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人生
标题:
草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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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粉晶乖乖
时间:
2013-6-19 22:44
标题:
草样年华
《草样年华》是一部描写大学生活的长篇爱情小说,以邱飞和周舟的爱情生活为主线,塑造了大学生邱飞、杨阳等个性鲜明的人物。在学校里,他们都是所谓不务正业的“坏”学生,无心学习,整天琢磨着逃避考试、偷窥女生宿舍、谈恋爱、玩乐队、喝酒、打架等等,为读者展开了一幅活灵活现的大学生活众生相。但他们实际上又是充满理想和热情的青春少年,他们渴望找到灵魂的出口,热爱文学和音乐,内心充满了善良和对未来的期待,只是与大学校园死板、程序化的环境格格不入,这才导致了他们的愤世嫉俗,以微弱的“坏”来与周围的环境相抗争。直到最后才猛然惊醒,为自己青春的面目全非和支离破碎而备觉荒凉,在此情可待成追忆时,才知道爱情和生活的可贵。
作者简介
孙睿,1981年生,北京人。图书策划人沈浩波认为,与郭敬明,何员外等青春作者相比,孙睿的文学准备更为充分,作为一个北京孩子,他完全继承了京味作家幽默洒脱的文风,他的小说有着王朔式的幽默,却没有王朔的油滑;有着王小波式的睿智,却没有王小波的炫耀;有着石康式的浑不吝,却不像石康那样一味地颓靡。
草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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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粉晶乖乖
时间:
2013-7-9 01:23
正文 引子
手机电子书·大学生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6-7-31 15:21:00 本章字数:258
当我拿到姗姗来迟的毕业证后,对爱情失而复得的渴望愈加强烈。
毕业一年后,我勉强通过了一门功课的补考,从系主任的手中接过毕业证书,上面贴着我毕业时期的照片,这是一张一寸黑白免冠照,我满脸阴郁地被记录在相纸上,眼中透露出让人难以理解的神情。想起自己另两个时期的毕业照片,不禁有种事过境迁之感。
小学毕业照片,我那张稚嫩的脸上流露出天真无邪的发自内心的缺心眼儿似的傻笑;中学毕业照片,我咧开长满黑色绒毛的嘴,强颜做出皮笑肉不笑;而这张照片,我却如何努力也笑不出来。
正文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新生活 上
手机电子书·大学生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6-7-31 15:21:00 本章字数:29414
北京的东三、四环之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工厂和高矮不一的烟囱,它们为振兴民族工业和提高空气污染指数做出了巨大贡献。而今天,它们已处于瘫痪状态,等待着陆续被拆除,颇像地主家的大老婆,失去了生机与活力。取而代之的是京广大厦、国贸中心、SOHO现代城,珠江帝景、蓝堡公寓、赢嘉写字楼等高耸入云的现代化建筑,它们在此处拔地而起,犹如刚过门的小老婆,倍受青睐。如今,这片土地已被誉为CBD商务区,不久的将来,北京的经济将会在此展开腾飞的翅膀。
大烟囱和摩登大厦鳞次栉比,交相辉映,挺立在北京市上空,构成海拔最高点。如若谁想鸟瞰北京城,他可以喝着咖啡端坐在这些写字楼高层的窗前,或是拿着扫帚爬到烟囱顶端去打扫烟灰。
我的学校便坐落在这些工厂和写字楼的包围之中,它就是北京XX大学,简称北X大,以“四大染缸”的美誉扬名北京,尤其在高中学生中间流传甚广,但每年仍会有愈来愈多的高中毕业生因扩招而源源不断地涌向这里,丝毫看不出计划生育作为一项基本国策已在北京实施多年的迹象,倒是录取分数线越降越低,以至让我产生了“这还是考大学吗”的疑惑。
这所学校诞生过工程师、厂长、教授、总经理、小商贩、会计师、出纳员、网站CEO、小偷、警察、嫖客、妓女、诗人、作家、摇滚乐手、音乐制作人、画家、外籍华人、运动员、记者、骗子、白痴、技术员、建筑师、传销商、卖保险的、包工头、科长、处长和游手好闲职业者,惟独没有政治要员,这也许同学校的环境有关,但更多因素来于学生自身,但凡考到这里的学生,全无一例的没有政治头脑,此类学生早已坐到了清华、北大和人大的教室里。
过去直至今日,有这样一句话广为流传:好男不找二外女,好女不嫁X大男。尽管它已被我烂背于腹,但我还是被招生办的老师毫不留情地招至北X大的机械系,对此我深感迷惑:我并没有在志愿表中填报该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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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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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是我高三时的女友在暗中搞鬼,使得我稀里糊涂地考入这所学校。
当时北X大属于第一批录取的重点院校,凭我那点浅薄的数理化知识做梦也别想考进来,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在第一、二次模拟考试之后,便将工作重点从二类大本转移到外地三类院校的大专,而且是极冷门专业,其中一门我记得尤为清楚,叫作:无脊椎动物语言学。
我这么做并非因为没有上进心,只是不想去做垫着石头摘月亮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我的女友却趁我吃完午饭去厕所拉屎之际,从我的书包深层翻出志愿表,并私自替我在一类大本志愿栏中填写了北X大的机械专业,并在我毫无思想准备下,肆意在“服从分配”后面划了一个又大又黑的勾,然后立即将我二人的志愿表交给班主任老姜。
老姜曾经在我和女友自由恋爱的道路上设置重重关卡,围追堵截到了我和女友放学出校门三公里内不敢走在马路同侧的程度,还以我个儿高为由,将我调至教室最后一排,而安排女友坐在第一排,美其名曰女孩子应该锻炼锻炼,没事儿多帮老师擦擦黑板。女友为了肺里不吸进粉笔末,总是憋红着脸坐在前排,让老姜以为她抹了胭脂;同时,我坐在后排饱受看不清黑板之苦,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更有甚者,老姜为了继续拉大我和女友的距离,险些在高考前夕不顾我对数理化的热爱,要把我弄到文科班去背文史地。我跟老姜说我对理科班情有独钟,老姜说那你的理科成绩为何如此之低,我说热爱归热爱,成绩低是另一码事儿,现在我还有些分数,如果去了文科班,恐怕连这点儿分也要随着我在理科班的消失而消失,我以后不谈恋爱了还不成吗。老姜见被我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便不再强求,只是说,你好自为之吧。于是我和女友开始在老姜的眼皮底下装作素不相识,连她因T恤衫没有遮住牛仔裤而露出内裤的花边时,我也不敢吭一声,只好任班中男生肆无忌惮地将目光盯在女友的后腰上。
这次,老姜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看过我和女友的志愿表后,说:“想不到你们在这种时刻依然志同道合,看来我只有祝你们白头到老了,但千万别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高考。”
后来的结果是,我在考场上想到不久的将来我就要流落他乡去学习非人类的语言,也不知道我在衣锦还乡之时还能否同女友流利地用汉语交流,并对她说:“等了这么多年,辛苦了,你还好吗?”想着想着,我的心中便涌起一种叫做凄惨的感情,顷刻间,那些在脑子里堆积了多年导致我学习不好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思路豁然开朗起来,奋笔疾书,一下子做出好几道题,还在作文中写了几个漂亮句子,推翻了学习委员对我的妄加评论——脑子里有屎,不是学习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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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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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时间的另一考场,女友幻想着我们考入同一所学校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花前月下了,不必再躲躲藏藏,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监考老师赶忙跑过来体贴地问道:“同学,是卷子印错了吗?”
女友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说:“没有。”
监考老师不解地说:“没印错就赶紧答题,这可是高考,考完了有的是时间笑。”
高考结果非常出乎我们的意料。女友在知道分数后愁容满面了一个暑假,而我接到北X大的录取通知书却不知是喜是忧。
八月底,女友收拾行李准备去上海的一所专科学校上学,同时,我准备到西单乘坐52路公共汽车去北X大报到。一些想上北X大却没有考上的同学刻薄地对我说,那可是大染缸啊!我听后心头一沉,心想,这下可完了,“好女不嫁X大男”已成为北京女孩的口头禅,待我毕业时还会有良家女子嫁给我吗,我也许要为在北X大读过几年书而光棍终身。但当时我还是拍着胸脯颇为自信地说,我要推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定律,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后来的事实证明,无论北X大的男生如何,但在寻找异性方面还是得心应手,颇为容易的。
女友对高考的结果失望至极,她在愤愤不平的同时提出与我分手,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她的要求,因为我们的结合纯粹是无理取闹。
那时我们正上高三,升学的巨大竞争力压迫得班中每个同学都苟延残喘,彼此间没有了团结友爱和相互信任,取而代之的是勾心斗角和残酷的明枪暗箭。大家在这种环境下倍感压抑,于是纷纷寻求自己的红颜知己。对于拥挤在高考独木桥上的人来说,异性比同性更容易接触和沟通。
女友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同我好合的,当时班里的这种气氛成就了好几对情侣。
由此可以看出,我与女友的结合存在明显的动机不纯,我有被利用的嫌疑,好在我并不认为自己吃了多大的亏,所以一拍即合。当天晚上,我们就接了吻,女友把嘴从我的嘴边移开后,忧心忡忡地说:“我们之间好像还不是很熟。”我一想,的确如此,从高一入学到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我们之间总共说了不超过三十句话,我对她更是不了解,只知道她叫韩露,是与我同班的女同学。
我对韩露提出的分手要求坦然接受。事后,我象征性地惆怅了几天,抽了几根烟,然后便将一切抛在脑后,找同学去八一湖游泳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因失恋而装扮的痛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谁让自己当时年纪小呢。
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我带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舅舅舅妈的千叮咛万嘱咐和美好幻想步入北X大校园。我并没有过多留意校园的建设,而是将更多精力用来观察像鲜花一样盛开在校园的女生们,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一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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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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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阳光无比灿烂的夏末的一天,姑娘们穿着刚刚盛行而尚未出现于中学校园的吊带装走在路上,她们像一条条美丽的热带鱼在我眼前穿行而过,让我浮想联翩。当然,这些艳丽的姑娘都是高年级女生或是青年女教师,大一新生不会因为刚刚离开中学就突然变得光彩夺目。也有个别努力打扮自己的新生,但她们拙劣的装扮技巧会被我一眼看穿——涂得深浅不均的口红和极不附体的高跟鞋。还有许多女生穿着高中校服,胸前或背后印有“北京四中”或“实验中学”等字样,她们希望以此向外人暗示些什么,其实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既然考到这里,那大家就是一片菜地里的茄子,炒菜大师傅不会因为你是圆茄子就把你做成炸茄盒,而因为我是长茄子就把我做成鱼香茄条,我们将来的命运就如同茄子终将被吃掉一样,获得印有“北京GY大学”字样的毕业证书。
在经过报到、交费、领取宿舍钥匙等一系列繁琐又必不可少的事情后,我端着一个白底红号的搪瓷脸盆,爬上五层楼又穿过长长的楼道来到我的宿舍,用那把还带着毛刺儿的铝制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三张上下铺,上面有绿色的被褥和蓝白格相间的床单以及一个荞麦皮枕头。我走进宿舍,油然而生一种走进牢房般的感觉。
学校分给我的是下铺,并非出于我的主观愿望,而是按学号排列分配,到我那里正好是29号,下铺。
学号以高考分数的多少顺序排列,我们班有30个人,也就是说我是以班里倒数第二的名次入校的,而这个名次恰恰也是我在高中班级的排名,只不过是正数而已。
我的学号前面有偶数个女生,这才使我得以分到下铺,这个偶数究竟是多少呢,它让全班男生以及任课男教师都大失所望,它是0、1、2、3、的2。
我是同宿舍的六个人中最早走进这间屋子的,这就是他们选举我当宿舍长的原因所在,有点儿像水泊梁山的故事。
进了宿舍后,我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幻想与我同屋的是五个什么样的家伙。这种幻想纯粹是凭空捏造,我既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们的照片,但有一点我绝对可以肯定,他们是五个男的。
就在我收拾包裹的时候,门开了,走进一个满脸青春痘,背着一把吉他的家伙。我们客气地寒暄了片刻,我对他有了初步了解:
杨阳,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我的入学成绩不至沦落为班中倒数第一。杨阳在得知我的高考分数比他高出1分后,诚恳地说:“哥们儿,你学习比我好,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然后递给我一根“都宝”。
在日后的学习中,杨阳的成绩既没有进步也没有滑落,稳坐全班倒数第一的位置。
正在我和杨阳抽烟的时间里,同宿舍的另外四人陆续来到。我们互报家门后,除了一个叫齐思新的接过我和杨阳递给他们的烟外,另外三人摆出一种坚决杜绝不良行为在宿舍发生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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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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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杰在把自己的一切物品安置妥当后,说:“我报到的时候听说一会儿要开会。”
“什……什么时候?”张超凡结结巴巴地问。
“好像是11点。”马杰回答。
“对,11点,第一教学楼301教室。”赵迪说。
“咱们正好可以看看班里的女生怎么样!”齐思新兴奋地从床上蹦下来。
“据说咱们班就两个女生。”马杰有些失落。
“春雨贵如油,我得提前下手。”齐思新跃跃欲试。
“就怕是辣椒油,吃了拉不出屎!”我抽了一口烟说。
“不怕,我有开塞露”齐思新真的从包里掏出一瓶已经用去一半的开塞露给我看。
“走……走吧,快到点儿了。”张超凡看了一眼表说。
我们来到开会的教室,里面堆满了人,其中不乏一些学生的家长,而且父母双全,我们只好站在教室门口。系主任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请安静了,我们的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下面的谈论声立即消失了,某学生家长突然在这个时候放了一个响屁,引得大家一片哄笑,坐在那个家长身旁的学生狠狠地瞪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两个女生气喘嘘嘘地跑上楼,伸着脖子向教室内张望,里面早已座无虚席,过道也挤满了人群,她俩只好站在我们身旁。其中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面带娇滴地问另一个稍有容貌的女生:“你听得见吗?”
那个女生说:“听不太清楚。”
齐思新插话说:“用不着听清楚,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你们也是这个系的?”相貌平平的女生问道。
“对,我们都是(1)班的,你俩是几班的?”齐思新显得很热情。
“我俩也是(1)班的。”这个女生又说,“我叫陈铭。”
齐思新自报了家门,然后问那个容貌娇好的女生叫什么。
“佟小娅。”那个女生冷冷地说。
齐思新又问了佟小娅许多诸如高中在什么学校、高考考了多少分、为什么报机械系等问题。佟小娅的冷漠被齐思新的热情化解,两人攀谈起来。陈铭无可奈何地被晾在一旁,有些愤愤不平。
女孩子应该懂得,男生对你是否热情取决于你的容貌。如果哑巴在你面前都开了口,那么你一定漂亮得跟天仙似的;但如果说相声的见了你都哑然,那你一定是长得不能看,这时你就要好自为之,别再奢求什么。
陈铭看着齐思新和佟小娅聊地火热,很是不平衡,她说:“你们别聊了,我都听不见老师在讲什么了。”
齐思新对佟小娅说:“我们去那边聊。”于是二人去了楼道的另一侧。
教室里隐约传来系主任的声音,他说校园内禁止吸烟、男女生勾肩搭背等现象的发生,为了对学生进行监督,学校组织了一支由党员和先进分子组成的纠察队,他们游荡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如发现违纪者,便会将其记录在案,及时通知班主任对该学生进行思想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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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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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赢得台下家长们的一片掌声,学生们却不由自主地发出“嘁、嘁”的声音。
楼道的那一侧,齐思新在给佟小娅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佟小娅的“咯咯”笑声不时传来,齐思新愈加神采飞扬。
住宿舍的第一天晚上,天气异常闷热,狡猾的蚊子不知在何时吸走了我的血,当我感觉痛痒的时候,皮肤已经隆起一个个又红又大的包。我问谁有风油精,杨阳在床上扔给我一盒尚未开盖的清凉油,我把它涂抹于患处。
闷热的空气和蚊子的骚扰折磨得我毫无睡意,我从床上起来,到水房喝了一肚子凉水。
杨阳正躺在床上看书,赵迪和马杰在下象棋,赵迪赢了,让马杰给他打洗脚水,马杰说:“洗***什么脚,赶紧睡觉,你看张超凡和齐思新都睡着了!”齐思新和佟小娅在校园里蹓跶了一个晚上,现已身心疲惫。
我问杨阳:“你困吗?”
杨阳说:“不困,我习惯晚睡晚起。”
“咱俩去楼上呆会儿?”
“走。”杨阳合上书,跳下床,随手拿了他的“都宝”。
月郎星稀的夏夜,楼顶安静异常,一阵微风吹来,使我顿觉凉爽。我们席地而坐,杨阳掏出那盒“都宝”。
“你刚才在看《生活在别处》?”我问。
“嗯,你看过?”
“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本。”
“他的小说你都看过?”杨阳问我。
“看过几本,也不知道他到底写了多少书。”
“你觉得他写得好吗?”
“别人说丫写得挺深的,我看不出来。”
“他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给人感觉挺牛逼的。”
“扯淡!那样的话上帝还不得笑死。人类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猿人不思考怎么能吃上熟肉,古人不思考怎么会有四大发明,我不思考怎么能考上大学。”
“正是因为人类经常思考,把上帝逗乐了,所以他老人家一高兴,就给了我们火种,给了我们四大发明,还让我们考上了大学。”
“那我以后就天天思考,让丫多照顾点儿。”我把烟头弹到远处,说“你把吉他拿上来弹一段吧。”
杨阳取来吉他,唱了许多他喜欢的歌,有崔健、许巍、郑钧、老狼的,还有几首鲍勃·迪伦的,我听后赞不绝口。
“我这也是瞎玩,将来我要搞一个自己的乐队,唱自己的歌。”说这句话的时候,杨阳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抬头仰望着夜空。
我们的话题先是围绕着看过的书和听过的音乐,最后定格在理想上面,我告诉杨阳,目前我的理想就是找一个女朋友。
聊了很久后,我回宿舍找来几张报纸垫在楼顶的地上,躺在上面度过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夜晚。没有闷热的空气,没有蚊虫的叮咬,睁开眼睛便能看到辽远的夜空,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空飘洒下蒙蒙细雨,落在我和杨阳的身上,我们被雨水淋醒,否则这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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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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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便和杨阳成为要好的朋友,虽然他自己不买手纸,总用我的,还在宿舍里把录音机的音量开得极大,或者在我睡觉的时候坐在床头弹吉他,但这些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反而把我们联系得更紧密,使我们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
我对杨阳说:“操,我怎么没早两年认识你小子。”
杨阳说:“***,我高中怎么没有跟你丫在一所学校,来抽烟。”他递给我一根“都宝。”
“抽我的。”我掏出一盒“中南海”。
杨阳接过我的烟,说:“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听了这句话,我觉得杨阳挺仗义,但又一想,自己好像有点儿吃亏。我抽的烟是“中南海”,而他抽的却是“都宝”;他洗脸洗脚用一块毛巾,而我是分开的;我的袜子是一个礼拜洗一次,可他的却是一个月洗一次;好在我没有女朋友,否则他还要给我戴绿帽子。
杨阳也有一些我不具备的东西,可我对它们毫无兴趣。杨阳因为脸上长了青春痘,买了一大堆“去痘灵”、“除痘膏”之类的东西,但我的脸平坦光滑,根本用不着这些压抑青春的化学药品;杨阳还有一副二十磅的哑铃,每天晚上都要坐在上铺练劲儿,吓得我不敢躺回自己的床上睡觉,惟恐避之不及。
学校并没有立即安排我们上课,而是把我们这些新生一车车地送到位于北京乡下的某军事基地参加训练,美其名曰培养我们严谨的生活作风。
军训的生活实在是枯燥无味,除了每天汗流浃背地训练、吃饭前高唱革命歌曲、三天两头去医务所开点儿西瓜霜和黄莲素外,还要隔三差五地站岗值夜班,以防一些无心睡眠却闲饥难忍的学生潜入食堂偷馒头或一对对男女同学在半腰高的草地里亲密。
有一次,齐思新和佟小娅在草地里缠绵被连长拿手电照到,幸亏当时连长拉肚子,忙于缓解腹中之急,不便纠缠他俩,扬手放了他们。齐思新刚离开那片草地就对佟小娅说:“幸亏咱俩来得早,要是连长拉完了咱们才来,那还不得踩一脚。”
佟小娅皱起眉头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呀!”
齐思新说:“你慢慢会习惯的。”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洒满月光的楼前。寂静无声的深夜,隐约从草地中传来连长龌龊的声音。
军训中许多事情让我记忆犹新,回忆起来别有一番乐趣。
班里有一名头颅硕大的同学,寻遍全营找不到一顶适合他戴的帽子,连长不愿看到衣冠不整的士兵出现在队伍中,便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使劲向这个同学的脑袋套去,嘴里还说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还没见过长你这么大脑袋的人。”连长越说越使劲,结果军帽“呲啦”一声被撑破了,这个同学伸手揉了揉无辜的脑袋。连长说:“算了,你还是去炊事班训练吧,拿个炒菜锅当钢盔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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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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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3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大家还要拿着小板凳以班为单位聚集在操场上,学唱两个小时的革命歌曲再接受营长的思想教育,蚊子成群结队地盘旋在我们头顶,营长告诉我们即使在和平年代也不要放松警惕,大家把这句话牢记在心,时刻保持着对蚊子的警惕,以至于当营长宣布今天的集会到此结束解散时,竟无一人起身离去,大家还全身心地沉浸在对蚊子的警惕中。
夜晚,我们躺在床上,伴着每人每天一个黄色笑话的惯例渐渐进入梦乡,迎接下一个艰辛的一天。我们就是在这些荤笑话中加深了彼此间的了解。
我们在床板上以记“正”字的方法来记录度过的每一天,每当床板上的“正”字又多出一个笔画的时候,我们的心情就会轻松一些。当床板上即将出现五个“正”字的那天晚上,我们如释重负。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在一片哀叫声中结束,部队的连长、班长给我们送上返校的汽车,大家互相挥手,依依惜别。
汽车驶出基地大门的一刹那,我有一种潸然落泪的感觉。
军训结束的这一天,我回到家中吃晚饭,电话响了,我爸去接,他“喂”了一声后把电话递给我:“找你的。”
我接过话筒一听,是我的前女友韩露,她在学校给我打来电话。
韩露向我讲述了她在学校的情况,说大学里人与人之间关系冷漠,而且北京孩子到外地上学容易受人孤立,她在那个环境里感到弧独,所以总是想起从前的高中生活和同学们,特别是我,她还说特怀念当初我把手放在她胸前的感觉。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我爸,好在他正把注意力放在择鱼刺儿上面,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然。我把平日从电视上学到的话用来安慰了韩露几句,她居然说我真好,还问我现在把手放到了谁的胸前,我说自从上大学以来,我除了睡觉时习惯性地把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就是在抱家里的小母猫时会不经意地碰到它小小的乳头。韩露听后表现出幸灾乐祸的喜悦。
我说,你打的是长途,电话费也挺贵的,我们别拿电话煲粥了。韩露说好吧,我们写信联系吧,于是要走了我在学校的信箱和邮编。
其实我并无特意为韩露节省电话费之意,我是怕黄花鱼在还没凉之前就被我爸一个人独吞了,他现在变得越来越馋,也许这就是他正在衰老的标志之一。
之后的星期二,我收到韩露从上海寄来的信,洋洋洒洒十几页稿纸,至少有五、六千字,我还真不知道她能够写出如此多字。高三的时候,她总为了写篇作文而弄得月经不调,气血两衰,如今她得为这五、六千字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呀,想到这里,我不仅感动了一小下。
信中先是回忆了我俩高中放学后与各回各家前这期间具体的夜晚生活,然后又讲述了她的现实生活是多么不尽如人意,咒骂了许多老师和同学,把学校说得一无是处,紧接着又展开丰富的联想,描绘了我们下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我会在同她热烈拥抱后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入她的怀中,探寻久违的感觉。我觉得她现在的思想是既反动又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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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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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3
我回信说,我们都在经历着蜕变,切勿因儿女情长耽误学业,青年人应该有健康向上的理想,我们还是早上八点半、九点半的太阳。
我和韩露的罗曼史称得上平淡无奇,我们的结合并非志同道合或两小无猜,而是学习的压力将我们撮合到一起,所以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过多的相互依赖,除了像其他情侣们一样,拉手、拥抱、接吻和仅仅局限于上半身的抚摸外,更多的时间被我们用来学习数理化,以便为将来走遍天下都不怕打下坚实基础,我们屈指可数的几次娱乐也都以不欢而告终。
一次,我和韩露去打台球,台球厅恰巧设在电影院的二层,一扇门与电影院的放映厅相连,走过那扇门,就可以看到影院正在放映的影片。我们去的那次正好赶上放映《红樱桃》,我听说这部电影有一些赤裸的镜头,因此便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台球桌上。我在草率地打完一杆球后,趁韩露打球之际跑进放映厅看上几眼,然后再跑回来打下一杆球,之后,再回到放映厅,韩露对我如此频繁地跑来跑去颇感气愤,却不能对我大动干戈,因为有一次我们约好在某车站见面去吃麦当劳,结果她在来的路上遇到黎明签名售带,为了索取一份黎明的亲笔签名害得我在车站苦苦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当时正值寒冬季节。
我在不懈努力下,终于看到赤裸镜头的出现,只可惜是后背。这是一个节奏缓慢的长镜头,为此我在放映厅逗留了片刻,当再回到台球厅时,发现韩露已无踪影。
我去找老板结帐,老板说一个女孩刚刚结过,我赶紧下楼去追韩露。
追上韩露后我问:“怎么不打了?”
“你看电影去吧,别理我!”她怏怏不乐地说。
“至于嘛,要不咱俩一块回去看。”
“不去,没心情!”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前走。
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韩露回了学校。
后来,我们又打了几次台球,每次一进台球厅,韩露就问老板:“您这儿旁边有电影院吗?”凡是老板说有的,她拽着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至于我和韩露的亲热也完全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当时班上的另几对情侣早已把唧唧我我在公共场所愈演愈烈,我和韩露完全是受了这股不正之风的影响,没有出淤泥而不染,如果我们近墨者没有黑,那么他们就会出言不逊,说我们脱离群众路线,搞歪理邪说,甚至指责我们蜻蜓点水,敷衍塞责,不尊重对方感情,所以我就把颤抖的双手伸向韩露为我敞开的胸怀,当时我并不非常清楚这样做的意义所在。
可以说我和韩露是随着彼此对对方身体的熟悉而渐渐熟悉起来的。当我们超越了拥抱接吻阶段后,才发展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把各种烦恼的事情一一向我倾诉,我除了在语言上安抚她,还要用手拍拍她的脸蛋或隔着裤子拍拍她的小屁股说:“没事儿,别太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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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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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露听了这话后,就会依偎在我的怀里,将头抵在我的胸口说:“你真好!”
经过两天的休整,我回到学校,开始了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式的生活。
我的宿舍位于一座六十年代五层建筑顶层的阴面,它除了终日不见阳光,还有冬冷夏热、虫吃鼠咬等诸多弊处,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度过大学四年生活的日日夜夜。
窗外就是学校的围墙,尽管一墙之隔,可墙外饭馆的灯火阑珊却同学校食堂的惨淡破败形成鲜明对比,墙外的小卖部有“都宝”和“燕京”出售,墙内却没有,而且永远不会有。这堵墙把我们和外界划分开来,校园甬路上出现的是骑着破烂二八自行车的中老年教授和骑着山地车载着女孩的男生,围墙外的街道上奔驰的是外地司机从遥远的地方开来的载重汽车。每当卡车隆隆驶过时,整条马路和围墙还有我们的宿舍都要为之颤抖,这个现象的发现纯属无意。
那一次,早晨八点钟刚过,我为了多睡一会儿觉没有去上课,却被一阵床的颤动弄醒,我认为这是杨阳在上铺所致,他没去上课就是为了躲在宿舍手淫,床的颤动正是他的实际行动所带来的结果。为了阻止杨阳继续自我猥琐下去,我重重地翻了个身,提醒他我还在宿舍,震动果真消失了。片刻后,床又开始颤抖,我使劲咳嗽了两声,表示杨阳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做此事或者即使做此事动作幅度也不要过于猛烈,这是对吓铺的不尊重。颤动确实因为这两声咳嗽又停止了一会儿。在我即将入睡之时,一种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剧烈颤动向我袭来,我大声地打了个哈欠,宛如大梦初醒,以此让杨阳知道我此刻处于清醒状态,该住手时就住手吧,但颤动仍在继续,我无法理解杨阳为何如此顽固地要将此事进行到底,以至近乎于忘我的境界。我无法忍受事情的进一步发展,我要及时做出行动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我呼唤杨阳的名字,没有反应,震动却更加强烈。我跳下床,向上铺看去,要将杨阳丑陋的一幕记录在目,但我看到的却是叠得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和平坦如镜般的床铺,空空如也的宿舍只有我一个人赤裸着身体,义愤填膺地站在地上。
此时,窗外,一辆辆满载木材的卡车正排着长队隆隆驶过,我恍然大悟。
住在阴面的同学特别渴望住在阳面,并非因为阴面没有阳光普照和时常被马路上的卡车吵醒,而是从阳面宿舍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另一座五层建筑,那就是万众瞩目的女生宿舍楼。住在阳面的男生拥有地利,只待天时与人和。
天时无非就是夜晚掌灯之时或每年盛夏,此时正是女生们脱去衣服展露身体的时刻,但每到此时,都会因为女生宿舍那条的确良窗帘和摆在窗台的枝繁叶茂的鲜花的存在,使得男生的视线无法进一步深入,只差毫厘,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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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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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3
人和当然是女生们有意或无意的配合,无意配合就是某个女生偷了个懒儿,换衣服的时候没有拉上窗帘,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一时的懒惰,使得自己暴露在对面男生楼里端着望远镜守侯在窗前多时的男生们面前;有意配合是男生对一个相貌较丑陋的女生说他喜欢她们宿舍的某个漂亮女生,他希望得到丑女生的帮助,于是那个丑女生就会在漂亮女生裸露之际偷偷掀起窗帘的一角或用洗衣粉水浇花,这样男生的视线就会穿透的确良窗帘和枯萎的花草,勇往直前,直指目标。当然,这一切的幕后交易是男生要满足丑女生无休止的要他请吃饭的欲望,丑女生们往往身高体阔,不注意对饮食的节制,肆无忌惮,吃起来就没够,“东坡肘子”是她们最爱吃也是经常吃的一道菜。
有时,当天色完全黑暗下来,女生宿舍早已灯火通明的时候,男生宿舍却一片漆黑,里面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架或多架望远镜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持望远镜者双眉紧蹙,右手食指伴随望远镜角度上下左右的变化而不停地调节着焦距,当他发现情况时会说:**,然后大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投去关注的目光。个别时候,几个人会因为只有一架望远镜而争执得不可开交,但最后大家还会以大局为重,尽量压低声音,不把事情做得太嚣张,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住阴面的同学也会来到阳面宿舍分享这种快乐,人满为患的场景屡有发生,为了能够使大家井然有序地入场,阳面宿舍的宿舍长会站在宿舍门口售票,票价在五毛至一块八不等,这主要取决于当晚演出剧目的好坏和望远镜焦距的大小。一些同学听说还要入场券便望而却步,他说买张毛片儿看多好,又清楚又刺激,何必为此破费。其实则不然,越是朦胧越是神秘越是让你得不到才越有吸引力,如果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站在你的面前,你反而会对她失去兴趣,还可能会抱怨她的体毛太多或乳头太黑。
杨阳说他一次在无意中看到某个黑着灯的女生宿舍窗口有一抹荧光闪过,待他拿起望远镜要看个究竟之时,发现了恐怖的一幕:对面女生宿舍的窗前也有一架望远镜,一个女生躲在望远镜的后面,露出雪白的牙齿在向他微笑。
偷窥异性宿舍的势头急剧蔓延,各宿舍楼的楼长们趁学生上课之际,搜查了所有宿舍,共收缴望远镜、长焦距照相机等作案工具300余件。
学生们下课回到宿舍,迫不及待地聚集在窗口时,却发现望远镜不翼而飞。最着急的莫过于望远镜的主人,他们四处寻找,不见踪影。这时候,学校的大喇叭开始广播:
“同学们,今天我们楼长联合对你们的宿舍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查获望远镜300多个,啊,300多个!这个数字使我们瞠目!我们知道这些望远镜被你们利用来达到一种怎样的目的,你们不觉得这样做非常可耻吗?我并不想用‘可耻’这个词来形容你们,但这是明摆着的事实,特别是女生宿舍,望远镜的数目并不少于男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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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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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男生宿舍一片欢呼之声。
“这些望远镜一经收缴,概不退还,望同学们好自为之吧!”
“傻逼!”齐思新对着大喇叭骂道,他就是那些望远镜的主人之一,在大家的撺掇之下,他决定要回望远镜。
“楼长好!”齐思新来到楼长的办公室。
“什么事儿?”楼长问道。
“我来取我的望远镜。”
“难道你没有听到广播吗,概不退还,退给你让你继续为非作歹?!”
“我不是思想下流不堪的人,我有自己的追求,我是一个天文爱好者,您拿走我的望远镜就好像折断瞎子的探路棍,使得我在茫茫黑暗中无所适从,您把望远镜还给我吧,满足我对太空世界永无止境的探索欲吧!”齐思新诚恳地说。
“别给我扯这些,你那个望远镜根本看不到星星,只能看到女生宿舍,你对天文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对女生感兴趣罢了,想从我这里拿走望远镜,痴心妄想!”楼长斩钉截铁地说。
多亏前苏联的解体,才使得我们国家的倒爷们用一瓶风油精或二锅头就可以在他们那里换得一件皮坎肩或一架性能良好的望远镜。如今北京街头到处是贩卖俄罗斯军用品的小商店,其价格的低廉是我们绝对可以承受的。
我们的望远镜被收缴后不久,宿舍楼又涌现出一架架望远镜。此情况的出现,导致北京的倒爷们这个月又多跑了一趟俄罗斯。
正如望远镜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许多事情的确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我们的宿舍楼前毫无章法地摆放着数百辆自行车,楼长在无数次的口头警告和小黑板通知后,混乱的情况依旧。
楼长在一次忍无可忍下语出惊人:“操***,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帮丫挺的!”
于是,楼长采取了诸多措施,譬如,自己动手将乱摆乱放的自行车推到她的办公室,没一会儿,办公室就被一辆辆自行车填得水泄不通,没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然而这些车仅是九牛一毛,更多的车还在肆无忌惮地停在楼前。楼长又实施了24小时监控,每有学生把自行车停在规定区域外,她便会冲上前去,一通铺天盖地的严词厉语。这种方法起初收到了一定效果,但楼长不能一天24小时总是守候在自行车旁,她还要去检查宿舍卫生,还要防止女生混入男生楼内,还要回家洗衣做饭伺候丈夫,所以楼长离开岗位不到五分钟,自行车又零乱地堆放在一起。
楼长万般无奈下,又说出这样的话:“都还***大学生呢!”
