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人生

标题: 追忆 - 书评 [打印本页]

作者: 小书虫    时间: 2012-9-12 13:59
标题: 追忆 - 书评
  作为一个含蕴丰富的思想和艺术行为,追忆不仅是对往事与历史的复现与慨叹,也寄寓着儒家知识分子追求“不朽”的“本体论”的焦虑;更体现了“向后看”这一延续了几千年的中国文化的传统和思维模式。
  全书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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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饮冰室$    时间: 2012-10-17 09:46
          透过日光透过流云透过斑斑驳驳的岁月剥蚀,人事已非、往事更迭, 繁华不再、岁月仍静。
      独有幽魂自凭栏,后之忧戚之人俯仰天地, 感发穷言。 以一腔之诚发千古潮音。  不可谓不为壮观, 虔敬。
      然无伟大胸廓,终不能感应浑博之情怀,立言之心旨。
      逆流而上.可发灵光  追忆泉源.至精至纯。
  追忆之美 , 可发微。  往事再现,可津逮。
   寄望于本土之群英。     穿越灵河,浑现天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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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石头$    时间: 2012-10-17 09:46
      正如往往仅凭创作者在作品细部体现的专注、仔细和审慎,我们就能放心地把一部作品列入优秀——甚至伟大——作品的候选名单,我认为,仅仅是宇文先生藉由修辞而传达给读者的热情和冷静,就足以赋予这本书以独立于其学术时效性的持久价值。同时,这本薄薄的册子,由于作者对细节的不懈关注,使读者绝无可能不错过什么地快速推进,又由于作者对内容的同质性倾向的惕怵,令读者在读完后很容易发现,尽管全书以“追忆”为共同主题,然而各章节就此所展开的向度和方式是如此参差各异,以至于读者一时甚至找不到几句合适的话来概括他到底读了什么,如果他并非不想说出一些唯独属于这本书才有的东西。
  
      的确,作者分析每篇古中国的文学作品时一再援引古中国的历代文学家或文论家的文本,仿佛就此作者便当然地进入了古中国文学传统的序列之中,但我是不相信这点的,并认为作者也不会作此想,最直接而有力的佐证就是那种你不可能在任何一样古中国文献中发现的、充满并主宰全书的思考方式。而恰恰又是这种异质于古中国文学土壤的逻辑,构成了这本书魅力的一大部。于是,你看到宇文先生,以抽丝剥茧的细致和耐心,分析、丈量每部作品及其作者之间的张力和罅隙,以探索每道断面背后的连贯,策反每句秘藏真情的谎言或不完整的句子,尽管想象力的自主性不时会反抗逻辑的一贯和严整,以致于我们的作者偶尔不觉间会越过稽古者和杜撰者间的界限;‘你有时也会发现论者把显微镜切换成望远镜,一旦东西方的文学星座被拓在他的星图上,只是再添几笔,两种迥异的格局就跃然读者目前了,固然,读者随时有权利怀疑论者的理论有多广的适用性,但这并不妨碍读者在此前、此后尽兴地击赏轻盈和谨严、绮丽的修辞和精致的逻辑的璧合之舞。
  
      饶是如此,我更愿意说,我对这本书及其作者的钦佩比喜爱更多一些,因为,人会由于一样事物之精密、优美而佩服,但很难仅仅由于这两者而喜欢,毕竟,喜欢是一种感情的直觉性交换;这本书不是没有逻辑、修辞和感情三位有别而调和地共居一体的时候,如关于“中国哀歌”、易安居士(这章其实在理论性上倒没有很特出的表现)和沈三白的三章及别章的一些片段,但很多时候,感情被作者操控得如此精确,以至于我不禁怀疑,到底是作者流露感情,还是感情被作者释放,如果感情能在如此调节精准的环境下被释放、被收束,那么这种感情是真的吗?也许改写作者评价吴文英的一句话来还报作者是合适的:作者对控制自己的文字是乐此不疲的,这种欲望与其说使人了解到作者的感受,莫如说使人察觉到作者的巧智。
  
