一副想笑还不能笑的样子。他问韩靓：“可以走了吗？”韩靓说：“我去给他拿衣服。”警察说：“不用，这样就行。”韩靓不解地看着警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对她说：“走吧，警察是好人，不能把我怎么样，就是冷点。”


我和韩靓坐在警车后面，她小声问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可以肯定我是被人耍了，至于是谁出的坏点子还不清楚。韩靓一口咬定是张彬：“就他最坏。”我说不一定，因为张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张晓东开这种玩笑的可能也不大。看警察的样子肯定是被熟人指使的，但是李伟自己还不至于不让我穿衣服，所以我断定只能是李小蓝，一定是她威逼利诱李伟这么干的。


走到半路，城乡接合处，警察把车停下，然后对我说可以下车了。我看看自己又看看车外将近一人高的玉米地，问警察：“我可以不下吗？”警察摇摇头。我心里暗骂：李小蓝你玩得也太绝了吧。韩靓也要跟我下车，警察说：“你不用下去！”我对她说：“你别下来，跟警察在一起比跟我在这儿安全，回去等我电话。”


“你带电话了吗？”警察问韩靓。韩靓点点头。


“把电话给他。”警察说。韩靓如梦初醒一般急忙把手机塞给我。


雨已经停了，他们还不至于没人性到把接近*的我扔在荒郊野外的雨中。


尽管已经是初夏，但是在雨后微风的夜晚，只穿一条平角*置身野外依旧是对身体条件的考验，很快我的身上就起满了米粒大小的鸡皮疙瘩。感谢造物主没在这个时节大批生产蚊子，不然我怀疑我会被蚊子咬到血尽而亡。


站在清冽的夜风中，望着苍茫灰暗的天空，我拨通了李伟家的电话。一声没响完就有人接起了电话，得意而恐怖得像巫婆一样的笑声随之传来，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时增大了一倍。笑过之后，李小蓝说：“完了吧，这回现大了吧，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我一字一顿地说：“李小蓝这次你玩得过火了！”说完马上挂了电话。这样做，她和李伟肯定认为我生气了，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确实做得过火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果然，电话立刻打了回来，我把它摁了，然后打了高强的电话，告诉他来东城边的玉米地来接我，带衣服。


等高强的时候，我生怕有人或者汽车出现，大半夜的，接近*出现在这儿，不被当成鬼，也得被认为是神经病，至于我被怎么样倒无所谓，如果吓到人家就不好了。我想躲进玉米地，可又害怕吓到那里的蛇啊青蛙啊或者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所以没去。我就像一个可怜的稻草人一样站在路边，忠实地守望着高强来的方向。我自我解嘲地想，这样的经历也不错，等将来有了后代，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或者爷爷或者太爷——我，年轻的时候也玩过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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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二十分钟过去了。期间，有一架飞机闪着红绿灯从我的头顶飞过，但愿上面的人没有看见我。李小蓝和李伟总共给我打了十六个电话，发了十一条短信，我没接，也没看。没有好奇而又善于传播谣言的动物出现。第二十一分钟，高强的白色桑塔纳2000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比看见了宇宙飞船都兴奋。看见我，高强笑得直不起腰，直喊：“救命啊，肚子疼！”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在心里想回归文明真好。


李小蓝又打来电话，我接了。她不再笑，认真地问我在哪呢。我告诉她地址，她说：“等着，马上去接你。”挂了电话，我坐上高强的车，直奔城市的繁华中心而去。他们让我裸着身子在雨后有嗖嗖小凉风的夜里吸天地之精华，我至少也要让他们出来尝尝月亮的灵气。


                  爱不落43（1）


咳嗽这种病的好处是不耽搁你做任何事，坏处是让你什么事也做不安稳


我病了，咳嗽不止。这很正常，如果有人光着膀子，在玉米地边上雨后的小风里装半个小时稻草人而不生病，我建议他去人类潜能研究中心找份兼职。


还算幸运的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让韩靓来我家照顾我了，对于她我再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了。她很会照顾病人，如果她有护士资格，我们将来完全可以开个夫妻诊所。


李小蓝和李伟最先来看我。李伟一进门就责备自己说：“都是我不好，早知道这样我昨天晚上就不打给精神病院了，直接打120好了。”我强忍住不咳嗽，问：“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昨晚没去接我？”他得意地笑而不言。李小蓝故作惋惜地咋着舌头说：“大兄弟你怎么这么不自爱，出去露营怎么不带条毯子呢？穿个背心也行啊。”我开始咳嗽，恨不得把内脏都咳出来。咳嗽的间隙，我对韩靓说：“赶紧的，东西留下，把人打跑。”


张彬也得到消息，中午的时候带着桑迪一起来了。张彬嬉皮笑脸地对韩靓说：“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去野外……”桑迪推了他一把，他才没说下去。韩靓正在做饭，留他们吃饭，他们倒不客气。桑迪到厨房帮忙，很快饭菜就好了。我们正吃着，张晓东来了，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我一眼就看见其中有盒脑白金，我说：“你疯了？我是咳嗽，你买这些干什么？”张晓东很认真地说：“你昨天晚上不是去裸奔了吗？我觉得你身体太弱了所以才会生病，给你买了点补品，补补以后再裸奔就不能生病了。”他的话再配上他的表情让全桌的人都笑瘫了。我说：“看见没，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


没过多久，安琪也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来了，进门就喘着粗气焦急地问：“哥，你没事吧？”我说：“怎么没事，咳嗽得我想休克一会儿的心都有了。”她问：“就是咳嗽？”我说：“那你还想我怎么样？”她说：“那太好了！”我诧异地问：“怎么我咳嗽还太好了，你到底听谁说什么了？”她说高强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被人抢劫了，劫匪把我带到郊区扒光了衣服绑在大树上冻了一宿。张彬笑得就差倒在地上打滚了。我心里这个恨，恨不得把高强的舌头从嘴里拉出来用板砖砸一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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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吃完饭，他们张罗打麻将。我是病人自然不能玩，桑迪不会，正好其他四个人一局。他们在餐厅玩，我和桑迪在客厅看电视。


咳嗽这种病的好处是不耽搁你做任何事，坏处是让你什么事也做不安稳，就算是看电视也不行。每隔几分钟就发作一次，一次持续几分钟，每次桑迪都轻轻地帮我拍打后背，有时候有点作用，有时候没有。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过去的黑白电视，就是图像没了，有时候拍几下就会好，有时候拍到手疼也不管用的那种。”


桑迪使劲儿拍了我后背两下。


“让我看看现在有图像没？”她睁大眼睛看我的眼睛，“哎，有了。”


“什么节目？”


“广告，一个特漂亮的美女在笑。”


“不带这么自己夸自己的。”


“我没夸自己，是事实。”


“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变化。”桑迪走进卧室里转了一圈，又坐回来，“还记着咱俩在这儿度过的那个*的夜晚吗？”她鬼马精灵地盯着我看。


“别说的那么让人想入非非，我怎么就没记得发生过什么*的事？”


                  爱不落43（2）


“我觉得那个汉堡和那杯可乐都挺*的。”


“那只能说明你太容易*了。”说完我想笑，可还没笑出来呢，就引发了剧烈的咳嗽。


“活该，让你说我，遭报应了吧？”