学校自行车摆放混乱的现象自建校以来,一直没有改观,这些楼长都是知道的,她年近五十,据说改革开放初期,她便作为楼长出现在此,风风雨雨经历了二十多年,可现在她却突然对这个问题斤斤计较起来。是什么原因导致楼长老题新作,以至到了发狂的地步呢?据我分析可能处于这样一种原因:一次我去校医院看病,见妇科门诊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标语——营造良好、舒适的环境可避免妇女更年期所产生的急躁、不安、失眠等现象。我一想,它用在楼长的身上正好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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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使用食堂饭票有一种优越的感觉,只有这所学校的师生才有获得并使用这种饭票的资格,就像中科院的老人们享有某种特殊福利一样。我们的饭票选材聚乙烯,就是俗称塑料的那玩意,上面印着壹元、伍角、贰角、壹角、伍分、贰分、壹分等字样,可见其历史之悠久。前几年,月坛公园的邮票市场上还有我们学校的毕业生贩卖成套的北X大饭票。买饭票的都是对北X大无限向往的中学生和从北X大毕业多年的中青年知识分子,后者以此来表示对母校的深深眷恋。据说此商业行为生意兴隆,财源滚进,导致了日后清华、北大、人大、二外、首经贸等高校的饭票热卖活动悄然兴起。
饭票与人民币等值,却取代了人民币在学校市场流通中的地位。无论是学生玩“扎金花”,还是去学校商店买手纸,饭票都起到了媒介作用,甚至以北X大为中心,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饭票无处不在。吃羊肉串可以给羊肉串老板饭票,喝啤酒可以给小酒馆老板三张五毛的饭票,抽“都宝”可以给小商店老板一张伍元的饭票,然后他会找给你两张壹元和一张伍角的饭票,就连坐学校门口的52路公共汽车都可以用饭票买票,售票员说:“反正我早晚都得找给你们。”
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用塑料饭票买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学校食堂在装修得焕然一新的同时,采用了“太阳结算卡”,它取代了学生兜里的一打饭票。饭卡是一张漏洞百出的硬塑料卡,像是被乱枪射穿的,每张饭卡上面漏洞位置的不同决定了它的所有权。如果你想吃一碗羊杂碎,食堂师傅就会在打卡机上面按出4.00的字样,让你把卡插进去,当卡中显示金额少了四块钱的时候,这碗杂碎汤便归你所有,吃不吃没人管你。如果你想要半份炒饭、半份炒饼、一个鸡蛋、一块酱豆腐再加一碗片儿汤的话,那么食堂师傅就会在打卡机上乱按一通,使得你眼花缭乱,当你把饭卡插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居然花掉你七、八块钱。这有点儿像自由市场的小贩使用电子称,你也不知道他在上面按了什么,买仨土豆竟然花去两块多。学生不是经常逛菜市场的老头、老太太,手中没有弹簧秤为我们作主,只能含冤喝掉那碗片儿汤,否则更亏。
学校食堂属于公共场所,可还是有众多情侣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能够避风雨的幽会场所而跑到这里谈情说爱。他们会一边吃饭一边进行身体接触,有的男生右手正拿着勺喝粥,左手便伸入女生的衣服中摸索,工作效率极高。我曾亲眼目睹过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在食堂接吻,然后一个馄饨从男生嘴里滑入女生口中,女生“吧唧吧唧”地嚼起来,给我一种馄饨特好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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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饭菜绝对不能用“可口”二字来形容,对于将食物送入肚子的过程,我们也不能称之为“吃”,而只能叫做“填”、“塞”或是“忍气吞声”。“吃”是需要色、香、味相结合的,“吃”可以带给我们愉悦的享受,而我们在食堂吃饭却品味不到其中的快乐,惟有痛苦。许多菜同它们的名称并不相符,譬如“京酱肉丝”,我们几乎吃不到肉丝,只能看见大堆大堆的北京黄酱堆积在盘中,偶尔零星点缀着一小把大葱;倒是“炝土豆丝”完全由土豆做成,但它也名不副实,土豆丝切得比我的小拇指还粗,不如改名为“烧土豆块”。
食堂的卖饭师傅为了说话方便,简化了很多用语。卤煮火烧有放一个火烧的,也有放两个火烧的,这被食堂师傅称作“一饼”和“二饼”。如果四个女生买四份一个火烧的卤煮,收钱师傅就会对切肺头、肥肠的师傅高呼:“一饼开杠!”要是两个男生买两份两个火烧的卤煮,收钱师傅便大喊:“二饼一对!”一次,不知是大几的一个男生,要了一份四个火烧的卤煮,收钱师傅高呼:“单调四饼!”此话一出,立即引来无数女生驻足观望,她们想知道这个男生怎么能够一顿饭吃下四个火烧的卤煮。自入学到毕业的四年间,我从没有听到过师傅大喊:九饼一份!
食堂的面食有包子饺子、馒头花卷、拉面等。卖拉面的师傅为了多卖几碗拉面,总是大喊:“拉面,拉面,现拉现煮!”本来奔拉面而来的学生听了此话后无不扭头就走,卖拉面的师傅冲他们喊道:“同学,别走呀,真是现拉现煮,不信你在旁边看着拉。”这几个学生被逗乐了,他们要看个究竟,决定买一碗不放香菜的尝尝。卖拉面的师傅便冲负责拉面的师傅喊道:“拉一碗没有香菜的!”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吃饭的每个人听到后不禁皱一下眉头。
食堂唯一可以下咽的食物就是茶叶蛋,茶叶蛋仅在食堂上午十点钟开设的加餐中出售。开设这顿加餐的目的是为给那些因为上第一、二节课而没有吃早点的学生补充能量,以便他们可以精神饱满地去听讲第三、四节课,然而那些吃过加餐的学生却因为肚子饱和造成血液涌向胃部而大脑供血不足,昏昏欲睡在课堂之上,枉费了食堂师傅们的一片苦心。
这顿加餐对于像我这样十点钟起床的人来说就相当于是早餐,我会在洗漱过后出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心里洋溢着幸福,再过一会儿我就可以吃上味美无比的茶鸡蛋,它诱惑得我馋涎欲滴。我对茶鸡蛋的深厚感情是通过杨阳建立起来的,那天我还在床上睡觉,杨阳从食堂买了三个茶鸡蛋回来,坐在我的床头一边包皮一边吃。当时宿舍弥漫在臭脚丫和被窝的混合气味中,茶鸡蛋的清香冲破重重包围,蜿蜿蜒蜒飘入我的鼻孔。瞬间,我睁开双眼,寻找这一气味的来源——杨阳指间正捏着一个白里透黑的椭圆型食物,它就是茶鸡蛋。杨阳看到我目瞪口呆的神情,立即知道我在心怀叵测,他咬了一大口后把剩下的半个椭圆塞入我的嘴中。尽管我没有刷牙,但咀嚼了几下后浓浓的爽口滋味还是荡漾于全身。从那以后,我会准时出现在卖茶叶蛋的窗口。卖茶叶蛋的大娘因为我的脸上流露出按捺不住的喜悦而给我挑选个头大又腌进滋味的茶叶蛋,我会以赞不绝口来回报大娘对我的厚爱。尤其是刚刚煮过的茶叶蛋,包那层还烫手的皮便可获得一种享受,更不要说把还烫嘴的鸡蛋吞进口中任其翻滚时的快乐。如果吃茶叶蛋的学生多了,那么食堂上空就会缭绕着茶叶蛋的喷香,卖茶叶蛋的大娘也会为此笑逐颜开。茶叶蛋当然不可随便吃到,是要为此付出金钱代价的。所以,曾几何时,我有一个崇高的理想,就是挣来大钱全部买食堂的茶叶蛋吃。有一次,我一口气吃掉八个茶叶蛋,打嗝都带着一股鸡屎味儿,杨阳说我:“你丫是周扒皮吧,掉鸡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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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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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后的第一次班会内容就是选举班干部,没想到这种操蛋的事情在大学里依然存在。我对班干部一向是反感的,这个角色就像国民党设在共产党内部的眼线,使得革命行动稍有风吹草动就被残酷镇压,正义凛然的革命人无不为此遭受迫害。
杨阳和我颇有相似之处,尤其在此方面,我俩的态度完全一样。杨阳上高中的时候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因为屡次被女班长告密,所以每次他的兴风作浪都被班主任尽收眼底,为此他先后得到过无数个口头警告和一个因屡教不改的警告处分。
杨阳对我说:“我不想去开班会。”
我说:“我也不去,让那帮傻逼争得头破血流吧!”
我和杨阳无所事事地呆在宿舍,躺在各自的床上,目光呆滞地仰望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杨阳响起鼾声,我却辗转反侧,无心入眠。一想到那些当选班委的同学为了证明自己与老师是一丘之貉,他们会用心险恶地迅速帮助老师制订一套对付学生行之有效的方法,我便感觉前途荆棘丛生,一片无形的乌云遮住我们头顶的阳光。
我是一个比较自利的人,不会俯首甘为孺子牛地为人民服众,因为我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能力,我不会被列入任何先进分子或受表杨的名单,而一些学生却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或是博得老师的厚爱,极不情愿但又佯装出一片热忱地为班级做工作,与其说他们是为同学服务,不如说是在提前为自己谋利益。我曾亲眼看到一个给老师跑前跑后的学生干部,在毕业前夕请求老师给他开出一张在校期间出色完成社会工作的证明,他说公司在招聘时会优先考虑这样的学生。由此看来,我纯净无邪的自利与他们唯利是图的热情相比,还是高尚的。
我翻了一个身,看到杨阳那把立在墙角的吉他,于是坐起身,拿过吉他发泄地胡乱弹了几下。
睡在上铺的杨阳俯身向下张望,说:“操,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丫的。”
“你丫别睡了,教我弹琴吧。”
“你真想学?”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教我。”
杨阳跳下床,说:“这东西不难,你要想弹得跟大师似的,一辈子也不可能;你要是想弹得跟我似的,有一个月就行。”他拿过吉他,一边弹一边冲我挤眉弄眼地唱了起来。
我决定在这种无聊的生活中学点儿东西聊以慰藉。“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去买吉他!”我拍着杨阳的吉他说。
“你丫轻点儿,差点儿被你砸漏了。”杨阳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吉他。
我在杨阳的陪同下去琉璃厂买了一把民谣吉他和一本乐理知识,从此我便告别教室,整日呆在宿舍与琴共舞,杨阳也为自己找到一个不去上课的借口——教我弹吉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感觉生活中充满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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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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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张超凡下课回到宿舍,把老师的话传达给我和杨阳,如果我们再不能够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出现在教室,就将被取消考试资格。
对于这个警告,我和杨阳都有些畏惧,取消考试资格便意味着成绩按零分处理,如果每学期不及格科目的学分加在一起,超过这学期所选科目总学分一半的话,我们就会得到“试读”的处罚,累计两次“试读”将被开除学籍。
我又坐回到教室的椅子上,两眼呆呆地凝望着老师一翕一合的嘴唇,不知道他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一些同学像甲壳虫一样频繁地抬头低头,手在本上快速地飞舞着,也许是在抄笔记或作业,更可能是在给前排某个背影看着不错的女生写情书。在这种环境里,我往往呆不到五分钟就会产生睡觉的欲望,好在我经常坐在身体肥硕的张超凡后面,只需头一低,便可趴在课桌上酣然入睡。
杨阳随身带着WALKMAN,他在感觉无聊的时候就会带上耳机听歌,听着听着,便也睡着了。他有时候坐着睡觉,有时候趴在桌上睡觉,还有时候会躺在旁边同学的腿上睡。旁边同学前面的同学放了一个臭屁,以为只要装得坦然,就没有人会知道那个屁是从他的身体中释放出来的。可是春江水暖鸭先知,杨阳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当场指出就是前面那个同学放的屁,他说:“我先是感觉一股气流迎面而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恶臭,而且我用鼻子寻找到臭气的发源地,就是你丫屁股那部位!”杨阳得意地抓住那个同学的衣领。
那个同学因为玩儿现了,只好解释说最近肚子不舒服。
杨阳说:“闻了你丫的屁我一个月都舒服不了!”
杨阳把这个同学害得挺惨,以后不管是谁放了屁,大家都会归咎在这个同学身上,无论他如何面红耳赤地争辩说:“是孙子放的!是孙子放的!”
白天更多的时间被消耗在课堂上,我不忍心看着青春就这样付流水,于是到图书馆借了一些书,有梁实秋、胡适、周作人的散文,还有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它们能够帮我顺利度过课堂上的50分钟。有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和残酷的考试制度,也时常会有认真听课和独立完成作业的愿望,但每当我面对站在讲台上不知所云的老师的时候,我那点残存的上进心便消失得遥无踪影。我竭力把老师讲的每句话听进去,可它们就像无法捕捉的气息或是一团烟雾,让我无能为力。我偶尔也会翻开书本自己写作业,然而抄作业的快感远胜于冥思苦想终不得解的苦闷,我渐渐丧失掉独立完成作业的能力,甚至如果在我写作业的时候,没有一份已经写好的作业摆在我面前的话,我就会产生无助的感觉。
每晚熄灯后,我和杨阳便会拿着吉他去楼顶唱歌,我们从beyond唱到郑钧,从老狠唱到鲍博·迪伦。每首歌曲结束的时候,对面女生楼总会传来一阵掌声或是欢笑声。有时,某个女生会打开窗户点首歌让我们唱,我们就给她胡乱唱上一小段,引来她的掌声。有一次,某宿舍的一个女生过生日,她们在窗前摆了一个大蛋糕,上面插满蜡烛,烛光摇曳,我和杨阳给那个女生唱了生日快乐歌,这个宿舍的女生手拿蜡烛随着我们的歌曲翩翩起舞。曲终舞毕,她们吹灭蜡烛,邀我们去吃蛋糕。我们说,男生进不去女生楼。那个过生日的女生便端着两块蛋糕热情地冲我们喊道:“同学,你们明天在哪个教室上课,我给你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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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并不轻松中轻意过去,伴随我升入大学的那些美好愿望也随之破灭。我的头发日渐变长,我无心整理,只好任它们像乱草一样在我的脑袋上肆意生长。
杨阳上高中的时候有一群弹吉他的同学,他们现在已考入不同学校,杨阳经常去找他们唱歌、喝酒,有时还会拉我同去。
一次,我们去了医大,杨阳在那里有一个叫钟风的同学,我总听杨阳叫他:“中风!中风!”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人的嘴还真是有点歪,我认为他上医大的目的就是要学习如何把歪嘴纠正过来。
钟风带着我们在首医大蹓跶了一圈,问我:“感觉如何?”
我说:“你们学校比我们学校干净,就是老有一股来苏水味。”
钟风说:“习惯了就好了,好多学医的教授离不开这儿味,行房事前都要捧着福尔马林瓶子闻半天,否则勃起不了。”
杨阳说:“那你将来是不是也要闻呀!”
“我不闻,我直接喝。”钟风说,“我们学校的女生怎么样?”
“不错,但就是个个面带强烈的解剖欲,我总怕哪个女生在背后突然给我一刀,然后把我拖进实验室,向我的肌肉里注射兴奋剂类药物,观察我和小白鼠对这类药剂不同程度的反应,最后趁我欢蹦乱跳之际把我活活开膛。”我心有余悸地说。
“想不想认识几个?”钟风问我们。
“你去找吧!”杨阳说。
钟风果然带来两个女孩,她们是钟风的同学,其中一个相比之下不好看的是钟风现在的女朋友。我们五个人一同到医大校门外的饭馆吃饭,我和杨阳坐在另一个女孩的两侧,我们边喝酒边聊天,钟风给我和杨阳使眼色,让我们主动进攻。杨阳频频向那个女生献殷勤,说什么学医的女生聪明,逻辑思维好,做事严谨,而且将来定会成为贤妻良母,可那女孩却没有给予杨阳所期待的热烈回应,倒是对我讲的笑话颇感兴趣,一再要求我多讲几个。我那天兴致极好,搜肠刮肚,把所有能够想起的笑话讲给她听,其中不乏一些荤段子,她听后哈哈大笑,并用小拳头捶在我的肩膀说:“讨厌!”杨阳对此付之无奈的一笑,独自喝了好几杯啤酒。
我们闹到很晚,钟风借口说送我和杨阳去车站,打发两个女生先回了宿舍。钟风对我说:“哥们儿,我开始追的不是现在的女朋友,是那个女生,可我苦缠滥追了一个月,丫却生生把我给撅回来了,我恨她,你帮我早点给她办了,办完后别忘了第一个通知我!”钟风有些醉意。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说。
“回头我给你们一撮合,这事儿准成。”钟风拍着胸脯说。
汽车驶来,我和杨阳跟钟风道别后上了车,我透过车窗后玻璃看见钟风跌跌撞撞地走回学校。
在车上,杨阳对我说:“别犹豫,该上就上,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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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得极其顺利,三天后我和那个女生拉起了手。这里当然包含着钟风带有报复性帮助的智慧和汗水,还有杨阳对我的不断激励。此事有些水到渠成的意味,不行也得行了。
我经常去医大找这个女生,她总是将课堂上学到的知识用于生活中。我们手拉手地在医大食堂吃饭,她问我盘中的鸡丁是鸡的哪个部位,我说不知道,她就会指着我身体的某一部位说,就是这里,还说她做实验时是以多少角度如何从这里下刀入手,把肉一点点划开,这样既快捷又不会给被开刀者带来痛楚。说完后她问我,为什么天气不热而我的手心却在出汗。
我和这个女生坐在医大校园的长椅上,我们的手在对方的身体上滑动。她抚摸着我骨瘦嶙峋的身体,并把摸到的每一块骨骼的名称告诉我,还说我的骨骼宽大,比较适于做标本,听到这里,我的手停止了在她身体上的游动,她问我怎么不摸了,我说没怎么,她说没怎么你的身体为什么颤抖。
我每次去找这个女生利用的都是上课时间,本想把上课的枯燥转变成与一个女孩在一起的浪漫,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仅品尝到恐惧的滋味。我每天往返于X大和医大之间,这已经很辛苦了,可她却不懂得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相反,却要不断刺激我脆弱的神经,使我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我本以为她这样做是为了向我表示她对学业的热爱,我跟她讲过多次,只要课上认真听讲,课下按时完成作业就可以了,不必再将知识渗透到日常生活中来。可是,随着她对医学知识掌握得愈加深入,她更加滔滔不绝、口无遮拦地将它们用在我的身上,面对她的脱口而出,我只有及时终止这段不寒而栗的恋情。
分手前,她让我再讲一个笑话,我说我的笑话都给你讲过了,她让我再仔细想想,我想了半天,把唯一一个能记起的笑话讲给她。她听后却没有笑,说这个笑话她听过,看来我们真的该分手了,我们彼此间已经没有了相互吸引的地方。她的话使我感觉她就是为了能够听到好玩的笑话才和我在一起的。
和这个女孩分手后,我立即给钟风打了电话,我说:“哥们儿让你失望了。”
钟风说:“没事儿,你没折就好,丫还挺难办的,看来我还得再找个人帮我这忙儿。”
其实,我要是掌握了足够多的笑话,完全可以帮钟风这个忙,也怪我不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偏要将自己典藏多年的那点儿笑话一股脑儿地兜售一空。
我和医大女孩的故事是我大学里经历的第一次恋情,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可言,所以不能称之为爱情,我们结合与分散的过程都掺杂着一丝滑稽的成份,现在回想起来只能用“荒唐”二字概括,不过当时我还事儿逼似的劝自己说,距离产生美,不要过于亲近,否则会失去新鲜感,要时刻保持激情的存在,这样恋爱才能长久,我和她才能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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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的恋情没有任何值得去回忆其美好价值的地方,这种感情就如同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在火车上结识了同座的一名旅客,两个人天南地北的一通胡呲,你给他洗个苹果,他给你掰个鸡翅膀,两个人又说又吃消磨旅途的无聊时光,火车到站互道再见后,便各奔东西,从此不相往来。谁会在意离别前说的那声再见,认为这是两人日后一定再次相见的诺言,没准儿他一边跟你挥手道别,一边暗认自己倒霉:怎么跟这个傻逼坐一起了,还***吃了我一个鸡翅膀!
日后我与那个女孩未曾相见,即使去医大找钟风玩,我也会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儿走,以免被她撞见。我偶尔会从钟风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情,但我不清楚她是否从钟风嘴里得知,我经过不懈的努力又掌握了极多的笑话,可却苦于没有倾诉的对象。
我和这个女孩的故事就此结束,我们仅仅是一出戏剧一幕中的两个小小的角色而已,我们都会把对方忘记。
我苦苦寻觅的女孩应该是一个喜欢听我给她讲笑话,而在我没有笑话可讲,仅剩下陈词滥调、老声长谈的时候,她依旧会为同我在一起感到快乐。
钟风说女孩们都喜欢日新月异,他感觉我很悬。我却不这样认为,我期待的女孩在现实生中一定存在,我只需慢慢等待,再借以一颗真诚的心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石头里都能蹦出猴子,何况一个女孩在茫茫人海中走入我的视线。
我结束了同医大女孩的恋情,却迎来期末考试的噩耗。
校园里有一家复印店,平常日子买卖清淡,仅能勉强度日,但每逢学期末,其生意异常火爆,学生排起长队等候复印的现象屡屡发生。学校只有两件事情能够让学生排起长队,一是某品牌避孕套的免费发送活动,再就是学期末的复印资料。在复印的资料中,多以笔记为主,一些不去上课的同学为了知道老师这学期讲了哪些内容,就需要一份完整的笔记,好在每个班都会有几个女生笔记抄得很好,可供其它同学参考,否则这个班就会无一例外地对老师的讲课内容稀里糊涂。
复印室的生意如此火爆,想必和任课教师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任课教课故意字迹潦草,这样就会有一部分学生因字迹晦涩而放弃抄笔记,但字迹不会潦草得没有一个学生能够辨认出,否则大家复印谁的笔记;其次,任课老师故意把课堂气氛搞得枯燥无味,使得一部分学生失去对这门课的兴趣而不再出现在课堂,这样,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去复印笔记。再次,任课教师故意在黑板上写下许多内容,以便让学生多复印几页,给复印室创汇。当然,这些事情不会无故发生的。
这个学期我们开设了七门课程,它们分别是高等数学(简称高数)、英语、普通化学、大学生思想品德修养(简称大思修),画法几何、马克思主义哲学(简称马哲)和计算机实用基础。有些课是在可以容纳100人的大教室上,人多了自然会混乱,无论是谁没有去,或是在下面看小说、抄作业,老师都无从知道,他只有一个人站在讲台上挥舞着粉笔,或是不知所云地吐沫腥子乱飞。有时会有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我们可以看到老师的吐沫腥子在这束阳光中流星般一闪而过,坠落在前排某个同学的脸上,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同学身上,看他怎样巧妙地躲过老师的注意,把溅在脸上的吐沫腥子及时擦去,并回头向大家示意他的痛苦和对老师不讲卫生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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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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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3
有的老师在给我们带来对上课厌烦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欢声笑语,令人回味无穷。
高数老师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每次上课无一例外的穿着条绒西服、梳着水分头,学究气十足。有一次,他在给我们讲“分步积分法”的时候,运用了一道例题作为引子,这道题无法用我们前面学过的积分法解出来,老师就问大家:“积不出来了,怎么办?分步积。”
同学们一阵哄笑,因为这句话在他嘴里变成:“鸡巴出来了,怎么办?先不急。”
几个女生佯装出没有听懂的样子,可她们嘴角的微微弯曲和忍不住的身体颤抖还是证明了她们并非头发长见识短。
老师被学生的狂笑搞得莫名其妙,他回头看了看黑板,又对全班同学说:“没错,肯定鸡巴出来了。”
普通化学老师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虽然皱纹已经爬满她苍老的脸,但头发依然长势良好,漆黑一片。一次,她讲着讲着课突然弯下腰,蹲在讲台后面系鞋带,一会儿讲台后面站起一个人,我们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秃秃的脑袋在教室里闪闪发光,就在大家仔细辨认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不是咱们的化学老师吗!”教室顿时响彻一片笑声,化学老师立即俯身拾起假发,慌忙中套在头上,却不料戴反了,面孔被遮挡住,而后脑勺依然一片空白,教室内的笑声更加疯狂。从此以后,我们便知道了化学老师秀发出众的奥秘所在。
担任大思修这门课的老师是学校的党委副书记,他讲课生动,经常用事件作为他的例证。当他讲到大学生要正确对待爱情的时候,便开始引经据典,触类旁通,说:“几年前,一批新生入校不久,一个女生在厕所的便池中生下一个未满月的女婴,然后昏倒在地。”
有人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那个女生被开除了。”
又有人问道:“那个女婴呢?”
“被那个女生放水冲走了。”
还有人问:“冲哪儿去了?”
“顺着厕所的管道冲走了。”
我也有一个问题,我很想了解他是怎么知道便池里未满月的婴儿是女性的,但来不及我提问,他又给我们讲:“几年前,学校接到举报,说有女生混入某男生宿舍,于是我就带领两名学校保安踹开那间男生宿舍的门,当场捉奸成功,令我大吃一惊的是,屋里有两名女生,却只有一名男生。”他还补充道:“那个男生看不出有何优秀的地方,倒是那两名女生如花似玉(肌肤白皙,体态丰满,这两个词一定是老师想说而不能说的)。”
从老师的话语中,我听出了他对那个幸福但不幸运的男生的艳羡。
老师又说:“几年前,一个对异性世界充满向往的男生手持望远镜站在月黑风高的楼顶,正在对女生宿舍进行深入、全面了解的时候被我校保安人员当场擒获。学校决定将他开除,家长急生一计,开来该学生头脑有问题的医院证明,试图挽救儿子。学校说既然脑袋有毛病就不要上学了。家长与儿子抱头痛哭,但为时晚矣。所以,同学们,学习这门课就是帮你们树立正确的恋爱观。”老师的话题终于回到课堂上,否则我会认为他所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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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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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哲老师20年前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他毕业那年,因为“物质决定意识”这条观点与老师争执得不可开交。他认为在一定的条件下,意识也可以作用于物质,老师说那是唯心主义。他说有很多这样的例子,老师让他举出一例,他便掏出一把菜刀,老师说你要干什么。他说,您别害怕,我只是证明给您看,于是就剁下自己右手的食指,鲜血流淌在老师的办公桌上。老师急忙给校医院打电话,叫他们赶快过来救人。他平静地对老师说,您已经看到了,我不想要这根手指,所以剁下了它,这就是意识决定物质。老师被他吓疯了。
在他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刹那,他对老师说,还是您说得对,这根手指的失去使我万分疼痛,物质决定意识。所以,现在他给我们讲课的时候总是一边说:“我给同学们举一个例子”,一边举起没有食指的右手,伸出中指(代表一个例子)面向大家,好像要操谁妈似的。
画法几何课被安排在下午,老师经常是刚吃完午饭便端着饭盆走进教室。此课在大教室上,为了让全体同学能够听到讲课内容,老师找来麦克风和音箱。一次刚刚上课不久,老师突然打了一个饱嗝,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教室的每个角落,同学们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佟小娅从书包中掏出一瓶昂贵的香水,在自己的周围喷洒了许多。
第一学期的课程就在这种情况下结束,当我翻开书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期末考试迫在眉睫。
我在小姑娘对初潮般的恐惧中迎来如期而至的期末考试,我没有买卫生巾、洗内裤,而是慌乱中放下吉他,背起书包直奔教室。
在去教室的路上,杨阳问我:“你打算先学什么?”
“先学高数吧,后天就考了。”
“高数是谁教的?”杨阳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居然不知道谁是老师。
“好像是一个小老头。”被杨阳突然一问,我也犹豫起来。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鸡巴出来了的老头。”杨阳有点兴奋。
“对,就是他。”我忧心忡忡,没有杨阳似的快乐。
我们转遍整座教学楼,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上自习的地方。齐思新和佟小娅正坐在一间教室的角落里腻腻歪歪,桌子上摊开一堆吃的,脚下放一个巨大的暖壶,也不知道他俩是来学习还是度蜜月。张超凡等人也占据了某间教室的一角,趴在桌上兢兢业业,孜孜不倦。
我对杨阳说:“连个座儿也没有,回去吧!”
杨阳说:“先别走,你跟我来。”
我跟在杨阳的后面,不知道他如何找到座位。
杨阳趴在一间教室的门口观察一番后把书包扔给我,说:“帮我拿着,他们一会儿就给咱们让座位。”然后便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本教室晚8∶00有班会,谢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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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内学生纷纷看表,嘴里一边小声嘀咕着骂杨阳的话,一边收拾书包,片刻后,教室里已空无一人。
杨阳得意地说:“牛逼吧!”
我说:“一会儿人家回来非得打你丫的。”
尽管有了学习的地方,我们却没有了学习的状态,在坐下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杨阳抽了四根烟,我去了三趟厕所,后来我们好不容易看了几眼书,却被楼道里的吵闹声弄得没了心情。
外面一堆人在议论着高数,有人说这次考试出题偏难,有人说无外乎就书本上那些东西,还有人说不考了,去办个缓考。杨阳听到后面这句话后茅塞顿开,决定放弃高数考试,去办缓考。
杨阳问我:“你还考吗?”
我说:“甭管怎么着,我都想试试。”
“好吧,那我先回宿舍了。”杨阳收拾好书包,步履轻盈地走出教室。
办理缓考是需要证明的,可以是校医院开出的病假条或家里的事假条,教学科的老师只有看到白纸黑字的证明,才会给学生办理缓考。
杨阳现在的身体状况异常优秀,医院不可能给一个健康人开出病假条,杨阳问我怎么办,我说:“让你妈给老师打个电话,说家里有急事,不能参加考试。”
杨阳说:“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不去考试。”
“那你就跟老师说你姥爷病了,需要你照顾。”
杨阳突然拍着自己的大腿说:“反正我姥爷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我就说我姥爷昨天刚刚去世,我要去参加葬礼。”
“这儿招行,老师也是有感情的”
不知道杨阳从哪里弄来一个黑纱,套在胳膊上,问我:“怎么样?”
“挺好,就是你还不够悲伤。”
杨阳又用凉水洗过脸,没用毛巾擦,而是等着风干,然后照着镜子将整齐的头发胡撸了一把,悲痛欲绝地出门了。
我躺在床上继续看着高数书,杨阳满心欢喜地走进来。一看便知,他成功地办下了缓考。
“办了?”我问。
“办了。”杨阳坐在床上点了根烟,将事情的全过程向我娓娓道来:
“我刚出宿舍楼,眼睛里就进了沙子,揉了半天,沙子没出来,倒是把眼睛揉红了。我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一个女老师见我戴着黑纱,眼睛红肿,就语气平缓地问我有什么事。我没有哭但还是泣不成声地告诉她,我姥爷去世了,他生前最疼爱的人就是我,甚至超过了我姥姥,所以我明天要去给他老人家送葬,不能参加考试了。这个女老师也是性情中人,她劝告我节哀顺变,不要过于悲哀。我感谢了老师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老师说都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一分子,出了这种事情,谁的心里都不好受,然后拿起教学科的印章,在我的缓考证明上深深地盖下去。接过证明,我几乎是夺门而出,女老师冲我喊道:‘同学想开点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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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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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手舞足蹈地向我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后,兴高采烈地去图书馆借小说了,我却不得不继续忍受高数的煎熬。
到了这个时候,学校居然没有开设通宵教室,无论我有多么强烈的学习愿望却不能如愿以偿。我坐在教室里刚刚把高数书的前三章看完,看楼的大爷就开始逐间教室哄人,已经是十点半,到了教室的锁门时间。我翻了翻高数书,还剩四章没有看,但只能收拾好书包,心情沮丧地回到宿舍。
走进宿舍,我看见除了杨阳已经躺到床上外,其余四个人正围坐一圈,在有说有笑地洗着脚。我艰难地穿越过那些泡着脚和袜子的脸盘坐到自己床上,马杰问我:“复习得怎么样?”
我说:“看了还没一半,明天悬了。”
马杰安慰我说:“没事儿,我看得也不好,明天上午还得接着看。”他的轻松神态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儿焦急的意思。
我拿出高数书继续复习,他们谈笑风生地擦脚、洗袜子、倒水,然后陆续上床。
宿舍楼在考试期间不掐电,马杰上床前看也没看我一眼,随手关了灯。
“操!”我喊了一声。
“怎么了?”马杰说。
“你没看见我正在看书吗!”
“都挺晚了,明天还得考试呢!”
“想睡觉你就睡,我看书也碍不着你。”
“开着灯太亮了,我睡不着。”
“谁也没让你睁着眼睛睡,你把眼睛闭上,再说了,我还竟看你白天睡觉呢!”
我走到门口打开灯,听见马杰小声嘀咕:“早干嘛来着!”
“废他妈什么话呢,你管得着我干什么嘛,我愿意!”我走到马杰床前冲他说道。
马杰这人就是特孙子,他本来是睡在下铺的,怕被人坐脏床单,就换到张超凡的上铺,美其名曰张超凡身体太胖,上下床行动不方便,简直就是扯淡!我睡觉的时候,他从来没替我考虑过,要么是趿拉着一双木底拖鞋跟个日本鸡似地走来走去,要么就是玩PS游戏,引来一大帮比他还傻的傻逼,不仅大声喧哗还要评头论足。现在他想睡觉纯粹就是为了不让我看书,也不知道他能从我的不及格中得到什么利益。
马杰见我来势汹汹,把脸转向墙壁,一声不吭了。
杨阳穿着一条小裤衩,拿着两根烟从床上下来,给了我一根,把我揪到楼道。
“甭理丫挺的,该看就看。”杨阳打着火机伸到我面前。
“我知道,”我迎着杨阳的手,低头点着烟,“我刚才特想抽那傻逼。”
“还是考试重要,你先好好复习。”杨阳安慰我,“看得怎么样了?”
“特滥,估计这门得折了。”“没事儿,晚上多看会儿,明天能抄多少就抄多少。”
“走一步说一步吧!”
我回到宿舍,见齐思新正捧着书在灯下看,张超凡也趴在床上做题,看来我是打抱不平了一回,替人民道出了心声,当家作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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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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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3
马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一边看着高数一边想:傻逼,你丫难受去吧!
第二天早晨,杨阳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把我叫醒,另外四人穿载整齐地坐在各自的床上看书,马杰怏怏不乐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我没有一觉睡到考试结束让他失望了。
杨阳穿着小裤衩从厕所回来,敏捷地爬上床睡回笼觉,还打起了呼噜。我突然感觉杨阳的选择是正确的,像我这样费了半天劲、劳了半天神,其结果很可能与他的放弃并无差异,想到这里,我不免也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可是我已经为高数做出了牺牲,不能因为一时的松懈而功亏一篑,只得硬着头皮翻开高数书,再看两章我就算把这学期学过的内容浏览一遍了。
由于时间紧迫,中午杨阳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让他给我带包子上来,他问:“几个?”