      最后,没什么可否认的,我是对活人更苛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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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景明$    时间: 2012-10-17 09:46
  想象与记忆,应该是写作最重要的两面。尤其是记忆,写作本身就是记忆。就中国而言,古典写作尤其如此。在一个时间往复、生死轮回、历史循环、朝代更迭的时代,写作的记忆性质,成为一种必然。相比之下,中国现代写作,则呈现出一种对记忆的极大抑制。胡适在《四十自述》“自序”中,就慨叹“中国最缺乏传记的文学”。但他并未深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缺乏”,当然也不会想到,在他提倡的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下,这种“缺乏”是必然的。事实上,中国的记忆写作,在《红楼梦》那里,划上了一个休止符,《红楼梦》是中国记忆写作的集大成之作。在那之后,写作在进化论的鼓吹下,开始义无反顾地朝向未来了。往事不可忆,来者犹可追。这是现代写作的真实写照。宇文所安在探讨写作与记忆这个命题时,把焦点对准古典文学是对的,问题是,最后的落脚点应该选在曹雪芹的《红楼梦》上,可惜他弃而不谈。
  
  《追忆》的文笔有点缠绕,这里不妨简单梳理一下。全书大致按文学史铺陈,但也不尽然。第一章,借《诗经》谈对礼法文明的记忆。第二章,借庄子、张衡、王阳明等谈生者对死者的记忆。第三章,借杜牧、鲍照谈对朝代盛衰的记忆。第四章,借李贺、白居易谈记忆写作的断片性质。第五章,借李清照谈对物的记忆。第六章,借沈复谈谈对日常生活的记忆。第七章借吴文英谈对景象的记忆,最后一章,带有总结性质,借张岱谈记忆与写作。
  
  下面是一些值得展开的问题:
  
   1、谈写作与记忆的关系时,是笼统地谈“文学”,还是有必要按诗歌、散文以及小说的不同门类分开来谈?毕竟,抒情体与叙事体对记忆的呈现方式是不同的。
  2、古典写作的记忆性,也体现在文本本身,比如互文与典故。这使得所有的古典写作像是一部写作一样。《追忆》对记忆写作的“形式”上的关注不够,第四章倒是提到“断片”。
  3、是否有必要提出“古典写作”,而不是“古典文学”?或者说,当写作一旦呈现出记忆性的时候,它就已然是“文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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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xcx$    时间: 2012-10-17 09:46
  读完《追忆》我脑中最先冒出的念头,是回想一下当我有冲动要写下一些文字的时候,那种冲动究竟是什么。记录下一些事,不想让自己忘记,想让自己在事过境迁后循着文字的印记仍然能触摸到当时的心情。有些文字会放在日志上,会希望有人看到,留言,回应。这样,当我一个人过生活,一个人整天、整天的窝在自己屋里时,仍然不会感到孤独或是寂寞。
  
  人有时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不能就这么让时间流走,一定要抓住些什么。这或许说明我们是一种更为高级的东西,因为我们追求永恒。“每个时代都念念不忘在它以前的、已经成为过去的时代,纵然是后起的时代,也渴望它的后代能记住它,给它以公平的评价……这里有一条回忆的链索,把此时的过去同彼时的、更遥远的过去连接在一起,有时链条也向臆想的将来伸展,那是将有回忆者记起我们此时正在回忆过去。当我们发现和纪念生活在过去的回忆者时,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通过回忆我们自己也成了回忆的对象,成了值得为后人记起的对象”(21);这或许仅仅说明我们是一种更害怕孤独的动物,“死亡后的孤独是最高形式的孤独,写下来的被人回忆的希望,重新建立起了同其他人的关系。”(154)
  