我和桑迪曾经在这所房子里共度过一个美妙无比的夜晚。那是个无比艳丽的夏日，那一夜下了那个夏天最大的一场暴雨。那天傍晚高强和我一起回家告诉我老妈他爸出差了，想让我去他家陪他。这并不是第一次，以前他爸真出差的时候我真的去他家陪过他。我老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嘱咐我们早点睡，因为第二天就期末考试了。我背了书包，偷偷拿了这所房子的钥匙和高强一口气儿跑到8路公共汽车站，在那里高强拐回家，我上了公共汽车。


到了之后，我先把屋子打扫了一番，然后坐下来看书，可是什么也看不进去。我总觉得老妈会发现我的伎俩然后找到这儿来，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安。过了七点我的心才安稳下来，老妈和老爸开始看新闻了，看完新闻看电视剧，然后就睡觉，我安全了。好不容易又熬到八点，我一口气儿跑下楼打车到了和桑迪约好的肯德基店。桑迪还没到，我又开始担心她出不来了。考试之前她总是去她姥姥家住，因为离学校近，可以为考试节省很多时间。她姥姥姥爷八点来钟就睡觉，他们睡着了她再偷偷溜出来和我会合。八点过五分钟了，桑迪还没来，我想完了，她肯定是被她姥姥或者姥爷抓住了出不来了。八点二十了，还没见桑迪的身影，我的心底只残留一点希望了。八点半，就在我沮丧地想走的时候，桑迪背着大书包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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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等着急了吧？我还怕你走了呢。”


“我都准备在这儿等一夜了。”


“我钱包落家了，跑着来的，累死我了。”她放下书包大口地喘气。


我们买了一个外带全家桶，两大份儿薯条，四大杯可乐，两个老北京鸡肉卷，高高兴兴地往回赶。


坐在出租车里，外面刚开始刮大风，雷声轰隆隆的，挺吓人。我们下了出租车走进楼道雨就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


我们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雨的同时消灭了两个老北京鸡肉卷，然后便坐下来复习功课，那一夜我俩的效率高得惊人，几乎就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没错，我们费尽心机和周折凑到一起过一夜就是为了第二天的考试复习功课。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从来没有过其他想法，只是一心想着把当下的事情做好，未来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就是在一起，在一起，还是在一起。


我们一下子就学到了十一点，要不是饿了，可能还会继续学下去。外面的雨跟开始时同样大，风小了不少。


“这么大的雨，不会要海啸吧？”桑迪大口嚼着汉堡，口齿不清地说。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桑迪不太服气又带点撒娇地点点头。


“这么大的雨，不会要海啸吧？”她咽下嘴里的东西，又重复了一遍。


“不能，就算啸也啸不到这儿。”我已经吃完一个汉堡，又拿起第二个。我从来没感觉那么饿过，也没吃得那么过瘾过。


“海啸英语怎么说？”吃东西的时候，她也不忘了考我单词。


“sea *iles.”


“那海枯石烂是不是sea cries stone decays？”


“没错。”我伸手为她擦去粘在嘴角的色拉。


“快点吃，然后还要继续学呢。”她吃完汉堡，喝了两口可乐。


我欢快的两大口就把剩下的三分之二个汉堡塞进了嘴里。


我们又回到书包旁继续学习，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外面的雨变小了，风住了。


“我困了。”桑迪拿起自己的可乐吸了一口，啥也没吸到，放下，伸手拿起我的，我的还有一点，她轻轻吸了一口。


“我也困了。”


“我们睡一会儿吧。”她拿出她的卡西欧电子表设上闹钟，“一会儿还要回去露一面，真烦啊。”


我们的脑袋一碰枕头就睡着了。


电子表的闹铃一响我们就醒了，神采奕奕，没有一点熬夜的样子。我们侧着身子面对面躺着，她的大眼睛时睁时闭。趁她闭眼睛的工夫，我鼓起勇气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这便是我们的初吻。


“什么味道？”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汉堡的味道。”


“哈哈！”她扶着我的身体坐起来。“你也是！”


我们仔细地收拾了房间，确定没留下一点儿痕迹才离开。


那次期末考试她考了年级第二，我是第五。


“想想那时候真是美好啊！”她拍着我的后背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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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又咳嗽了两声，憋了一口气，大声问餐厅里的韩靓赢了没有。


“真没劲！”桑迪在我后背重重地拍了一拳，起身走向餐厅，“我去学打麻将了，你自己慢慢咳嗽吧。”


                  爱不落44


为了肚子，她便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我家


韩靓的暑假开始了。她找了一家公司实习，因为假期学校食堂是不开火的，为了肚子，她便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我家。


平时我们就像普通的小两口一样早睡早起上班下班，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享受一下睡到自然醒。在夏天早上热乎乎的阳光中，在半睡半醒之间，我们经常这样对话。


我闭着眼睛，趴着，胳膊伸出来放在韩靓身上。韩靓躺着，半睁着眼睛，把长腿搭在我的腿上，懒洋洋地望着自己胖乎乎的大脚趾，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问我以前和几个女孩睡过，我说不几个。她问那是几个，我说就是那几个；她问那是哪几个，我说还是那几个；她问到底是哪几个。


“都是你女朋友吗？”


“是。”


“为什么没有长久的？是不是为了睡觉才交往所以才不长久。”


“不是，因为几乎都没睡觉就分开了。”


“你怎么那么笨呢？”


“我故意的。”


“为什么？”


“我在等你。”


“你是不是跟谁都这么说？”


“我对书发誓我只对你说过。”


“为什么对书发誓？”


“因为书中有黄金屋。”


“你打算和我厮混多久？”


“不知道。如果你可以一直这样，还不嫌弃我，我要和你厮混一辈子。”


“我怎么样啊？”她翻身压到我身上，向我的头发上吹气。


“不庸俗。”


“怎么样是不庸俗啊？”


“你就是。”


“我还是不明白。”


“就是，比如我们不小心结了婚之后，高强来借钱，数目不小，你会心虚，但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说不借，诸如此类。”


“就这么简单？”


“嗯。”


“那你完了。”


“怎么了？”


“你找不到理由和我分手了。”


“本来也没有理由。”


对话断了一会儿。


“明天我要把这个床换了，还有窗帘，被，枕头……”


                  爱不落45


我说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


房子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换了，不光床、窗帘、被、枕头，还有拖鞋，我的睡衣，总之和身体有接触的全被换掉了。我说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她说：“新的开始当然要换新的。我还想换个新桌子呢，可惜没带那么多钱。”吃饭的时候发现碗和筷子也换了新的，我说：“你肯定有精神洁癖。”她说：“管它呢。”


                  爱不落46


我劝他说长此以往男将不男，他答曰宁缺毋滥，宁变毋滥


高强是个地道的完美爱情主义者。他只相信两种爱情：两小无猜和一见钟情。他没有青梅竹马的表妹或者邻家小妞儿，我所知道的他的唯一一次一见钟情还被张彬那个不讲究的大色狼给挖了墙角，以至于后来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的七年间他没交往过一个女孩。我劝他说长此以往男将不男，他答曰宁缺毋滥，宁变毋滥。宁变毋滥也许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听懂，这其中是有典故的。那是在高一，一次我和高强结伴上厕所，正有两个学长在里面，只听站着的那个颇为沧桑地对蹲着的那个说：“沉默啊，沉默。不是在沉默中恋爱，就是在沉默中变态。”我和高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记下这句话的同时，分别在心里暗暗称奇，果然，高人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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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47


对于如何赢得女孩儿的芳心，他则是木头一块


一个微风沉醉的晚上，我和韩靓正在客厅里卿卿我我，高强打来电话说他就在我家楼下，想与我谈谈他的爱情。上一次为晚会排练和张彬同台他说是因为爱情之后，我就一直在等着他再次对我提起。