我说:“两个。”
考试带给我的压力和烦躁使得我的一切需求少之又少,我从昨天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洗脸,只刷了一次牙,特别是与日俱来的大便却在今天戛然而止。
我强迫自己吃了两个包子,以防在考场上看了试卷面无血色,因腹中匮乏食物和头脑匮乏知识而晕倒。
考试铃声响过,监考老师发下试卷后便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一前一后守在两个门口。我把试卷浏览了一番,发现有一道试题与我上午刚刚看过的例题完全一样,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将答案写下来,心中满是欢喜。
剩下的试题对我却是困难重重,我竭力回忆书中所有内容,试图找到解题的入手点,但它们杂乱无章地装在我的脑袋里,我无法将它们与题目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我开始东张西望,除了杨阳的座位空缺外,其余同学都在埋头苦想或下笔有神。我又把目光移回到试卷上,尽自己所能,一步步地向下推算,直到推不动再也写不出什么为止,最后我又把所有与题目相关的公式写到卷子上,期待以此获得一些分数。
走出考场,我拖着沉重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宿舍,杨阳问我:“考得怎么样?”
“稀里糊涂地写了一大堆,也不知道对不对。”
“嗨,能及格就行了。”
“但愿如此吧!”我怀着美好的憧憬说。
马杰等人陆续回到宿舍,口口声声说考砸了,却仍不忘相约去食堂吃小炒。
我简单地吃过晚饭后,匆忙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教室应付三天后的化学考试。
我问杨阳:“你去复习吗?”
杨阳琢磨了一下,问我:“你说我要是跟老师说,我姥姥因为我姥爷抛下她独自去了另一个世界而悲痛欲绝,在我姥爷与世长辞后的七十二个小时里,她老人家也跟着过去了,老师会相信吗?”
“老师又不是傻子,你家再背也不至于天天死人呀,你还是去考试吧,化学也不难,再说了,你姥姥是真的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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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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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姥爷去世后的这么多年,她一个人顽强地坚持下来,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就是牙口不太好。”
“你这么说不是咒你姥姥吗,考试去吧!”
“行,等会儿我。”杨阳从抽屉深处翻出化学书,我们出了门。
在去教室的路上,我们各买了一包烟,到了教室后,杨阳翻了翻他那本崭新的化学书,说:“**,三百多页呢!”于是又去买了一包烟。
尽管化学书有三百多页,我们又对其内容一无所知,但当我们坐下来把书中内容粗略地浏览了一番后才发现,原来这学期所学内容仅仅是高中化学的一个延伸,无外乎就是那些知识。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和杨阳如获至宝,也不等把烟抽完,就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考化学的头天晚上,我和杨阳又去了趟教室,把化学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将考试用得到的方程式和一些晦涩的概念记在纸上,准备在明天考试前抄到桌子上。这些东西只有在考试的时候才会变得价值连城,平日里记住它们是毫无用处,所以我不会愚蠢得让它们占去我本来就不很丰富的忆忆的一部分。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教室,准备在课桌上抄公式,却发现桌子上面不知道被谁已经用铅笔抄了许多公式,估计是某个学生昨天在此间教室考试后留下的遗作,他考完试也不知道把那些东西擦掉,将桌面留给后人使用,也真是的。我用像皮将那些公式一一擦去,重新抄上我所需要的东西,当它们被我从纸上搬到桌上的时候,我深感自己离六十分越来越近了。
考试过程中,我答题出奇地顺手,遇到没有把握的问题,我就掀开试卷的一角,露出桌子上的“葵花宝典”,困难便迎刃而解,杨阳也做得得心应手,我们很快就交了试卷。
走出考场,我为自己点上一根“中南海”。我从没有想到,“中南海”竟会如此好抽又不贵。
因为化学考得不错,我突然感到生活中充满妙不可言,关键在于挖掘。化学考试让我知道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我决定在下一门马哲的考试中再次小试牛刀,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马哲的内容无非是在高中思想政治的基础上,再添枝加叶了一些看似道貌岸然、深不可测的方针、政策。考试前老师已经为我们划过重点,只要把那些内容背下来,再笨的人也不会不及格,除非他笨到不愿意及格的地步。这类课程的主要性质就是服务大众,让每个人都顺利能过考试,帮助那些已经对学习丧失兴趣的学生重新树立起对自己的信心和对学校以及人民教师的热爱。
马哲考试被安排在下午,我早晨起床后,精神饱满地拿着铅笔、橡皮和马哲书去教室抄桌子。我把老师画过的重点中被我认为更是重点的内容抄在桌子上,由于内容较多,当我抄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桌面快没地儿了,桌上已被我写满黑鸦鸦的一片,我想算了,抄得差不多就行了,也不指望着考一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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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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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3
此时已近中午,我没敢去吃饭,怕哪个孙子手欠,把我一个上午的心血付之一擦,所以只好一边强忍着饥饿安慰自己——考完试吃顿好的,一边守候在课桌旁。
在我抄桌子的时候,一个外班学生始终在另一张课桌上默默耕耘,我估计他也抄了不少东西。临考前,同学们相继来到教室讨论马哲问题,那个学生看着身旁的一群人,诧异地问我:“你们一会儿也在这间教室考试?”我说是,你也在这里考试?他把自己的考试安排表拿出来一看,傻了。原来他在第二教学楼427教室考试,而这里是第一教学楼427。好在他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倒,抬起那张凝结着他的汗水与分数的桌子踉踉跄跄地跑向第二教学楼。如果不计两个四层楼的高度,那么第一、二教学楼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有半站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看着这个执着的哥们儿搬着课桌远去的背影,我真挚地祝愿他在这次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就像我顽强的人民军队在一次次击退敌人的进攻后,弹尽粮绝已迫在眉睫一样,我们在经过多门考试的轮番轰炸后,不免产生了匮乏情绪。这种情绪严重影响到我对待考试的态度,在日常生活中表现为困倦、食欲不振、内火攻心、大小便次数明显减少。
还剩下一门画法几何的考试,我对这门考试已经丧失信心。首先,我不具备空间解析的能力,我只有通过仔细思考,才能够作出一个圆的三视图投影依然是一个半径等同于该圆的圆的判断,我所擅长的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当一位女子从我面前走过时,我便可透过此女子衣服的表面现象深入到她身体的本质,最后得出结论:该女子腰部略粗。其二,我为自己计算过,既使这门考试不过,我也不会沦落“试读”。再次,我已经着手寒假生活的美好构想,无心留恋这门考试,与其为它付出几天的艰苦努力换得一个不及格,不如将它彻底放弃,提前开始我的寒假生活。
杨阳对待这个问题和我有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拥有杰出的画法几何头脑,能够一边抠鼻孔,一边想象出各种零件的不同平面投影,在把鼻屎挖出来后得出正确结论。尽管这个学期杨阳没有听过一次课,但他还是以满分的成绩获得了我的啧啧称赞。
我说:“你丫天生就是画图的命。”
杨阳回敬我说:“你丫天生就是羡慕我画图的命。”
考试成绩公布后,我喜出望外,我的高数居然以60分的成绩占去了只有二分之一人数及格的一个宝贵名额。因为我没有参加画法几何的考试,获得了必然的零分,对此我毫无怨言。
杨阳除高数外,其余考试也顺利通过,宿舍的另外四人通过了所有考试,令我惊讶的是,佟小娅的总分居然在班里排名第一。
佟小娅其人令人匪夷所思,她除了与齐思新来往甚密外,对班里其他同学的态度极其傲慢,仗着自己容颜娇美,走起路来也端着架子,理工院校最缺少的就是相貌美丽的女生,佟小娅处身于此自然会有一种不可言喻的优势,她的受关爱程度既使不至于大熊猫,但也绝不亚于丹顶鹤。追求她的男生趋之若鹜,她对此本着来者不拒的态度,多多益善。我曾多次看到她和不同男生出入食堂、礼堂、图书馆等场所,关系看似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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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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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3
我问过齐思新对此事的看法,齐思新说他给予佟小娅自由发展的空间,而且只有这样佟小娅才不会限制他另寻新欢,我颇为不解。齐思新说其实自开学以来,他和佟小娅的关系始终就这样模棱两可,他屡次向佟小娅表示爱恋,佟小娅虽然对此避而不提,但她并不拒绝齐思新的各种约会和与他简单的亲热。齐思新因为看到佟小娅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而倍感痛苦,佟小娅却视而不见,她对齐思新说,我们都还年轻,思想不成熟也不够稳定,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个特定的狭小圈子里,这样有碍于我们向更广阔的空间发展。佟小娅还告诉齐思新,他也可以在不同女孩之间做出选择,不要死缠住她不放。齐思新百思不得其解地对我说:“也不知道丫是怎么想的,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感觉日后齐思新要为佟小娅付出许多,她的人生观是我们任何人无法理解的。
佟小娅在这次期末考试中总分第一足以证明这样一件事情:与男生的频繁接触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学习。这又说明了一个问题:佟小娅具备极高的智商,齐思新为此炫耀不已:“如果将来佟小娅嫁给我,那我就有了一个聪明的媳妇。”我们劝他:“媳妇聪明固然是件好事,但你就要多费心机了。”齐思新并不引以然,我们也不好多说,很有可能哪天齐思新为了证明自己对佟小娅的一片诚心,会把我们对他的忠告转告给佟小娅的。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便以这种方式结束。
正文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新生活 下
手机电子书·大学生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6-7-31 15:21:00 本章字数:23017
寒假的第一天我是这样度过的:我躺在床上睡了很久,直到阳光照进来使我感觉微微热意才醒来。我下床喝了口水,屋内空空如也,我的父母已经去上班,这才使我意识到寒假开始了,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十一点四十。
我坐在沙发上,脑袋里想着究竟做点儿什么事情才能使寒假过得有意义。我想了好半天,还是不知道做什么好。
我环顾四周,觉得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被子叠起来。叠好被子,我去洗漱,然后给自己做了一顿饭。饭的内容并不复杂,煮了一袋“康师傅”,斡了四个鸡蛋。吃四个鸡蛋决非我的本意,况且鸡蛋也不便宜我又没有做月子,无奈家中只剩下一袋方便面,为了吃饱,我只好如此。吃完饭刷过碗,我感觉实在无事可做了,不如接着睡觉,但我已多次劝告自己,过一个健康向上的寒假,总睡觉怎么可以。
我决定给杨阳打个电话,问问他正在家里干什么。
“喂!”我一听就是杨阳躺在被窝里的慵懒声音。
“你还睡觉呢吧!”
“噢,是你呀,这才几点呀!”杨阳的睡意依然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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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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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4
“你再睡就快到明天了!”
“没事儿,反正明天也得睡,一块儿都给睡了吧。”杨阳打了个哈欠。
“你除了睡觉不干别的呀?”我问。
“不干,有什么事儿可干!”
“好吧,你接着睡吧!”
“嗯。”杨阳挂下电话。
我又给齐思新打了电话:“喂,干什么呢?”
“我刚起,正刷牙呢。”齐思新嘴里满是牙膏沫子,含糊不清地说着,我隐约感觉一股牙膏味正顺着话筒飘过来。
“刷完牙干什么?”我问。
“我一会儿去人大接佟小娅,她在那里报了一个托福班,五点钟下课。”
“哦,那你得刷干净点儿,别让她知道你有口臭的毛病。”
“你丫在这时候打电话来,我能刷干净吗!”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赶紧刷吧!”我挂下电话。
真没有想到佟小娅会有如此心计,放假的第一天就去上托福班,而我们却赖在被窝里,尤其是杨阳,大有冬眠到底的架势。
我又给几个高中同学打了电话,一问才知道,他们也无所事事到和我一样的程度:有在家里看电视的,有看漫画书的,有的在玩电脑游戏,还有人在我打来电话时正在大便,匆忙之中草草了事,擦了屁股尚未来得及冲水,就提上裤子跑出来接电话,一听是我便开始叹气,显得特别失望。
我说:“难道你对那泡屎的感情比对我还深吗,我们三年同窗,已有半年杳无音信,而你和你的屎却可以天天见面,哪天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能一天见它好几回呢!”
他急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特想你,我刚才以为是我女朋友打来的电话。”
“你丫找到女朋友了,哪儿的?”
“大学同学。”
“好看吗?”我兴趣盎然地问道。
“还行,没韩露好看,对了,你和韩露最近有联系吗?”
“没有,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
“好像是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急忙问道。
“前天我送女朋友回家,在北京站看见一个女生背着一个大包,特像她。”
“那你怎么没和他说话?”
“当时我正和女朋友依依惜别,哪儿有工夫和她打招呼呀,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老爷们儿,好像是她爸。”
“哦,你女朋友是哪儿的人呀?”我问道。
“东北的。”
“那可累着你了。”
“别扯淡了,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怎么可能,这不是你一贯大刀阔斧的风格呀!难道她是残疾人,没有手不成?”
“人家外地姑娘纯着呢,不像咱北京的,想怎样就怎样。”
“好吧,不耽误你俩打电话了。”
“行,改天聚聚。”
“好,拜拜!”我挂下电话。
墙上的钟表直指五点整,再过一会儿我的父母就要下班回到家里,我可以趁这会儿功夫抽根烟再发会儿呆,然后在晚饭后看两至三个小时的电视剧,最后洗漱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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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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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4
这就是我寒假第一天的全部生活。
几天后,我百无聊赖地呆在家中。电话突然响起,我拿起话筒,有气无力地说:“喂。”
“邱飞!”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呀?”我问。
“你没听出来吗?”女子嘻笑着问道。
我已听出她是韩露,却故意说:“没有,您是哪位?”
电话那边依然不肯透露自己:“你再听听看。”我为韩露的童心未泯感到好笑。
我假装认真地说:“你说两句话让我听听。”
她说:“才分开没几天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我装作如梦初醒地说:“噢,你是张芳吧。”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想听听韩露的反应。
“不对,再猜。”韩露神秘地说。
“那你就是李梅,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故意把话说成这样。
“讨厌,我是韩露。”她终于按捺不住。
“噢,原来是你呀,放假了吗?”
“放了,我现在回北京了。”
“回来就好,重新投入首都的怀抱,内心深处是否无比激动。”
“有什么可激动的,我打小就在这儿长大。”从韩露的语气中还真听不出她对北京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难道你也没有强烈地想见到我的愿望吗?”反正我呆在家中无所事事,不如去找韩露叙叙旧。
“没有,但是我能够满足你想见到我的强烈愿望。”韩露笑着说。
“你去了外地半年没有变傻。”
“废话!上海人比北京人精多了!”韩露感叹道。
“你没给首都人民丢脸吧,没被他人欺骗去你纯真的感情吧!”我关怀地说。
“那还不至于,我毕竟是在皇城根下长大的。”韩露很自信。
“那就好。我今天没事儿,你呢?”
“我也没事儿。好久不见了,我们出去玩吧。”
“行,去哪?”我问。
“去看电影吧,正演《甲方乙方》呢。”
“好吧,我们在哪见?”
“还是老地方吧。”
“好。”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指西单路口的1路公共汽车站,韩露的家在朝阳,我的家在海淀,所以我们选择了这段距离的中心位置——西单,作为我们的约会地点。
我到1路车站的时候,看到韩露已经等候在那里。
我们先是相觑一笑,然后在我考虑是否有必要握一握手或拥抱一下时候,韩露先说话了:“你怎么还这样呀!”
我听不出这是她对我的现状不满还是对我风采依旧的喜出望外。“那我应该什么样呀!你倒是有点儿变化。”
“什么变化?是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韩露笑眯眯地期待着我的回答。
“别臭美了,你的变化是终于能比我先到了。”
“讨厌!”
“你比原来好看了那么一点儿,只是有限的一点,你可千万别为此骄傲。”我发现韩露今天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画了淡淡的妆。我抬头看了一眼电报大楼的钟,快十二点半了。“你吃饭了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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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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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挂了电话就来了。”
“那先去吃饭吧。”
“嗯”。
我们走进一家饭馆,点了一些饭菜,又要了一瓶啤酒和一罐可乐。菜上来后,韩露吃了一口感觉不错。
“上海饭吃得习惯吗?”我问韩露。
“还行,就是量小了点儿,有时候刚吃完就饿了。”韩露看着眼前的一大盘子菜说。
“吃那么多干什么,你得淑女点儿,哪怕是装的,否则找不到婆家,尤其是在上海那种地方。”
“你还别不信,我真就在学校找了一个上海的男朋友。”韩露说这句话的时候始终翘着脑袋。
“你就是说你找了一个伦敦的男朋友我也信。”
韩露不慌不忙地打开钱包,拿出里面的一张照片,说:“你自己看看吧,眼见为实。”
这是一张韩露与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男生在东方广场的合影,韩露的脸上印着灿烂的微笑和上海的阳光,那个男生把手搭在韩露的肩膀上,满脸狐疑地皮笑肉不笑。
看了这张照片,我不禁想象出那个男生用身体将韩露抵在夜色下的墙角,说“你的胸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时的样子。虽然我与韩露已经分手,尚且没有与她重归于好之念,但我并不希望她这么快就找到男友,而且还是上海的。
“丫是你同学?”我问。
“你对人家尊重点儿,他也没招你。”韩露从来没有这么偏袒过我。
“我应该用上海话说,这个小瘪三是你的同学吗?”
“是又怎样?”韩露只顾低头吃菜,也不看我一眼。
“你们俩谁找的谁?”我对这件事颇感好奇。
“你觉得呢”韩露反问我。
“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你还会说什么呀!”韩露瞪了我一眼。
我们陷入一段好半天的沉静。
韩露喝了一口可乐,打破僵局:“是他先找的我。”
“那好呀,祝贺你的迷人魅力使得上海小丫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举起酒杯,韩露却不理我,我只好独自喝了一口,“说说这个上海小生是如何对你俯首贴耳的。”
“也没怎么,就是他找我一说,我就答应了。”韩露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不考虑考虑,哪怕有个磨合期呀!”我愤愤地说。
“当时我一个人远在他乡,天天想家,在那里也没什么特好的朋友。”
“那你就跟我多多联系,多交流一下感情。”
“我给你打电话,你着急挂,我给你写信,你回信又写得那么绝,你知道我看了你的信后有多失望吗!”韩露委屈地说。
“我那也是以咱们的学习为重。”
“可是我每天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哪有什么心情学习,北京学生到了外地受排挤,我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我不能总压抑自己的感情吧!”韩露好像饱受辛酸。
“那你就去找几个北京的老乡,开个老乡会什么的。”
“你不知道,北京的学生到了外地相互间根本不联系,就是见了面也不见得打声招呼,更别说开老乡会了。北京学生倒是也能聚齐,那就是在补考的时候,满考场全是来自西城、东城、崇文、海淀的北京学生。外地学生看见补考就嘲笑说,北京学生又在开老乡会!”韩露凄惨地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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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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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小姐,再拿一瓶啤酒。”
后来我们又聊了高中同学的近况,韩露在我这里得知,班上几名男同学相继在各自的学校找到了女朋友;我在她那里得知,某个女生在进入大学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相继失身给两个高年级男生,终因被抛弃而痛苦万分。其实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个女生已身处悬崖边缘了,她颠倒是非,不认为马克思主义是真理,每当我们上思想政治课的时候,她就在底下偷看芹凯伦、雪米莉等人的小说,受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的思想腐蚀(那时香港尚归英格兰所属,推行的依然是资本主义制度)。她今天的悲惨结局理所应当归咎为当初不及时悬崖勒马,非要等到马蹄踏空之时,才想起勒紧缰绳,可马却由于惯性掉进了万丈深渊。
韩露说:“没想到半年里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我说:“是啊,将来指不定还有什么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呢!”
韩露说:“我挺怀念高中生活的。”
“我也是。”我说道。
出了饭馆,韩露一看表,快四点了,问我:“还看电影吗?”
“当然看。”
韩露拉着我的羽绒服说:“那就快点儿走。”
“着什么急,我有点儿头晕。”这顿饭我喝了四瓶啤酒。
进了电影院,我们找了两个偏后的位子坐下。电影放映过程中,我偷偷地瞟了一眼韩露,她看得很专注。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拉到她的手,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扭过头继续盯着银幕,并不时发出笑声。我头昏得厉害,努力看了会儿剧情却没能看懂,酒精在我的体内发挥着作用,使我产生了想亲吻韩露的欲望。
我把韩露揽入怀中,她挣脱出来,低声说:“别这样”,然后继续专注地看电影。过了一会儿,我再次将胳膊搭在韩露的肩上,嘴凑到她的脸旁,韩露一只手挡住我继续向前的嘴,另一只手把我的手从她的肩上挪掉,低着头说:“这样不好。”
我的两次努力都被回绝,我失去了再一次的兴趣。银幕上的画面在我眼前依次闪过,却在我僵硬的头脑中留不下任何印象,我在恍惚中渐渐睡着。
韩露叫醒我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观众们在陆续退场,我睡眼惺松地跟着韩露出了电影院。风吹在脸上,我清醒了许多。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走。”韩露说。
“那好,打电话常联系。”
“好。”
“再见。”
“再见。”
从这天以后,韩露直到开学前准备动身去上海的时候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说去送她,韩露说不用,她马上就要下楼去车站了。
寒假里我和杨阳在钟风家里小聚了一次。这次聚会是因为杨阳提出了组建一支乐队的想法,我们三人对音乐的热爱不言而喻,但在对待音乐风格的问题上却大有差距。当时有一种叫做“朋克”的音乐形式正在北京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一时间无数地下乐队涌向大小酒吧,向人们展示这种音乐的魅力,钟风正是这种音乐的忠实爱好者,他想把乐队风格定位于此。我更偏爱非主流一些,想把音乐做得注重旋律和讲究音色,特别是在对效果器的使用上,然而我从没摸过电吉他,更何况对效果器音色的研究。杨阳喜爱的是另类音乐,这种音乐特别凭借个人的感觉和独特气质,我曾在杨阳那里听过几盘关于这种音乐的打口磁带,它给人一种空灵和虚无缥缈的感觉,像是清晨河面上漂浮的雾气,又像夜空中缓缓游动的浮云,给人感觉忽远忽近,近在眼前却无法企及,支离破碎又浑然一体,做这种音乐更需要乐器的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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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仨人在此问题上争论不休,都在竭力通过说明自己所喜爱的音乐如何好而说服他人。忽然,我们意识到一个更为严重而且是最根本的问题——乐器和人员的不足。我们那三把木吉他难堪重任,这里还涉及到分工的问题:谁去当主唱,谁来弹吉他,谁去弹贝司,谁来打鼓。
一想到这些问题,我们不禁有些头痛。钟风拿出他爸从俄国斯带回来的“伏特加”,被我们一饮而尽。在此过程中,钟风详细地向我和杨阳讲述了他和女朋友何乐上床前后的每个细节,让我俩好生羡慕。钟风以过来人的口吻对我们说:“就那么回事儿!”我和杨阳谁也不信:“一定是你情绪酝酿的不对。”钟风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说:“操,真的,我真没骗你们!”
之后,我们仨人分别醉倒在钟风家的沙发上、床上和地上,待我和杨阳醒来时,我们看到钟风父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而钟风依然鼾声震耳。我和杨阳相视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饭菜的香味已经飘进我们的鼻孔,沁人心脾。
终于开学了,救我于无所事事、穷极无聊的水深火热之中,我的乏味即将得以解脱。大学的假期没有作业,因此我没有了上中学时因为作业没能完成的惶恐不安,更不必为躲避交作业而在开学的第一天找出各种借口躲在家里,现在我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走进学校了。
开学前,我抱着重新改过的态度制定了一份作息表,我把它贴在床边的显眼位置,以此激励自己奋发向上、自强不息。我特意用复印纸和签字笔将这份极有规律的作息表制作完成,目的是让它不因时间的流逝、岁月的磨砾而面目全非,我要它永保清晰,时刻贴在床头焕发积极向上的光彩。
我在这张作息表的背面涂满胶水,将它贴在我认为最佳的位置。我想,今后的三年半内,它将每时每刻引导我沿着一条健康、勤勉的道路一如既往地走下去,所以我又找来透明胶条,从正面将它与墙壁牢牢地粘在一起。
我结合自身条件,经深思熟虑而拟订的作息表内容如下:
6∶00—6∶20起床、叠被、穿衣、洗漱
6∶20—6∶50背英语单词100个,高声朗读英文课文两至三篇
6∶50—7∶20去体育场慢跑5圈(400米一圈)
7∶20—7∶50吃早饭(至少1个鸡蛋,无论是煮、是煎、或是炸)
7∶50—8∶00去教室做课前准备。
8∶00—11∶30认真听讲、做笔记,积极踊跃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课间休息做眼保健操四节,眺望远方(尽量看远处绿色的草树,冬天可以看远处穿绿色羽绒服的女生),少抽烟,争取做到不抽烟
11∶30—12∶20吃午饭(保证质量、热量)
12∶00—13∶30睡午觉(不必全脱光)
13∶30—17∶00上课(同上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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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8∶00晚饭(要吃少,但保证不会在睡觉前感觉饥饿),小憩片刻。
18∶00—22∶00去教室学习(除了复习、写作业外,还要预习明天的课程)
22∶00回宿舍看中央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体育新闻和天气预报。
11:00弹吉他陶冶情操,直至弹累为止(注意:不要影响他人休息)。上床睡觉前一定要洗脸、洗脚、洗袜子,保持内裤的宽松,以积极的心态迎接崭新的一天。
齐思新看了我的作息表后嘲讽地说:“没想到现在还有你这样的大学生,如果评选北京市本年度十佳杰出青年的话,非你莫属。”
我对齐思新的话嗤之以鼻,我要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我是怎样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大学生跨世纪的。
我在作息表中略去一项重要计划,即从以上列举的诸多行动中抽空儿找个女朋友,这事儿不能再耽误了。
第二天当齐思新背着书包准备去上课的候,已经是七点四十,我匆忙起床,穿衣、洗漱、抄起书包顾不上吃早饭就跑向教室。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从鼻孔中抠出许多秽物,一时间不知道抹在哪里,总不能粘在手上,举着胳膊睡一宿,于是就顺手将它们抹在床头的作息表上。当时我心净如水,毫无杂念,只是感觉气息出入自由,鼻孔通畅了许多。
第三天早晨,我将那张粘满污秽的作息表从墙上撕下,团成一团儿,用力向簸箕抛去,周围的空气让我顿感轻松了许多。
我们机械系开设了著名的“五大力学”,这五门课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足见其难度非同小可。它们是:理论力学,材料力学,弹塑性力学,流体力学和液压传动力学,其中理论力学和材料力学是这学期开设的专业基础课。为了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毫无惧色,我在开学初便对这两门课听得尤为认真,详细的笔记和书上的勾勾画画、圈圈点点就足以证明于此。同学们一度对我另眼看待,党支书甚至找到我谈话,要把我作为先进分子的典型发展成为党员,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后来,我认为自己不能再如此虔诚地学下去了,否则我会对这些课产生浓厚的兴趣,我将因为陷入对它们的深深热爱中而不能自拔,我会情不自禁地变成好学生,而这些并非我的意愿,我希望它们在我的生活中消失,越远越好。
培养对这些课程的兴趣实属不易,而摧毁对它们的热爱却易如反掌。就在五秒钟的时间里,我扔下手中的笔,合上摆在面前的书,趴在课桌上睡起觉来。这一幕被坐在我身后的党支书看到,他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自甘堕落,可惜呀可惜!”
我听到了这句话,但没有理睬他。
我这学期的生活就是对上学期的克隆。课能不去上就不去上,抄作业,睡懒觉,踢足球,晚上和杨阳喝完酒后去楼顶唱歌,再有就是找个女朋友的想法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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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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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们踢完球后去洗澡,学校澡堂的时间安排是女生一三五中午、二四六晚上洗,男生是一三五晚上、二四六中午。这天正好是星期三,我和杨阳、齐思新第一批走进澡堂,浴室的衣柜敞开着,不知道中午哪个女生洗完澡没穿内衣就走了,留下一个黑色胸罩陈列在衣柜中,齐思新用两根手指将它拈出,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得出结论:“该女生的胸围至少在92以上。”
烟雾缭绕的浴室里,热水沐浴着我的身体,冲洗着因踢球而疲劳的肌肉,舒适的感觉传遍全身。几个学生在我身旁议论着有关电机系统设计的问题,一串串名词数语传入我的耳中,如同一滴滴冰水溅到身上,给我带来阵阵寒冷。他们赤裸的身体被蒸汽浓浓地包围着,只有凸起的臀部和头颅在气雾中隐约可见,他们将会是国家的栋梁,是国家的第一生产力。讨论还在继续,我匆匆冲去身上的泡沫后离开了这里。
回宿舍的路上,天空刮起大风,女生楼一层垃圾池里的东西全部被刮了出来,其中绝大部分是卫生巾,漫天飞舞。齐思新怕卫生巾刮到脸上,就边跑边喊:“快跑啊,天上掉卫生巾了!”
回到宿舍,齐思新一边照着镜子剪鼻毛,一边疑惑地说:“你们说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乳罩又是卫生巾的。”
杨阳在一旁抠着脚皮说:“今天是妇女节。”
齐思新恍然大悟:“啊?今天都三月八号了,我以为才二月底呢!”
三月九日的清晨,天空晴朗,尚未变绿的草地被安静地躺在上面的卫生巾装点得五彩缤纷,婀娜多姿。
三月八日这天夜晚,我在这个本该属于女性的节日里莫名地烦闷起来。我呆在宿舍抽着烟,像只无头苍蝇东撞西撞,挨屋流窜,发现大家尽管也无所事事,但他们却不像我一样魂不附体,他们可以把打牌、玩游戏、发呆、嗑瓜子当作一件件有意义的事情专注地完成。
我找到杨阳,他正趴在桌子上写歌词,我看见那张伏在桌上的白纸上面写了两个字“年华”。杨阳把笔扔在一旁,身体向后一仰,躺在我的床上冥思苦想起来。半天后,杨阳坐起身,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歌词,还没写完,又把这句话划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嚓嚓”作响。
“怎么了?”我问。
“操,怎么突然就没感觉了。”杨阳把纸揉成一团,随手向墙角扔去。
“喝点儿酒去吧。”我觉得这是自己目前唯一做得下去的事情。
“好吧!”杨阳披上军大衣,欣然同我前往。
我们来到一家开在校园里的小饭馆,要了一些凉菜和啤酒,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天来。
“没想到大学生活这么无聊!”我一口喝掉杯中的啤酒。
“的确如此。”
“也不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想到自己刚刚混过大学旅程的1/8,我不免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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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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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这种日子真让人提不起精神。”
“我也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失望,满不是自己憧憬的那样。”
“你认为大学应该是什么样子?”
“没有压力,没有苦恼,无拘无束,风花雪月。”
“跟我一样。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刚逃离出高中的苦海却又身陷大学的沼泽。”
我和杨阳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患难之感,碰了几次杯,两瓶啤酒很快就喝完了。我们又叫小姐拎来两瓶,杨阳一边喝酒,一边给我讲述了他的爱情故事。
杨阳高中的时候极不喜欢学习,但他凭借天资聪颖,看三天书便能达到他人看三个月也无法企及的程度,总是在期末考试中名列榜首。所以,对他平日里的不学无术老师和家长是想管又管不了,杨阳天生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德性。他上身穿一件满是金属铆钉的皮茄克,下身穿着一条千疮百孔的牛仔裤,教务主任语重心长地同他讲了半天五讲四美三热爱,可他第二天依旧是这般打扮,晃晃悠悠地走进学校。校长和老师拿他也没有办法,虽然穿成这个样子来,但不能强行扒掉他的衣裤,光着身子会更有失大雅,况且杨阳又是学习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他们还要靠杨阳给学校增光添彩。但杨阳最后考入这所大学却让他们大失所望,他们把原因归结为杨阳平日里的自由散漫和对自己要求过于松懈,其实满不是这么回事。
杨阳始终盼望着自己在学校里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孩,但他的另类装束(同穿校服的男生相比)和满脸的青春痘,却给了女生们一种不安全感。她们认为杨阳是地痞小流氓一类的人物,所以杨阳始终过着单身生活。
一天下过晚自习,杨阳走出学校门口,看见一个外校男生拦住本校的一名女生,正向她提着各种非分要求,女生已被吓得面色苍白。杨阳走上前去,推开那个男生,说:“哥们儿,你丫想干什么?”
那个男生嘻皮笑脸地对杨阳说:“没事儿,她是我妹。”
“是吗?”杨阳转身问那个女生,女生畏惧地摇了摇头。
杨阳痛斥那个男生道:“在学校门口你丫就敢干这事儿,还不赶紧滚蛋。”男生一扭头,一溜烟地跑走了。
杨阳认为是他的这身装束起到了足够威慑的作用。女生对杨阳表示了感谢,要请他吃糖葫芦(中学门口只卖这种的食品,只有这样的食品中学生才消费得起。)杨阳说不用谢,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接过女生递给他的糖葫芦。女生说她害怕那个男生明天再来找麻烦。杨阳说:“没事儿,有我呢!”然后就以一口一个山楂的速度在一分钟内吃完了那根糖葫芦,看得女生目瞪口呆,她刚刚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她担心自己逃出狼窝又入虎口。
以后的几天里,杨阳一直陪伴女孩放学回家。通过几天的接触,女孩懂得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杨阳的本人与他在别人眼里中的印象有着天壤之别。就这样,每天送女孩回家成了杨阳必不可少的事情,他们在回家的路上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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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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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同杨阳一个年级,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同学们对她和杨阳的结合传起流言蜚语,女孩并不介意。不久后,这件事情被女孩的父母知道(毫无疑问是女孩班主任打电话通知的)。
一天,杨阳在送完女孩返回自己家的路上,被一对中年夫妇叫住,他们是女孩的父母。他们把杨阳带到一家环境优雅的餐厅,要请杨阳吃饭。杨阳说叔叔、阿姨不用了,你们有话就直说吧。于是,女孩的父母开门见山地说出他们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同杨阳交往,其原因归纳为以下几点:第一,杨阳和女孩都还小,现在不是谈恋爱的年龄,要以学业为重。第二,他们认为杨阳不是心目中的女婿形象,他们不能接受杨阳。第三,他们已经为女孩物色到理想的伴侣,他是女孩父母的领导的儿子,现在自费留学英国,待时机成熟之际,即刻成亲。鉴于以上三点原因,女孩的父母带着强迫和恳求的口吻要求杨阳与他们的女儿断绝来往。杨阳听后没有说话。女孩的父母以为杨阳迫于无奈接受了他们的要求,便坚决要请杨阳吃晚饭,以示感谢。杨阳说:“别麻烦了,我妈已经在家熬好了粥等我回去喝。”于是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杨阳找到女孩,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女孩义愤填膺地责备平日光明垒落的父母怎么能够这样做,并表示自己不会丧失阶级立场,要同杨阳坚守阵地到底。
就在杨阳感到进退两难的时候,女孩的父母得知自己的女儿仍旧在主动同杨阳交往,便使出浑身解术,将女孩调至另一所学校并限制她的生活起居。杨阳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了同女孩的交往。女孩倍感伤心,回到家中闭门痛哭,父母安慰她:那个小子给不了你幸福!