  人会做很多事情来抓住时间,让自己变得永恒,也会想方设法去克服时间长河中的孤独感。比起忘情于爱欲之中,记录是一种更容易让人相信永恒和意义的方式。修长城,塑雕像,描摹形象,书法写意等等等等,古今中外各种活动都渗透了人性中对稍纵即逝的惶惶不安、对被遗忘的恐惧。中国古典文学是其中的一种。
  
  《追忆》探寻的就是中国古典文学捕捉时间的一条特殊的路径。不论是黍稷或是石碑承载的是静默的过去,语言只能将我们渡到与过去隔河相望的此岸,向彼岸的跳跃留给追忆。中国古典文学中诗和散文的语言和情景在宇文所安的组织下,恰恰好最适合完成跳跃前摆渡的任务。“这些言辞是片段不全的,我们的注意力就被引向那个已经一去不复返的生活世界。”(80)诗歌语言的留白,成了一种明显的提示。明确的告诉我们,那有一条河,对岸还有我们不应该忘记的地方。有一天我们也会去到那里。现在我们站在河的这边张望,有一天才会有人和今天的我们一样,怀念逝去的我们。“诗歌中最常见的是出现在一首诗的结尾的沉默,在落入诗的结尾很容易落入的俗套之前就同语词分手。这样的沉默为诗人提供了一种可以利用的形式,使他可以把诗的不完整作为来自生活世界的一个断片,而发掘出它更深层一层的涵义。”(87-88)于是过去、现在/未来中的过去、未来/以后的现在,才能紧紧连结在一起。
  
  虽然语词将我们拉入追忆之中,引向已经消散的过去,这一切并不是一定是死人的希望和要求。“死去的人对活着的人不再感到兴趣;他们毫不关心我们,也毫不关心我们替他们举行的祭礼和葬仪。”(47)宇文所安用王阳明对死者的感怀精准的道出一个事实:这一切其实都是写作者对自己的感情,“因为在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同情,产生这种同情是因为预见到自己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51)“他把它们写下来却是为了给我们看,他在贵州是孤独的,他自己也难免一死,死后也是孤独的,他想借这篇文章把我们拉进来,同他建立一种关系。”(57)过去、现在、未来中的人们连成一片,当你知道自己会被记起,是否就不再有那么深刻的孤独?是否离永恒更进一步?
  
  记忆的文学能让人在自然冰冷无情的盛衰交替中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但是并不总是那么甜蜜。宇文所安在李清照为《金石录》所作的后序中发现了回忆漩涡的可怕力量。对于李清照而言,随着赵德父对收藏越来越沉迷,那种最初伴随有乐趣的夫妻间共同的玩物成了奴役主人的物件。(105)而宇文所安从李清照的文字中则发现,“回忆也能成为活人的陷阱。回忆过多就会排挤现实。”
  
  毕竟这一切的一切,起源都是来自人对现世的眷恋之情。“正是眷恋之情创造了历史,一部参与了过去又规划到未来的历史。眷恋之情无限期地延缓了死亡……眷恋之情通过写作而颁布出来。”(162)宇文所安看到了人心深处这种眷恋;还看到了中国古典诗词文章如何用对过往人事物的追忆,表达着这种温婉深刻的眷恋。只是不知道,这本撰写记忆与对现世眷恋的《追忆》寄托了宇文所安怎样的回忆,是否也能让他在时间无情的流逝中克服孤独,获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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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apsol$    时间: 2012-10-17 09:46
  总有一天,我们会……
  ——对宇文所安《追忆》的回忆
  