做生意开酒吧把客人的钱弄到自己兜里对于高强来说是轻车熟路，可是对于如何赢得女孩儿的芳心，他则是木头一块。


说心里话，我很愿意指导他怎样才能得到爱情，但是，他怎么总是在我享受人生最美好时刻的节骨眼儿打电话呢？


我极不情愿地换衣服下楼，高强笔挺地站在他的爱车前面，神色庄严得像电影里负责主持婚礼的外国神父，仿佛我就是他约会的对象。


我们驱车直接来到海边，一路上他一句话也不说。他受爱情电影影响太深，一直认为爱情这种美好的话题就算只是说说而已也要找个无比安静浪漫的地方，至少要有海。我为他能生在一个海滨城市而感到庆幸，否则他可能一辈子连“爱情”这个词都没说过。


所有的情形都与七年前无异。海还是那片海，星光还是那片星光，如果有月亮肯定也还是那个月亮，坐在沙滩上看着它们的人看似还是那两个人，只是心可能已经变了。


每次天黑之后到海边我都会想起高强十七岁生日的那晚，我和高强带着桑迪翘了晚自习到海边生篝火惊起情侣无数的场景。


高强先向我解释了一下现在他所认为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样的。他说一见钟情并不绝对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便相爱了，也可能是两个人认识了一段时间之后或相识已经很久，在一瞬间，爱情就产生了。我说：“这个我理解。直接说重点吧：小妞儿是什么人，是白领还是学生或者是打工妹。如果是白领在哪工作，如果是学生是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如果是打工妹，是什么地方人，能赚多少钱，认识多久了，了解多少。”他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你是不是认为爱情应该是独立的，不受其他条件约束的，比如家庭出身学历等等。”我说：“对，我认为爱情就是应该这样的，是自由的，独立的。”


“你不会爱上了一个比你大十几岁的富婆吧？”我开玩笑地问。


他摇摇头。


“我爱上安琪了！”他抬起头在黑夜中望向远方。


这样的回答是我始料不及的。


“我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说得斩钉截铁。


我的反应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转移视线，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我的理由。我想了一会儿，整理一下错乱的思绪。


“我不想有一天我们要怨恨对方。你和安琪一样，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疼爱的妹妹。而爱情这种东西是那么不靠谱，如果有一天你们因爱生恨——这种事情我经过很多次，而怨恨比爱更容易传染，其中的道理你也明白，所以为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不同意你追求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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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如果我执意要追呢？”


“你觉得有我拦着你能成功吗？”


“那倒也是。”高强苦笑了一下。


“你真的是怕影响我们的关系才不同意？”


我不容置疑地说是，是因为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才会否定得如此彻底。


“不是因为我高中肄业，还没上过大学……”


我打断他，说：“你瞎扯什么！如果我嫌弃你，就不会和你做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好朋友了。”


他点点头。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等了这么久才告诉你。本来我都不想说了，可还是没憋住，爱情的力道太大了。”他自嘲地笑笑。


“说出来就对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了解我，我是因为真的喜欢上她了才会对你说。”


“我明白。”


“人一生中究竟要错过多少美好的东西才能得到幸福？”


“别这么悲观。”


“我是悲观的人吗？不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生活挺不靠谱的，妈的。”


“你是在怨我！”


“没有，我怨你干什么。”他瞄了我一眼，轻轻出了口气，呵呵笑了两声，“不过别说，还真的有点怨你。不光是你，还有桑迪、张彬和李伟他们，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你和桑迪。从你们分开开始我就对人性产生了怀疑，真的，你们直接影响了我的人生观。我原来是多纯真多理想化的少年啊，现在呢，我是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酒吧小老板。”


“你不能都怨我们啊。再说，你现在不也挺好嘛。”


“我就那么一说，你就一听就完了呗。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担待着点怎么了？”


“没事了，你继续说。”


“我说到哪了？”


“说你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见过鬼吗？鬼话怎么说？”


“你怎么那么烦人呢？受不了你，走了。”


高强抬屁股就走，我站起来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


“喂，这事，你和安琪说过了吗？”


“没有，我觉得还是最好先跟你说，不然万一伤害或者困扰到她，你还不找我拼命啊。”


我笑笑，心里有点苦涩。


“我一直为有你陪在身边而欣慰。”


“我也是。”


高强已经走到车前，他打开车门，摇下车窗。


“我心情不好，先走了，你打车回去吧。”


“高强你不能这么干！”


我赶紧追上去，可是已经完了，高强一脚油门，车就跑出去五十米，一拐弯便上了大道，一会儿就不见了。


                  爱不落48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高强平静一下


我给安琪打电话告诉她别再去招惹高强，至少最近这段时间别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高强平静一下，总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能和她亲近，那是怎样的苦闷，恐怕只有身处其境才能真正地体会。安琪问：“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他喜欢上我了吧？”


我说：“是，这样你就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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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为妹妹的前途着想而开始嫌弃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说：“正好相反，恰恰是因为珍视这段情谊才不让你在其中搅和。”


“就是说我不能和你的朋友谈恋爱了？”


“是，最好别，不然可能会挺麻烦。”


“哦——”她拉长了声音说。


我问：“你‘哦’是什么意思，明白我的话没有？”


她不耐烦地说：“明白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爱不落49


张晓东简直可以称得上圣人，因为他竟然能把初恋留到二十三岁


我终于明白电话里安琪的那个拉长了声音的“哦”是什么意思了。


七月底的乐队聚会上，当张晓东和安琪手牵手出现在包间里的时候，我的潜意识里一块板砖迎面飞来。


如果是你喜欢上了朋友的妹妹，对朋友讲了，朋友对你说为了我们的友谊能够地久天长你不能和我的妹妹好，可是一转身朋友的妹妹就和朋友的另一个朋友好上了，你会怎么想？把你的想法和感受扩大十倍，那就是高强的想法和感受。高强是个异常敏感心思深重的孩子。


安琪笑得很甜蜜，问我：“哥，你不会棒打鸳鸯吧？”我违心地说不会。


如果我的妹妹必须在我的朋友圈中找男朋友，我只同意她找张晓东。同张彬相比，张晓东简直可以称得上圣人，因为他竟然能把初恋留到二十三岁。


我站起来搂着张晓东的肩膀，把他拉出包间。


我们走到大厅的休息区。张晓东显得特紧张，还没等我说话，他就神情激动地说：“我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欢她。对于我来说她尤其特别，她对我意义重大。”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镇静，然后说：“这我知道。我当初初恋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而且安琪和你在一起我还是很放心的。可是就算我们是好兄弟好朋友，有些话我还是要当面说清楚。”他像幼儿园的小孩儿一样站得笔直，说：“你说吧，我听着呢。”我说：“我妹妹有不少缺点，任性、大大咧咧，有时候还稀里糊涂，有点像男孩儿，我们家里人从来没要求她改过，所以我也不希望你让她原本可爱的个性有所改变。”张晓东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说：“这些个性我也喜欢。”我继续说：“她对你怎么样，我不管——当然，她也不会对你不好——但是你一定要对她好，使劲好，不能让她受丁点儿委屈，更不可以变心。也就是说只能她甩你，不能你甩她，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可我这么想的就要这么说，张晓东在决定和安琪好的时候也应该想到了我会这么说，果然张晓东说在他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说完之后，我感觉特别泄气。我问张晓东是不是觉得我说这些特别俗，他说：“没有，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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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50