为了防止藕断丝连的事情发生,女孩的父母在高考前夕为女孩办理了留学英国的手续,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把女孩送往英国,从此两人便彻底失去联系。这也是杨阳高考失利的原因所在,没能使校长和老师们满意。
我是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听杨阳讲述了他的故事。这个过程中我们又喝掉四瓶啤酒,当再次叫小姐拿啤酒的时候,小姐用冰冷的眼神瞟着我们,把啤酒重重地戳在饭桌上。此时已是凌晨一点整,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在乎太多,索性一醉方休,来个畅快淋漓。
饭馆老板接到一个要他去打麻将的电话后匆匆离去,出门前叮嘱服务员不要让我和杨阳赖账,更不要让我们吐在饭馆的地上。
我们在服务员的白眼、抱怨与厨师的低声咒骂中,不断地添菜加酒,直至尽兴。这一夜,我和杨阳在小饭馆里呆到凌晨四点半。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兜里已经没有了能够再买一瓶啤酒的钱的话,我们还会呆得更久。结帐时,我们因为差八毛钱翻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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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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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说:没事儿,有多少就给多少吧!”她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撵我们走。
杨阳说:“大姐,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了。你趁天还没亮赶紧睡会儿吧!”
女服务员面带不悦说:“没关系,早就习惯了,我也睡不成了,一会儿还要熬豆浆、炸油条,准备卖早点。”
我说:“那你可够辛苦的。”
“我没你俩辛苦,喝了一宿的酒,一定挺累的吧!”服务员一边和面一边说。
我说:“用……用不用我……我们帮你和面呀?”
服务员笑着说:“不用了,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和出来的面炸不了油条,只能汆疙瘩汤。”
杨阳说:“要不咱俩多呆会儿,吃完早点再回宿舍睡觉?”
我说:“行,那就再呆会儿吧,我喝碗豆腐脑儿。”
服务员说:“你们刚才还差着八毛钱呢。我们这儿吃饭不赊账。”
杨阳说:“那就算了,改日再说吧!”
临出门前,我们对服务员说:“大姐回见!”她极不情愿地回了我们一句:“回见!”
我和杨阳从宿舍楼一层的窗户翻进宿舍,值班大爷鼾声如雷,居然没有听到我们跌跌撞撞发出的巨大声响,看来此岗位已形同虚设,掌握了这一点,有利于我们日后夜间出行。
我们踉踉跄跄地走进宿舍,屋里充斥着一股人体器官分泌出来的综合气味,甚是难闻。我本想立即躺下睡觉的愿望被这股气味熏得烟消云散,杨阳从书架的一条“都宝”中拿出一盒,我俩蹲在宿舍门口抽了起来。
蹲了一会,我感觉膀胱肿胀,想上厕所,可厕所门口不知被谁吐得一片狼籍,我隐约从中看到尚未被消化的绿色的黄瓜和淡黄色的腐竹,还有些黑色带状物,我想那可能是海带丝。
我实在不愿踏着这片秽物经过,只好来到楼道尽头的墙角小便,杨阳也尾随而至。我俩仰起脑袋,随着一股液体的排出,顿感腹内轻松许多。片刻后,从楼下传来“嘀哒”的水声,我们的尿已经渗透过五层地板,滴到了四层的地板上。由此看来,这座始建于六十年代的宿舍楼依然无法逃脱是一项豆腐渣工程的命运。
撒完尿,我和杨阳坐在楼道的窗台上继续抽烟。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对杨阳说:“咱们去楼顶看日出吧。”
杨阳说:“好主意,走。”
我们在楼顶上静静地等待太阳升起。
“你冷吗?”杨阳问我。
“不太冷,就是有点着急。你知道几点钟出来吗?”
“不知道,快了吧。”杨阳蜷缩在军大衣里,瑟瑟地说。
“你是不是冷呀?”我问。
“不是冷,我是尿憋的。”杨阳喝酒走肾异常严重。
寂静中,我听到杨阳宽衣解带和水流如注的声音。我看着对面的女生楼对杨阳说:“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女朋友啊!”
“该有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了。”杨阳挺直上身,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尚未将东西放回,便指着远处大喊:“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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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抹红光,彤红的太阳正在城市寂静的清晨中冉冉升起。
“漂亮!”杨阳自我陶醉着点上一根烟。
事情正如杨阳所说:该来的自然会来到。周舟就是那个注定此时此刻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女孩,她像一片花瓣飘然而至,落在了我的肩上。
一天下午,我们班和(2)班进行足球比赛。我们叫(2)班的队员为“老二”。(2)班有一个姓朱的同学速度快踢前锋,一个姓吴的同学组织进攻,一个姓单的同学负责阻截我们的进攻,还有一个姓麦的同学把守球门。这样他们班就由朱老二、吴老二、单老二和麦老二组成一条能攻能守的战线,与我们球队抗衡。那天吴老二因为肚子疼没能上场,导致(2)班3:1输给了我们。我们班的三粒入球全部由我包办,(2)班的那个进球是朱老二打进的,当时我们班队员全体压上进攻,我的一脚射门被麦老二没收,他快速将球抛至前场,朱老二接球后无人防守,他单刀直入禁区,在距球门10米的持地方,单老二对他喊道“射了,快射!”朱老二腿一哆嗦,将球射入大门。
那天我的脚感极好,射门欲望特别强烈。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对杨阳说:“你信吗,我能一脚踢中那棵树。”杨阳说他信,可我还是轮起一脚,将足球向那棵树踢去。足球离开了我的脚,划出一条上升的弧线向前蹿去,皮球离树越来越近,在它马上就要撞到那棵树的时候,却突然鬼使神差般地改变了运动轨迹,擦着树皮滑过,向旁边一个拎着暖壶款款走过的女生飞去。皮球开始下降,不偏不正,正好撞到那个女生拎着的暖壶上。
“哎呀!”一声惊叫,暖壶的瓶胆粉碎如屑,壶里的热水冒出白色蒸气在地面扩散开。女生拎着一个空荡汤的蓝色镂空铁皮暖壶壳,向我们这边愤怒地看过来,她撅起小嘴,怒瞪着大眼睛,娇美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站着,甚是美丽。
杨阳踢了我屁股一脚,说:“快过去,你的机会来了。”
我急忙跑过去,连声赔礼道歉说对不起,体贴地问:“同学,烫着你了吗?”
“你踢球怎么不看着点呀!”看来她是没有被烫到。
“他就是看见你才踢的,他的脚法特准。你可千万别绕了他,他是故意的。”杨阳此刻已经走到我们面前。
“是吗?”女生严肃地问我。
“不是!是!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我一时不知所措。
女生被我的尴尬逗乐了,显示出无所谓的样子。
“你的裤子全湿了。”我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没事儿,我回去换一条就行了。”女生说。
“你的暖壶碎了,要不然先用我的吧!”我说。
“不用了,我下礼拜回家再拿一个就行了。”
“别!那你得好几天没有热水用,我多过意不去。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我的暖壶。”我兴奋地跑向宿舍,听见杨阳在身后对那个女生说:“我这哥们儿就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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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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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4
跑回宿舍,我抄起我的暖壶便往楼下跑,跑到四层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又跑回宿舍,拿了一块抹布把暖壶上的尘土擦了又擦,经过反复地精雕细琢,才再次冲出宿舍。
我把暖壶硬塞给那个女生,她说:“这多不好意思,你用什么呀?”
我说:“我什么都不用……”
杨阳插话说:“他不洗脸不洗脚还喝生水,你就放心地用吧!”
女生抿着嘴想笑又未笑出来。
我指着杨阳对女生说:“他洗脸洗脚和饮用水根本就不分开。”
女生终于按捺不住,笑了出来,她问我:“怎么把暖壶还你?”
我说:“我住540。”
“好吧,回头见。”女生说完便转身向水房走去。
我还想再跟她说点什么,可是人家已经对我说了回头见,我也不便再死死纠缠。
回宿舍的路上,我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又返回头去找那个女生。
女生已经打完开水,正准备进楼,我叫住她。她回头一看是我,便退回来问我什么事?
我问她:“你住哪儿?”
“137。”女生用嘴朝一层的某个窗口呶了一下说:“就这儿。”
“你叫什么名字?”
“周舟。”
“噢,行了,你进去吧。”
周舟走上台阶,进楼前不忘对我回眸一笑,我也咧开嘴傻笑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暖壶拎在周舟的手里显得那么生动。
晚上,就在我正准备脱衣睡觉之际,宿舍的传呼器响起看门老大爷的粗暴声音:“540那个没暖壶的下来,有人找!”
杨阳问我:“是不是说你呢?”
我又一听,老大爷还在说:“540谁没暖壶谁就快点儿下来,有人找!”
“是说我呢,我下去看看。”我重新穿上鞋。
我跑到一层,问老头:“大爷,我就是540那个没暖壶的,谁找我?”
老头把眼睛一斜说:“人家等半天了。”
我看见周舟正拎着我的暖壶站在男生楼门口,我走了过去。
周舟说:“你还没洗呢吧?”
我说:“我不用,还是你拿回去用吧!”
周舟说:“我已经洗完了,给你留下半壶水。”这时我才发现周舟的脚上穿着一双毛绒绒的卡通拖鞋,头发披散在肩上,样子颇为可爱。
我接过暖壶说:“谢谢。”
周舟说:“快熄灯了,我得回去。”
跟周舟道别的时候,我没忘对她说:“其实我不像杨阳说的那样不讲卫生,只是偶尔不洗。”
“谁是杨阳?”
“就是今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家伙,他都快一个月没洗脚了。”
“那你可惨了。”
“我早就习惯了。”
“你叫什么?”
“我叫邱飞。”
“哦。好吧,拜拜。”
“拜拜。”
当我把脚泡进周舟送来的开水里的时候,一种幸福感从脚趾传递到身体各个部位并顺毛孔扩散出去,洋溢在我的周围。
那晚我睡了一个特别舒服的觉。
杨阳说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看到我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他不忍叫醒我,兀自去上课,而我却在睡眠中体会着幸福的时候又一次被老师记以旷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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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周舟,她不仅带给我每晚洗脚时的温馨感受,还使我变得兴奋不安,找到了生活的新方向。
我寻思向周舟表白的方法,可不是太唐突,就是肉麻得一塌糊涂,或是矫揉造作得使人发笑。我在校园里蹓跶来蹓跶去,期待着突发奇想,但每种想法尚未具体化便被我彻底否定。我总觉得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不仅要迈出去,还要迈得姿势优美,距离不大不小,更要为迈出第二步奠定坚实基础。总之,事情要做得不温不火,一切刚刚好。
一个邮筒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是否可以写一封信给周舟,这样既含蓄又委婉,一切尽在文字中,但我又感觉写信的方式不太符合我直来直去的性格,而且如果周舟除了想让我坚持每天洗脚外,并无他意的话,那么这封信必会造成我们日后见面时的尴尬。
为了这件事情,我冥思苦想了一上午,又魂不守舍了一下午。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左思右想却不得其解,我让他们帮我想个好主意,可他们却借题发挥,古今中外、旁征博引,泛泛而谈却不在本质上面,但积极踊跃为我出谋划策的态度,还是让我感激不已。
我仰天长啸:“操得了,我他妈该怎么跟周舟说呀!”
“别…别说了,睡吧!”张超凡为了保证明天能够准时起床去上课制止了我们的交谈。
听了张超凡的话,杨阳躺在床上大笑不止。
经过一宿理性与感性的斗争,第二天黎明时分,我决定豁出去了,直接向周舟倾诉,但是我现在却极需要补充睡眠。
当天傍晚,我精心梳洗打扮后出了门,来到女生楼前,冲周舟宿舍的窗口喊道:“周舟!”
窗户打开,一张陌生的女生面孔出现,她对我说:“周舟去图书馆借书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没事儿,我在外面等会儿她吧。”于是我站在女生楼前的花园长廊里等待周舟回来。
月光洒下来,遍地银白,我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不知是出于天气冷还是紧张的缘故。一个男生也在此等待着这栋楼里的某个女生,片刻后那个女生出来了,两个人手挽手不知去了哪里。
这时,一个身影走来,我凭借对周舟走路姿势的印象,感觉来者就是周舟。
果然如此,周舟背着一个双肩背的书包回来了,她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等她,我叫了她一声,她寻声一看,是我,便微笑着走过来。
“你借书去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听你们宿舍女生说的。你吃饭了吗?”
“没吃,怎么,想请客吗?”周舟露出甜甜的微笑。
“我也没吃呢。咱们一块去吃吧!”
“好啊。”
“走吧!”
“等会儿,我先把书包放回去。”
“我在这儿等你。”
“我马上就出来。”周舟扭头跑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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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周舟出来了,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女生。“这是我同学,沈丽。”周舟向我介绍道,“他叫邱飞,就是用足球把我的暖壶踢碎的那个男生。”
“你好!”
“你好!”我和沈丽互相寒暄。
“我们去哪儿吃呀”我问。
“随便。”
“那就跟我走吧!”
我们来到我和杨阳经常喝酒的小饭馆,挑了一张邻窗的桌子坐下来,服务员拿来菜单问我们吃什么,我亲切地称呼了她一声:大姐。
服务员定睛一瞧,是我,说道:“你又来了,你那个哥们怎么没来?”
“他今天难受。”我随口说道。
我们点完菜,服务员临拿走菜单时说:“你替我给他带个好。”我知道她说的是杨阳。
我说:“放心吧,一定带到。大姐,上菜快点儿,我们都饿了。”
服务员说:“好。”然后离去。
周舟问我:“你怎么跟服务员这么熟?”
“我和杨阳经常来这里喝酒,有一次我俩在这儿呆了一宿。”
“你们男生为什么都喜欢喝酒呀?”沈丽问。
“我说不上喜欢,就是有时候心烦,想喝点儿。”
“你烦什么呀,是不是觉得功课沉重?”周舟向我。
“不光是学习上的困惑,有很多事都让我心烦。”
“没想到你还有点儿多愁善感。”周舟抿嘴笑道。
“嗨,可能吧,高中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你什么样呀?”周舟又问。
“那是一段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整个就是一个阳光少年,每天无忧无虑地生活,吃、睡、玩、学习都不耽误。”我神采飞扬地讲述着自己的高中生活,讲着讲着,我斜眼向窗外看去,见杨阳进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小商店。我想他也许还没有吃饭,把他叫来正好二对二。我说:“杨阳在外面呢,我把他叫进来,咱们一块吃吧。”
周舟说:“好呀!”
杨阳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还没拆开的“都宝”,我给他们作了介绍后,杨阳坐在我身旁的空座上拆开烟,递给我一根,我尚未来得及考虑就顺手接了过来。我看了一眼周舟,她正在盯着我看。
服务员端菜上来,看见了杨阳,问道:“好点儿了吗?”
我赶紧接过话:“大姐,多亏你刚才惦记,他现在已经康复了。”
“那就好!”服务员又去端菜。
杨阳双眼扑朔迷离地看着我们,不知怎么回事。我解释道:“刚才她问你怎么没来,我说你病了。”
“还能有人想起我,真让我感动”杨阳又说,“今天喝酒吗?”
我说“算了吧,咱俩改日单独喝。”
“你们要是想喝就喝吧!”周舟说。
“好吧,大姐拿两瓶啤酒。”我向服务员招呼。“对了,你俩喝什么?”我问周舟和沈丽。
周舟说;“什么都不喝。”
杨阳说:“要不你俩也来点儿啤酒?”
周舟和沈丽相互一视,说:“好吧。”
杨阳给她们各自倒了一杯说:“先喝着,不够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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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得差不多了,杨阳建议我们举杯碰一下,还让我讲两句。我端起酒杯说:“大家吃好喝好,巾帼勿让须眉。”
杨阳说:“你是须眉吗?”
“打你丫的,少废话。”我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胡须,可伸手摸到的却是一片光秃秃的下巴,出来前我特意刮了胡子。
我吃了一口菜问周舟:“你去图书馆借什么书了?”
周舟说:“我本想借本小说看,可图书馆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借什么好,结果就空手回来了。”
杨阳说:“没关系,下回叫邱飞和你一起去,他看的书多,让他给你推荐几本好的。”
“你看过《挪威的森林》吗?”周舟问我。
“太小儿科了,高二历史课上我就看完了。”
“你喜爱看谁的书?”周舟又问道。
“村上春树的看了不少,但后来越看越想吐:川端康成的书也看过几本,当时是把它当成黄书,配合生理卫生课本一起使用的;王朔的小说我都看了,它是打架前的兴奋剂,泡妞前的指导丛书,当然这是在于别人看来,我本人认为他把小说写透了;余华的书我也看过,给我的震撼不小。”
“余华写的一本小说叫《活着》,你有吗?”周舟问我。
“有,回头我借给你看。”我和周舟已经进入了钱钟书先生所说的借书是爱情开始的阶段。
两瓶啤酒已经喝完,我又叫服务员再拿两瓶,她端来啤酒时不忘说:“你们少喝点儿。”
我发现服务员的眼眶有些发黑,可能是好几宿没有睡觉的缘故,她不想因为我和杨阳而今夜仍然无法入睡。我说:“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耽误你睡觉的。”
服务员冲我抱以了理解万岁的一笑后离去。杨阳看了一眼表,说:“没事儿,早着呢,才七点一刻!”
结完帐,我们走出饭馆。我看了一眼表,快十点了,我问周舟和沈丽:“你们去哪?”
沈丽说:“我得回去写作业,明天还要交呢。”
周舟没有什么表示,我问她:“你不着急回去吧?”
周舟说:“我作业写完了,不急着回去。”
杨阳非常知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先回宿舍了。”
教学楼的灯已经熄灭,月光和路灯照亮学校的甬路,我和周舟并肩漫步其上,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周舟微微一笑,我问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周舟的回答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们这时已走到路口,我说:“去操场蹓跶吧。”
“嗯。”周舟点头同意。我们没有拐弯,直接向操场方向走去。
我们围绕操场的跑道一圈圈地走着,谈论着各自身边发生的奇闻轶事,周舟被我讲的故事逗得笑个不停。
也不知道我们绕着操场走了多少圈,后来周舟想坐下来休息,我问:“累了?”
“有点儿。”周舟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巾,垫在看台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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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说:“我都快饿了,你呢?”
我本来就没吃主食,只喝了几瓶啤酒,经周舟这么一提醒,也感觉有些饥饿。我说:“去吃羊肉串吧,我们宿舍楼下的那家烤得特好吃。”
“干净吗?”
“干净,我吃过好几次了,始终没出现不良反应,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越吃越爱吃。”
“那走吧。”我和周舟离开了操场。
在去吃羊肉串的路上,当我们途径女生楼时,它在瞬间由灯火通明变成漆黑一片。周舟“哎呀”一声:坏了。然后就一边对我说再见,一边趁值班大爷锁门前跨进楼内。周舟进楼后,透过窗户向我招手,我走过去也听不清她在窗户那边说些什么,据我的判断她好像是在说:没吃上羊肉串挺遗憾的,明天再去。
我点了一下头,周舟微笑着跟我招手再见,我也张嘴说了一声再见,看着她消失在楼厅的拐弯处。
晚上,杨阳有意和我聊起周舟,又自然而然地直奔主题——沈丽。杨阳说他想和沈丽好,问我有戏没戏。我说只要我和周舟好了,你和沈丽绝对有戏,回头我让周舟给你俩一撮合,这事儿保准成。
第二天,有一门课的作业需要在上课前交给老师,我早早地拿了张超凡的作业本去教室抄。自入学以来,我一直在复制张超凡的作业,可能是出于我的字迹比他工整的原因,每回作业本发下来,张超凡都是5减,我的成绩却始终是5分。
张超凡其人身上存在着无数优点,他的身材体现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他学习成绩之好使我在抄他作业的时候可以绝对放心,但人无完人,张超凡亦存在美中不足之处,他有些口吃。这个毛病让他痛苦万分,他曾经尝试过各种科学疗法和民间的祖传偏方,试图治好此病,然而均不见效,为此他苦恼不已。一次上物理课的时候,物理老师点名,当点到张超凡的时候,他坐在座位上费劲地说:“到…到…到…!”物理老师疑惑地将头从花名册上抬起,问道:“你们系有三个叫张超凡的?”张超凡面红耳赤地从座位上站起,解释道:“就…就我一个叫…叫张超凡。”老师这才真相大白,张超凡在同学们的哄笑中尴尬地坐下。以后凡是老师点到张超凡名字的时候,都会给张超凡留出3至5秒的答到时间,然后抱以会心的微笑,继续点下面同学的名字。张超凡因为这个毛病付出过惨重代价,别人在电话里三分钟可以说完的事情,他偏偏要用上七八分钟,所以我总是看他隔三差五地去买电话卡,现在张超凡积攒下的电话卡的厚度已有啤酒瓶那么高了。
就在我疾笔如飞抄得起劲之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周舟,她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我说:“哎呀,你吓死我了。”
“你干什么坏事呢,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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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是抄抄作业。”
“噢,抄吧。你吃早点了吗?”周舟问道。
“没有,来不及了。”我翻了翻张超凡的作业本,还有一页多没有抄。
“你还挺敬业。”
“我一个礼拜就敬业这一次。”
“行了,不打扰你了,给你吃我这份早点吧。”周舟将塑料袋放在桌上。
“别,我都吃了你吃什么?”
“谁让你都吃了!”周舟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鸡蛋,说:“剩下的给你,我走了。”然后就拿着鸡蛋去了另一间教室。
待周舟进了那间教室,我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还有一个鸡蛋,一块蛋糕和一袋酸奶,我合上张超凡的作业本,心想,抄个屁作业,不能总是得五分,也要适当地得一次2分,总比张超凡做得好,他以后还能再给我抄吗。于是,我磕开鸡蛋,剥去暗红的鸡蛋皮,雪白的蛋清呈现在眼前,趁着还有些烫手,我急不可耐地将它放进嘴里。
上课前,我把作业交给课代表,不等老师讲课,便从后门溜出教室。我跑到周舟所在的教室,趴在后门看她如何上课。周舟正坐在第二排,身体挺直地抄着笔记,旁边坐的好像是沈丽,她俩是这个课堂上为数不多的没有趴在桌上的几个人之一、二。
出了教学楼,我懒洋洋地走在校园里,早晨的阳光透过已经抽芽的柳条照在路上,几个环卫工人清扫完校园的垃圾正准备收工,几个迟到的学生一边用手梳理着头发,一边慌慌张张地向教学楼跑去,泥土中钻出星星点点的绿色,三月的校园萌发出让人欣慰的盎然生机。
我回到宿舍,见杨阳正慵懒地躺在床上,捧着一本《海子诗集》拜读,书的封面印着一张海子的一寸免冠未刮胡子带着眼镜的侧面照。杨阳昨晚已把作业抄完,所以不必再为此早早起床,只需让别人将作业带去交给课代表即可。杨阳见我回来了,说:“抄完作业了吗?”
“抄一半就交了,碰见周舟了,懒得再抄了。”
“你现在可是有点儿心花怒放了。”
“没有,仅仅是含苞待放,还没到盛开的季节。”
“那你施点儿肥,加速它的茁壮成长。庄稼一只花,全靠粪当家嘛。”
“还是让它在阳光普照中自由成长吧,你也知道,一年收三回的米叫箕米,没有泰国香米好吃;最甜的西瓜是不加催熟剂的。”
“它要是不开花怎么办呀!”
“那就是无花果,一样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实。”
“等收获的时候,你把品尝过的滋味告诉我,我也好知道是甜是酸。”
“没问题,我估计是酸甜儿。”我又问杨阳,“你还有书吗,给我一本看?”
杨阳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徐志摩的诗集给我。我一翻,正好翻到《再别康桥》那页: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悄悄地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念完后说:“这首诗描写的是小偷潜入一个生活困难的家庭时的所见、所闻、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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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一琢磨,说:“还真有点儿你说的意思。”
我说:“诗人不是小偷就是流氓,要不怎么管他们叫‘湿人’呢!”
“海子是不是有恋母癖呀,他怎么把什么都能当乳房呀!”
“他都把什么当作乳房了?”
“月亮。”
“月亮又圆又亮,乳房也又圆又白,挺合适的”
“可是女人有两个乳房,而月亮只有一个!”
“这是诗人寄托了他的美好梦想,他渴望世界有两个月亮驱散黑暗,给人类带来光明。”
“我前两天听说在丹麦北部某山村里发现一个长着三个乳房的女人。”
“那可以把她比喻作太阳了。”
我问杨阳为什么看这么多诗集,他用两个字做出简明扼要的回答:空虚。
杨阳所说的空虚也时常在我的体内产生,它像一层无法驱散的乌云,积压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愿离去。
我和杨阳终于挨到午饭时间。在我想是和杨阳一起去食堂吃,还是去找周舟吃饭的时候,杨阳主动提出请我去食堂吃小炒,回报我昨日请他喝啤酒之恩。其实,我昨天的主要目的是和周舟一起吃饭,只是正好撞见杨阳去买烟而已。
我们先于下课的学生赶到食堂,杨阳去买小炒,我坐在椅子上等他。过了一会儿,杨阳端着一份宫保鸡丁和一份溜肉片回来。
大批背着书包的学生和夹着讲义的教授从教室方向源源不断地涌入食堂,一时间,食堂的空座位全部被书包、作业本、几根钢笔或一卷手纸等物占据。食堂的坐位始终供不应求,教授们为了使自己在食堂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沦为唯一站着吃饭穿西服的人,经常会提前几分钟下课,但是教授们相互竞争,如果有一个教授提前2分钟下课,第二个教授就敢提前3分钟下课,第三个教授便不得不提前4分钟,以至出现过某个教授在上课没过多久便对同学们说:“咱们的课就先上到这里,下课!都早点吃饭去。”讲台下的学生听后一片沸腾。日后,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此事被教学处知道,他们扣掉了此教授当天的伙食补助——20元钱。学校并不敢重罚,因为此教授身兼中科院院士身份,学校因为他的存在才焕发出一些光彩。此事发生后,凡是再有老师提前下课,他们便会对学生说:“咱们下课了,你们出去的时候都小点儿声,如果这次没被教学处听到,下次我们还提前下课。”这班同学大喜,正当他们悄悄地打开教室的门,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时,发现另几间教室的学生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撤离,正蹑手蹑脚地赶往食堂。老师下课后,绝不会有同学纠缠他答疑,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而学生们最大的困惑就是到了食堂没有座位。其实这一切努力仅仅是为了能坐着吃口饭,这种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在大学校园里居然成了全体师生共同为之努力的方向,难怪我爸总是批评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树立起崇高远大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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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和杨阳快吃完饭的时候,周舟夹在人群中挤进食堂。我站起身叫她,她看见我后微笑着走过来:“你们吃饭了吗?”
“这不正吃着呢。”我用脑袋示意桌上的饭菜,“你吃了吗?”
“还没,我得先找个地儿。”
“你坐我这儿,我吃完了。”杨阳把碗里的饭粒扒拉干净说,“你俩慢慢吃,我先走了。”然后胡撸了一下嘴,跟周舟说了声再见。
“再见。”周舟回应了一声,把书包放到刚才杨阳坐过的座位上说:“我先去买点儿吃的。”
“嗯,去吧。”
“你还吃什么吗?”周舟看了看被我们吃得一干二净的盘子说。
“我吃饱了,你去买自己的吧。”
“好吧。”周舟掏出饭卡,挤进排队买饭的人群。
在周舟去买饭的短暂时间里,有好几个学生指着周舟的座位问我:“同学,这儿有人吗?”
“有人。”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们看了一眼摆在我面前的空盘空碗后悻悻离开,去他处寻找座位,这一眼的含义是:“你丫怎么占着茅坑不拉尿!”我心想,我偏就不拉,我一会儿还要和周舟一边占着茅坑不拉屎一边聊天呢!
周舟端回来一份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坐在我的对面。
“你吃得了这么一大碗吗?”我问。
“我早就饿了,老师本来讲完课了,因为没打下课铃非要点完名才让我们走。你看就是那个老师。”周舟指着远处一个正端着饭碗,四处寻找座位的中年妇女说。
我一看,此人正是那个教我们化学的戴假发的女老师,她是学校唯数不多遵守规章制度的老师,这种遵纪守法只能归结于胆量小,没魄力,怕扣工资。
“你们刚才是不是上的化学课?”我问周舟。
“对,你怎么知道的?”
于是我便将那个女老师教过我们以及她在课堂上出现的尴尬场面讲给周舟听,周舟一边吃一边前俯后仰地笑。
周舟说她吃饱了的时候,我低头一看,盛牛肉面的碗里除了汤就是漂浮着的几片香菜叶,我都不知道周舟是怎么把面吃进肚子的,看来我刚才一定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了半天。
周舟问我:“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我撒了一个谎,机械系的课程是全校最多的,“你有课吗?”
“也没有,咱们一块去上自习吧。”周舟说。
“行!”我一口答应下来,尽管这是我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我背着书包跟在周舟身后进了一间没有课的教室,我们选定靠近后门的两个座位坐下。周舟从书包中掏出英语书、铅笔盒和一包话梅。她看了我一眼,见我正注视着她,便说:“发什么呆呀,还不赶紧学习!”
我急忙打开书包,发现里面除了一根钢笔、两盘打口磁带、一些吉他乐谱和一本张超凡的作业外还有一本《梅里美短篇小说集》,这本小说是我用来打发迫不得已坐在教室里的无聊时光的。上课时不适合看长篇小说,因为有课间休息,我还要放下书去厕所找人蹭烟抽,那里聚集着全校的学生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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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见我对着书包发愣,问道:“想什么呢?”
“没带学习的书。”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带什么了?”
我把书包给周舟看,她看过后说:“你的生活还挺丰富的。”
“我也是勉强直面惨淡的人生。”
“你怎么这么不喜欢学习?”
“我其实特喜欢学习,就看学什么了。”
“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有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有用?”
“凡是不没用的东西都有用。”
“那什么东西没用?”
“我们现在学的东西。”
结果这个下午被我和周舟用来讨论学什么有用,学什么没有用。最后周舟得出结论:她也不愿意学习学校讲的内容,但又不得不去学,所以周舟翻开了笔记本;我却没有失去信念,把书包扔向一旁,毫不客气地帮周舟撕开那包话梅,拿出一颗含在嘴里。
下午过得出奇地快,不待我把那包话梅吃完,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和周舟又收拾好书包去食堂吃饭。
吃过晚饭,我问周舟:“你晚上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呢,你干什么?”周舟反问我。
“我也不知道,明天也没有需要抄的作业。”
“你每天除了抄作业、吃饭、睡觉,还干什么呀?”
“我还弹吉他、踢球、听歌等等等等,我的课余时间都快不够用了。”
“那我就听你弹吉他吧。”
“没问题。”
我回宿舍取来吉他,带着周舟来到礼堂前的草坪。我们刚要坐下,不知道从何处蹦出两个外地保安,他们情绪激昂地用家乡话冲我们喊道:“青草依依,踏之何忍!”我和周舟赶紧跑了出去,我心想:青个屁,才他妈发芽!
我们又来到操场,坐在昨天坐过的地方,我问周舟想听什么歌,她说听罗大佑的,我便给她唱起《野百合也有春天》。唱到一半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周舟问:“怎么不唱了,挺好听的。”
“琴不准,我调调音”我拧着琴头的调音旋扭说,“你喜欢听老狼的歌吗?”
“喜欢。”
于是我就给周舟从《同桌的你》唱到《流浪歌手的情人》,唱了老狼的大部分歌曲。
月亮高挂夜空,两个在减肥的女生正绕着操场跑圈,肥硕的身体在夜幕下宛如两座黑黝黝的小山包在缓缓移动,其中一个女生停下来对另一个说:“不行了,我没劲儿了。”另一女生喘着粗气说:“才跑了一圈半,你还想掉肉吗!”前者听后只好颤颤巍巍地跟跑在她身后,沉重的喘气声传遍操场的每个角落。
我和周舟相视一笑,她娇美的样子在月光下愈发动人。
周舟看着我说:“我有点儿冷。”
我知道下面该做什么了,我应该把手放在周舟的肩上,揽她入怀,但如果周舟仅仅是说说而已,我这么做岂不是有些不妥,可万一周舟的想法的确如此,而我没有做,岂不有损我的男子汉气概。经过转瞬间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在该出手时就出手和一步一个脚印之间选择了前者,于是我抬起微微颤抖的胳膊,向身旁的周舟伸去,搂住了她的肩膀。周舟顺势将头倚靠在我的肩上,我闻到了周舟头发中散发出的芳香。我有些情不自禁的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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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我伸的那只手,及时揽住了飘至我身边的幸福,后来我吻了周舟。
那两个减肥的女生离开操场后,我和周舟头抵头依偎着,操场安静异常,我们听得到彼此的呼吸。我萌发了跃跃欲试的冲动,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我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吐沫,将咽吐沫的声音降至最低程度,尽力抑制身体的随之颠动,心脏已经跳至噪子眼儿,我口干舌燥得想喝水,我的最大努力被用来抑制自己的不安,以免我的尴尬显露。汗正源源不断地从我的手心渗出,我的脚裹在鞋里焦躁地蠕动着,我克制住身体的发抖,屏住呼吸将嘴向周舟微微开启的双唇靠拢,周舟低下了头……
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正文 第二章 我被撞一跟头 上
手机电子书·大学生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6-7-31 15:21:00 本章字数:24779
此后,我便每日与周舟一同吃饭,一同去教室学习,一同去学校礼堂看电影,一同去图书馆借小说,整日形影不离。看到周舟与我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我忘掉了一切烦恼,将它们纷纷抛至脑后不去考虑,快快乐乐地度过与周舟在一起的每一天。
尽管我和周舟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经常回忆走到一起这个过程中的每个细节,我问周舟为什么喜欢和我在一起,她说她能够在我的身上看到诸多优点,我问她我有什么优点,我自己都不知道从我的身上还能找到优点。周舟说她不能说,怕我骄傲。我说我唯一的优点就是不骄傲,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去骄傲的地方。周舟说我这个人简单又有思想,真诚中流露着狡猾,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含蓄深沉,我问这些是否对我的客观分析,周舟点头说是,我听后偷着乐了好半天。
事实上,我给周舟留下的第一印象是那次我们一起吃饭,她看到我接过杨阳递来的一根烟时心想:这主儿怎么还有抽烟的恶习呀!
这是后来周舟在我们的关系发展到如胶似漆的程度时告诉我的。
时间到了五月份,校园被花草树木装点得一片繁荣,天气逐渐热起来,一些身着漂亮裙子的女生出现在校园,周舟便是其中一人。
一个周三的中午,我去女生楼找周舟吃午饭,她穿着裙子出现在我面前,胸前显示出两个小凸起,小腿的线条匀称,光脚穿着一双凉鞋,款款向我走来。我骄傲地上前搂住周舟的肩膀,骄傲地与她穿梭于来往的学生中间。
吃饭的时候,我问周舟:“下午干什么?”每个星期三的下午是全校师生休息的时间。
“没事儿,作业都写完了,你打算干什么呀?”周舟总是能够按时完成作业。
“我想去游泳,你去吗?”我为能够一睹周舟的娇美身材制造着机会。
“好啊!几点去?”周舟答应得很爽快。
作者:
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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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4
“就游一点半的那场吧,游完了睡会儿觉,正好吃晚饭。”
“行,吃完饭我去收拾东西,然后你来找我。”周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慢点儿吃,早着呢,才12点20。”我看了一眼表说。
我和周舟来到学校游泳池,体育老师在门口摆起小摊,专门贩卖泳衣、泳裤、救生圈等商品,周舟停在这些东西前徘徊不止,她说想换一件泳衣,问我哪个样式的好看。对待这个问题,我有些犹豫不决,如果周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希望她穿得越暴露越好,首屈一指那件三点式泳装,可周舟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让她满足其他男生的私欲,我希望她在把自己包裹得尽量严密的同时展现出动人的身材和一点点风情,这样我也好在与周舟畅游的时候将头抬出水面,不致愧于面对大众而把头潜在水下,憋坏身体。在我踌躇再三之时,周舟自己做出决定,买了一套分体露肚脐但不能划为三点式的泳衣,正合我意。
我和周舟买了门票,在分别走进男女更衣室的时候,我转身向走进女更衣室的周舟张望了一眼。
我很快换好泳裤,坐在池边的跳台上等待周舟出来。
刚入夏季,泳池里的人并不多,几个男生正蹲在池边往身上撩着水,嘴里不停地喊着:“真他妈凉,真他妈凉”。周舟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们停止了适应水温的准备活动,将目光投向从女更衣室出来的周舟身上,我也为之一振。
周舟穿着刚刚买来的泳衣向我走来,脖颈白晰,胸部微微隆起,小腹平坦,腰肢纤细,双腿颀美,这些构成周舟身上那条完美的曲线,泳衣衬托着周舟的美,周舟展示出泳衣的魅力,两者结合得天衣无缝,无与伦比。
周舟坐在我的身边,见我正用奇特的眼光打量着她,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依然盯着周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不许图谋不轨。”周舟把脚伸进水里,因为水温太低的缘故又缩了回来,说:“怎么这么凉呀!”