  说来也怪,就在我读这本书的同时,我们一位朋友正在洛阳三赋《黍离》。
  国庆节,我在家见了这位朋友。他并不是去曹操墓凑热闹,也不是去殷墟欣赏青铜器或甲骨残章。他是来“卫国”采风的。带着阅读《邶》《鄘》《卫》的热情,他的脚踏进了淇河,接着是帝丘,之后是楚丘。他所去的地方,或许今天只能在历史地图上发现,或许只是一片废墟,或许连废墟也没有,或许都不知道是否曾经在那里存在过,然而,他真正的到了“卫国”,到了急子和寿曾经乘舟离开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回忆到了什么东西,总之很激动,那本《诗经》始终陪伴着他,他在卫国的故地重新朗读那些篇章。如今,他又带着《诗经》,带着阅读《王风》后的激情去了成周。或许今天的洛阳还比不上当初周的大夫所看到的宗周王城的状况,两千多年的风霜可以磨尽一切岁月的痕迹,然而,那落于纸上的《黍离》,却永远的可以从人的心底发出。《黍离》构成了我们与两千年前的历史对话的一个中介。
  我很能理解这位朋友的心情,因为我也曾有这样的感受:第一次到二程故里、第一次到朱子墓,我看到的绝不是一个个片段,历史的片段在帮我还原属于我的“伊洛渊源”。
  也许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在一开始就没有把《追忆》仅仅当作一部关于“中国古典文学”或者美学的研究的著作,我把这本书看成是一种心理的“现象学描述”——至少我是深刻的感受着回忆的力量的,我的确可能拥有那种心理。
  “诗人邂逅相遇的一职,人类的失落与大自然的周而复始之间的对比,在诗人胸中引起的不安和激情,失落造成的空白所留下的轮廓,它们吸引了诗人的注意力,使他留连忘返”。然而,不仅仅是诗人,也是世人,也不仅仅是失落,还有更多的情愫可能使我们留连忘返。
  我们的生活实质上就是回忆,我们的知识本身或许就是回忆,柏拉图把知识的获得概括为回忆,在我看来,并不仅仅是建立在一种灵魂学说之上的考虑,它可能是历史的灵魂的不断浮现。我们每一个人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回忆,只不过大多数情况我们不知道我们在回忆谁。同样,我们也有可能成为无名的被回忆者。历史上留下的有名有姓的被回忆者太少太少。可是,我们有谁希望就这样离去呢?我们总希望我们能够被人记起,不管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或许庄子说这样是痛苦的,就像他笔下的骷髅不愿意放弃“难眠之乐”一样。然而,这个世上毕竟没有几个人愿意做荒郊中的白骨,即是最后,我们很有可能连白骨都不如。回忆似乎有一种力量,连接此岸和彼岸,把可能属于彼岸的世界,重新又拉回到此岸。每个人都借助“回忆”去实现自己的冲动,“不朽”成为有朽者所努力编织的幻想。然而,每一个不朽者都活在其他有朽者的记忆当中,甚至连我们自身也一样,我们也是活在我们此刻的记忆当中的。
  记忆,真是个独特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回忆,这种回忆可能和他人的回忆完全不同,即使我们经历的完全相同。我们每个人在回忆的时候,同时也遗忘了很多东西,而我们每个人选择遗忘的似乎又不同。于是,我们在回忆的同时改编着自己的记忆。于是,一种文学的创作有了可能。我们复现的可能永远也不能是那个曾经发生过的:那个世界同自然世界一样(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永远不会有相同的两个东西,也永远不会有相同的两件事情。只是,回忆的相似性似乎比自然的相似性更加困难。记忆的空白处属于当下,也由于记忆的空白处,不管是属我的记忆还是大家共有的记忆,都有可能获得新的生命。
  读宇文所安的这本书不得不让我想到很多东西。