我有一种离别就在眼前的预感


整个饭局期间我的情绪一直低落，就算张晓东宣布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都没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张晓东说他爸爸集团下属的文化投资公司参与投资了一部电影，虽然不是什么大片，可是导演在业内还是挺有名气的，而且据说剧本也不错，其中需要一个真实的乐队，他爸推荐了我们，前几天他已经和导演见过了，导演初步决定就用我们。


韩靓高兴坏了，推着我的胳膊说：“别不高兴了，你们可能就要变成明星了。”我心里想，就算我现在是联合国秘书长也躲不过高强的责骂或者追杀。


关于是否真的要去演电影，我们并没有进行深入的讨论，毕竟导演只是初步决定，就是说还存在变数，等到彻底定下来再商量也不迟。


看着张晓东因高兴而喜笑颜开的脸庞和李伟惯常的一本正经的面容，我有一种离别就在眼前的预感。


                  爱不落51


我的伤感总是很短的，像兔子尾巴


散局之后，韩靓陪我回家，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妹妹恋爱了，乐队要演电影可都是好事。我说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伤感。


往往是好事才让人觉得伤感，因为所有的事情总有一天都会结束，美好事情的完结令人失落。事情开始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想着结尾，高中毕业之后，我就总是这样。不过，还好，我的伤感总是很短的，像兔子尾巴。


到了家我又开始和韩靓嘻嘻哈哈地看电视了。


                  爱不落52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理由认为我们是在拍电影或者电视剧，于是纷纷从我们身上移开目光去寻找摄像机


憋了三天，还是没想出来怎么和高强说安琪与张晓东的事才能让他不生我的气。


第三天傍晚，下班的时候，高强的白色桑塔纳2000出现在医院门口。看见它，我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怎么跟他说明了。高强背着手站在车前，微笑着向和我同行的李小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李小蓝也向他点点头，没看我一眼就独自向公交车站走去。我有心撒腿就跑，可一想到从小到大运动会上的一百米比赛都是他第一我第三，就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再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啊。我在他前面一米的地方站定，他把我打量一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脸上，盯着看了半分钟，又转过头看了看公交车站的方向，然后又转向我，说：“安爽，你太不讲究了。”说完把身后的板砖拿出来，在手里掂了掂，接着说：“我也知道肯定不怨你，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就是觉得郁闷，心里堵得慌，你就让我拍你一下行不？”我在心里唏嘘不已：这都是什么朋友啊，一个专心研究怎么能把我和现在的女友分开，一个和我的妹妹谈恋爱，一个想和我妹妹谈恋爱没成就要用砖头拍我，真是交友不慎啊。我暗暗地盘算应该怎么办，就听他又说：“我都为你想好了。之所以在这儿拍你，因为离医院近，马上就可以送你进去。”我说：“你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吗，不可以说话不算数。”他笑了，说：“上次为你出气都破一次例了，也不在乎第二次了。”我也笑了，说：“反正都是自己人也算不上破例。”说完转身就向公交车站跑。一辆公交车正要进站，如果赶上就能躲过这一次，如果有下一次，到时候再说，傻子才原地不动等着挨拍呢，三十六计都说了走为上。我也不回头看他追没追上来就是往前跑。估计他也料定了我会跑，大家这么熟，心里怎么想都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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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公交车刚好进站停好，再有两步我就可以进入公交车了，就在这时一个板砖挂着风声从后面砸来，实实在在地拍在我右后肩膀上，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李小蓝就在我面前半米远，一只脚刚踏上汽车，连同另外几个女士一起被吓得失声尖叫，其他人都规规矩矩地愣在原处，还有已经上了车的也下来看热闹。高强扔掉板砖，和反应过来的李小蓝把我扶起来。高强竟然眼泪汪汪的，我心想绝对的他妈的鳄鱼的眼泪。他一连声地问我：“没事吧，胳膊还能动吗？”我咬着牙点头，就算能动，那也疼啊。变化得太过戏剧性，拍人的马上变成了救助的，特别是居然还从人群里出来一位长相不错的女人来扶我，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理由认为我们是在拍电影或者电视剧，于是纷纷从我们身上移开目光去寻找摄像机。


医院的值班大夫在给我做了细致的检查之后告诉我没什么大事，没骨折，也没脱臼，只是肌肉受了点伤。李小蓝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高强说：“我就知道肯定没事，拍过多少个人了，我有分寸。”李小蓝黑了脸说：“幸好没事，不然就叫李伟给你抓到里面暴打三天三夜。”说话的口气就像公安局是她的。


高强开车送我回家。我问他现在心里爽没，他长出了一口气，说还行，我说：“你倒爽了，我的胳膊都要疼死了。”他装作没听见。


高强扶我上楼，开门的是安琪，正赶上她被韩靓叫来吃饭。她们两个人看见我的身上脏兮兮的，隔着衣服看见我肩膀上的绷带，还是和高强一起回来的，紧张地问怎么了。我说：“没事，就是被一骑自行车的给撞了一下。也怨我……”高强打断我，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说：“被我拍了一板砖。”他实话实说得到的奖赏是安琪的流星雨大耳光，看着她挥洒自如的巴掌，我不得不承认她才是老爸的嫡系传人。我告诉韩靓赶紧拦住安琪，她不动，我说“庸俗”，她才慢吞吞装模作样地去拦安琪。安琪停下来完全是因为打累了或者手疼了，和韩靓的阻拦没有一分钱关系。高强不躲也不说话。


我被他拍了一砖头，我不再为没让他向安琪表白而内疚；他挨了安琪的流星雨大耳光，也不用为拍了我一砖头而内疚；韩靓和安琪间接或直接地打了高强，为我报了仇，心里也平衡了许多。于是四个人又和和气气地坐到一起吃晚饭。如果我的肩膀能不钻心的疼就更好了。


                  爱不落53


我想抛开这一切，飞到天上去做一颗不太亮的星星


“甲壳虫”解散了，因为约翰?列侬被人干死了；“涅槃”解散了，因为科本?科特把自己干死了；“Beyond”解散了，因为黄家驹稀里糊涂地就死了；“羊头与狗肉”也解散了，因为要拍电影，只是没有人死，所以这还是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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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早在张晓东兴致勃勃地说起电影这件事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导演说因为乐队里要有两个专业演员，我们只能上两个人。张晓东把我们召集到他家的别墅义愤填膺地说：“他妈的，我们不拍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和李伟赶忙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解说，就算要我们全去，我和他也去不了，因为我们的工作根本不允许我们脱身，这样正好；至于乐队，迟早要解散，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还有个光荣的借口，况且人家李小蓝还等着乐队解散和李伟结婚呢。张彬不说话，望着窗外小花园里疯长的野草发呆。等我和李伟说完了，他说：“要上就都上要不就都不上。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破电影解散乐队？辛辛苦苦经营了将近三年，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呢？”李伟说：“刚才不都说了吗，这正好是个契机，对于晓东也是个机会，上了这个电影他不就顺利走进演艺圈了吗？”我赶紧帮腔说：“就是，我们的乐队根本也没什么前途，解散了正好。”张彬说：“是，我们的乐队不可能出什么专辑唱片，可是我们本来也没指望它挣钱啊。有这个形式在，我们不是有正当的理由聚在一起吗？乐队解散不就相当于我们散伙了吗？”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不能说。我说：“谁说没有乐队我们就不能聚了？到时候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六照常聚餐，谁不来也不行。”张晓东红着眼圈特别委屈地说：“我可没想过为了演电影解散乐队，我以为大家都能喜欢在电影里玩回票呢。”李伟赶紧劝说：“大家都知道。”张彬不管不顾地说：“乐队解散我也不去演什么电影。”张晓东抽了抽鼻子说：“我也不去了。”我和李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说：“别介，机会多难得啊！晓东你距离理想越来越近了，而且还不是通过耍猴一样的选秀节目。张彬你上了电影就算不出名，回来泡妞也方便啊，怎么说你也做过演员呢。我俩就算不上电影还可以在下面跟别人吹牛说我们乐队上电影了。”