“适应了就好了。”我搂住周舟的肩膀,我们赤裸的皮肤贴在一起很温暖。
周舟指着泳池问道:“你能游几个来回?”
“不知道,我一般是进场后就开始游,一次不歇地游到退场。”
“吹牛,我才不信呢!”周舟用脚打起水花,溅在我们身上,“你游的是什么泳?”
“什么都有,要不是时间到了,我还能游一个小时。”我开始做下水前的准备活动。
“游那么长时间不累呀!”
“不累,套着救生圈累什么呀!”
“讨厌吧你!”周舟把我推入水中。
我顺势潜入水底,一口气游到对岸,当我浮出水面时,见周舟正站在岸边做喊人救命状,她看到我出现在对岸,脸上露出惊喜。
我向周舟招手,示意她游过来,周舟沿着梯子缓慢步入水中。池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水面上只留下一张美丽的面孔,微笑着向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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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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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水中抓住周舟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周舟搂着我的脖子,双腿慢慢浮于水面之上,脚尖露出,像是水中竖起两座突兀的山峰。
这时,一个巨大的浪花在我们身边掀起,我和周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待睁眼看时,杨阳笑嘻嘻着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伸手向远处一指,齐思新和佟小娅正不约而同地从男女更衣室走出来。
齐思新本想在佟小娅面前一展身手,却不知道池中水的深浅,在他跃跃欲试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后,展开的身体突然在水下蜷缩成一团,他迫不及待地钻出水面,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我们所在的是浅水区。
受伤病困扰的齐思新只好一个人坐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畅快地游到退场。
在我和周舟的爱情故事刚刚拉开帷幕,正待进一步发展剧情之时,期末考试却奏响序曲,使得我再次陷入茫然。
这学期开设的课程理论性逻辑性较强,难度较之以往有所增强,我分析了这些课程的特点后得出结论,如果平日里没有上课认真听讲,课后独立完成作业,只想在考前突击成功,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所以,当周舟拉着我去教室复习的时候,我以发烧为借口,呆在宿舍与杨阳思索对付考试的良策妙计,与其正面交锋后溃败而逃,不如独辟蹊径,另寻它法。
周舟与我的情况不一样,尽管她参加的是理工类高考,但所学专业更偏近文科,以概念、常识为主,并不需要逻辑推理和复杂计算,考试前稍背即过,所以周舟这学期并没有用功学习,她在某些方面已深受我的影响。但周舟仍然能够无须尽力表现就给老师留下她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学生之一的印象,对此我深感愤愤,因为我无论如何竭力把自己好的方面表现给老师看,他们都会斩钉截铁、理所当然地把我划分为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行列之内,我不知原因何在,周舟一语道破天机:这是个人气质问题。
不知道气质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还是需要后天的不懈努力,如若可以改变它,我一定要对它精雕细琢、打磨抛光、抹油上蜡,条件允许下,我还要将它置于真空中,以防被空气中的粉尘颗粒和有害气体沾染,否则我将被混淆是非、不辨真伪的人以貌取了人,无论我怎样申辩“我是无辜的”,也不能避免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一闷棍打死的悲惨结局。
我和杨阳对待考试问题可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一致认为,只有缓考两门方可获得一线生机,否则必将全军覆没。
我们把缓考的科目初定为理论力学和材料力学,其他科目只需通过一半即可免遭“试读”危险,我们可以将时间集中扑在有通过可能的科目上,做到有的放矢,不打无准备之仗。
办理缓考是一件令我们头疼不已的事情,我们要殚精竭虑地想办法开出假条,杨阳已经让他故去的姥爷又告别了一次人世,这回我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开出事假条,校医院的大夫们考试前接到教务处的通知:警惕学生为逃避考试而假装生病,试图非法获得医院允许其卧床休息的特权。所以,凡是头疼感冒、食欲不振、咳嗽痛经、低于37.5度的发烧,无论真假,均不在给予开假条的范畴之列。此消息一经传出,便引得怨声载道,叫苦漫骂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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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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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论学校怎么猛烈地围剿,我们还是能够突出重围,险象还生。我和杨阳各批上一件军大衣,装出发烧严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为此我们多日没有洗脸),去校医院就诊。
大夫发给我们人手一支温度计,叫我们坐到门口量体温,我们趁他给另一病人量血压的时候,将温度计放在早已被我们藏于怀中的热袋奶上,我的头脑中立即出现了水银汞柱由于温度骤增而加速上升的画面。
几分钟后,大夫叫我们进去,我在把温度计交给大夫之前自己先看了一眼:**,42.1度,这怎么可能!我轻轻甩动手腕,水银汞柱停留在40.2度的位置,这还差不多。
我表现出无精打采的样子,将温度计交到大夫手里,她接过后看了说:“病得不轻,好好养病,别考试了。”
我遗憾地说:“只好如此了。”
就这样,我和杨阳开到了可以办理缓考的第一张假条。
当同学们正废寝忘食地为理论力学的考试做准备的时候,我和杨阳开始着手办理材料力学的缓考假条。
上次已经使用过发烧的伎俩,如果我们再将热袋奶夹在胳膊下面去看内科的话,大夫定会认为我们的高烧不退是由肺炎引起,她会先用听诊器沿着我的前胸后背一阵胡乱翻腾,然后给我开一打儿青霉素和六瓶葡萄糖,叫我早晚各一次到医院输液,并叮嘱我不要迟到。
打针是我深感恐惧的事情。我认为打针的治疗方式对人体异常残酷,在正式进行之前,大夫会让你褪去裤子的一角,露出碗口大的一块屁股肉,这个尺寸一定要把握得当,否则的话,褪少了大夫会一针扎在你的腰上,使得你一个星期无法走路,褪多了女大夫会骂你是臭流氓,男大夫会说你有同性恋倾向。当你褪下裤子,伏在床上等待大夫对你下手之际,大夫却有条不紊地将药水吸入针管,用酒精和碘酒在你裸露的皮肤上面擦拭,这种凉飕飕的感觉会使你不寒而栗,擦拭时间越长,你就越感到恐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尿出来。我通常在酒精棉球触及皮肤的一刹那身体紧绷,屁股上的肉收缩成一小团,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这里的肉正在微微跳跃,也就是痉挛,大夫看到我的反应后会说:“放松,我还没扎呢!”她越是让我放松,我就越是紧张,以至于她扎了两下仍没能扎进去。
大夫将针扎入身体之前,我们最好回头看看她是否将针管中的空气推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大夫将那根锋利的金属不锈钢小棒扎入肉体时,我总会为之一震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揪住医院的床单或攥住自己的裤腰带。那根金属小棒在一层层皮下脂肪和各种组织中间挤出一条缝隙,得以进一步深入,随着大夫大拇指向下压迫活塞的运动,一股液体顺着那根小棒流出,汇入身体,向四面八方流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阵痛,大夫为了不让疼痛只发生在一个方向,她会甩动手腕调整针头方向。我曾在等候打针的时候亲眼目睹大夫将针头在一名男子的屁股上面锄来锄去,像是农民在翻地,结束前,大夫一抬手腕,那根银光闪闪的利器便从那人屁股中一拔而出,闪动着幽亮的光泽。看过后,我迈开颤颤巍巍的双腿,在大夫叫我脱去裤子趴在床上之前逃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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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曾有的不快乐记忆使我在面临打针时的态度总是退避三舍。
内科已不再属于我和杨阳就诊范畴之内;我们尚未到去肛门科看病的年纪;牙科和皮肤科显然开不出能够办理缓考的假条;我们即使缠着绷带、打上石膏、架起双拐去看骨科,也会在X光前将真相暴露无遗;耳鼻喉科不会因为耳屎过多、鼻子不通气或嗓子卡了鱼刺就给我们开出假条;去妇科看病更不可能。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将焦点对准肠胃科。
第二天,当同学们坐在教室里考理论力学的时候,我和杨阳捂着肚子去看肠胃门诊。
大夫问我们怎么了,我们说昨晚吃了羊肉串后就开始拉肚子,大夫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小药盒和两根小木棍,让我们去厕所将自己的大便装进少许,准备化验。
我和杨阳走出门诊室,商量着怎么办,如果化验自己的大便,其结果无疑是健康状况良好、内火旺盛,但我们必须让大夫在化验过小药盒内的大便后,深信我们的肠胃在饱受疾病之苦,看来只有借花献佛了。
我走进厕所,打开第一个蹲坑的挡门,便池内空空如也,我又打开第二个蹲坑的挡门,除了光滑如玉的便池外,仍无它物,于是我打开最后一个挡门,这个便池内留有一堆不知何人何时留下的身体弃物,我屏住呼吸,扭过脸,用小木棍在那堆不堪入目的东西中挑出一块儿,装进药盒。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数量略少了些,便又捏着小木棍挑出一块儿,装于药盒内,盖好盖儿。
我深信这样做能够让大夫化验出毛病,因为在肠胃科门前厕所大便的人一定是肚子有毛病,否则谁会在这种地方解决生理需要。
我见杨阳没有动手,便问:“你怎么不下手,是不是嫌恶心,要不然我帮你弄?”我伸手要他的药盒。
杨阳说:“我倒不是嫌恶心,我是怕咱俩挑一个人的屎会被大夫查出来。”
“那你不会兑点儿水,弄稀点儿吗。”
“不在于稀稠,关键问题是成份一样。”
“那你怎么办?”
“我再等等,看看还有没有人来拉屎,你先化验去吧,一会儿屎就干了,你看它现在已经开始变黑了。”杨阳指着便池内的那堆东西说。
“好吧,我先去了。”
“嗯。”
我把小药盒交给大夫,坐在椅子上等候,大夫拿着那个寄托了我的希望的小药盒走进化验室,我听到化验室中传来大夫的抱怨声:“怎么盛这么多呀!”
我心想,不多盛点儿能化验出病来吗!
片刻后,大夫带着化验结果走出来,将化验单摆在我面前说:“再不抓紧吃药就转成肠炎了!”
我看到化验单上面写满病症,心想:这泡屎的主人真够倒霉的,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病。
大夫为我开出一大堆药物,并鉴于我的病情严重,给我开了三天的病假条,三天后正好是材料力学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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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功告成后,我揣起假条走出诊室,见杨阳还在苦苦等待,便走上前说:“要不然想别的辙吧!”
杨阳语气坚决地说“没事儿,我再等会儿,我就不信在咱们学校食堂吃饭没有不拉肚子的!”
“都快十一点了。”我看了一眼表说,“先吃午饭吧!”
“好吧,吃完饭再来!”杨阳的信念没有丝毫动摇。
吃过午饭,杨阳违背了睡午觉的习惯,擦了擦嘴,买了一瓶矿泉水便去校医院等别人拉屎,他的目的仅是盛一小块儿而已。
晚饭前,杨阳心情沮丧地空手而归,这是一个一无所获的下午。
杨阳疲倦地躺到我的床上说:“明天我一大早就去!”
第二天,杨阳早早地起了床,睡眼惺忪地拿着小药盒前往校医院继续昨日没有完成的事业。我想,如若杨阳将这种精神用在材料力学的复习上,及格一定不成问题。
中午,杨阳再次空手而归,他决定不再去盛别人的屎,自己要真的吃坏肚子。于是,他向我借了50块钱,去找一个脏乱差的饭馆吃饭。
下午,杨阳神情憔悴却流露出成功的喜悦,拿着假条从校医院蹒跚而回,他连鞋也不脱,便一头倒在我的床上,气息微弱地说:“好汉经不住三泡稀,我都五次了。”
正当我准备说一些祝贺杨阳成功的话时,他突然从床上跃起,抄起我床头的手纸直奔厕所,边跑边说:“我去做第二次英雄!”
周舟得知我办了缓考后气愤异常,她指责我为什么这么不求上进,放任自流。我把具体情况向她做出说明,如果参加理力和材力的考试,那么我的不及格科目便会徒然增加两门,很可能我会因此而试读。
周舟说:“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复习,把这两门考过呢!”
我说:“复习也没有用。”
“怎么没用?”周舟不解地问道。
“我复习了也一点儿不会。”
“那怎么可能呢?”周舟问。
“我复习时虽然把眼睛盯在书上,但心里却充满对书中内容的排斥。”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学这些东西对我没有意义。”
“那你也应该去考一下,万一及格了呢?”
“没有万一,只有考一万次,一万次不及格。”
“你连去参加考试的勇气都没有!”周舟很是生气。
“不是没有勇气,是没有匹夫之勇,我走的是勇气同智慧相结合的道路,用句成语说,这叫做‘有勇有谋’。”
“可是你不可能永远不去考试。”
“学校不可能永远使学生对考试敬而远之,老师会想办法把学生引进考场的。”
“什么意思?”周舟一脸的疑惑。
“开学初有一次补考,在此之前有补习班,卷子上考什么老师就讲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说,白让我替你着急了。”
“我怕你知道了也不好好复习。”
“我才不会跟你同流合污,我得去教室复习了,明天还要考‘统计学’,你呢?”周舟认识我后虽然平时学习不再刻苦,却没有丢掉临阵磨枪的传统,而且颇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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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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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是跟你学习了。”尽管办理了两门缓考,但还有四门考试在等待着我。
虽然每位任课老师都要把一本极厚的教科书在5个月内讲完,但这些内容最终落实到期末试卷上只不过是100分的试题,薄薄的几张卷子而已,所以我没有把一本书全部搞懂的必要,只需掌握试卷上100分中的60分即可,也就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究竟何为精华呢,这个答案可以在往年的试卷中轻易找到。书中的重点内容对于每届学生来讲都是一样的,怎样才能突出这些重点内容,当然是在期末考试中予以考察,把重点内容转化成试题。老师除了对分房、凭职称等切身事件表现出态度积极外,在出考试题上采用的是拿来主义,也就是把往届试卷在今年再用一遍,只是把已知变成求解内容,把求解变成已知条件,或是改改数据而已,有时甚至连数也不改,干脆照搬原题。所以,我只要将往年的试题一一搞懂,便可顺利通过本次考试。
老师为了限制及格率(总要有一些学生不及格才合情合理),不会将往年的试卷作为复习资料发放给学生,但每次考试期间,总会有各科目的往年试卷在同学中间流传,颇令老师们头痛。他们之中一些不懒惰的人会把试题稍作改动,但大多数老师还是出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我之所以缓考理力和材力就是因为这两门课的老师出奇地勤快,我分析了以往三年的试卷,发现内容均不一样,这便是他们的勤快所致。
没有被我放弃的四门考试是高等数学,普通物理,计算机绘图和毛泽东思想概论。
高数是基础课,全校学生都要学习,所以考高数前我时刻与周舟呆在一起,遇到不懂的问题,总会有周舟给我讲解。如果周舟讲后我依然不明白,我就决定去教室外抽根烟,周舟会在这个时候拽住我的衣服死死不放,说:“你坐下,我再给你讲一遍。”我只好身不由己地坐下,直到周舟颇费口舌地将问题给我讲明白。问题搞懂后,我也就不再有抽烟的想法,这正是周舟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的目的所在。
周舟在我面前总是很谦虚地表现出我们的学习水平并驾齐驱,其实则不然,如果以成绩将学生划分为好中差三等的话,那周舟毫无疑问地属于学习好的那类,而我会很有自知知明地走进差生行列,周舟之所以甘为底层,是出于体谅我的原因,她怕我心有成见。其实周舟大可不必这样去做,我不像有些男生因为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如女朋友而无地自容,尽管我不去上课,经常抄作业,学习成绩名落孙山,但我依然能够昂首挺胸地去女生楼找周舟并把她搂入怀中,我并不以学习成绩好为光荣,不好为可耻。学习成绩能证明什么呢,什么也证明不了,它仅仅是一个与你被现行教育制度压迫、同化的程度成正比的参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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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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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周舟煞费苦心的督促和微薄进取心的驱使下,我居然鬼使神差般地在三天内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复习高数,并信心十足地走进考场,又胸有成竹地走出考场,没有随近一半人成绩不及格的波逐流。
另外三门考试也被我的努力和考前在各方面做出的充分准备共同作用,一一通过。
期末考试过后,大家商量在宿舍内置办一台电脑,价钱平摊,每人一千块钱。
马杰始终对此事持热衷态度,他打着学习的旗号向他妈要了一千块钱,实则却是为了玩游戏、看VCD(多数是毛片儿)、上网泡姑娘。
经过无数次的讨价还价、软磨硬泡、摆事实讲道理后,我们最终以五千七百元的价格攒了一台配置在当时还算领导潮流的机器,剩下的三百块钱除雇佣一辆黑车将电脑拉到学校,又在一外地男子手中购得WIN98盗版盘一张外,我们还去搓了一顿。
尽管我们在吃得已至饱和、喝得已不清醒的情况下仍在不断地加菜、让服务员一瓶瓶地上啤酒,但还是剩下二十七块钱无论如何也花不出去。
张超凡建议用这些钱买软件盘,马杰说买游戏盘,赵迪说买两盆花净化空气,我和杨阳一致同意买CD,齐思新说去买毛片儿……各抒己见,不一而足。
我们当时居然谁也没有想到将这二十七块钱分了,每人四块五。
几天后,为了花掉这二十七块钱,我们又一同去吃羊肉串,吃得甚为尽兴。结帐时,我们给了老板二十七块钱,老板揪住我们死死不放,说:“差他妈远了!”我们只得又凑出两个二十七块钱,才算了事。
暑假来临,大家并没有因为放假而离开学校。
张超凡为了学习留在学校,当我问到他还有什么可学的时候,他说要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学习是没有止境的。马杰没有回家是为了可以不分昼夜地守在电脑前玩游戏、看毛片儿,在家里他妈每天都要让他用电脑帮她算帐。赵迪留在学校是为了过小资生活,自己用电火锅煮面还涡鸡蛋,看得我一个劲儿地流口水,第二天我就去早市儿买了两斤鸡蛋,让赵迪下次煮面的时候捎带手给我涡两个。
宿舍用电有限制,每当赵迪煮面与马杰看毛片儿同步进行时,必会跳闸,导致电火锅和电脑同时停止了工作,其结果是赵迪皱着眉头吞下半生不熟的面条,马杰看到兴起时画面却突然变成黑屏。为此,他俩曾争执不休,经过多方调节,两人最终达成这样一项协议:马杰在每日早、中、晚的吃饭时间里停止使用电脑,以便保证赵迪能够用电火锅将面煮熟,但赵迪为此必须付出每次煮完面让马杰先吃一口的惨重代价。
齐思新留在学校一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与佟小娅厮混一起,佟小娅在学校报了一个英语口语班;二是因为我们的乐队成立了,齐思新作为鼓手加入乐队。据齐思新自己讲,他小学时曾在学校鼓号队敲过小军鼓,可算作有些基础,至少比我们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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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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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在乐队中担任主唱和贝司,我负责节奏吉他,钟风也放假了,作为主音吉他加入乐队,我们就这样一拍即合。
为了找到一个可供排练的场地,我们几经询问,四方打探,颇费周折,最终在一栋十八层高的商品楼里租得地下室一间,房租是250元,四个人均摊。我们本想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民房,但那些房主在得知房子将被我们用于乐队排练时,无不摇头摆手,连声说“NO!”(久居大学周边,耳闻目染,当然会说些英语),因为以前曾有学生乐队租过这里的民房排练,搞得四周鸡飞狗跳,老人又哭又叫,妇女月经不调,小孩大便干燥,所以房主们对我们表现出坚决不可以的态度。
我们又从一支本校乐队手中购得二手乐器,价格低廉又适宜我们使用。这支乐队曾经在学校里声名显赫,如今成员们已经毕业,即将各奔东西,走向各自的道路。他们的主唱接过我们买乐器的钱,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趁现在能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于是我们四人每天凑在一起反复排练,查缺补漏,不断磨合。几周下来,颇见成效,周舟已经能够做到不堵耳朵走进我们的排练室了。
这期间,我完成了生命中的重要体验——我和周舟将爱情彻底进行到了底。
这段时间,周舟每天都要来排练室目睹乐队的成长,还可以帮我们收拾一下狼狈不堪的房间。我们的排练室脏乱差得惨不忍睹,墙角堆积着无数个烟头,电吉他与贝司的音频线混乱地交织在一起,食品袋、烟盒、打火机满目皆是,各种乐谱肆意出现在乱得不能再乱的房间的每个角落。周舟对我们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能否排练出好的音乐表示怀疑,所以每次排练后,周舟都要帮我们清理杂乱的房间。
有时候,周舟会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用纸堵住耳朵听我们演奏。周舟能够起到音乐监制的作用,每当我们演奏完一曲,大家便会将目光转向周舟,问她感觉如何。周舟在这个时候只说两个词,一个是“一般”,一个是“还行”。起初,我们并没有发觉这两个词语之间有何差别,但日久天长,我们从周舟的面部表情中发现了这两个词语间的微妙关系。每当周舟说“一般”的时候,都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并伴以眉头微蹙;而周舟每次说“还行”的时候都是脱口而出,面带轻松的微笑,如果周舟的脚或身体在我们的某次演奏中随着节奏打拍子或晃动的话,那么她对这次演奏的评论一定是“还行”,也就是说,“还行”和“一般”在此处分别代表着“及格”和“不及格”。所以,每当周舟对我们上一次演奏的评价是“一般”的时候,我们都会再重练一次,直至周舟说“还行”为止。
只是我们从始至终就没有听到过周舟说“不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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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钟风带何乐来排练室玩,大家买了些食物和啤酒,边吃边唱歌,一直玩到很晚。喝酒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直到啤酒被喝光,何乐才想起自己还要回学校睡觉,可早已过了末班车的时间。就在我们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钟风放下手中的吉他,走出屋子。
稍后,门开了,钟风吃力地抬着一张行军床进来,说:“我从物业那儿找了一张床,一天一块钱。”就这样,我们在原本拥挤的排练室里又摆下了一张床。
我们宿舍隔壁的一个同学因无法忍受学业压力,远走他乡,去了英国留学。他离开祖国的心情过于急迫,尚未搬走自己的行李,就乘着飞机消失了。钟风将此人的被褥搬到排练室,铺在行军床上,一屁股坐上去说:“真他妈舒服,今晚我和何乐就睡在这里了,你们都走吧!”
何乐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我们背着吉他来到排练室的时候,门还在里面紧锁着。我们手脚并用地敲门,钟风在里面喊道:“轻点儿,门都快踢坏了!”
“我们就是要把门踢开,看看你丫在里面干什么呢!”
片刻后,钟风打开门,我们蜂拥而入。被褥已收拾整齐摆放在床头,何乐披头散发不好意思地坐在床边,钟风坐下搂住她说:“没事儿,都是自己人。”
此后,钟风一有机会便带何乐来排演室玩,而且故意玩到很晚——过了末班车的时间。我们也会故意拖到很晚还不回宿舍睡觉,直到钟风面带不悦,何乐面露倦意的时候,我们才会嬉笑着离去。有时我们也会知趣地早早离开,并跟钟风道别:“早点儿休息吧,不耽误你们了。”
“滚蛋,别瞎说啊!”我们刚走出去,钟风便把门紧紧撞上,我们还听到何乐的声音:“把门插好了。”
钟风的行为深深地影响到我。
一日排练结束后,众人纷纷收拾东西,我放下手中的吉他倒在床上,杨阳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儿累,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躺会儿。”
“那我们先走了。”他们收拾完东西纷纷离去。
“你睡觉吧,我在这儿看书。”周舟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小说。
“周舟。”我躺在床上叫道。
“嗯?”周舟将眼睛从书上抬起,盯着我的脸。
“给我拿根烟抽。”我也盯着她的脸。
周舟放下手里的书,很勉强地从放在椅子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塞进我已经张开的嘴里。
“点上。”我嘴里叼着烟,发出含糊的声音。
周舟用打火机点燃了我嘴中的烟。
“坐下。”我拍着床说。
周舟坐下来,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烟后,觉得还是不抽为妙,于是便将烟头搌灭。
“怎么不抽了?”周舟问我。
“不想抽了。”我抓住周舟的手,她的身体倒下来,我们的胸中口贴在一起,“上来,把鞋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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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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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4
周舟两只脚相互一蹭,脱掉了鞋,躺到我的身旁。
我们肩并肩,脸对脸。我开始了对周舟的亲吻,她闭上了眼睛……
事后,我们赤裸的身体紧紧地搂在一起,我不断地亲吻着周舟的眼睛、鼻子、嘴,她乌黑的头发冰凉地贴在我的胸前。
我腾出一只手,拿过床边的吉他,说:“我给你唱首歌。”
周舟双手抱紧我的身体,头依偎在我的怀中,听着我唱歌。
一个避孕套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
避孕套让我重温了十八岁的感受。那一年,我正上高三,学校为我们举办了“十八岁成人仪式”。那一天,所有男同学无一例外地穿着父亲的、哥哥的或临时借来的西服,像个大人似的举起拳头,在团支部老师的带领下,站在国旗下面庄严宣誓:“我今天正式加入成人的行列,我要为社会主义建议鞠躬尽瘁;从今天起,我们就能够明目张胆地看成人录相、讲成人笑话。”当然,后半句话是我当时自己想出来的,并在心中反复叨念了许久。
今天,我再次经历了当年穿西服时的感觉。在我带上避孕套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此时俨然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就是说,我的生理成人仪式是在这一刻才开始的。
西服和避孕套,完成了我的两次意义深远的仪式。
高三“成人仪式”的那天晚上,我和韩露手拉手,沿着马路慢慢地走。当时,我们在讨论一个问题:既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确立,那么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做那件事情,是趁热打铁,把生米煮成熟饭,还是拖泥带水地继续加强彼此间的了解,直至双方情投意合,等待问题的迎刃而解,或者是继续坚守本方阵地,直至抵挡不住对方的诱惑再献出城池。
我对此持一种无所谓的观点,我对韩露说:“我随时可以因为你的需要而毫不在乎地牺牲自己。”
韩露“哼”了一声后便不再理我。
我说:“刚才我说的是真的,不相信你可以在任意时间验证。”
韩露说:“算了吧,我现在不想这事儿,还是等考完试再说吧!”她所谓的考完试是指参加完高考,很有可能就是指考完最后一门刚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在面临诸多问题进行选择的时候,韩露总是能够抛开集体与个人的利益,将高考毫不犹豫地放到首要位置,这的确令我五体佩服,但她最后的成绩不尽如人意却使我感觉一些遗憾和内疚。韩露选择我做男朋友的初衷本是为高考服务,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对韩露说:“你认为自己开始有那种想法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你就不能主动一回?”韩露扭头盯着我说。
“我怕你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
“这么说你就是想了?”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取决于你。”
韩露不再说话。半天后她才又说:“你知道吗,郑勇和吕梅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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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早就听郑勇给我讲过了,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他们的细节,以供咱们学习效仿?”
“我才不听呢!我觉得吕梅他们不会这么快吧!”韩露对此事感到惊讶。
“哼,冯凯和季悦早就这样了。”我不以为然地说。
“啊!”韩露瞪大眼睛,仿佛听到的是天方夜谭,“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听冯凯自己说的。”冯凯、郑勇是我高中时期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我们无话不说,只是他们对我考入北X大稍感愤慨,因为他俩和他们的女朋友都考进了海淀区的一所走读大学。
我的话刺激到韩露,她又一句话不说,只顾低头走路。
“怎么了?”我问她。
“没事儿。”她从自己的思考中醒悟,抬起头说,“我们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和他们一样也行,不想同流合污也可以。”
“我是怕……”
“怕什么?”
“算了,不说了,你赶紧送我回家吧!”韩露拉着我快速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其实,我明白韩露所说的怕指的是什么——我们对明天没有把握,不能把握自己,更不能把握别人。
第一次和周舟做爱的时候,出现一个有趣的小插曲。当时,我脱去裤子,把它扔向一旁的架子鼓,钥匙从裤兜里跌落出来,正好砸到吊镲上,发出“嚓”的一声,像是为我们准备进行的事情打奏出的开场序曲。
第二次和周舟做爱的时候,我们在床上并肩而坐,拥抱着亲吻,我的手慢慢伸到周舟衣服的里层,抚摸她冰凉的肌肤。我慢慢倾倒身体,将周舟压于身下。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便站起身,走到架子鼓前,敲了两下镲片。
“你这是干什么?”周舟问我。
“我们第一次的时候,钥匙砸在上面,响了一声,现在我们是第二次,我要让它响两下,以此类推,看它究竟能响到多少下。”我扔下鼓锤,又回到周舟身边。
这件事情做得真是多此一举,一年以后,当我和周舟来到这里行事之前,我都要拿着鼓锤敲上好半天,周舟自己坐在床上,用手捂住耳朵,说:“吵死了!”再后来,事情发展到更为严重的地步,我用一只手已经无法应付那么多下了,只好两只手轮番上阵,直到敲出的声响符合我们这次的数目。
敲完相应下镲后,我垂下双手,完全没有了力气和兴趣,周舟坐在一旁匪夷所思地瞧着我说:“白敲了吧!”
这个暑假,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世界,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身负跨时代的大学生、首都未来建设者的重任,将一切不合实际的和被强加于身的称谓统统抛至九霄云外,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中。
暑假结束的前几天,乐队暂时停止排练,大家稍作休息,准备迎接下一个苦闷的学期开始。
我和杨阳决定利用这几天出去转转,听说某地有批发打口带的商贩,价格合理,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坐上开往那里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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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说的这个地方距离北京并不远,只有二百公里左右,归河北省所属,是一个以贩卖廉价商品著称的小镇,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假冒伪劣商品,其市场混乱程度吸引了无数不法商贩来此经营,打口带属于非法音像制品,在这里得以盛行亦在情理之中。
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杨阳上了车倒头便睡,我也本想睡一会儿,无奈杨阳在睡觉前嘱咐我说:“第一,看好咱们的东西;第二,盯着点儿,别坐过站。”既然杨阳率先使用了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睡觉的权利,我只好履行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义务,看着杨阳坐在对面悠然地闭上眼睛。
我身旁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一上车便主动跟我搭话,我本以为可以此消磨旅途的乏味,可同他聊天实在乏味,他始终在吹嘘自己去过很多地方,北至承德,南到保定(瞧这几个地方,始终没出河北),于是我便将目光转向窗外,不再理他。但这并没有结束他做出让我更加厌烦的事情,他在受到我的冷落后,竟然自己唱起歌来,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几乎唱遍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所有流行歌曲。使得我的身心倍受摧残,这绝对是对我意志力的一个大考验。从他嘴中唱出的歌曲全是一个调子,音高在他嘴里仅体现在声音的大小上,而且还略带港台腔地把“东言之珠,我的爱人”唱成“东方滋珠,我爹爱淫”,给我感觉他吃过鸟屎,糊了一嘴。最后,此人在一曲《亚洲雄风》后结束义演,不知是出于弹尽粮绝还是因为我这个唯一的听众在忍无可忍下,不再在乎他的自尊,说了一句:“真恶心。”
火车到站,我叫醒杨阳。走下火车,我们询问了车站的工作人员,返回北京的火车将于下午5点钟从此经过,仅此一趟。
我们走出车站,眼前一小片空旷地带停着几辆“摩的”,我们走上前去,问其中一位司机去那座交易市场怎么走,这位师傅伸出胳膊指着远处比划了半天,我们还是不明白,索性坐上他的车,随他前往。
司机问我们来此做什么,我们告诉了他此行的目的,他说批发打口磁带的人不在交易市场,买卖全部在村中民房进行,我们说那就进村子,于是司机调转车头,带着我们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摩的”停在村中的一片民房前,一条黄色大狼狗拴在树上冲我们狂吠不止,我们给了司机三块钱,他开着车子扬长而去,“摩的”尾部“嘟嘟”地冒出黑烟。
进了村子,我们走进一个敞开大门的院子,一个中年男子正光着膀子捧着一大碗面条“啼哩吐噜”地吃着,他看见我们,问道:“找谁儿?”
我们问:“你知道哪儿有批发打口带的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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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阳欲转身离去,他叫住我们:“哎!要大黄吗?
“大黄?”我以为他指的是那条拴在树上的大黄狗。
“就是黄片儿,特清楚。”
“不要。”
我们出了院子,沿着狭窄的土路继续前行,全村的院门紧闭着,里面仿佛发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拐过这条土路,迎面走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她问我们“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想买点儿打口磁带。”
“你俩跟我来。”大娘在前面引路,我们跟在后面。
大娘把我们带到另一座院门前,弯腰从石头底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你们是不是要这些东西?”她指着院落墙角的那堆纸箱子说。
我和杨阳走过去,掀开纸箱一看,成百上千盘封面各异的打口磁带推积在里面,我说:“没错,就是它!”