  《赵氏孤儿》马上就要上演,这个故事无疑是个不断被回忆构造的故事。基本情节可以用十分简短的一句话概括:一个叫赵武的孩子在家族蒙难后最后恢复了家族的荣耀。这可能是我们每个人可能共有的记忆,然而,从司马迁开始,这个记忆就开始被演绎。在司马迁那里多了程婴和公孙忤臼,赵庄姬成了一位伟大的母亲;今天,在陈凯歌那里,程婴的老婆出现了。可是,有多少人还记得,《左传》——这个故事的原始版本中,没有程婴,也没有公孙忤臼,赵庄姬的形象完全不同。可是,我们完全被一种回忆的冲动所引诱(可能不仅仅是宇文所安所说的引诱),我们不断的按照我们自己的设想回忆一些事儿,甚至是回忆历史。也或许是由于这样的追忆,文学才丰富了起来吧。“赵氏孤儿”还不是最夸张的故事,有兴趣的人可以考察一下“孟姜女”故事的演绎过程。
  其次想起了高中的时候,高考复习,有一项是诗词鉴赏,在老师的归纳下,绝大多数的“物品”具备了自己的象征意义,中国所有诗人的情感也被归纳为有限的二十多种。这或许就是回忆的一种极端吧。不知道吴文英是否也做过这样的归纳,还是这种归纳被他“生而知之”了。但是,不管怎么样,由于我们的价值所在,“物”也有了它的价值,也因此,物成为了物。没有自在的物,只有被人的思维所不断赋予含义的物,这或许就是王阳明所说的“意之所在便是物”吧。然而,这“意”在历史状态下更多的是“回忆”。“柳”成为“留”即是如此,也因为此,柳树才有了独特的审美价值,进而可以在诗词中不断出现。
  宇文所安谈到了王阳明,王阳明真的很幸运,能从贵州走出来,最终也被我们记住。或许能否被多数人记住在某种程度上依赖于“天命”或者幸运吧。成为骨骸,一切都消失了,一了百了了,可能会使我们产生无限的虚无感,我想,无论是庄子意义上的骷髅,还是祭祀意义上的灵魂,都在努力的超越虚无,努力的在虚无之中发现意义。只不过庄子是通过泯灭生可能的意义,而礼仪则是努力的通过回忆把死者拉回来。我想起祭礼当中两个独特的场景。一个是祭祀之前,祭祀的人要沐浴更衣、斋戒,然后诚敬的回忆死者生前的事儿。另一个是祭礼上的“尸”,死者的一个孙辈,充当死者,享受死者所应当享有的尊敬。无疑,这两者都与回忆有关,只不过“尸”是通过一个有形的实体进行回忆。或许,这就是祭礼的意义所在吧,我们都被记住了,我们成了不断被重复的被回忆者,我们似乎在这种仪式保障的回忆行为当中获得了某种不朽。我们今天的回忆行为,或许在功利主义者看来,是为了换取我们将来被回忆的可能性。在回忆中我们有了新的生命,在回忆中,活着的人有了希望,也正是由于这种回忆所建构的希望,生活具有了意义。叔孙豹的“三不朽”或许太难,但是社会性的仪式或许可以延缓“朽”的速度吧。
  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去,总有一天,我们可能被遗忘,我们所要努力追求的就是抵抗遗忘,抵抗又一次死去。回忆的长度构成了我们生命的长度,回忆的模糊标志着生命真正的消逝。
  然而,也是因为如此,我们是不幸的,太多的名字被遗忘,太少的名字被记住。我们能做的仅仅是我们在回忆,而且是不能不在回忆。但是,一旦我们陷入到一种过度的回忆当中,或许我们只有可能成为一具骸骨。为了被回忆,但是,回忆并不是唯一需要做的事儿。
  宇文所安提到了李清照,提到了《陶庵梦忆》,他没有提到《东京梦华录》。孟元老和李清照和张岱有着同样的心绪,而且同样是“梦”。有多少人是用“梦”在指称对过去的回忆啊。宇文所安也提到了“梦”,或许是因为梦和回忆一样吧,都只是似真似假的发生过,都只是过去后就无法被完整的再现吧。
  这一秒,时间流逝,我们在回忆别人的同时,我们可能也只是别人回忆的一部分吧。当我想起我可能成为别人回忆的一部分时,我没有卞之琳《断章》里的思绪,我有一种无名的快乐。一个老人最害怕的就是他开始遗忘一些东西,然而一个年轻人每天又遗忘了多少的东西呢?直到没有东西可能再被我们遗忘,我们才会意识到事情的可怕吧。
  歌德一生常去那间小木屋,最后一次去的时候,他写下了这首诗:
  群峰一片沉寂
  树梢微风敛迹
  林中栖鸟缄默
  稍带你也安息
  