“晓东，我们乐队的名字不能改，不然就真的不演了。”李伟郑重其事地说。


张彬缓缓地出了一口气，说：“也不是就你俩有工作，我的工作怎么办？”


我说：“那个破工作你不是早就不想干了吗？那个整天唠唠叨叨七七八八的更年期妇女你还没受够啊？”


张彬又把目光转向窗外，不再说话。我想肯定是演电影对泡妞有帮助这一点让他心动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张晓东和张彬参演电影，“羊头与狗肉”乐队解散。在正式宣布解散之前，我们还像模像样地办了一个小型歌会，地点在W大，安琪帮着组织的。还真来了不少人，因为六月份的毕业晚会让挺多学生认识了我们，再加上新学期伊始新生对什么都感到新鲜。现场我们四个轮流着唱了许多自己喜欢的歌，我唱了一首朴树的《生如夏花》，还有“甲壳虫”的《昨天》。唱《昨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眼泪就下来了，我看了看他们三个人，也早已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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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表演结束，我们一大帮人在学校外边随便找了一个大排档狠狠地吃喝了一顿，接近午夜的时候才不情愿地散去。


我背着贝司，拉着韩靓，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也是第一次对自己扮演的各种角色感到厌倦，父母的儿子，韩靓的情人，一些人的朋友，桑迪的初恋男友，儿科医生，统统的让我感到厌倦。我想抛开这一切，飞到天上去做一颗不太亮的星星。我的头有点晕，我想我是醉了。


                  爱不落54


骨子里我们最像，也最信任彼此


李小蓝说话算数，前一天我们宣布“羊头和狗肉”乐队正式解散，第二天她就宣布她和李伟将在十月一日正式结婚。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对李小蓝说：“恭喜你了，准李小蓝少妇！马上要转正了，有什么感想？


“有点后悔了。”


“后悔？你是说李伟吧？”


“他也后悔了，后悔不早点娶我。”李小蓝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跟你说点正经的。”


“说！”


“咱们来一次四人约会吧。你和韩靓，我和李伟，昨天晚上李伟突然想起来的。”


李伟和李小蓝恋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张罗着四人约会。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就是想让我的女朋友尽量好地融入我的朋友圈子，这样一来我和她的关系就会更稳定，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就一直没同意。


“干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还四人约什么会啊，也不会擦出新的火花。”


“我们是想找找刚开始恋爱的感觉，求你帮帮忙。我觉得能挺有意思。反正是李伟的主意，我就是替他跟你说一声，你要是不同意就直接打电话跟他说。”


“行，我同意。你俩就俩古董，真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


我们的四人约会更像是家庭野餐。下午四点多，李伟开车直接把我们带到一片偏僻平坦人迹罕至的海滩，支上烧烤炉，点上火，李伟负责烤，我们等着吃。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李小蓝一边整理肉串，一边做漫不经心状问韩靓。


我就知道他们找我四人约会动机不可能像李小蓝说的那么单纯。


“我准备研究生期间就结婚，最好能把孩子也生了。”韩靓也做漫不经心状，不紧不慢地倒着饮料，“那样毕业后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这主意不错。”


我也跟他们学做漫不经心状当没听见他们的对话。我问李伟张晓东和张彬的电影开拍没，自从小型歌会之后我就一直没见他俩。


“我昨天给张彬打电话了。他说还不错，晓东还是主角，就是最近他家出了点事让他挺烦心的。”


“谁家？”


“晓东。”


我凑到李伟近前。


“什么事？”


“张彬也没明说，好像晓东他爸外面有女人，要和他妈离婚。”


“怎么可能？他爸妈感情不一直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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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你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李小蓝警惕地盯着我们。


“我让他再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和你结婚。”


“安爽，你可想好了。要是他真因为你说了什么不要我了，我就去找你，看到时候你家韩靓怎么办。”


“千万别！”我转过来对李伟说，“为了我的幸福，你还是和她结婚吧。”


“什么叫为了你的幸福啊！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是不是，老婆？”


“就是嘛，老公！”


李伟做吃的绝对是把好手，初中时开始，没事就让我们一干人等到他家去，他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我们。


不一会儿工夫他就烤好了一大盘子吃的。


吃完东西，韩靓和李小蓝去海边散步，我和李伟坐在原地，我喝着啤酒，他喝可乐，我们远远地望着她们。


“我也常常害怕，害怕错过更好的人选，害怕结婚，害怕承担太多的责任，害怕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每当我看着小蓝的背影或者笑脸的时候，我心里的害怕就会立刻消失。”李伟喝了一口可乐，腼腆地笑了一下，“真的，我的心里马上就会充满勇气，想一辈子对她一个人好，和她结婚，和她生孩子，让她不再孤单寂寞，让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欢快的笑容。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有，不过是七年前。”


“你不会真的还爱着桑迪吧？”


“我不知道，这么说吧，如果没有韩靓，我极有可能会去找她。”


“感情的事，我也说不好。”


我们四个朋友中，我和李伟之间的交流最少，而了解却最深，因为骨子里我们最像，也最信任彼此。


“李小蓝派你来和我说什么？”


“她想让你和韩靓跟我们一起举行集体婚礼，我也觉得不靠谱。”


“你还别说，这个主意真的不错。”


“真的假的？”


“真的，如果你们能再等一年，我们还可以和奥运会一起。”


李伟笑了。


“你准备和韩靓结婚吗？”


我郑重地点头。


“她是我理想的结婚对象！”


韩靓和李小蓝开始往回走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被夕阳的光芒染成了金黄色。突然，她们两个人同时把双手拢在嘴边，分别朝我和李伟喊道：


“安小爽，我爱你！”


“李小伟，我爱你！”


                  爱不落55


也该了却老妈的这桩心事了


我和韩靓商量之后，还是觉得和李小蓝李伟一起举行集体婚礼是极其不靠谱的事情。


韩靓问我要求见男友家长还算靠谱吧，我说没有比这再靠谱的。她问那什么时候带她去见我可爱的老爸老妈，我说等李伟结婚之后吧。


也该了却老妈的这桩心事了。


                  爱不落56（1）


爱都爱了，还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


就像当初说好的，乐队解散，但每个月一次的聚会照常进行，时间不变。九月份的聚会轮到李伟做东，李小蓝临时决定把地点改到她家，由她亲自下厨招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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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韩靓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自己先去，她学校有点事可能会晚到一会儿。


我到的时候，安琪已经到了，代替张晓东。张晓东没来，有场戏走不开。我的妹妹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和张晓东吵架了。她说：“不是，张晓东最近心情不太好，问他又什么也不说。”


“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我说：“不知道。不过肯定没事，张晓东从来都是那样，有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又一会儿张彬来了，就自己，桑迪出差去了日本，所以也没来。


“在剧组天天吃盒饭，我都要疯了。”张彬抱怨说。


“安爽，今天你有麻烦了。”他得意地笑，神气十足地看着我。


我说：“就算我没有麻烦，你也能给我制造麻烦，我已经习惯了。”