大娘说一个外地人租她的房子没给钱就跑了,这些东西是那个人仓促逃跑遗落下来的。我们问大娘打算怎么处理,大娘说:“俺啥玩艺儿也不懂,这些破烂也不值几个钱,你俩想要就搬走吧!”我们听后分外高兴,当即掏出50块钱给大妈,以示感谢。
大妈接过钱说“这多不好意思,要不你俩拿点葡萄走吧,俺家自个种的,可甜了。”说完,大妈走进屋子,拎出两大塑料袋葡萄。
我和杨阳雇了一辆摩的,将那一箱打口带拉到火车站,办了托运手续,然后又坐着摩的去逛那座闻名遐迩的交易市场。我们一边看着千奇百怪的商品,一边吃着大娘送给我们的葡萄,吃完两袋葡萄已是四点半钟,我们赶往火车站。
由于我和杨阳吃葡萄采用的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的方法,所以当我们上了火车后,便感觉肚子隐隐作痛,我俩轮番上阵,在回到北京的这段时间里,强行霸占了我们那节车厢的厕所。
买回打口带后,我和杨阳又投入到开学前的补考准备中,我们报名参加了理力和材力的补课班。一个人如果脑子没有致命问题的话,他应该在参加完补课班的三天学习后,轻而易举地通过补考,当然,这种便宜事不会无缘发生,老师更不会出于为学生着想而放弃在家休息,提前好几天来学校上课,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交了80元报名费的基础上,用80元钱可以买到一个及格,可以让乖戾的老师柔情似水。
不过一个80元钱无法具备如此能量,所以,在每年期末考试评判试卷的时候,老师们都不会表现出宽宏大量、高抬贵手,而是扼杀掉一些同学有及格可能的希望,无情将他们拒之于及格的门外,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学生掏出80元钱参加补课班。
补考成绩公布后,我异常高兴,两科全部通过,理力成绩居然比张超凡还高出许多,是88分。对此张超凡甚是气愤,他感到不平衡是有情可原的,因为他对这门功课掌握的程度要比我好之又好,尽管我的分数高于他,可我现在对理论力学究竟是一门怎样的学科依然一无所知,我只是记住了补课班上老师抄在黑板上的笔记,然后再将它们不经思考、原封不动地照搬到补考试卷上,便由此获得8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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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张超凡不必为此斤斤计较,大伤脑筋,免得耽误他日后的学习。世界本来是有一个天平的,但它的指针经常偏离平衡位置,久而久之,这架天平便失去精确,所以,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平衡可言,感到不平衡是常有事情。我也有不平衡的事情,同样的补考,杨阳却考了92分,就是因为当初交报名费的时候,老师以没有零钱为借口,在接到杨阳交来的100元钱后,就再也没有找给他20块钱,老师知道杨阳学习不好,他没有勇气要回属于自己的那20元钱。所以,对待这些事情我们要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张超凡听后不解地摇了摇头,背上书包去了教室学习。对张超凡来讲,学习才是他日后在社会上的唯一生存之道。
开学后使我们感到可喜的变化是,学校为每个宿舍安装了电话,这使得我们同外界的交往变得畅通无阻、随心所欲。此前,我们为了打一个电话不得不在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苦苦等待。
一次,我来到男生楼下打电话,电话正被一个女生霸占着。女生比男生感情细腻,拿起话筒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无论后面有多少人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她们依然能够做到有条不紊,稳如泰山。所以,一部电话在女生楼更显得供不应求,女生们会不请自到,来使用男生楼这部本来就炙手可热的电话。此时,我面前的这位女生正在眉飞色舞地同电话那边交流着什么。
我站在外面等待了片刻,觉得如果不为自己的利益做出些表示的话,那么这个女生将会得过且过地毫无休止地讲下去。
我走上前去,敲了一下玻璃,女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她快些结束,可她却瞪了我一眼,我还听到她说:“讨厌!……我没说你,旁边有人催我快点儿……好吧,改日再聊。……嗯,那我挂了!……是吗,我没听说呀!……真的?……怎么回事儿?……够惨的!……行,先这样。……哦,对了,忘告诉你一件事儿……当然是好事儿……生活方面的……要不见面再说吧!……好,一言为定。……我不知道呀!……去了好几个月了?……去哪儿了?……哦!……不错,改天再联系吧!……还有,小楠那怎么样呀?……是吗?……真背!……她一直就这样。……好吧,拜拜!”
伴随我心情的时起时落,这个女生终于放下话筒,但她立即再次拿起话筒,又拨了一个号码。
“**!”我仰天长啸,故意让她听见。
可能是对方占线,女生放下话筒,走出电话亭,态度恶劣地说:“催什么催!”
“我这是为你省电话费。”
“用不着!”女生背起挎包,扬长而去。
很显然,这是一位高年级女生,根本不拿我们低年级的男生当男人看。可她是怎么知道我是低年级男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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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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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的第一件事情是金工实习,期限是五周,我们要在此期间熟悉车、钳、铣、刨、磨、锻、铸、热处理、焊接等工种。
在“车”这个工种的实习中,师傅发给我们每人一根满是锈迹的铁棒,让我们车一个锤子把儿出来,杨阳对这件工作尤为认真,每当我和齐思新抽烟休息的时候,杨阳的车床依然转个不停,我们看到他弯着腰,细细地观察铁棒在车刀下铁屑飞舞,他时而会停下车床,带着工作手套攥一下那根铁棒,然后再进刀、给刀,开动车床,任铁屑乱飞。经过三天的艰苦工作,杨阳终于关闭车床,退刀后取下工件。
这是一件无与伦比的工艺品,英姿勃发,在阳光下焕发出金属的光泽。杨阳说这是他的男根,比例为1:1,我们终于理解杨阳为何要在车它的过程中不时地攥一下——怕车小了被人耻笑。杨阳还说,当他老矣的时候,要将它摆放在他和老伴的床前,让她对它顶礼膜拜,因为他曾经年轻过,曾经让她幸福过,虽然人已经老去,但不要忘记那段灿烂的青春。
这东西敲在墙上“铮铮”作响,我们很难把它现在的精美绝伦与当初的锈迹斑斑结合起来。
铸工实习就是体会如何将沙子堆成一个模具,注入铁水冷却后形成工件,齐思新对此项工作别出心裁,他用沙子堆塑了一个女性生殖器的图腾,佟小娅正好从此经过,问他做的是什么。
齐思新说:“你觉得它应该是什么?”
佟小娅说:“是窑洞吧!”
齐思新面带一丝神秘的微笑说:“不对,再猜,充分展开你的想象力。”
佟小娅说:“不知道,我看什么都不像。”
齐思新说:“你不觉得它就是生命开始的地方吗?”
“你真流氓!”佟小娅把那堆艺术品跺得稀烂。
齐思新说:“你这是对母性的不尊重。”
佟小娅气愤地说:“你这是下流!”
齐思新和佟小娅的关系好比中美的建交,表面上还说得过去,遮人耳目,可是一到玩真格的时候就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当然,在这里佟小娅扮演的是美国的角色。
从齐思新口出狂言要将佟小娅搞定,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他们建立友好往来已经整整一年,在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建交一年还在做着试探性的工作不免让人心生疑问,难道他们真的愿意停滞不前,隔河观望吗。
此事的蹊跷之处一定出在佟小娅那里,因为齐思新早已磨刀霍霍、跃跃欲试了。可能是佟小娅想把清白之身在这个世界上保留更长久些,可这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再长久也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而且据我观测,佟小娅也绝非此类性格的女孩,一定是他们之间存在更为隐蔽的鸿沟。
“是不是佟小娅性冷淡呀?”杨阳猜疑地问我。
这个时候,在周舟的穿针引线下,杨阳和沈丽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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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我和杨阳从千里之外运回的打口带成为乐队的精神慰藉品,大家纷纷从中挑选出自己喜爱的唱片,我聚敛了其中U2、REM、PearlJam的唱片,还从中给周舟挑了几盘恩雅和艾尔顿·约翰的磁带。
周舟看着这些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磁带问我:“这还能听吗?”
“当然能听,这么一盘磁带在美国要卖十美元呢!”我边修理磁带边说,“接好了就能听,效果特棒,绝对正版,把改锥递给我。”
周舟递给我改锥,专注地看我如何把打断的磁带接好,又用502胶将两片磁带盒紧紧地粘在一起。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周舟不无羡慕地说。
“劳动人民的双手要创造财富,不能仅用于拿筷子和擦屁股。修好了,你听听。”我把磁带放进单放机,按下PLAY键。
周舟带上耳机,脸上露出微笑说:“不错,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另有一部分挑剩下的磁带,弃之可惜,我们决定把它们转化成财富,帮助这些商品实现物有所值。于是每天中午,我和齐思新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食堂门口,我俩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盒打口带。学生下课后纷纷涌向食堂,其中对音乐感兴趣的人看到我们在卖打口带,便会涌上前来,精心挑选,我们的生意也时常出现人头攒动的场面。
有的学生拿着饭盒来食堂买饭,看见打口带便停下脚步,挑出自己喜爱的磁带,付过钱后并无失落地拿着空饭盒返回宿舍或只买两个馒头;有的学生打着饱嗝走出食堂,从我们摆在地上的磁带上堂而皇之地迈过,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也有学生趁人多手杂之际,将磁带悄悄塞进自己的书包。
杨阳和钟风作为搭档,在钟风的学校摆起小摊,情况和我们这里大致相同。我们将卖打口带挣来的钱用于乐队日常生活的改进,先是买了一箱“燕京”啤酒,因为我们在排练中经常遇到口喝找不到水喝的情况;我们又买了一条“都宝”,以免某个兜里装着烟的人因为另外三个人没烟抽而不敢把自己的烟拿出来的情况再次出现;我们又趁手里有钱,预交了下个月的房租;剩下的钱被我们用来买了一台二手电视机,摆放在排练室。
这样,又有了促使我不去教室学习的因素——看电视。
杨阳告诉了我他和沈丽之间发生一切,如果不是杨阳在讲述时表现出分外严肃的神情,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的千真万确。
杨阳和沈丽去开了房,我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诧异,使我震惊的是,事后沈丽穿好衣服,在杨阳面前伸出手说:“钱”!
杨阳被沈丽的这个举动吓得目瞪口呆,说“什么钱?”
“我的劳动所得,你做这种事情要花钱的。”
杨阳明白了沈丽的意思,他万万没有想到沈丽居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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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
“怎么这么贵呀!”
“这种事情我一向收二百。”
“你也配二百!”杨阳嘲讽道。
“少废话,赶紧掏钱!”
杨阳赤裸着身体从裤中掏出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拍在床上说:“原来是辆公共汽车。”
沈丽没有理会杨阳,抄起床上的两张钞票转身就走。
“慢走,不送了!”杨阳躺在床上注视着沈丽扬长而去。门被紧紧地撞上,杨阳蜷缩在被窝里,陷入巨大的空虚与失落之中。
此刻,杨阳很想抽根烟,然而当他伸手摸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烟盒时,气愤的他无奈地把烟盒团作一团,打开宾馆的窗户,甩手将它扬向空中,看着它加速坠落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杨阳又躺回到床上,再次陷入恐慌之中。他感觉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伪的、残酷的,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实,而等待他的或许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杨阳是在小饭馆里向我讲述事情经过的,当时杨阳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好像蒙受了巨大的耻辱,我们面前摆放着七八个空啤酒瓶,杨阳不时地拿起一个空瓶将里面残余的一两滴液体勉强倒入杯中,然后又喊小姐道:“再来一瓶啤酒!”
我知道此时只有啤酒才能够安慰杨阳,也许他酩酊大醉后睡个觉,会把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舟,周舟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惊讶,她说她们宿舍的同学早就对沈丽的生活充满疑问:寒暑假既不回家(沈丽是外地学生),也不在宿舍住,偏偏要去离学样很远的地方租房子,而且经常会把一些个体户、土老板的名片随手丢在宿舍。从这学期开始,即使在有课的时候,沈丽也很少住在宿舍,说是去某个姨妈家住,白天上课时沈丽倒是能够出现在课堂上,但面色憔悴,神情失落。
此后的日子,我早晨被周舟强迫拉起跑步的时候,经常会在学校门口看到沈丽蓬头垢面地从不同轿车中走出,匆匆跑进校园。
我想沈丽已不再是单纯的学生身份,她急匆匆地跑去教室一定是去抄今天要交的作业。
周舟大一的学习成绩比较优异,获得了学校颁发的600元学金,我们请杨阳吃了一顿自助烧烤。本来我和周舟是要单独去的,但杨阳自从经历了沈丽事件,便一撅不振,据我观察,他至少有三天没有刷牙洗脸了,目光呆滞得令人胆寒,整天躺在床上抽烟,仰望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为了安慰一下杨阳,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周舟拿奖学金了,请你吃饭,去吗?”
杨阳“嚯”地一下从上铺蹦下来说:“去!我都三天没吃饭了。”然后便开始大张旗鼓地梳洗打扮,宿舍的空气也因为杨阳洗过脸、刷过牙而清新了许多。
杨阳对着镜子刮掉杂草丛生的胡子,反反复复地梳头,其惊天动地之举让我们为杨阳这番重新做人的行为感到高兴,杨阳终于又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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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助烧烤店,杨阳丝毫没有在意取餐处写着“杜绝铺张浪费,牢记艰苦朴素”的牌子,将一盘盘肉类、水果、蔬菜、糕点端向自己的桌子,看得服务员目不暇接,她上前问道:“请问先生那里几位?”
杨阳指着我和周舟说:“三位。”
我看出小姐想劝阻杨阳不要这样无休止地取食品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对杨阳说:“行了,量力而为吧!”
杨阳说:“你不了解我的实际情况,这才到哪儿呀!”然后又转身取了一屉小笼包子回来。
杨阳坐下后说:“周舟,你放心,我一定能够把这38块钱吃回来。”自助餐是每位38元。
周舟吃着冰淇淋说:“你把我的那份也吃回来。”
“没问题。”杨阳开始向锅里放肉,“你别总吃冰淇淋,吃多了就不想吃别的东西了,多亏呀,冰淇淋才多少钱!”
周舟说:“你多吃就行了,赶紧夹吧,肉熟了。”红色的肉片变成棕色,在平底烤锅中“滋滋”作响,油星四溅。
“我不仅要把你那份吃回来,邱飞的那份我也要吃回来。”杨阳嘴里嚼着肉对周舟说。
“我的那份不用你吃,我自己解决。”我也不甘示弱地绾起衣袖,拿起筷子。
“自助饭馆一定在你们身上挣不到钱。”周舟说。
“哼,还想挣钱,不赔钱就是好事儿。”杨阳又给嘴里塞了一个包子,旁边的服务员听了我们的话目瞪口呆,满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自助餐馆有一套对付大肚汉的方法——可以在酒水饮料上榨取利润,但这种方法对付别人行之有效,用在我们身上便显得捉襟见肘。
刚坐下的时候,服务员向我和杨阳推荐酒水,她罗列出一系列中外啤酒、白酒,但被我们毫不犹豫地谢绝,我们知道价格一定不菲。服务员以为会在周舟身上获得利润,便问:“小姐需要什么饮料?”
周舟含笑回答说:“谢谢!不用了,我吃冰淇淋。”
服务小姐失望地走开。
杨阳将盘里的肉全部夹到锅中,说:“这是日本和德国烤肉,我再去取点儿奥地利和土耳其的烤肉来,周舟,你吃沙拉吗,我去给你端一盘来。”
周舟说:“吃,我也不管身材了。”
“这就对了,不能白来一回,哪怕回去饿几天呢!”杨阳又去取食物。
我对周舟说:“我看杨阳面色红润,不像受过什么打击。”
周舟说:“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他是不是化悲痛为饭量了!”
“有可能!”我一边低头吃肉一边说。
“那你为什么也这么能吃?”周舟问我。
“我这是为生活幸福、婚姻美满感到高兴,所以胃口大开。”
“你俩说什么呢?”杨阳端着盘子满载而归。
“说你呢。”
“说我什么?”
“说你缓过来了。”
“为这点儿事不至于,丫沈丽还没到我为她茶饭不思的程度,不就是一‘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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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再找一个了?”我问杨阳。
“有机会就找,没有就算了。”
“让周舟给你介绍一个。”
“这世界上还有良家女子吗?”
“你怎么说话呢!”周舟笑着质问杨阳。
“你当然是了,我是说别的女孩。”杨阳立即改口。
“除了我还有一个良家女子,想不想认识呀?”
“想!特想!”杨阳说话时仍不忘吃块儿肉,“有照片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认识她,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周舟说。
“放心吧!我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到了最后,我们无论怎样努力也吃不下一点东西了,尤其是杨阳,肉已经填到了嗓子眼儿,而我们的饭桌上却还由于杨阳的好高骛远和占便宜没够的小农意识剩下许多食物,餐馆的墙上写着:“盘中剩余食物,折价打包带走”,也就是说我们要自食苦果。
为了避免自讨苦吃,杨阳将盘中食物全部倒入沸腾的火锅,我们趁它们浮出水面之前溜之大吉。
吃完这顿自助餐,杨阳在三天内没有吃肉的欲望,只是一个劲儿地猛灌茶水。
周舟给杨阳介绍的女孩与她住同一个宿舍,叫郝艾佳。郝艾佳因在外校的男友另寻它欢,置她于不顾,正处悲观无助阶段,杨阳正好乘虚而入,安慰郝艾佳的失落情绪。
不多几日,我已见郝艾佳挽住杨阳的胳膊信步于校园的每个角落,看到杨阳又找到幸福,我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杨阳是通过周舟认识郝艾佳的,而周舟又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我的话,杨阳和郝艾佳的这段姻缘便无从谈起,所以,现在我可以堂而皇之地向杨阳要烟抽,而他碍于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也不再遮遮掩掩,只得有求必应,因为我在一定程度上扮演着杨阳娘家人的角色,他好像应该叫我姐夫什么的。
杨阳认识了郝艾佳后,每天早出晚归。每当夜晚时分,我已经躺在床上熟睡的时候,杨阳和郝艾佳却还在校园的某个漆黑角落里缠绵;清晨,当我还沉睡在意犹未尽的梦境中时,杨阳早已穿戴整齐,去找郝艾佳吃早饭了。尽管我和杨阳睡上下铺,但我每天与忙碌的他还是难得一见。
我和杨阳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均是发生在女生楼门口,恰巧我们都在等各自的女朋友。
这个时期,乐队的排练暂且停止,听房东说公安机关正展开对租住于此的人口进行普查,凡身份可疑者必被严肃处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准备风声过后,再操旧业。现在我们有了足够的时间和女朋友呆在一起。
一天,我与周舟去教学楼上自习,见杨阳背着书包和郝艾佳正手拉手地找座位,在我印象中,杨阳至少半年没有碰过这个书包了。以前上课的时候,杨阳总是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去教室,但那个本并非笔记本,只是摆在课桌上装装样子而已,给老师看的。记得杨阳上次用这个书包的时候还是我们一起去楼下的小饭馆拎了满满一书包啤酒上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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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4
杨阳跟郝艾佳好上以后,真是转变不少,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自从认识了周舟,我突然勤奋起来,连张超凡都说我对待生活的态度积极了许多,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我已经把洗脚的周期由五天减少到三天,而且去教室学习这件事情以前对我来说,就如同月经与我——扯不上关系,除非是在考试前夕,然而现在这件事情却成为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同吃饭一样重要。
教室里,周舟正在写当天的作业,我来教室的主要目的是陪周舟学习,但我不能无所事事地坐一个晚上,所以我会将张超凡写完的作业带来教室抄。
我在课桌上摊开张超凡的作业本,拿起笔,开始一字不差地抄袭。
“又抄张超凡的作业吧!”周舟用眼角的余光都能知道,凡是我在教室写字,必是在抄作业。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抄作业呀?”我一边抄一边对周舟说,我抄作业只是单纯的抄,张超凡写什么我就写什么,他写错了我就跟着错,从不去考虑答案的究竟,基本属于纯体力劳动,根本不用过脑子。
“我就没见你自己写过作业!”
“我还真写过作业。”
“什么时候?”
“高中。”
“你还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好意思说,那时候还有好几个人抄我的作业呢!”
“瞧他们抄的这个人!”
“抄我的作业怎么啦,只有抄我的作业他们才放心,没有错。”
“那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我这是被逼无奈!”
“你不会改过自新吗?”
“已经被逼良为娼了,再弃娼从良就难了!”我一边感叹一边把张超凡的作业本翻过一页。
“既然这样,你就自暴自弃吧,你可别说在你陷入泥潭的时候我没有拉你一把,是你自己不想上来的,甘愿堕落!”周舟转过脸,继续写作业。
周舟的面前摆着一包“洽洽”瓜子,她有一边学习一边吃东西的习惯,为此我曾批评过她无数回,现在我不得不再批评她一次:“做事情不要三心二意,你看我的效率多高,立竿见影。”我合上张超凡的作业本,“我已经抄完作业了。”
“你的效率真高,考完试还要补考!”周舟并不虚心接受我的建议。
“补考是另一回事儿,我现在说的是做一件事情所持的态度,比如说我,两分钟能抄完的作业我绝不会一边嗑瓜子一边抄10分钟才完成,哪怕我抄完作业后单独嗑8分钟的瓜子。”我总爱拿自己打比方,起到以身作则的警示作用。
“好吧!,我不嗑瓜子了。”我还是很欣赏周舟的知错就改。
“现在该我嗑8分钟的瓜子了。”我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周舟很委屈的样子。
出于良心发现,我剥好一个瓜子仁送到周舟嘴边,她看了一眼后,吃下。
我又剥了第二个瓜子仁,送到周舟嘴边,她看也没看地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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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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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又一低头,吃下了我第三次给她剥的瓜子仁。
第四次,我又剥了一个瓜子,而且特别强调了瓜子皮破裂时的声响,但我这次我却把瓜子皮送到周舟嘴边,周舟又随意地一低头,一张嘴,将它吃进嘴里。
“啊!讨厌!”周舟急忙吐出被嚼碎的瓜子皮,拳头雨点般砸在我的身上。
我问周舟:“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
周舟说:“我的第一志愿是北大,分数不够,就考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你的第二志愿?”
“对!也挺好的,因祸得福地认识了你。”周舟挽住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其实真正因祸得福的是我,我阴错阳差地考到这所学校,结束了与韩露荒诞的感情生活,正当我的生活如一潭死水的时候,周舟如期而至,给我带来新生活的希望,使我惊喜万分。我紧紧抓住周舟这个从我眼前走过的女孩,就像抓住从未有过的幸福,她的出现宛如一阵春风,吹化了我心间的冰雪,复苏了我饱经风霜的感情,给我带来一片欣欣向荣,让我深刻体会到春天般的温暖。面对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我该如何使她感到快乐,该如何精心呵护我们的感情,又该如何把她紧紧地拥抱在自己身边,让她感觉安全?
我也不知道。
有一度,我和周舟为如何称呼对方而大伤脑筋。我们觉得以姓名相称显得过于严肃,无法显示出我们的天真活泼与生气勃勃。
周舟起初称呼我为“老公”,可我觉得这个称呼有碍于我的男子汉形象的树立,总给人一种类似于李莲英的感觉。周舟又改口称我为“掌柜的”,但是我既不开茶馆、卖大碗茶又不给人家钉马掌、打洋铁壶,我只是一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学生而已,这个称呼与我的身份极不相符,所以周舟又改口叫我“爷们儿”,我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可是没过几天,周舟便不再如此称呼我,我问原因何在,她说这个称呼太粗俗,显得没有文化,她还说她不是虎妞那样的人,她是淑女。
我开始管周舟叫“孩儿她妈”,但是我觉得这种叫法太不吉利,万一哪天周舟真成了孩儿***话,那就为时晚矣。我又叫周舟“母儿”,可是周舟不喜欢我这样称呼她,她说我们是直立行走的人类,不要与飞禽走兽混为一谈。我又改口叫周舟“内人”,可她总以为我在说别人,每当我亲切地称呼她:“内人”的时候,她便疑惑地问我“哪个人?”
所以,我们放弃了一切与人物身份纠缠不清的叫法,我叫周舟“嘿”,周舟叫我“A”。倒是我的同学为周舟起了一些好听的称呼,譬如他们想对我说周舟怎么怎么样的时候就会说:“你媳妇怎么怎么……”或者是“你老婆,你婆姨怎么怎么……”如果他们在校园中遇到周舟单独一人的时候,就会嘻皮笑脸地叫道:“邱夫人好。”周舟嫣然一笑,道:“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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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周舟在食堂吃午饭,周舟说想和我一同去看电影,当时我正被一种不快乐的莫名情绪所笼罩,没有一点儿娱乐的心情,所以便随口说了一句:“不去。”
可能是我的态度过于强硬,也可能是我的回答与周舟的期望形成巨大落差,她撅起嘴,显出闷闷不乐的样子,吃了两口饭便放下勺子。
我问:“怎么不吃了?”
周舟极生气地说:“饱了!”
我知道周舟并没有吃饱,她只是赌气。我开始主动同她聊天,试图驱散我们之间的不快,但她却始终低着头,不冷不热的态度使得我本来就烦躁不安的心情变得暴躁,我语气坚决地说:“我已经说过不去了,你既然吃饱了就先回去吧,别耽误你看电影。”
周舟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我却低下头吃饭,装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并且陶醉于食物中的样子。我用余光看到周舟仇恨的眼光正盯在我面前的那碗馄饨上。
周舟始终在盯着我,我故意不去迎合她的目光,不知道她此时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她非常气愤。我颠起腿来,显示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在这顿饭里吃了很多食物,把属于周舟的那份也一扫而尽,尽管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胃部饱胀,但我还是坚持吃到盘干碗净。
此时周舟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甜美柔情,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和由于愤怒而导致的肌肉微微抽搐,我居然有一种落井下石般的幸灾乐祸。
出了食堂,我和周舟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使得我很不自然,甚至感觉到自己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向前走。这种气氛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却不想主动讨好周舟,我对他说:“我去图书馆借书。”
我希望得到的回答是:“我也去。”可是周舟只说了一句:“去吧。”
我没有得到期望的回答,扭头便走,直奔图书馆,不知道周舟是否会跟在我的后面,我希望如此。
我放慢脚步,以为如果周舟在我身后的话,她定会跟上来,但是没有。我又仔细聆听身后是否有周舟的脚步声,可传来的却是一片错综复杂的皮鞋、旅游鞋、自行车和鸟叫的声音。
我走到十字路口,企图通过那面为汽车设置的反光镜来观察身后的情况,可我尚未找对方向,便从那面反光镜前匆匆走过。
我来到图书馆,茫无目的地进了一间阅览室,将书架上的新书胡乱地翻来翻去。
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心中顿时涌出一股甜蜜,这股甜蜜在我转过头后消失了,刚才拍我的人是陈铭,她问我:“你干什么来了?”
“给我女朋友借本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陈铭嘲讽地说:“你对她还挺关心。”
我苦笑了一下,想叫她滚蛋,却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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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铭看到我的脸色后知趣地走开。
我又翻了几页书,难耐烦躁,便离开阅览室。
正文 第二章 我被撞一跟头 下
手机电子书·大学生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6-7-31 15:21:00 本章字数:28229
图书馆的门由两扇铝合金的玻璃门组成,平日里只有一扇是敞开的,仅能容纳一个人的出入。一个男生正抱着一摞书准备进来,如果在平时我肯定会让他先进来,可当时我满脑子是关于周舟的念头,看也没看便往外走,结果就在他即将通过这扇门,而我身体的一部分也进入这扇门的时候,我和他面对面地卡在门中,直至此时我才看见这个人和他手里的书。
尽管我知道应该给他让路,但我还是一使劲挤了出来,那人手中的书纷纷坠落。我没有说对不起,径直地向前走去,他弯下腰,一边捡书一边说:“挤他妈什么呀!”
我转过头说:“你妈逼!你丫说谁呢!”
那人低下了跃跃欲试的头,一声不响地捡着书。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差错,使得我和周舟不欢而散。我希望周舟会打电话给我,忘记刚才的不快。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盼望电话铃声尽早响起。时间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然而这短暂得曾经被我任意挥霍的五分钟现在却使我饱受煎熬之苦。
我还在等待着周舟的电话,如果电话在这时响起,我会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跑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告诉周舟,我愿意和她去看电影。
电话久久没有响起,宿舍里安静得有些异常。
一阵清脆的铃声,我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迫不及待又满怀希望地“喂”了一声。
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却使我倍感失望:“你好,马杰在吗?”
“马杰上课去了。”我无奈地挂了电话。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不能让他占用线路,万一周舟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怎么办。
我重新躺到床上。
我等待的电话迟迟没有打来,我坐起身,注视着那个沉默的电话机。我突然想到,我会不会因为接了刚才的电话而没有将话筒放好。我跑到电话前查看——话筒放得非常好,我又满怀希望地躺到床上,等待周舟的电话。
在苦苦等待的过程中,我几次想到是否应该先给周舟打个电话,但我迟迟没有拿起话筒,作为男人的肤浅的虚容心使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和辛酸的等待中疲倦地睡去。
我做了许多个支离破碎的梦,醒来后它们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我看了一眼表,四点四十——已经到学校的晚饭时间,我决定装成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去找周舟吃晚饭。
周舟从女生楼出来,上前挽住我的胳膊说:“讨厌,你怎么才来呀,我早就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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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风波就此平息,但周舟在吃完饭后严肃地说:“现在我吃饱了,咱们该好好谈谈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
周舟又忽然转怒为喜说:“下次我们别这样了!”
我如释重负。
吃过晚饭,我和周舟到图书馆看杂志。晚饭吃得咸了点儿,我泡了一大杯茶,脚下摆着暖壶,没完没了地喝着茶水。
几杯茶水喝下去后,茶水的颜色由深棕变为浅黄,我也由想喝水变成想撒尿,借我撒尿的机会,周舟也跟着我出来休息。
走出阅览室,我点上一根烟,在进男厕所之前,我把烟交到周舟的手里,因为我一会要用两只手宽衣解带掏东西,如果把烟叼在嘴里,我会为了避免烟雾熏到眼睛而将眼睛闭上,这样就会造成我因看不到位置而将尿尿到池外的恶劣影响,所以,只好让周舟替我拿着烟。
我很惬意地撒完尿出来后,看到过往男生正用诧异地眼神看着周舟手里夹着一根烟,正被一个带红箍的老头痛斥:“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抽烟,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抽烟吗……”
我一看情况不妙,立即上前跟老头解释说这根烟是我的,否则这老头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老头拽了拽带在胳膊上的红箍,又将矛头对准我说:“是你的烟也不行!你知不知道大学生不准吸烟?”
“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抽?”
“身不由己。”
“什么叫身不由己,难道你被黑社会控制了不成?”
“没有,就是想抽。”
“那你可悬了,你已经吸烟成瘾了,你知不知道?”
“可能有点吧!”
“不是可能有点儿,是已成事实了!”
“那就是吧!”
“你知道你在这里吸烟有多危险吗?”
“不知道!”
“好,那我就给你讲讲,咱们学校的图书馆始建于1960年,是当时北京市的五十大标志性建筑之一,距今已有40年的历史,藏书共计一百万册,容纳了古今中外所有的名著书籍和诗词书画,及具参考和收藏价值,你不觉得当你踏进图书馆大门的时候香气扑鼻吗,这就是书香!”
“说实话,我还真没闻出来。”
“那是因为有太多像你一样的学生在这里吸烟,书香味已经被烟味冲走了,你闻闻,现在不是‘都宝’就是‘中南海的’味!”
“老师傅,我刚才抽的是‘嘉德乐’!”
“我不管你刚才抽的是什么烟,反正你在这里吸烟就是违反了校规,如果这里着了火,那损失得多严重,别的不说,我这一年的奖金全得被扣了,你知道吗?”
“老师傅,我错了,您说怎么惩罚我吧!”我想尽快结束与他的纠缠。
“知错就改就是好学生,这样吧,把你的烟交给我,以防你日后再犯此类错误!”
“好。”我顺从地掏出烟交到老头手中。
老头接过烟说:“下不为例!”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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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着老头的背影喊道:“老师傅,我这还有打火机呢,您要吗?”
“是Zippo吗?”
“不是,就是一次性的打火机。”
“那不要了,这样的打火机我今天已经没收好几个了。”
元旦前夕,我的一辆山地自行车不翼而飞,周舟知道这件事情后伤感了好几分钟,因为这辆自行车记载了我们的欢乐时光,我曾经骑着它带着周舟穿梭于校园之中;我们曾经骑着它去新东安看电影,巧妙地躲过每个路口的警察;我曾经骑着它飞奔于北京深夜的街道,周舟坐在车后将风筝放飞得很高很高……然而,它却在我们去吃“肯德基”把它停在门外的时候,不知道被那个出手迅速的家伙打开锁后骑走了。
这辆自行车的行程已超过万里,从我上初三的时候起,它便开始每天伴我上下学。我曾经骑着它去过香山,到过密云,几次往返于朝阳和海淀,其破旧程度已无异于一堆废铁,然而它还是被某个伯乐慧眼识中,替我继续挖掘它的潜力。
我想这个伯乐一定是在新年前夕手头紧,当他正在为从什么地方可以搞点儿年货的问题大伤脑筋之时,我心爱的山地车突然闯进他的视线,他在一阵窃喜和忙碌之后,便骑上这辆原本上了锁的山地车远走高飞,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自行车丢失后,我的痛苦很快便被强烈的复仇心理所替代,我决定采用同样手段弄回一辆。根据传递原理,如果我偷了A的车后A又去偷B,B再去偷C,C再去偷D,以此类推,那么总有一天偷我车的那个人会被z将车偷去,到这时候,一个循环基本完成,最初有车的人还是有车,没有车的人还是没有,社会的正常交通秩序并不会因此受到严重影响。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我和杨阳、齐思新先是潜入学校工厂,在黑暗中摸索到一些钳子、改锥之类的东西,然后又来到车棚,对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六男车下了毒手。
杨阳和齐思新对做这件事情奋勇当先,容不得我出手,他们便对该车的车锁乱砸不止,拳脚相加,我看情况尚已至此,只好替他们站岗放哨,他们在被我屡次警告动静小点儿声后仍大打出手,以至于我看到车锁部位有火花在黑暗中迸射出来。
最后,杨阳拎着被砸得千疮百孔的车锁,跟在推着车的齐思新后面,两人满足地向我走来。
为表感谢,我请他二人吃了一顿饭,我们没有带上各自的女朋友,毕竟这次请客吃饭的动机并不光彩。
那顿饭花去六十八元,后来我在缸瓦市的黑车市场得知,与我偷得的这辆同一档次的自行车,在那里只需六十元。
我从这件事情中总结出一条经验教训,就是做事情不要太冲动,要三思而后行,多花了八块钱不说,还做了件偷鸡摸狗的事情,并且搭上许多人情,说了一大堆感谢他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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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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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千年在我偷车得逞后的几天滚滚而来,幸好我的偷车事件发生在二十世纪末,没有出现在新千年,否则当全世界人民大张旗鼓地发展经济,为新世纪做出种种构想、种种规划,穿新衣戴新帽敲大钟泡酒吧迎接新千年到来的时候,我却同杨阳、齐思新组成一个犯罪集团,目标仅是一辆价值六十块钱的自行车,这是多么与潮流不符。
我并未在新千年到来的时候体验到喜悦。1999年12月31日这天晚上,我没有等到新世纪的钟声敲响便睡着了,此前我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中韩两国的中学生们摆放的多米诺骨牌倒下的全过程,数以百万块五颜六色的骨牌刹那间轰然倒下,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本想合上眼皮休息一下眼睛,谁曾想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早晨,我醒来后得知,昨晚电视中播放的多米诺骨牌推倒活动被载入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听此消息后,我突感人类正沉浸在自我欺骗和无聊的情绪中却沾沾自喜。码放多米诺骨牌本是件劳民伤财的事情,而承担这项任务的却是中学生,让他们从百忙的学习中抽身出来做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令人愤慨,连秦始皇修长城都知道用民工。尽管长城在庶民的抱怨声中和劳工的尸体上越修越高,越修越长,在当时看来,这的确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但在人类已经登上月球的今天,长城却成了在太空中俯瞰地球时唯一可以看到的建筑,而且长城作为文明古迹,不仅对研究中国历史文化具有贡献意义,其雄浑苍劲的气魄和婉延万里的壮观景象还吸引来大量中外游客,引发出“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感慨,在这一点上,多米诺骨牌绝对不可与之媲美。秦始皇建好长城后,并没有将它推倒,而是用它来抵御外敌入侵,保障国家安全,可那些多米诺骨牌却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码好后顷刻间墙橹灰飞烟灭,宛如一个人的拉稀,气势磅礴,不可阻挡。
由此看来,玩多米诺骨牌可以用以下这五个字来形容——吃饱了撑的!
元旦过后,我没有带着新世纪的快乐情绪回到学校。
一天,我和周舟在教室上自习,我正在看左拉的小说《娜娜》,这是一本我于三个多月前在图书馆借的书,当时周舟在场。周舟看到我仍在看这本书便问道:“你怎么还没把这本书还了?”
“我又续借了一次。”
“那也不该在你这里这么久呀。”学校图书借阅期限为一个月,在此基础上可续借一次,限期仍是一个月,也就是说一本图书在学生手里至多保留两个月,超过此期限将按每天一毛钱交纳罚金。
“我还没看完,忘了应该哪天还。”
“不对吧,你以前对于哪天还书记得比我的生日还清楚,这次怎么会忘呢,到底怎么回事?”周舟坚持要把事情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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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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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骗你,真是忘还了。”
“瞎说,肯定另有原因。”周舟坚信事出有因。
“我把这本书买了。”面对周舟的明察秋毫我只好彻底坦白。
“买了?”周舟不相信图书馆会把书卖给我。
“我跟图书馆的老师说我把书弄丢了,赔给图书馆这本书定价三倍的钱。”我如实道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要这本书。”
“你可以去书店买一本新的,干嘛偏偏要花上三倍的价钱买一本旧书?”
“不一样。”我把这本的定价给周舟看,封底清晰的印着:定价2.1元。“这本书我只花了6块钱便买到手,而去书店买一本新书至少需要20块钱,用20块钱我都可以在图书馆买3本书了。”
“你还买了什么书?”周舟问道。
于是我从书包中掏出一本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莫里哀喜剧》,一本上海译文出版社的《香水》,一本译林出版社的《圣经故事》。
周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书说:“你这么做其它同学怎么办,他们看不到这些书了!”
“不用你替他们着急,我买的这些书都是无人问津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我翻开一本书的封面,“这本书是85年出版的,距今已有十几年,可是它除了纸张有些发黄外,根本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我把它从书架上抽出的时候,上面还蒙着一层不薄的尘土,而且,你再看这儿。”我把书翻到封底,这页贴着一张借书单,凡是借此书的同学都要将自己的学号填在上面,“这张借书单洁净无痕,也再次说明这本书的遭冷落程度。”
周舟似乎被我所列举的这些证据说服。
“与其把这本书陈列在锈迹斑斑的书架上,让岁月和空气将它的纸张变黄,使它的字迹渐渐模糊,不如让它堆放在我凌乱的床头,为我对文学的热爱尽微薄之力。英雄无用武之地就是这本书如果不被我慧眼识中一生所要承受的悲哀。”我继续阐述我的行为的不合法但合理之处,希望得到周舟的理解。
“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是不太好,可是既使我不这样做,这些书也会被别人据为己有的。”
“被谁?”
“杨阳。他曾扬言说,争取在毕业前凑够一套百部世界名著,现在他已经攒了二十多本了,图书馆的老师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说他是不是小脑麻痹,怎么总是把书弄丢,还要赔偿三倍的价钱。”
“你们怎么这样。”我仍旧没能得到周舟的理解。
“其实,图书馆的书早在被摆放到书架上之前就已经有一部分流失到老师的家中被束之高阁用来装点房间或是馈赠亲友。难道只许老师们吃肉,却不许我们喝汤吗,我们喝一小口汤要蒙受心灵上强烈地自我抨击和严刑拷打,而老师们却在大口吃肉的同时,心安理得地大碗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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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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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你想要什么书就买吧,但别买太多。只要你别去偷书,我就放心了。”周舟终于不再指责我的行为。
“你放心吧。”
喜欢看书的人哪有不偷书的,对于视书如命的人,这不能算作偷,只能叫作窃。一个世纪前的读书人孔乙己就是这么说的。
学校图书馆装备了先进的防盗设备(防学生不防老师),书库的进出口处装有警报器,凡是身带未经过库图书的学生从此经过,必会引起警声长鸣,自投罗网。图书馆的窗户也被铁丝勒紧,使得那些想将图书顺窗口运出的学生希望落空。
尽管图书馆戒备森严,但我和杨阳还是成功地将自己想得到的书籍摆在了我们的书架上。我们窃书纯属偶然。
有一次,我随手翻阅一本张超凡从图书馆借来的《电工学解题指导》,我翻到了书中的某一页,发现这页书的装订缝深处粘有一根银白色金属条,我感觉它就是那根与报警器息息相关的磁条,如若将它从书中拆去,报警器便会形同虚设,我将带着图书出入图书馆如履平地。我为自己的大胆设想激动不已。
我立即拆去这本书的磁条,将书掖在怀中,奔赴图书馆。果然如我所料,我带着这本书经过报警器时,除了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外,报警器毫无反应,当我揣着这本书再次走出的时候,报警器仍如哑巴一般伫立在我身旁,对我的行为置若罔闻。我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从此,我和杨阳默契配合,将各种书籍带出图书馆,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窃书运动。
我们的校纪中明确规定,偷盗图书一次者,给予留校查看处分,偷盗两次者,开除学籍。若以此尺度来衡量我和杨阳应受的处罚的话,我们早应该被学校清除出大门十次以上。我现在之所以有勇气揭露自己的犯罪真相,第一是因为我的这种形为比之偷窃其它财产,从动机上说,高尚许多。第二是因为我已经从校长的手中接过印有我名字的毕业证,学校已经没有了追究我刑事责任的权力,如果学校以此书中所述内容为证据,偏偏要翻出陈年旧帐找我对质的话,我会死不认帐的。到时候我就说:“这本小说的内容完全出于虚构,艺术作品并非真实生活的记录。我上大学的时候可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
下面我继续坦白自己在学校的犯罪经过。我不仅窃取小说,还撕毁图书馆的画册。每月的杂志一经我手,便会变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其受损程度取决于这期杂志制作水准的高低,如果杂志的主编知道他们出版社的杂志被我出于热爱以至于不择手段地获得的时候,他一定会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前,喝着毛尖儿,没事偷着乐的。
时间过得奇快,它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留给我们欢笑、悲伤、爱恨和不可逃脱的考试。又到了学期末。我再一次因为考试的到来而惊恐不安。我的不安只是暂时的,它是由我没有认真学习而又想考试及格这件看似矛盾实则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所导致的。这种不安会作为一种必然现象出现在考试前夕,在面临短暂的不安和考前的胸有成竹时,我会义无返顾地选择前者,因为这种不安会随着考试的结束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者却需要付出一个学期生活在学习的压抑下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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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不及格现象再次发生,我开始夜以继日地在通宵教室学习。学校为了拯救一批像我这样平时不学习,却不自暴自弃的学生,在考试期间开设了通宵教室,以便让我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利用好这几天,就会在几天里掌握一个学期所学的内容,但我还会在走出考场后将它们忘得一干二净。
以往是我陪周舟在教室学习,现在却是周舟陪我通宵达旦地复习。我们的身边放着饭盒、暖壶和若干袋方便面。每到深夜,我肚子饿了的时候,周舟就会放下手中的书本,给我泡一包方便面,在我吃完后她又会去水房刷饭盒。周舟这样做是为了帮我节省出时间,以便让我更高效地复习。她说:“你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多考一分是一分。”
的确如此,对周舟来说,她现在复习是争取减少扣除的分数,而我的复习(不能称之为复习,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学习过)是在努力争取通过一分一分地累加,达到60分。
周舟没有必要像我一样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之中,书中内容对她来讲,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所以,她会一边吃着锅巴,一边捧着课本或小说若无其事地看上几眼。我在看书的过程中困难重重,心情极其烦躁,因此周舟吃锅巴时发出的清脆声音会加重我的烦躁。周舟非常理解我的心情,她会把锅巴含在嘴里等待它慢慢变软,再轻轻地咀嚼。我有时会把注意力从书本转移到周舟吃锅巴的样子上,她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从食品袋里捏出一片黄澄澄的锅巴放进口中,片刻后,紧闭双唇将那片锅巴悄无声息地吃下,然后再将指尖放到嘴边舔一舔,看得我怦然心动,也想舔舔那根捏锅巴的手指,尝尝它究竟是什么味道。
材力考试前夕,我弄到了一份考试题。这学期材力考试分成理论和实验两部分进行,那天我们去材力实验室进行实验考试,屋内有一台电脑,我想这台电脑里一定存有对我们有价值的东西,譬如说考试题。实验过程中,老师离开实验室去楼道抽烟。于是趁此时机,杨阳守在门口观察风吹草动,我打开了电脑,顺利地找到期末考试题,并将它存入齐思新的软盘中,在老师返回前及时关闭了电脑。其余同学都在专注地做着实验,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一举一动,此事只好我们三个人知道。
虽然弄来考试题,我们却没有答案,面对陌生的试题,我们三人谁也不会做,试卷的价值没能得到体现。我们找到张超凡,让他写出一份完整的答案,然后我们只需稍费脑筋,把答案背下来即可顺利通过考试。但张超凡对这些试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找来另一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同学,两人取长补短,拟出了一份基本正确的答案。当我们把答案拿到手的时候,全系三个班的学生早已人手一份了,这份试题一传十,十传百,成为了全系皆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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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份试题,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了。在全系同学均取得优异成绩后,我深感事态的严重性,因为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我。
果不出我所料,我不但没有得到知恩图报,反而被某个见义勇为的同学告诉了老师,作为替罪羊被招至办公室审问。
我决定以坚决不承认来否认自己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师也仅是道听徒说而已。我若无其事地走进老师的办公室。
“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吗?”老师企图开门见山地让我承认犯罪事实。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的材力考了多少?”
“68。”我早已料想到事情会演变如此,所以在答卷的时候有所保留。
“有人说你考试前找来一份试卷,有这回事吗?”
“试卷?没有。如果有卷子我能才考68分吗?”
“这次考试难度不小,可是居然没有不及格的。”
“这说明您教得好。”
“我教得再好也应该有不及格的呀!”他居然敢承认自己教得好。
“除了您教得好外,还有我们自己的努力,我考前两天两夜都没怎么睡觉。”
“你应该知道欺骗老师和偷试卷的后果。”
“不论是什么后果,都与我没有关系。”
老师对我的矢口否认无可奈何,说:“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如果让我查到,我不会轻饶这个人的。”
“你尽管重罚。”他的恐吓对我毫无作用。
这件事情后来就此不了了之了,老师根本没有把它纠察到底的愿望和能力。
材力考试就这么偶然地通过了。我和周舟依然在为后几门考试苦苦煎熬。我们占据教室的一角,旁边摆放着水壶和饭盆,还有一个枕头,无论我们谁学困了,就躺在后面的桌子上休息片刻。当还剩下最后一门《邓小平理论》(简称邓论)考试的时候,我们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回到各自宿舍休身养性,准备精神饱满地将最后这门考试拿下。
我回到宿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这门考试有三天的复习时间,足够我尽情地睡个痛快。
当我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听见齐思新在对杨阳发牢骚:“操,总说共同富裕,可是有人早就开上了‘宝马’,我却连‘夏利’都没有!”齐思新在对书中提到的“共同富裕”大发感慨。
“你的标准也太低了吧,难道有了宝马就等于先富起来了,简直是鼠目寸光。”杨阳将书扣在桌子上,点上一根烟。
“那你说什么才叫富裕?”齐思新也合上了书。
“至少得有两辆宝马才叫富裕。为了这个目标的早日实现,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好好学习,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有生产力发展了,经济才能发展。到那个时候,我就不抽二块五一盒的‘都宝’了。”
“那你抽什么?”
“我抽十块钱一盒的‘都宝’。”
作者:
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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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4
预料之中,邓论被我轻松过关。
期末考试终于过去,犹如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尸体遍布山岗,鲜血染红大地,一想到复习期间那些不眠的夜晚,我便有如重温一遍那心惊胆战的过程:每当夜幕降临时刻,我对第二天的考试科目还是一无所知,随着夜色的加深,我把课本一页页地翻过,在这个过程中,我要靠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顶下来,否则我会崩溃。天快亮的时候,也是我困倦到极至的时候,我会跑进厕所用凉水疯狂地冲击脑袋,再灌满一肚子凉水坐回到教室,继续将剩下的几页书看完。
这个时期,我每天都处于极度亢奋之中,心脏跳动急剧加速,手在答题的过程中哆嗦不止。直至考完试很久后,我身体的各器官才恢复到正常状态。
尽管在这次考试中我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仍没能获得一个称心如意的结局——依然有不及格的科目。我难以逃脱补考的命运,虽然没有满载而归,但能活着考下来已实属不易。
刚走出考场,我便将那些为了应付考试而死记硬背住的知识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学习这些东西究竟有何意义,它们不会伴我一生,更不能理解学校为何偏偏要让我们学习这些终将被遗忘的东西。
寒假前夕,我到图书馆借了一些书,希望以此渡过漫漫寒假。面对琳琅满目的书架,我有些束手无策,不知究竟借哪些书好。
我在书架上看到一本十七岁少年写的小说,据说此书为该少年挣得百万元人民币,也不知书中写些什么,竟然如此利润不菲。摆在这本小说旁边的是一本名为《致XX》(XX就是那个出书的少年)的杂文集,我对其中内容颇感兴趣,便将全书粗略浏览了一番。原来是十几名道行颇深的老作家、老评论家和老教授对该少年出书现象妄加点评,这些老学者们流露出社会对他们的不公平,其语调和目的可以归结如此:一个少年通过出书挣了那么多钱,怎么花?老学者们的迷惑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这钱又不是他们的,何必煞费苦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尽管他们把出书挣钱看作是一件并非崇高的事情,可他们却又为何推出这本《致XX》呢,难道不是为了挣钱吗?或是真的为了警示后人?
最后,我只借了一套《平凡的世界》。在这个物欲横流,纷纷扰扰的新世界,我只有做出如此选择。
寒假里,周舟和她的父母回山东的老家过年,我整日呆在家中,靠看书来打发无聊的时光。除此之外,我与韩露又联系上了。
高中同学的聚会上,韩露喝了许多酒,我看出她心中隐藏着苦闷。聚会结束后,我挽着韩露把她送回家。
韩露并没有醉得很严重,完全能够自己回家,但她却提出要我送她回去。看着韩露神情憔悴的样子,我搂住她的肩头,在她提议不坐车的要求下,我们沿着街边踱步回到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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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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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露的家里没有人,父母都已出差去了广东。我们进门后,韩露一头倒在沙发里哭了起来,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不知何事致使她如此伤心。
我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韩露,示意她擦去眼泪。韩露接过毛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泣不成声地向我哭诉了这一年中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韩露被那个上海男生轻而易取地说服,与他上了床。正当韩露被那个家伙的花言巧语所盅惑,以为能够毕业后同他天长地久的时候,他却主动提出分手,理由是性格不合与家庭所在地相距遥远,于是便无情地离韩露而去。韩露被这个意料不到的残酷事实折磨得痛不欲生,学习成绩急剧下降,老师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屡次找到韩露谈话,同学们面对韩露的痛苦样子,不闻不问,置若罔闻,只管忙于自己之事。韩露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冰冷的世界,对生活丧失了信心。于是,她萌发了自杀的念头。一天,趁同宿舍的同学都去教室上课的时候,韩露从枕头下面摸出准备已久的刀片,悄悄地割开自己左手的脉搏。顷刻间,殷红的鲜血涌出皮肤,沿着手腕向下流淌,染红了床单……
这时,一个跑回宿舍取作业的女生推门而入,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她片刻清醒过来后,立即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急骤的笛鸣声由远及近,驶入校园,韩露被送到医院得救了。
我挽起韩露左手的衣袖,看到一条长约5厘米的伤痕触目惊心地生长在那里,我的心里一阵刺痛。
想起高三放学后的每个傍晚,我就是用右手挽着韩露的左手,徘徊在华灯初上的北京街道,谈学习、谈生活、谈理想。如今,我们的手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它记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与爱恨交加。岁月的流逝改变了我们每个人,我们无法再回到从前,只能任时光继续改变着我们。
韩露说她累了,想到床上躺一会儿,我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后,韩露闭上眼睛,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泪痕,我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去安慰她。
这时候,韩露睁开眼睛,指着床边对我说:“坐这儿。”
我坐下来。
“抱抱我好吗?”韩露凄惨地说。
我不知如何是好。
韩露看出我的焦虑,说:“听说你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
我看出韩露的失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俯下身去,伸出胳膊搂住了她。韩露的双臂紧紧搂着我,将头抵在我的肩膀,又一次委屈地哭了起来,泪水浸透了我的毛衣、衬衣,湿润了我肩膀的皮肤,凉凉的。我下意识地将手指穿过韩露的头发,抚摸着她。哭声渐渐小去,转为抽泣。最后一切声音全部消失,屋里死般的寂静。我以为韩露睡着了,便抬起搂着她的胳膊。
“别拿开。”韩露并没有睡着。
我只好把胳膊再次搭到韩露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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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紧点儿。”
我搂紧了些。
“再紧点儿。”
我只好把韩露搂得更紧。这时韩露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忧伤。
我抚摸着韩露的脸颊,她再次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中滑落。
“我想让你吻我。”韩露说。
我看着韩露,她闭上眼睛等待。我把嘴靠近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的呼吸。我将嘴轻轻地贴在她的嘴上……
“今天别走了,陪我住一晚好吗?”韩露说。
“……”
“我一个人害怕”韩露死死地抱紧我。
寒假里,我隔三差五地接到韩露要我去找她的电话,她的情绪正渐渐趋于稳定。我总会给她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笑容也因此经常浮现在她的脸上。但当我抚摩着她左手的那条伤疤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周舟始终不知道韩露的存在,她曾经多次问过我,在她之前我和几个女孩好过,我当时斩钉截铁地说,一个也没有。周舟说她不相信,我说情况就是如此,她让我实话实说,并说自己不会计较前嫌的。我说既然你不计较前嫌为什么还要盘问,她说看来你还是有,快告诉我,你一共和几个女生好过,我依然一口否认说,真是一个都没有。周舟穷追不舍,继续发问,我死缠滥打,坚决否认。到了最后,我们都累了,便搂在一起倒头睡去。
一觉醒来后,周舟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和几个女孩好过?”
“一个也没有,真的!”
“我不信,你高中是怎么过来的?”
“混过来的。”
“你既没有好好学习,又没有好好恋爱,你是怎么能把高中三年混过来的?”
“瞎混呗,一眨眼就毕业了。”
“你不许骗我,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没骗你,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行了,别说了,你接着睡吧!”为了避免周舟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在她醒来后哄她再次睡去。
开学前几天,韩露对我说:“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当时我正坐在沙发里抽着烟,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突然。
“什么时候的火车?”
“这次我坐飞机回去,我忍受不了漫长旅途的煎熬。”
“自己走?”
“和爸爸一起走,他正好去上海出差。”
“用我去送你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悄悄地走。”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
我抽完那根烟后,韩露说:“你走吧,一会儿我父母就回来了。”
我再次感到意外,这是韩露在这些天里第一次主动要我离去。我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韩露感觉到用词不当,立即补充,“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此,我和韩露的关系只能称之为同学,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不足以说明什么。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我还没看过你女朋友的照片呢!”韩露坐在我的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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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可看的。”
“可是我想看。”
“我没带在身上。”
“没关系,等我下次回来你再给我看。”
“好的。”我不知道是否该说些祝她再找个男朋友之类的话,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韩露站起来送我。当我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韩露从后面紧紧抱住我,脸贴在我的背后,那一刻,我将伸出去开门的手缩了回来,我们定格在门口,我感到韩露正在抽搐。
我转过身,左手揽住韩露的腰肢,右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片刻后,韩露擦去脸上的眼泪说:“好了,你走吧。”
我轻轻地吻了一下韩露的额头,转身走出房门。出了楼道,迎面扑来的冷空气并没有使我平静,不知韩露是否正站在窗前,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我没有回头向窗口张望。
这个冬天北京很冷,既使在春节过后,行人们仍穿着厚重的羽绒服,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静静地耸立在道路两旁,车辆如水般穿梭不止,光秃秃的树木包裹着深褐色的树皮,道路旁的铁栅栏已经油漆斑驳,等待着焕然一新。
周舟回到北京恰与韩露离开北京是同一天,面对着满心欢喜向我走来的周舟,我思如潮涌。寒假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我对眼前的事情产生了幻觉。
“想什么呢?”周舟挽住我的胳膊问道。
“想你呢!”我随口应道。
“哪儿想?”周舟笑问
“哪儿都想。”
“真的?”
“真的!”
开学前,我再次坐到补考复习班的教室里,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杨阳、齐思新、赵迪和陈铭等人。这门课是机械原理,老师姓李,一个30多岁的在读博士生。他的脸庞可以用满面红光来形容,青春痘和酒糟鼻遍布在他那张并不幅员辽阔的脸上,此老师眯着一双未婚青年常有的色眯眯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女性的探索欲望。
此老师属于典型收礼不办事的人物,他收了我们每人80元钱的报名费,却不肯透露一点考试题。在这三天的补课里,他只是将课本从头到尾简略地讲述了一遍,让我们这些把希望寄托在补课班的学生大失所望。这种感觉有点像老光棍花钱看脱衣舞表演,却没有想到,舞台上的艳丽小姐在扭动了半天腰肢后,脱下的竟是外衣。
李××在最后一堂课上说:“同学们,还有什么疑问请提问。”
杨阳站起来说:“老师,您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些紧扣考题的内容。”
“我已经说过了,考试范围不会超过我所讲过的内容。”
“这个范围太大了,复习不过来。”杨阳说。
“那你这两天就不要睡觉了,抓紧时间复习吧。我想你上80分有一定困难,但及格还是可以的。”
“我的目标是及格就够了,可我现在的水平连一分都拿不到。老师,我身体不好,不能缺觉。如果头天没睡好,我第二天就会头晕耳鸣,恶心干呕,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这病我从小学就有了,一直没治好,大把大把地吃药,比饭吃得都多,就是找不着病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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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强调这些客观因素,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你们自己不学,我也没有办法。”
“老师您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通过的机会。”
“机会已经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好好珍惜。为什么期末考试,全班那么多同学都及格了,偏偏就你们几个没过?”
“当时我们比较幼稚,思想不成熟,没有认真对待。”杨阳摆出一副忏悔的样子。
“我看你们现在也没有认真对待,后天就考试了,书还跟新的一样,你们整天干什么呀!”
“老师,我们想请您点中要害,考试题是您出的,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都考哪些内容。”
“试题是我出的,但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当时您想考什么,不想考什么?”
“好像都想考。”
“啊?都考!这也太多了吧,这么厚一大本书!老师,我帮您回忆回忆,譬如说这道题考不考?”杨阳指着书中的某道例题问。
“考试内容全在书里,你们把书看懂了就能过了。”李××继续说着废话。“老师,下次补考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下学期。干什么?”李××疑惑地问。
“我们现在就回去复习,为下次补考做准备,这次考试恐怕没戏了。”
“自暴自弃对你们没有好处!”
“如果我们现在还没有自知之明,那才是愚蠢。”我辩解道。
“你们可以复习嘛,毕竟时间还是有的。”
“可是我们能力有限,跟您实话实说了吧,对这门课我们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一些不负责任的老师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你们自己放任自流,不思进取,才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这是对你们好,培养你们自身的能力,以便将来使你们顺利地走上工作岗位。到那个时候,你们会感谢我的。不过我并不求得到你们的感谢,只要你们心中记得今天我对你们说的这番话就可以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我不敢相信这番话竟会出自一个30多岁的青年教师之口。
“好了,你们自己看书吧!”李××看见陈铭举手提问,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几乎是脸贴脸地绘声绘色地给陈铭讲题。
这门课考试的时候,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无所事事地看着李××在考场内走来走去,并不时地站在陈铭身旁看她答题,还用手在她的卷子上指来指去,及时点出陈铭卷子上的错误。
最后,期末考试是43分的陈铭,居然在补考中获得86分的成绩。齐思新、赵迪等几名男生的名字颇为女性化,因而也受到李××的青睐,他们顺利通过,而我和杨阳再次双双落马。
开学的第一天,我在改过自新的激励下于早7:00穿衣起床。洗漱之后,我和周舟吃了一顿近半年来我在学校的第一顿早餐。为了保证课堂上的精力充沛,我特意在吃完一个鸡蛋后又买了一个鸡蛋。在我剥开第二个鸡蛋皮的时候,我想,如果我今天不认真听老师讲课的话,我不仅对不起下这个蛋的老母鸡,也对不起这个尚未孵化出生命便被煮熟的鸡蛋,对不起饲养场的工人,对不起给我钱买鸡蛋吃的父母,对不起养育我父母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对不起共产党领导下的改革开放给人民带来的幸福生活和祖国的大好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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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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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鸡蛋,我和周舟在相互勉励新学期要有新气象后,背着书包奔赴各自的教室。
我颇为欣赏大学的课程设置,每门课程只需学习一个学期,前面的功课学得再糟糕,也不意味着无法在日后的学习中取得优异成绩,很有利于我随时可以在每学期初给自己树立本学期一定会把功课搞好的信心。今天早上,我睁开眼后,便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反复叨念这句话。
第一节课是工程材料,老师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青年女性,年龄至多大我们五、六岁。我拿出笔记本全身心地投入于听讲中,跟随老师认真抄写笔记,一时间竟然忘了对这门课产生一见钟情式的厌恶。
专心听讲可以感觉不到时间的漫长,在我意犹未尽之时,下课的铃声已经在耳边响起,我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笔,匆匆忙忙地去厕所小便。早上我喝了一大碗豆浆,现在这碗豆浆经过一节课的消化吸收,到达了它的最后位置——膀胱,给我造成内急。
小便完后,正巧碰见杨阳迎面走进来,他问我:“带烟了吗?”
我在感慨杨阳新学期为何还是如此一副德行的同时,掏出烟,并且给自己点上一根。
杨阳说:“我看你上课听讲挺认真的。”
“对,这学期我要努力学习。”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你也赶紧迷途知返吧!”
“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你,老师抄的笔记在书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字不差。”
“真的?”
“没骗你,不信你回去看书。”
抽完烟,我回到教室对照了笔记和书中内容,果然一模一样。我仰天长叹道:“我费他妈这么大劲干什么!”
第二节课,我便不再抄笔记。我注意到原来老师是先低头看一眼书,再将书中内容抄到黑板上,同时以朗读课本算作讲解,与其这样听讲不如自己回去看书。我顿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刚刚树立起的好好学习的愿望受到了莫大讽刺。我看了一眼杨阳,他正望着窗外走神儿,也不知道他在遐想些什么。全班同学都意识到老师的讲课是毫无新意地对课本的复制,没有几个人在听她讲课,连张超凡都爬在桌子上自己看书。
我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抄课本之际,从后门悄悄溜出,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杨阳,腋下夹着书包。
“你丫走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杨阳追上来说。
“我怎么知道你也要走。”
“我什么时候不想走过?”听这个老师讲课真没劲。
“你听哪个老师讲课有劲过?”
“还真没有!”
我和杨阳走在空荡荡的楼道,不时有教师们的高谈阔论从某间教室传出,还有的教室传来学生在底下如蝇般嗡嗡的声音和老师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喊声:“静一静,静一静!同学们,我们现在是在上课,请你们认真听讲,不要喧哗。”嗡嗡声立即消失,三秒钟后,嗡嗡声再次从这间教室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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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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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另一间教室中传来一个让我熟悉又厌恶的声音,我和杨阳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李××老师又在这里误人子弟。我们觉得现在是报他使我们二度沉船之仇的时候了,我和杨阳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让他遗臭万年。我们站在这间教室门口,我高呼一声:“李××!”杨阳大喊一声:“傻逼!”我紧接着又喊一声;“李××!”杨阳再次呼应:“臭流氓!”
此刻,李××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学生们讲课,由于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第一次给这个班的学生上课,黑板中间位置突出地呈现着白粉笔写出的三个大字:李××。这一定是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写上去的。
很显然,下面的学生一定会通过黑纸(黑板)白字得出结论:被我们骂作傻逼和臭流氓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人民教师。
李××听到我们的奋力喊叫后,先是身体一阵痉挛,脑袋似乎一下子憋大了许多,脸涨得通红,酒糟鼻和青春痘被底色衬托得不再鲜明。他把课本向身后一扔,怒发冲冠地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大有要将我和杨阳当场击毙的气势。但我们早在他开门之前,就已经消失在楼道的拐弯处。我们疯狂地蹿下楼梯,身后还有“有种的别跑,明人不做暗事!”的吼叫声传来。
逃出教学楼,心情异常舒畅,我们人手一支烟走在寂静无人的校园里,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在我们的头脑中。我们还没有通过李××的课,如果被他知道是我们辱骂了他的话,他定会有仇必报,无论我们将来的试卷答得多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在试卷上写上58或59这样的恶心分数,让我们遗憾终身。
这个念头一直缠绕在我们的头脑中近一年,好在一年后李××从学校的教师队伍中消失了,不知道是他另觅高就,远走高飞了,还是他的罪恶品质被人揭穿,学校为民除了害。总之,李××的离去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就像当年人民铲除了四人帮。我和杨阳受到莫大鼓舞,半年后,我们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此课的考试。
第三、四节课是体育,我选修的项目是健美,这主要出于周舟的意愿,她希望我通过一个学期在杠铃中的摸爬滚打,一改往日的弱不禁风。我曾多次开导周舟说:“是不是爷们不体现在身体是否彪悍上,关键是要有一种精神,空有一番傻力气顶多算是一届莽夫。”但无论我如何劝说,周舟仍旧执意要我去练健美。她说,你如果真是一个老爷们,就不要为这么一点小事争来争去。事已至此,为了给周舟作出我的的确确是老爷们的表率,我只好硬着头皮去练健美。
健美老师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小老头,他在课上向我们闸述了自己制定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健身计划,其核心思想是,男人练健美就要练得肌肉发达,这个过程就好像是焊接铁管。首先,要高强度练习,这样容易造成肌肉撕裂,如同一根完整的铁管从中间断开;然后,在肌肉撕裂的当天,要多吃水果、蔬菜、鸡蛋和肉类,这样有利于为肌肉撕裂部位的组织再生提供足够的营养,此过程又如同将两截断开的水管焊接在一起。下面的这个比喻就是该老师理论思想的精髓之处:水管的焊接处总是要比其他部位粗一些,也就是说肌肉的撕裂处通过组织再生会变得强壮,这就是肌肉发达的奥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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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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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类似江湖朗中的理论后,我对自己未来的体形彻底失去了信心,如果周舟知道我将以何种方式训练肌肉的话,她一定会比孟姜女还要痛苦万分。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何此老师的脖子比下巴还粗,说话吞吞吐吐,已经不能做到言达其意了,我们听他讲话只能够充分展开自己的想象力去尽量领会精神。这种现象证明他正在把自己往老年痴呆的方向训练。
此老师还说,期末考试内容中的一项就是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后站在全班同学面前让大家评论你的肌肉是否发达,老师根据大家的评论打分。为此,我平日里经常赤裸裸地站在周舟面前,问她:“你看我的肌肉还不错吧!”周舟捏着我的胳膊说:“挺好的,全是疙瘩肉。”
考试还有一项内容是卧推杠铃,谁推的杠铃重谁的分就高。我没有刻意去进行此项训练,因为卧推杠铃煅炼的是胸大肌,我曾亲眼目睹与我一同上课的一个男同学把胸大肌练得在松驰状态下好似妇女的乳房。
此项考试前夕,我回家住了一个星期,让我妈给我炖了一大锅牛肉,足足地吃了七天。这七天里,我尽量减少大便次数,以便充分积攒能量。考试的那一天,我不仅憋了一身力气,还憋了一肚子的屎。我推起55公斤的杠铃,坚持了5秒钟,勉强过关。老师在一旁激励我说:“再多坚持一秒。”可我还是颇令老师失望地放下了杠铃。如果不是我担心继续用力的话,屎就会涌出身体,再多坚持2秒钟也是没有问题的。
下了体育课,和周舟吃过午饭,我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将被子蒙住脑袋,昏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困,估计是我的春困开始了。
一觉醒来时已是两点十分,我点了根烟,挎着书包去了教学楼。
我走进教室正好赶上第二节课,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正坐在讲台后面,拿着一把小木梳子梳理着他那几根油光发亮的头发。此老师的发型是典型的“地区支援中央”,脑袋顶已经光秃秃得像个屁股蛋子,而四周黑白相间的毛发却郁郁葱葱,长势良好。为了使四周的力量足够强大地支援到中央,此人头顶周边的头发长了很长,他把头发分作两股,像环山公路一样分别沿脑前和脑后盘绕一周,将寸草不生的中央地带覆盖起来,做到了表面上的共同富裕。
每当此老师讲课至情绪激昂时,那股头发便会从脑门脱落下来,垂在脑袋一侧,使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匈奴人。
我从摆在同学课桌上的课本了解到,这门课是《机械原理》,此老师正在给我们讲述摩擦力的相关内容。他让我们伸出双手,掌心相对,两手并拢,快速摩擦半分钟,然后闻一闻自己的掌心。
“是不是有一股臭鸡屎味儿?“此老头奸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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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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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门课的兴趣顿时全无。
晚上,我和周舟还有杨阳、郝艾佳去上选修课。这学期我们都选了“性健康教育”,这门课对我们的重要性就如同给农民兄弟讲述如何高产。
起初,周舟和郝艾佳并不好意思选修这门课,但当她们走进教室发现女生比男生还多的时候,便大大方方地坐在前排,掏出笔记本,说要把老师的讲课内容全部记录下来。既然她二人如此认真对待,我和杨阳就没有一丝不苟的必要了,到时候只要她们将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到实践中即可。所以,我和杨阳便坐到后排自娱自乐。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郝艾佳忽然举手示意老师,老师问她什么事,她捂着肚子说:“拉屎!”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当时杨阳正在看书,他听见一个女生说出那么直白的要求,也跟着笑起来,当他抬起头看见郝艾佳手里攥着手纸向门口匆匆跑去的时候,不禁没有了笑声,笑容僵持在他涨红的脸上。
课间,我站在楼道抽烟,见杨阳把郝艾佳拖至无人处,责问她为何那般庸俗。郝艾佳毫不示弱,她提到了另一件事情,就是寒假里杨阳把郝艾佳带到宿舍乱搞,郝艾佳闭着眼睛任杨阳在她身上蹿上蹿下,突然杨阳停止了动作,郝艾佳睁开眼睛问他怎么了。杨阳对身下的郝艾佳说:“不行了,我得先去拉泡屎,真的憋不住了。”郝艾佳一怒之下将杨阳掀翻下床,杨阳匆忙中错穿了郝艾佳的内裤,拿着一卷手纸直奔厕所。直至今日,郝艾佳对此事仍旧耿耿于怀。这段不光彩旧事的提及,引发了杨阳对郝艾佳的厌恶,他留给她一句话:“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泼妇了”,便拂袖而去。郝艾佳看着杨阳的背影,喊道:“我本来打算跟老师说‘我要拉稀的’!”杨阳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晚上听了“性教育”这门课,或许是因为生活环境相同,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夜里我和杨阳不约而同地遗了精。我遗精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换下内裤,我睡眼惺松地下床去找干净内裤,我的衣服全部放在行李包内,而我的包又放在宿舍的壁橱里。当我打开壁橱的门时,发现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正在蠕动,我着实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待我定睛一瞧,原来是杨阳正赤裸裸地撅着屁股找东西。杨阳从他的包里翻出一条内裤,看到我后还客气地说:“你好!来了!”