韩靓来了。本来说好了她要提前过来帮李小蓝，有事没帮上，所以作为补偿，最后的汤由她来做。


大家坐下来开始大快朵颐。韩靓的汤还没好，反正也不急着喝，就让砂锅自己在厨房咕嘟着。


我们边吃边聊，主要说张晓东和张彬的电影，还有李伟和李小蓝的婚礼。李小蓝说：“我们给你们做个榜样。等你们看到我们过上甜蜜的幸福生活，就开始哭着喊着要结婚了。”张彬说：“得了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得有合适的人啊！”然后问韩靓说，“是不是美女？”韩靓不搭理他，起身去厨房看她的汤怎么样了。张彬放下手里的大虾，舔了舔手上的油迹，神秘兮兮地站起来说去洗洗手。安琪瞪着他说：“张彬，你要是敢碰韩靓一下我今天就把你的耳朵扯掉。我心情可不好，说得出就做得到。”


张彬坏笑着径自进到厨房，不到两秒钟，就听韩靓大声尖叫：“把手拿开！”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恨不得把张彬扔进砂锅里煮了。李小蓝和安琪赶忙站起来救火一样冲进厨房。


张彬乱叫着被安琪扯着耳朵拉出厨房，韩靓跟在后面，神情幽怨地看着我，胸前的白T恤上有个明显的油手印。李小蓝端着砂锅跟在最后，不安地扫了我一眼。我把韩靓拉到身边坐好，她悄声对我说：“咱们回家吧。”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她露怯的时候，我说：“没事，不用怕，有我呢。”


安琪要把张彬赶出去，我说“算了”。


我对张彬说：“这回你真的有点过分了。如果再有下次我肯定二话不说用凳子就把你打倒，用脚踹你的脸，不然我也没法在女朋友面前混了。”李伟半开玩笑地说：“我帮你，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张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揉揉耳朵，直起脖子，立起眼睛。


“你凭什么拍我？就为了这个贱人？”


“贱人”这两个字太刺耳了。安琪就在他身边，心情本来就不好，一下子就急了，比谁动作都快，腾一下站了起来，一个大耳光就打了过去。张彬也够快，一躲闪开了。我随后站起来，厉声问：“张彬，你到底想怎么的？”韩靓咬着嘴唇，委屈地说：“张彬你干吗呀，从一开始就针对我为难我，我怎么就把你得罪了？”李小蓝指着张彬的鼻子疾声厉色地告诉他：“滚！”李伟也生气地皱起眉毛。张彬没有一点妥协的表现。他指着韩靓厌恶地说：“行了，别他妈的装了。你说，来这之前你干什么去了？”李伟刷拉一下站起来跳到张彬身前扯着他的T恤领子就往门口拽。他的这个动作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韩靓站起来拉住我的手，抬起头恳求地看着我说：“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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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爱不落56（2）


“还他妈的回什么家！你还有脸去他家啊？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他妈的滚！”张彬抓住门框，不让李伟把他拉出去。


“张彬你行了，别跟疯狗似的。韩靓干什么那是她的事，跟你一分钱关系也没有，我想不想知道那是我的事，也跟你没关系。你不就是想把我和韩靓分开吗？我现在告诉你，没门！”我平静下来，可能韩靓和什么男人在一起被张彬看见了，他便大做文章，李伟肯定也猜到了，所以刚才要拽他走，怕把事情闹大。这种事我是不在乎的，谁还没有几个异性朋友，我可没那么小心眼。最主要的，我相信韩靓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是，你想不想知道那是你的事，可我说不说就是我的事了。”张彬挣脱李伟的手。


“也是，那你说吧，我听听到底怎么回事。”我又拉着韩靓坐下，韩靓犹疑地看着我，极不情愿地慢慢坐下。


“你来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半大老头是谁啊？”张彬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问韩靓。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许多。


“我的一个长辈。”韩靓的声音有点颤抖。


“长辈？”张彬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到安琪脸上，“你哥的女朋友认识一个开宝马的长辈。”他收回目光，盯着韩靓继续问，“你的长辈在宝马车里拉着你的手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拉我的手，你看错了。”


韩靓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他亲你来着吧？我也看错了？”


“行了，你别说了。”李伟又去拉张彬，被他甩开了。


“张彬你太欺负人了！”韩靓一跳三尺高，蹦过去就要抓张彬的脸，被我拦腰抱住。


“你还看见什么了？”


韩靓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不重，但也不轻。她的眼泪刷一下就流到了下颏。


“你混蛋！”


“张彬，我跟你拼了！”韩靓又举着双手要去抓张彬，又一次被我抱住，她的力气还挺大，差点就挣脱出去。


张彬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其他的我什么也没看见。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你的漂亮女朋友背着你在外面傍了个大款而已。”


“我没有！”韩靓哭着斩钉截铁地说。


“她说她没有！”


“你傻了，她的话你还信？”张彬轻蔑地说。


“我信！”


我感到韩靓本来绷紧的身体猛地松弛下来。她仰着头神情凄惶又倔强地看了我一下，然后把头埋到我的怀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就算张彬说的是真的，我也会昧着良心相信韩靓。韩靓能对我说爱都爱了，还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我就不能对她说爱都爱了，傍大款也无所谓？爱一个人，如果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能叫爱吗？况且，以我对韩靓个性的了解，要说她养小白脸我信，说她傍大款，打死我也不信。


我笑着看了张彬一眼，又看看无所适从的李小蓝李伟还有面带赞许和惊奇的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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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无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至少我知道你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向张彬点点头。


“我们先走了。”我对李伟和李小蓝笑着说，“安琪，你吃完饭帮你小蓝姐收拾了再走，心情好点，晓东那边不能有什么事。”


“知道了。”


“安爽，你这是自欺欺人！”


张彬依旧不依不饶，我们都开门走出房子了，他还在我们身后叫嚣。


我没理他，挺奇怪，我的心情竟然不错。


不知道是因为感动、委屈还是怨恨，韩靓哭了一路。哭得出租车司机直挠头。


到家之后，韩靓开始收拾她的东西，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慢吞吞的样子故意不说话。等了一会儿，见我不拦她，她抽着鼻子说：“谢谢你当时说相信我，不过你心里肯定特别不情愿。不用你撵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我笑着问她是不是看过三十六计。她做出厌恶状看了我一眼，说“没有”，然后继续尽量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我说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做欲擒故纵，大概意思是想抓住一个人或者东西，要先放开，引申一下，也就是心里明明想的是一件事，而做的却是另一件，但目的是为了把心里的那件事做得更好。她装作没听见。我接着说：“往常你干什么总是雷厉风行的，这回怎么这么慢呢！要不要我帮帮你？”她把叠好的衣服都抱起来，用力扔向我，像天女散花一般。


“让你气我，我还不走了呢。”她赌气似的撒娇说，说完咧着嘴笑了，眼泪同时流了下来。


                  爱不落57


我们的身体像细腻的瓷器，反射着窗外夜色里不知来自何处的光亮


我和韩靓并排躺在床上。我们的身体像细腻的瓷器，反射着窗外夜色里不知来自何处的光亮，发出幽幽的黄色，我能听见她的喘息声，她应该也能听见我的。


“你不问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吗？”她娇滴滴地问。


“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听，如果不想，我能理解。”我扭了扭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


她翻身面向我，把手臂伸直搭到我的胸膛上。


“我真的没有傍什么大款！”


“我知道。”我喘了口气，“再说，钱锺书先生曾经说过，一篇文章你看着好看就行了，没有必要知道是谁写的，就像一枚鸡蛋，吃着好吃就行了，没有必要知道是哪只鸡下的。谈恋爱也一样，就像养只鸡下蛋……”