我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句:“好!”
“怎么样,量多吗?”
“还行!”
“你来吧!”杨阳走出壁橱,给我腾出空间,几乎是双脚同时离地穿上了内裤,爬进被窝继续睡觉。由于壁橱内暗不见光,再加上我赤裸着暴露在空气中难耐寒冷,所以,我在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内裤后,只好勉强穿上一条夏天的大裤衩,匆忙钻进被窝。
作者:
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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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5
第二天醒来时,我看见张超凡正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新闻,饭盒里盛着一个鸡腿,我以为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便说:“大早晨起来吃什么鸡腿,腻不腻呀!”
不待张超凡回答,只听电视里的女播音员说:“欢迎您收看中央电视台的午间三十分节目,我们明天再见!”男播音员点头微笑道:“再见!”
我想一定是昨晚的梦遗导致了身体疲乏以至于长睡不醒。这时,我想起杨阳,抬头一看,他正趴在被窝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口水从它的嘴角缓慢流淌出来,一直延伸到枕巾。枕头下面,他那条换下来的内裤正安详地掖在那里。
下午的课是法律基础,我在老师点完名后,趁她低头之际悄悄地溜出教室。此举令我稍有后悔,因为溜出教室的并不止我一人,包括杨阳,齐思新等人在内足有十几人,张超凡下课回来后告诉我们说,当老师抬起头看到那十几个空座位时,自言自语道:“我国的法律什么时候才能管制学生不来上课呀!”没有溜走的学生一致主张老师再点一次名,老师没有点,那些学生在深感不快的同时无不抱怨纷纷,老师说:“法律只能使人犯罪被捕后得到惩罚,却不能阻止人犯罪,这就是法律的被动之处,也是我作为《法律基础》课老师的悲哀!”
我回到宿舍后依旧无所事事,但宿舍却是我最迷恋的地方。在这里,我能够躺在床上边看小说边抽着烟,累了的时候想睡就睡,怡然自得。
我在宿舍的生活中心就是一张床和一排钉在墙壁上的书架。床上的物品除了一条永远不叠的棉被还有一双双掖在枕头下面的脏袜子。那条棉被会因为夏季的到来而被换成毛巾被,又会因为夏季的过去而再次出现;那些脏袜子会被我在仅剩下一双干净袜子的时候一洗了之。书架上面堆满了我的至爱,一盘盘打口或不打口的唱片,它们中一些比较大众化的经常会不翼而飞,沓无音信。除此外,书架上还零乱地陈列着几根只抽了一半的烟头,因为周舟经常会在我抽烟的时候在楼下喊我的名字,这时我便不得不掐灭手里的烟,但又舍不得丢弃,只好随手放于书架上,久而久之,那些烟蒂就形成了不小的规模。日后,无论哪个同学遇到了没有烟抽的日子,都会从我的书架上信手拈来,挑一根最长的解无烟之渴。烟头中间夹杂了几根卷曲的毛发,它们来自杨阳的下体,是从上铺掉下来的,伴随毛发的越来越多,我对杨阳变成秃鹫的忧虑与日俱增。书架上另有唐诗、宋词,元曲各一本,旁边摆着一本盗版的《史记》。这本《史记》是我从学校的书市上以5元的价格买来的,我结合自己在中学时代对一些名篇的深刻记忆,发现这本书与之相关的内容居然只字不差,根据以点代面的经验,这本书看来物有所值,只是书中的纸张有些柔软且半透明,可跟手纸相媲美,这不失为它的另一妙用。在某一时期,司马迁那厮曾激励过我——他被进了宫刑还能坚持《史记》的创作,我有什么理由因为生活中的一点点苦闷而整日愁眉苦脸,萎靡不振。但我又一转念,他之所以如此专注《史记》的创作,是因为官刑使他失去了生活中的许多乐趣和终身幸福,不敢再对未来抱有任何奢侈之心,无奈之中在暗地里流下许多眼泪,心想,我除了做点抄抄写写的活计还能干什么呀,只好潜下心来,开始《史记》的创作。司马迁采用倒叙的手法,先从汉武帝写起,逆历史长河而上,写到哪儿算哪儿,却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异常顽强,直至写完炎帝方才结束,掐指一算,居然在历史长河中翻腾了几百年,故命名曰《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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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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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5
司马迁的《史记》给我带来了创作灵感,我有一个伟大的设想,决定在查阅各朝代民间流传的不同版本的稗官野史,写一本《史妓》,书中人物将会涉及如下:
《李娃传》中的李娃,《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十娘,《卖花郎独占花魁》中的美娘,《桃花扇》中的李香君,《大宅门》中的杨九红等。鉴于娜娜和羊脂球的身上没有中华民族血统,所以她们暂且不被列入此书。
杨阳在得知我有如此想法后,拍手称快道:“一股高潮将在老干部中间掀起,这本书一定倍儿受他们的欢迎。”
我决定将这部书写成现实主义作品,让它建立在真实生活基础之上,为此我需要走访各烟花柳巷,穿梭于北京的八大胡同与歌厅、小发廊之间。我也将采用本纪、列传、世家等形式按人物身份、功绩的不同分别作传。杨阳说:“为了这部作品的早日诞生,你采风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会帮你收集更多人物的性格。”
后来,我的这部作品尚未动笔就由于学习、生活的压力而被搁浅了。
乐队又恢复了排练。钟风索性不再去学校上课,凭借他妈与某医院院长当知青时曾在同一个村子插过队的关系,开来一张病假条,平日可以不去上课,只要期末考试顺利通过,仍可继续升级。从此以后,钟风便寄居在我们学校,只要我们哪个同学回家住,他便睡在人家床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俨然就是一个盲流。后来,许多床的主人不约而同地闻出他们的床铺上有一种特殊气味,这是由汗水、口水、香水(钟风经常与何乐保持身体的亲密接触)和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些床的主人患有洁癖,他们为了禁止钟风在自己的床上睡觉,减少了回家的次数,为此,他们不得不放弃周末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只身一人,独守空床,
乐队排练的热情空前高涨,没有一人因故缺席排练,大家的态度极为认真。然而,有一首歌在我们排练了两天后仍没能将其拿下,不是齐思新的鼓打飞了就是我的节奏吉他没跟上,或是杨阳弹起贝司来把歌唱跑了调,还有钟风的主音吉他,总不能及时加进来却会在不应该结束的地方突然消失。
我们练了一遍又一遍,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还是找不到相互间配合的默契感觉。后来我们分别跟着节拍器一小节一小节地练习,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基本功不扎实。于是我们便分头练起基本功,钟风每天呆在我们的宿舍练习三连音,四连音,五连音直至十三连音;齐思新一有功夫就拿着两根鼓棒敲自己的枕头,脚还在地面上跺个没完没了,楼下宿舍的同学上来找过好几次,但齐思新就是不给他们开门,依然拼命地挥舞着四肢;杨阳练习在说话的同时手指可以打出各种拍子;我每天跟着节拍器练习下拨,当节拍器的速度被我调得越来越快的时候,我已经养成了右手随便拿起一个什么东西都会哆嗦不止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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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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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训练,我们的乐队居然成为学校乐坛上一支技术型的实力派乐队,一时间名声大振,威震四方。乐队在学校演出的机会逐渐增多,各院系举办活动无不邀请我们前往,一种“腕儿”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学期,我们的学习任务依然艰巨。根据国家教委的规定,本科生必须在毕业前通过国家英语四级考试,方可获得毕业证书。
一时间,全班同学的理想无一例外地转变成在英语四级考试中取得好成绩。我和杨阳的目标是及格即可,张超凡为之努力的方向是考85分以上,拿四级优秀成绩奖学金,班里掀起了史无前例的学英语热潮。
张超凡每日清晨寻得校园某个僻静角落,大声朗读英文课文,一些晨练路过的学生和扫街的妇女纷纷扭头观看,像看怪物一样,但张超凡依然旁若无人般读得兴致盎然,口舌生津,面色红润,并美其名曰此种学习方法为“疯狂英语。”
杨阳曾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愿望,当北京主办奥运会的时候,他的英语已经学有所成,那时候会有不计其数的外国人踏进北京这片热土,杨阳在此刻便要挺身而出,作为一名导游,除了带领老外们游故宫爬长城外,他还要蹬着板儿车带老外们深入于北京胡同里的公共厕所。届时,北京城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将出现这样的情景:
杨阳光着被晒成古铜色的膀子,脖子上搭一条尚可隐约看出是白色的手巾板儿,汗水顺着它不停地往下淌。杨阳蹬一辆擦得锃亮的三轮板儿车,车头挂两个黄铜铃铛,它们随车子的前行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响,声音飘荡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外,男老外因为女老外不时将目光停留在杨阳绷紧的肌肉和上下起伏的臂部上而显出一丝不快,他不时地指东指西,企图把女老外的目光从杨阳的身上转移到道路两旁古朴又不失现代典范的建筑物上。杨阳带着他们进了时刹海的某条胡同,将车停在一座由青灰砖磊成并在上部开有多扇窗户的小屋旁。杨阳跳下车,礼貌而友好地说:“WelcometothetoiletofBeijing(欢迎您来到北京的厕所)。”老外诧异地看着这间破陋的房子,它的左右外墙壁各挂有一个画着小人儿的小铁牌,从上面斑驳的图像可以分辨出,右边那个穿裙子的画的是小女人儿(国外通常画的是大胸脯的女人),左边穿裤子的画的是小男人儿(国外往往画的是叼烟斗的男人),小铁牌的下面是分别用红油漆书写的两个宋体大字:男、女。杨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女老外引向右侧的女厕所,他带着男老外进了左边的男厕所。男老外还没踏进厕所,就被迎面扑来的骚臭味熏得直皱眉头,连忙用手堵住鼻子,喊道:“NO!NO!NO!”杨阳笑他没见过世面,身先士卒地拉开文明扣,洋洋洒洒地开始放水。尿水射到浸满一层黄色污物的池子内,水花四溅,男老外只好来到大便池,待他低下头时,眼中充满他人留下的秽物,他没有想到,在北京的厕所里居然能够看到他人拉出的屎是何模样。下面的秽物已经变黑,只有上面的一些还保持着黑、红、黄相间的本色,五颜六色的卫生纸夹杂其间。男老外看过这些东西后有些目眩,杨阳赶紧扶住他,说:“你千万别在这里一脚踏空,一失足会酿成千古恨。”男老外背对杨阳摆了摆了手,杨阳松开他。男老外便毕后,忽听隔壁传来哗哗水声,他琢磨了片刻后会意地开怀大笑起来。那边传来女老外的声音:"Areyouok?”男老外冲那边喊道:“fine,thankyou,andyou?”,那边又微弱地传来:“I’mfinetoo”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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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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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为了这个梦想的早日实现,义无返顾地汇入学英语的浪潮中。他从家里拿来一盏应急灯,以便可以通宵达旦地学习英语。我夜里第一次醒来时,见杨阳的应急灯果然亮着,点点余光泄露在我的床铺,我暗暗佩服杨阳的说到做到。当我第二次起夜醒来时,杨阳的应急灯依然亮着,但他的床上却传来鼾声。我抬头一看,杨阳已将书扣在胸口,睡得宛如死猪一般。我帮他关掉应急灯,他翻身吧唧了一下嘴说:“谢谢!”我明白了他白天信誓旦旦说要学个通宵的意思——他不通宵,只让灯通宵。
天气越来越暖和,柳树的枝条已经抽出嫩芽,春风吹过,柳条随风摇摆。一些不知名的鸟类栖息在校园的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我隐约感觉到体内涌动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伺机喷发。
每天中午,我和周舟吃过饭后便会独自一人去教室坐一会儿。空荡荡的教室内只我一人,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我的身上和脸上,浑身暖洋洋的。有时,我会闭上眼睛,趴在桌上睡一会儿觉;有时,我会抄下午要交的作业;还有时,我会带上耳机,听一会儿音乐;更有时,我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求享受一会儿宁静,呆呆地坐在那里。
自从和周舟好了以后,我不再拥有单恋青年的苦闷,但我还会时常感到孤独,在很多时候,我想远离人群,离开喧嚣的城市,去一个遥远又苍凉的地方。
我的二十二岁生日这天,我和周舟还有我们的同学在学校外的一家饭馆庆祝。席间,不断有人与我碰杯,祝贺我生日快乐。在“生日快乐”的歌声中,杨阳端上来一个生日蛋糕,22根鲜艳的蜡烛插在雪白的奶油上,闪动出灿烂的光芒,不知它们能否照亮我22岁以后的路程。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属于我的22个春秋一会儿就要随着蜡烛的熄灭而悄然流逝,回首这二十二载,我依然和赤裸裸地来到人间时并无两样,我在这二十二年里究意做了些什么,收获了什么?我好像还在一事无成地生活着。
二十二年是如此短暂。
那天我的确喝多了,吐了不止一回,吐过后我不顾众人的阻拦,又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虽然我喝了许多酒,但却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从我吹灭生日蜡烛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生活下去。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想,二十二岁意味着我不再是一个朦胧少年了,我应该结束无忧无虑的生活。
二十二岁,对我来讲是一个残酷的概念。以后每当我的父母向别人说起我时,他们都要说:“我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面对如此场景,我总是愧不敢当。二十多岁的人总要应该有所成就,而我却两手空空。
顾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写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注定用它寻找光明”这样的诗句;朱朝辉,二十多岁的农村小混混,已经骑摩托车从黄河上空飞过;我的一个外地远房表兄,二十多岁已经儿女成双。这些人和他们的故事如同一座座里程碑,摆在我二十多岁的道路前方,使得我拼命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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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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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曾有过很多偶像,我总会拿自己的年龄与他们比较,当他们的年龄减去我当时的年龄,差是一个很大数字的时候,我会心安理得地认为,毕竟他们比我年纪大出许多,所以他们的功名成就与我的默默无闻均在情理之中;当年龄差这个数字愈来愈小,即将趋近于零甚至成为负数的时候,我便开始坐卧不安,心中涌动着悲哀。
就是在这一夜。我开始感觉到生活的并不轻松。
能够使我从空虚中解脱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运动。每日夜晚,我把周舟送回宿舍后便会去操场跑步。学校的操场在这学期铺设了塑胶跑道又种植了草皮,为了防止有人进行破坏活动,体育组的值班老师给进入操场的大门上了一把大铁锁,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因空虚苦闷而产生的异常强烈的跑步欲望,我会翻门而入。
此时正值五月中旬,天气并不热,但我会把自己跑得大汗淋漓,直至精疲力竭为止。只有这样我才会感觉畅快一些,才能将积聚在心中的苦闷发泄出来;只有我把自己搞得疲倦,才能在深夜中睡去,但第二天早晨,空虚和郁闷又在我的体内卷土重来,使我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每天夜晚,我都要围绕跑道疯狂奔跑,用尽全身力气,毫不保留。不快乐的情绪会随着汗水在一圈圈的奔跑中顺毛孔排出。奔跑了十几圈后,我会脱掉衣服,赤裸着上半身躺在草皮上仰望夜空。冰凉的草皮被我压在身下,隐隐刺痛着我的皮肤,汗水顺着身体流淌,再沿着草茎渗透进泥土,与大地溶为一体。幽黑的夜空寂静无声,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地跳个不停,世界仿佛只我一人。此刻,我的心潮湃澎。
我非常热爱跑步,尤其是长跑。上中学时,我曾经是学校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的冠军,全校包括体育老师在内的所有人,没有谁跑得过我。我为学校在区级和市级的运动会上取得一块块奖牌,学校因为有了我,才被评为北京市的中长跑传统运动学校。高考前,我以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严格要求自己,更加玩命地在每个清晨绕着北京的大街小巷跑来跑去,如果达到此标准,我就会在高考中得到比他人多加二十分的优势。结果我做到了。这时,跑步被渴望上大学的我当作一种进入大学校园的捷径。
现在,我依然在孜孜不倦地奔跑,然而现在的奔跑却是为了摆脱上大学的苦闷。如果早知道大学竟是如此使人意志消沉,那么我绝不会在高考前拼命地练习,上大学前的奔跑导致了我上大学后依然需要奔跑(如果我没有刻苦练习,就不会达到国二级运动员水平,也不会获得二十分的加分,很可能我会因此而高考落榜,也将不会拥有上大学的苦闷,更不会为了摆脱苦闷而去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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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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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学跑步发生在清晨,是向着希望奔跑;大学跑步发生在夜晚,是希望破灭后的奔跑。
我的每次跑步均是在黑暗中悄悄进行,值班老师并不知道每晚都会有一个学生从不缺席地出现在跑道上。一次,我光着膀子绕跑道无助地跑着,并不时借仰天大吼几声来发泄压抑的情绪,值班老师闻讯而至,他拿着手电筒四处寻找是何人违反校规,深夜闯入操场。我急忙卧倒在地,心脏紧贴地面加速跳动,我轻轻拱起身子,唯恐心脏的跳动会以波的形式通过地面这种介质传播到值班老师的脚下,以防他顺藤摸瓜,寻找到波源。手电筒像探照灯一样,在他的手中晃来晃去,最后停留在我的身旁,他发现了我。我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希望他把我当作堆放在地上的一堆杂物,然而他却慢慢向我走来。此刻,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否仍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地面,继续充当一堆杂物,还是挺身跃起,夺命而逃,但这里只有一条出路——从铁门翻出。可这样一来将会延长我的逃跑时间,老师很有可能会一步赶上,将我在翻跃铁门之时拿下,我还会因为畏罪潜逃而得到更为严厉的惩罚。就在我趴在跑道上踌躇不决之际,老师的皮鞋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犹豫导致了束手就擒。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老师怒气冲冲地问道,强烈的手电光射在我的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用手挡住双眼,从地上爬起来说:“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为什么呆在这儿?”
“我在这躺会儿。”
“躺会儿?”老师疑惑地说。
“对!我困了,就在这睡会儿觉。”
“你是不是翻门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校纪!”
“我不是跳进来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走进来的?这怎么可能?大门已经锁了,你从什么地方走进来?”
“锁门前我已经进来了,锁门的时候我睡着了,结果就被锁在里面。”
“刚才我听见有人喊叫,是不是你?”
“可能是吧,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被大毒蛇缠住了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放声大叫了几下。”
“你光着身子睡觉不冷吗?”老师见我赤裸着上身问道。
“没事儿,我最近有点儿上火,内火攻心。”
“没事儿就早点回宿舍,别在这儿折腾。”
“嗯,老师再见。”
“别再见,我明天不想再见到你!”老师打开大门,放了我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热,我的苦闷随之加深。
这是一个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的傍晚。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但我还是因为飘荡在身边的炎热空气而心烦意乱。明天我们将有一门考查课的考试,宿舍的同学已经相继去了教室复习,而我却躺在床上,毫无看书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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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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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5
宿舍里静悄悄的,我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在我的眼里显得那么陌生、残酷,我被禁锢在一个让我茫然的世界中,很多事情象枷锁一样牢牢地束缚住我的手脚,任我怎样歇斯底里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小时候,我喜欢看肥皂泡在阳光下绽放出的五彩缤纷,蔚蓝的天空下,我仰起头看着它们翻滚着徐徐上升。它们会在上升的过程中突然破灭,化成无数微小的液滴降落在我的脸上,落进嘴里的有一些苦涩的滋味,落进眼睛里的会给我带来刺痛,只有流下一些眼泪,才能得以治愈。小时候可以用流眼泪解决问题,现在却不行了,眼泪不仅治愈不了我的伤痛,反而会使我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变得懦弱。
突然,我萌发了离开学校的念头。此刻,这个念头竟是如此强烈。
我打电话将这个决定告诉了爸,他听出我话语间流露出的痛苦和对目前生活的厌恶之情,他说让我先好好考虑一宿,明天他再来学校和我敞开心扉地谈谈。
夜晚,我独自来到楼顶,闷热的天空中掠过一丝风,使我稍感凉意,远处的天边乌云密布,笼罩着城市的另一端,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听起来有些闷响。
我点上一根烟,注视着远方,突然一个闪电,林立的高楼在被照亮的一刹那显得阴森恐怖。又一个闪电划过,粗大的雨点相继落下,打在我的头上、身上,轻微的疼痛使我感觉暴雨的来势凶猛,我紧走几步回了宿舍。
窗外雷雨交加,宿舍里的人为了明天的考试已经早早睡去。我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窗外的雨还在下,不知道明天是一个怎样的天气。
第二天,我呆坐在考场上盯着完全陌生的试卷,耳边传来同学们疾笔如飞的声音。监考老师在我的身边走来走去,因为我的试卷空空如也而一次次发出叹息。当我在试卷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更坚定了离开的信念。我将卷子交给那个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的老师,匆匆离开了考场。
爸来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我问他吃了吗,他说还没。我把他带到学校食堂,给他买了一份饭。他问我:“你怎么不吃?”
我说:“不想吃。”
爸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低下头津津有味地吃起那份在我看来平淡无味的饭。
吃完饭,我们来到操场,寂静的操场空无一人,草皮在阳光的暴晒下晃得我眼前发亮,我们找了个树荫坐下来。
爸的手在兜里摸索,好像是在找烟,摸索了一阵后,无奈地作出放弃的选择。我把自己的烟递给他,他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我说:“其实我早就开始抽烟了。”
爸没说什么,从烟盒里抽出两根,其中一根叼在嘴里,另一个递给我。我说:“在你面前我还是不抽了。”他又把那根烟插进盒里。我们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我们这间存在着无法丈量的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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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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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先开口了:“昨天晚上睡着了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
“想得怎么样?”他问道。
“还是当初的决定,不想上了。”
“不上学你干什么去?”
“不知道。”
“那你总得找点儿事情做吧,你心甘情愿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吗?”
“我可能还会上学,换个专业学。”
“你想学什么专业?”
“不知道,反正我是绝对不适合现在这个专业。”我在一片茫然中依然坚定这条路对我是行不通的。
“你这是感情用事,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反复考虑了很久。”
“可是你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或者想干什么,你只知道自己不能干什么,如果你学了别的专业仍旧厌倦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让我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我会选择一个一生钟爱的专业。”
“人总是在变的,不可能对一件事情保持终生热情不减,譬如……”爸没有继续说下去,这让我想起了他和妈危在旦夕的感情。
“之所以热情会每况愈下,就是因为当初的错误选择。”我坚持自己的原则。
“事情总是变化的,你还小,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或许若干年后你会发现,你准备放弃的这个专业却是你离不开的。”
“打死我我也不信,我要跟丫彻底绝裂。”爸对我的屡屡劝阻让我感到愤怒,他似乎体会不到我对这个专业的深恶痛绝。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我还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做事情不要盲目。我就吃过不少这样的亏,摔了无数个跟头,现在站起来回首走过的坎坷路,觉得自己当初特幼稚。这种感觉你也会遇到的。”
“我现在是一点儿也学不下去了,今天考试我只写了个名字就交卷了。”我想让爸了解我的现状。
“下回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写名字了。”爸好像怕我给这个姓氏丢脸。
“这学期我基本没怎么上过课,马上就要考试了,如果全不及格会被开除的。”
“你现在要化悲痛为力量,多看看书,哪怕混下来也能有个毕业证呀,找工作也好找。”
难道爸的意思就是让我忍气吞声地度过四年伤痕累累的生活,得以混个毕业证,好找份工作糊口吗,与其这样不如去海淀图书城门口买个假的,方便又快捷。我始终在试图使他理解我的想法,能够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这件事情。如若换成他,他会如何对待这件事情,做出怎样的选择。可他却以过来人自居,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大道理,让我再三斟酌事情的利弊,还说我是半大不大正处于人生道路的迷茫阶段,现在是关键时刻,要慎重地走好每一步,否则一步踏空,后患无穷。
我觉得谈话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便以下午有课为由结束了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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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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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说:“你看,你还知道自觉主动地去上课呢,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临走前,爸把那盒烟留给我,说:“想不通就抽一根,我当知青那会儿就是晚上一边蹲在野地里拉屎,一边抽着烟看着广阔的夜空来思考人生和未来的。”
在爸对我进行的劝阻中,有一句被我认为是值得深刻思考的:你不学这个专业还能学什么专业?这句话的确为我在对自己日后的何去何从做出选择的时候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如果我放弃眼前的专业去寻求真正值得我去热爱的专业,那么这个专业又是什么呢?我感到又一片茫然在向我靠近。
每当我无法忍受置身于学校中的难以名状的空虚时,我会选择徒步或乘坐公共汽车绕着北京城漫无目的地转悠。从我起床的那一刻起,直至晚霞将城市的天边层林尽染,华灯初上。我会在万家灯火的时刻结束一天的环城旅行,带着疲倦回到学校。
公车下,是一辆辆疾速行驶的汽车,我搞不懂它们为了什么总是奔驰在道路上。
正文 第三章 颓废到底 上
手机电子书·大学生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6-7-31 15:21:00 本章字数:23486
现在,当我写这篇小说的时候,心中涌动着一种难言的苦涩,脑海中闪现着一幅幅关于我当时苦闷情景的画面:躺在床上一蹶不振地抽着烟;手里拿着啤酒,蹲在夕阳下的楼顶,凝视着天边的晚霞;寂静的月光下,独自一人发疯般地在*场上奔跑;面对着作业本和黑板时心中的失落,如坐针毡般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听着老师念念有词;当同学们去上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孤落地呆在宿舍,烦了的时候抽一根烟,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蹓跶来蹓跶去……一想到距离毕业的那一天还遥遥无期,心情便沉重起来,浑身不自在,脑袋“嗡”地一声响,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才算到达终点,结束这种苦闷之旅。
宿舍门后贴着一张值日表,上面规定宿舍的每个成员在哪天应该做什么,只有它才能强迫我们每天轮流打扫宿舍卫生,打开水。没有这张表,我们的生活环境就会变得肮脏不堪。
我被安排在周一打开水,这件事情在此期间被我认为是唯一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所以,每当一个星期刚刚从周一开始的时候,我却在打完开水后认为这个星期已经结束,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剩下的几天将被我浑浑噩噩、狼狈不堪地度过。
突然间,我对整座校园、整座北京,还有我的生活产生了陌生的感觉,置身于此,我有些格格不入,压抑的苦闷始终伴随着我。
我决定离开北京,去外地走一走。
这个学期在我打了16次开水后接近尾声,期末考试再次向我们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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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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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9 01:25
就在老师给同学们上期末复习课的时候,我到北京站购买了去往西安的火车票。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带着身边共有的1100块钱,独自踏上由北京开往西安的列车。
我在车站广场的售货摊买了两盒“康师傅”、一袋“曼可顿”、一盒猪肝和一瓶矿泉水。上车后,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头发半长的女孩,大大的眼睛下面翘起一个顽皮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在白晰面容的衫托下愈显红艳,身体散发着清香味道。我把刚刚从车站广场买来的食品放到桌上,坐在紧靠窗口的座位上。
“你去西安?”女孩看到我的吃的问道。
“对,你去哪儿?”
“我也去西安,你是去玩吗?”
“就算是吧,我去转转。”
“你还在上学吧?”
“嗯,你呢?”
“马上就要毕业了,我的论文答辩已经通过了,等我从西安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拿毕业证了。”
“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北外,你呢?”
“我在北X大,你学什么专业?”
“西班牙语,你学什么?”
“机械。”这两个字从嘴中蹦出时,我的心中弥漫着悲哀与无奈。
“你上大几了?”
“大二。”
“现在正是期末考试的时候,你怎么还能去西安玩?”
“我不想考试,没劲!”
“我上大一、大二的时候也特别讨厌上课、考试,但慢慢就混到毕业了。”
“你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我8月份去西班牙,给一家公司做翻译。”
“你已经混出来了。”
“你也会有混出来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还要混多久才能结束这种无法忍受的生活。“咣当”一声,火车启动了,我的身体随之一晃。
火车有节奏地奔驰在铁轨上,窗外的景象渐渐由灯火阑珊的城市变成漆黑一片的庄稼地,车窗像一面镜子,映射出我的五官。我在车窗的另一侧看到一张麻木的脸,上面杂乱地拥挤着眉毛、眼睛、鼻子、嘴,郁闷像挥之不去的表情,渗透其中。
“喂,你想什么呢?”女孩问我。
“没想什么,我有点儿困了。”
“吃点儿东西就不困了。”女孩掏出一包“曼陀思”薄荷糖,问我:“你以前来过西安吗?”
“没有,我只去过西单。”
“嘿。我还去过东单。”女孩笑着说,“我以前来过西安一次,我男朋友的家就在西安。”
“哦,他怎么没陪你来,正好可以回家看看?”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我随口问道。
“他毕业后要去中国驻古巴的大使馆工作,将来很可能就留在那里,他想让我作为家属跟过去,可是我不愿意去。我打算去西班牙。结果他就提出和我分手,分就分,谁怕谁,西班牙有的是帅哥。”
“没有你他只能在古巴玩黑妞了。”我说
“玩就玩,反正我现在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女孩表现得很坚决,“你有女朋友吗?”
作者:
粉晶乖乖
时间:
2013-7-9 01:25
“有。”
“是你的同学?”
“不是同班同学,我们在同一所学校。”
“你们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
“我俩是一见钟情。”
“这样最好了,我就是被我男朋友骗到手的!”女孩愤愤地说。
“他都怎么骗你了?”我好奇地问。
“刚入校的时候,他整天给我写信,还请我吃饭。一个月后我就屈服了。结果第二天就成了我请他吃饭。”
“你应该多坚持一段时间,能坚持到毕业最好了,四年里每天都会有人请你吃饭,还能收到求爱信,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呀!”
“我现在也挺后悔那么快就答应了他。”
“他都把你什么骗走了?”
“该骗走的都骗走了。”
我和女孩的谈话起初还属于高谈阔论,随着我们谈得愈发投机,谈话变成了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我们省去了逐渐熟悉的中间阶段,直接发展到亲密地步。下半夜,火车尚未开过太原,这个女孩的头便已经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睡着了。
此时,车厢内的旅客们已经以各种姿势睡去,我隐约看到窗外黑黝的山脉在远处缓缓移动,一阵困倦袭来,我便将头抵住女孩的头,闻着她头发散发出的洗发水的清香,也睡着了。
当我擦着垂涎到下巴的口水醒来时,看见女孩正专注地看着我。
“怎么啦?”我问道。
“你打呼噜的声音怎么这么大呀!”我感觉女孩的话语中掺杂着崇拜情结。
“我睡觉还打呼噜?”
“不会吧!呼噜声都打得那么响了你居然会不知道?”
“我睡着的时候怎么会知道自己打呼噜,难道你睡觉的时候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我反问。
“当然知道”。
“知道什么?”
“我就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你的呼噜声吵醒的,我以为火车出了事,赶紧睁开眼睛,结果就听见你的呼噜声在我的耳边轰轰作响,吓死我了!”
“给你吃猪肝,算我给你压惊。”我把那盒猪肝递到女孩面前。
“拿走,拿走,我才不吃这东西呢!”女孩扭头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呼噜打得这么响吗,就是因为你老吃猪肝,肝和肺连在一起,肺和你的呼吸道相连,所以你打起呼噜来如雷贯耳,多少受到一些猪的熏陶。”
我很佩服女孩丰富的想象力。
时间已至凌晨四点钟。我站起身,准备去趟厕所回来后吃些东西。厕所里,我小便完后又产生了要大便的感觉,于是我褪下裤子,蹲在坑上,一股冷风从坑底涌上,吹在我温暖的屁股上。我拉出一撅屎,正好落入坑中的小黑洞,它顺着小黑洞自由下落,掉进一片黑暗中,在列车的隆隆声中消失。我想,如果列车在行进时不发出声音,那么我就会听到这撅屎落地时的“啪”的一声,然后它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塌糊涂得不可收拾。
我又想起另外一件曾经困扰过我的问题,我们在飞机上拉出的屎究竟会去向何方呢?
作者:
粉晶乖乖
时间:
2013-7-9 01:25
记得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为了彻底搞清楚这个在我心头聚积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在上飞机前特意将应该在早晨就排出体外的大便坚持憋到中午。上飞机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飞机上的厕所拉屎,漂亮的空姐儿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现在飞机还没有起飞,请你稍候片刻,待飞机平稳飞行后我来通知您。”
飞机起飞后,空姐儿走过来对我说:“现在可以了。”
我迫不及待地冲进厕所,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竟然忘记脱掉裤子。
拉完屎,我澎湃的心潮立刻平静了许多,心脏跳动倍感轻松,此前它一直在做艰难地负重运动。我搬动水箱旋钮,一股清水呈旋涡状自上而下流出,我蹲在马桶旁,仔细观察我的屎究竟会被这股水卷到哪里。马桶的底部装有一个银白色金属片,水出来后这个金属片便被冲开,屎们相继做360度旋转落下。这时突然有一撅屎被卡在金属片间,我又放水冲了一遍,它依旧在晃动了几下后停在原处。我再放水冲了一遍,它还是恋恋不舍地呆在原地。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男子在外面喊道:“里面的这位,您行行好吧,您再不出来,我的屎就出来了!”
情急之下,我从包中掏出空姐发给旅客们的苹果,将它狠狠地向那撅屎砸去,“扑嗵”一声,水花四溅,苹果强迫性地将那撅屎顶了出去而自己却留在里面,这下可大事不好,如果被门外的人看见我拉完屎后留下一个苹果在马桶里,他将对我的肠道和消化系统感到惊诧。好在苹果在我又冲过一遍水后,没有违背我的主观愿望,顺从地消失在马桶中。
屎被冲出马桶后,它们是否也会被冲出飞机呢?有人说,屎的确被冲出飞机。我听后大为惊讶,这个人又说,屎在大气层中便被分解成无数个微小的颗粒,从此以后,我便不再喝生水,因为生水是由湖泊水而来,而湖泊水又来自降水,降水中含有大气层中各种物质的微粒,譬如那些屎的微粒。
我又想,如果一个人拉出的屎比较多,屎们在冲出大气层继续下降时尚未被分解完全,它们落到庄稼地里倒可尽其职责,可要是落到某人的脑袋上或是掉进哪个正在露天吃饭的人的饭碗里,那可怎么办?
至于那个苹果的去向我甚为关心,它是否会砸到某个正在树下看书的青年的脑袋,使他顿发奇想,一举成名。不过,如果被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的苹果砸到的话,死不了也会脑瘫的,至少脑袋会被砸出一个苹果大的洞。如果这个苹果没有砸到任何东西,而是被某个人捡到吃掉,我是否应该告诉他,这是一个曾经被用来砸过屎,并卡在马桶里久久不愿离去的苹果。
我洗过手从厕所回来,问女孩是否吃方便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吃!”于是,我拿着两盒“康师傅”去车厢的尽头接开水,女孩冲我喊道:“多接点儿水,我爱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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