“你这什么破比喻啊！为什么非用鸡呢？”韩靓狠狠地在我的胸口打了一拳。我自己也意识到比喻得太糟糕了，钱先生提到鸡，我也顺着比下来了。


“我们重新用鸭比。”


“也不好！”


“那用鸵鸟？”


“讨厌！”


                  爱不落58


什么都会有结束，也会有新的开始


半夜的时候张晓东打来电话。


“喂，睡觉了吧？”他的声音又疲劳又沙哑，几乎是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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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可不嘛。”


“下午的事安琪都跟我说了。张彬太过分了，你别生气，我刚才把他臭骂一顿。”


“我没生气。从另一个角度想，他还是挺够意思的，就是动机不纯。”


“其实他也没有坏心眼。韩靓生气了吧？”


“当时气坏了，不过现在好了。”


“咱们也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你不会就此不跟他来往了吧？”


“应该不会，取决于他以后的态度。”


“真后悔把乐队解散了演什么破电影！”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什么都会有结束，也会有新的开始，振作点。”


“现在的感觉有点像高中毕业那会儿，觉得未来一片茫然。人太善变了，人生太无常了。”


“你现在在哪呢？我过去陪陪你吧。”


“我在回家的路上。张彬陪着我呢，他要和你说两句话。”


“安爽！”


“要说什么说吧。”


“下午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不？”


“我能，你对我怎么样我都能原谅你，但韩靓不一定。”


“那你让她接电话，我和她说说呗。”


“她睡着呢。”


“你帮我说说好话。”


“我试试吧，你开车呢？”


“嗯。”


“慢点。”


“是。”


                  爱不落59（1）


觉得烦了就找你，你就是我坏情绪的垃圾桶


李小蓝说乌龟王八蛋才想结婚。


婚礼的前两天，晚上七点多，李小蓝突然把我叫出去。在她的要求下，我们一起回到我们的大学。坐在图书馆门前台阶下面的长木椅上，她用极其愤世嫉俗的口气说了那句话。我被吓得以为自己进入了异次元空间遇见了另一个李小蓝，她可是结婚狂啊。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借着图书馆里透出来的通明的光亮，我看见她脸上亮晶晶的泪流。


我有点慌了手脚，印象中的李小蓝还从来没哭过。


我和她第一次有印象的见面大约是在刚上大学的半个月之后，原因是我刚刚和大学时代的第一个女朋友分手。那时候的我是个十足的愤青，看什么都不顺眼，包括自己，恨不得把整个世界推翻了重建，找女朋友纯是为了打发寂寞难耐的时光，帮助自己早日摆脱青春期遗留的心理创伤——高中毕业后的整个夏天我也没能从失恋的悲伤中走出来。那时候我坚持的原则是就算不是真爱，也要真诚面对，所以当我受不了她的时候，真诚地跟她提出了分手。其实那个女孩很不错，来自哈尔滨，学营养学的。我们在开学第一天报到的时候认识的，用一周的时间，我就把她变成了女朋友。她比桑迪还温柔一百倍，可太过温柔就是黏人。和她在一起我甚至连出神的自由都没有，如果我愣了一下，她就会问我想什么，如果我说没想什么，她就说我有事瞒着她，然后可能就会腻歪半天，她还会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掉眼泪。我找女朋友是为了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甜蜜有幸福感，就像现在和韩靓在一起这样，可不是为了看女孩哭哭啼啼，所以仅相处了一周，我就忍受不了了，不但初恋的阴影没摆脱掉，还好像有了新的阴影——看见女孩哭，我就想骂人，于是我就对她说我们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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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分手的第二天，女孩和另一个留着寸头长相精致中性打扮的不男不女的人找到我。那个不男不女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大耳光。这个不男不女就是李小蓝，她和那个女孩是高中时候的好朋友。理论上我应该认识李小蓝，因为我们同班，那个女孩还可能在我面前提起过她，我可能还答应过请她吃饭，但是由于刚开学的时候我很少去上课，时间又委实不长，完全被女孩黏着也没时间去注意自己班里的男男女女，特别是女女，所以当李小蓝打我耳光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同学。


那时候，我还没挨到老爸的流星雨大耳光，也就是说是我第二次挨打，所以当场就毛了，也没多想，回手就给了她两下，打得她险些坐到地上。打完之后，我觉得还不解恨，又去找砖头。后来我想就算当时知道她是女的我也很可能会打她，和桑迪分开以后，我一直铆着劲儿地想找人拼命，终于找到一个别人先惹我的机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的。找了砖头转回来，我被我的前任女友死死拦住。李小蓝就站在女孩身后，不知道她是否感到害怕，后来问起她她也不说，总之，她没退缩，有些诧异又有点鄙视地看着我。我举着砖头，就像战士举着炸药包，被女孩推搡着挣扎向前。半分钟后，我冷静下来，扔下砖头，转身离开。


过了一天，也许两天，去上专业课，进教室的第一眼就看见她和几个女生坐一起。我吃了一惊，心想不会是我的女同学吧。赶紧问了一下比较熟的男生，答案和我想的一样。不管怎样，殴打自己的同班同学，还是女生，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传出去，我也没法在班里混了，于是课间的时候我主动找到她，向她赔礼道歉争取宽大处理。她二话没说，扬手赏了我两个耳光。好在当时教室里人不多，亲眼目睹全过程的更少，大多数只是听见连续的啪啪两声，不然我可能都会因此退学。


                  爱不落59（2）


我又开始不断地翘课。


那是我一生中最无助的时段，失恋的阴影，朋友因为求学而离散，和家里人不说话，找女朋友失败，被女同学在教室里扇耳光，生活中一点阳光也没有。我感到如此难过，甚至都不愿意去找高强。每天就躲到图书馆的文学区看小说，或者在篮球场边上没完没了地抽烟。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不过肯定没几天——如果你感到烦闷，时间就会特别慢，所以实际上没过几天，你就会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几个月——时间是傍晚，我靠在篮球场旁边的铁丝网上抽烟，看别人玩篮球，李小蓝仿佛空降部队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她的寸头脑袋都疼，心想这次你再惹我，我不管你是男的女的或者不男不女，儿科的还是成人科的，肯定死磕到底。出乎我的意料，李小蓝仰起脸特别有诚意地看着我说：“我都找你两天了，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前两次我都太冲动了，让你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丢脸，真的对不起。”说完给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躬，抬起头时，脸臊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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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回去上课吧，我可以在全班同学面前给你道歉。”


我这个人典型的蠢驴脾气，来硬的谁也不好使，遇见柔的马上没脉。


我有点结巴地说：“那什么，都是我不好，应该我给你道歉才对。”我也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躬。


我和李小蓝就这么着成了朋友。


我从她随身带的包里取出面巾纸递给她，她接过去不擦眼泪而是狠狠地擤鼻子。我说：“好了，让你结婚，又不是把你卖到东南亚接客，哭什么？”她抡圆了拳头重重打到我的背上，像敲鼓一样发出咚的一声。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她嗔怪道。


我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笑说：“那你要我怎么说？说你说得对，乌龟王八蛋才想结婚，结了婚的都是乌龟王八蛋？可我们当中有几个会不结婚走完这一生的，我们又成了什么？”她咧开嘴笑了，然后又擤了擤鼻子，说：“我只想听听你真心的建议。”


“你真想听？”


“真的，不然找你干什么？”


“我的建议是八个字：晚婚晚育，优生优育。”


“这是你建议的？”


“国家的建议就是我的。”


“就知道找你是白找。”


“你什么也不说，上来先哭一段，然后就让我提建议。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我说什么啊？”


“我不想结婚了。”


“为什么啊？你别告诉我你找我出来是想和我私奔。”


“你敢不敢有点正经的？”


“我正经了。你说吧，为什么不想结婚了？”我收起笑容。


“我不是不想和李伟结婚，而是不想走婚礼这个形式了。你说我们都决定了过一辈子，还非要铺张浪费地大摆筵席请一些四六不沾的人干什么啊？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是什么？”


“呀，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不雅呢！你是儿科医生，要时刻注意形象。”


“我就不注意了，怎么的！你赶紧解答我的疑问。”


“我还是没明白你的问题。铺张浪费、大摆筵席也不用你拿钱，干吗把你气成这样？”


“哎呀，总之，烦死了，从装修的时候就开始烦。他爸妈说既然是我们的房子就全听我们的，结果开始之后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到头来一件也没听我们的。这些我不在乎，能住就行呗。前几天买请柬，二老又告诉我了：‘你去买吧，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我想请柬这种小玩意，随便买一种就行了，就在网上挑了一种。结果他们看了又不满意，说太简单了，于是他们又重新买。这我也不在乎，又不是给我的。今天下午去看婚纱，他妈带着他的各种姨娘舅妈婶婶一起陪着我，我整个被一个老太太军团包围了。我每看中一款不是这个说显胖就是那个说太暴露，再不就是一致觉得太素。最后我也不选了，让他们挑。她们好不容易统一了意见，我一看那件婚纱，就跟过去农村的被面一样。还有好多事呢，订酒店，订宾馆，蜜月去哪，我现在觉得我哪是个准新娘啊，就是一个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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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完了？”


“差不多吧。说出来好受多了。我都要被逼疯了，又不能和李伟说，也不能和我妈说。我妈一着急就会说那咱不和他结了，她现在还不喜欢李伟的工作，嫌危险。”李小蓝眨着眼睛看着我，“你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比大树或者电线杆子好用多了，你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听不懂啊。”


“有时候真想拉着李伟跑到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生几个小孩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就完了。”


“你消消气吧，李伟拉着你跑还差不多。再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没人的地方啊，南极像是没人，还经常有科考队呢；深海海底没人，但是有未知生物，还不如有人呢。你就稳稳当当地结婚吧，然后婚姻的小枷锁一套，你就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妇人了。小妇人也没什么不好的，相夫教子，其乐融融呢，到时候你就不觉得烦了。”


“觉得烦了就找你，你就是我坏情绪的垃圾桶。”


“完全没问题！”


李小蓝突然又激动起来，鼻翼剧烈地翕动起来，又要哭的样子。


“我的亲姐姐，你又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哭。”她又哭了起来，“我上网查了，说是结婚综合征。”


“是妇科病吗？”


“去你的！”


                  爱不落60


我不要玩世不恭，我要诚诚恳恳实实在在的生活


李伟和李小蓝的婚礼隆重而盛大。酒席设在富丽华酒店。车队的头车是一辆加长林肯，后面一溜黑色奔驰。张彬说如果是他就全用黑色宝马，要求所有男宾都穿黑西服戴墨镜，张晓东嘲笑他说：“你以为自己拍电影《黑客帝国》呢。”我心想那到底是婚礼还是葬礼啊。


张晓东带着安琪。桑迪出差还没回来，韩靓没跟我来，不想见到张彬，我和张彬都是一个人。我多少有点落寞，特别是看见两天前还嚷着只有乌龟王八蛋才想结婚的李小蓝此刻正盛装艳服满脸笑容，我便有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我想可能自己的姐姐结婚就应该是这种心情。


生活本来就无趣，是有趣的人才使生活看上去有了光彩。写彩礼钱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笑起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交钱，张晓东在前面，我在中间，张彬在最后。张晓东写五千，我也写五千，又替高强带了五千。轮到张彬，张彬对收钱兼记账的哥们儿说我写五万，那哥们儿顿时把脸笑得跟菜花似的。张彬又说先给二百，剩下的分期付款，那哥们儿的脸马上变成了猪肝。张彬看上去还特别正经，说快点写吧，买房一百多万的事都可以分期付款，这点钱肯定没问题。那哥们儿也不知道张彬什么来路，脸一会儿是菜花一会儿是猪肝，都快赶上一盘菜花炒猪肝了。我和张晓东边笑边说：“行了，别开玩笑了。”张彬说他没开玩笑。那哥们儿无奈，只好叫来一个保安，让他去把东家找来。不一会儿，李伟来了，脸上全是汗，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像跑了几万里路似的。一看是张彬，说：“亲哥，你就饶了我吧，我烦得死的心都有了。我劝你们谁也别结婚，这不是人干的活。”然后又对记账的哥们儿说他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写，于是银行的彩礼分期付款业务就这么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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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结婚典礼正式开始，首先是李伟他爸致辞，法院的院长大人就算是在婚礼上的讲话听起来也像是在宣读宣判书。可能他老人家自己也感觉到了，只说了短短几句由衷的祝福。然后是拜天地，由于受西方的影响，这些原本挺有意思的仪式已经变得枯燥不堪，而且结束得很快。仪式结束，酒席终于开始了。薛姐也来了，人群里她只认识我们，便和我们坐在了一起，一桌的还有另外三个不认识的人。


新娘和新郎下来挨桌敬酒，不一会儿就敬到我们桌。李小蓝把我拉起来，坐下去用手拿了几样顶饿的东西狼吞虎咽地吃了点，用纸巾擦了擦嘴之后，说：“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胃口，谁知道现在竟然奇饿无比。”


我让两个新人站到一起，用手机拍了张照片。韩靓嘱咐的，让我带回去给她看。我怀疑对于婚姻女人有种出于本能的向往。照出来的效果特别好，两个人恩爱得跟一个人似的。


新娘和新郎离开之后，大家开始拼着喝酒。薛姐特别能喝，我怀疑她胸前的不是乳房而是驼峰。我和张晓东都不太能喝酒，她便和张彬坐到一起。


我和张晓东边吃边聊他的电影。


“简单了说，这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追求完美的艺术青年的倒霉人生，还好是部喜剧。”张晓东笑呵呵地总结说。他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但愿他父母的婚姻对他的影响不大，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手机在衣兜里嗡嗡地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条彩信，桑迪从日本发来的。她右手打着V字笑着站在地铁站口的告示板旁，告示板上的字很清晰，上面写着：安爽，我想你。安琪探过头来偷看，我大方地把手机递给她。她看过之后还给我，然后悄声跟我说：“你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了。换成我，我可能早就完蛋了。”我把刚才给李伟和李小蓝拍的照片发给桑迪。她回短信说：新娘真漂亮，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第一个结婚的肯定是我们。我回短信说：完全有可能，不过，现在我和韩靓会努力争取第二的。她又回复说：如果你们真的能结婚，我会祝福你们的，但我不会放弃你。我没再理她。


酒席结束之后，我们又去唱歌，因为多少喝了点白酒，一会儿就犯起困来，我独自打车提前回家。


坐在出租车里，我突然有点难过，还有点意乱情迷——没错，就是这个词。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我的勇敢和智慧都没有了。我真正想要的生活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要那种最简单的生活，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我不要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不要有了女朋友还偶尔会想起别的女人，我不要玩世不恭，我要诚诚恳恳实实在在地生活。


我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韩靓，我要告诉她我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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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看客    时间: 2013-7-9 00:10

我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快点。”师傅说：“不能快了，已经八十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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