  在我们最后一次回忆时,我们能想起什么呢?我想每个人都不一样吧。然而,或许我们内心的情感在这一刻回忆时或多或少会相似吧。
  
  这些日子过天桥,总忍不住多看北大两眼,因为我知道,我确定是要离开这座校园的,多看她两眼,她或许就会被我更多的记住,当我回忆她时,她至少不会过分的模糊。然而,我也担心,她终究会变得模糊,因为有时候你越想记起一个人的容貌,你脑海里那个人的形象就越是模糊。我们总是无法阻挡一些东西,甚至那些东西是真正属我的。
  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去。没人能否认这是真理。
  宇文所安总是引用《论语》,我不想评价他引用的是否恰当,但我想,或许在他看来,孔夫子的气质,或者说关于孔夫子的回忆构成了中国人的某种气质吧,当然不仅仅是文学上的。最后,我想引一句《论语》作为结束: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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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枫$    时间: 2012-10-17 09:46
  “诗、物、景划出了一块空间,往昔通过空间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记忆的鸿沟则不同:引起记忆的对象和景物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不复存在的完整的情景,两者程度无别,处在同一个水平上……记忆的文学是追溯既往的文学,它目不转睛地凝视往事,尽力要扩展自身,填补围绕在残存碎片四周的空白。中国古典诗歌始终对往事这个更为广阔的世界敞开怀抱:这个世界为诗歌提供养料,作为报答,已经物故的过去像幽灵似的通过艺术回到眼前。”
  
  
  
  
  宇文所安的《追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往事再现》,以回忆和往事为主题,涉及到经典诗文中关于追忆的话题,把有联系的点缀在一起,一条条的线索被描绘的淋漓尽致,但是重新再读这本书,我觉得又有些嫌窄,没有以前那次读感觉好,大概是翻得太快了。宇文所安说这本是文学批评的essay,其思辨性和问题的复杂性不应被简化,但引文、脚注不漏痕迹,把学识隐藏起来,更严格、精准的选择材料,使读起来令人愉快。我觉得他做到了这一点,这也是这本书值得推荐的原因之一。因为这种尝试不容易,使文笔连贯、逻辑清晰、易感雅致、主观随意而有才气的类似学术讨论的essay很难得。不过这本书不是很“学术”,但写作者的视野、观察、思考、积淀都显露出来了。翻译不错,不过原来的英文应该是更好很多。
  
  
  
       “没有这些阅读和已有的想象,就没有诗:我们会排斥在外,成为既不了解说话者又不了解受话者的局外人。”“感受和思考的东西之间是存在距离的,诗意不单在于唤起昔日的繁华,引起伤感,而且在于这种距离。”用典是中国古诗文的传统,这个典故又涉及到以前文学的传统和环境,与当下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对于这个空间的沟通和理解需要思考和想象。这就是这本书分析的着眼点。宇文所安写《追忆》,“唯一的希望是,当我们回味某些值得回忆的古诗文时,就像我们自己在同旧事重逢一样,它们能够帮助我们从中得到快感,无论是经由什么样的道路,要领悟这些诗文,要靠一条路是走不通的。” “正是眷恋之情创造了历史,一部参与过去又规划到未来的历史。眷恋之情无限期地延缓了死亡:在石窟中永远会有写不完的手稿。”回忆引向过去,对往事的追忆映照的是自身。
  
  
  
       “‘存在于过去’指的是某种已经结束和消失的、完整的东西,说它还存在——存在于典籍、碎片和记忆里——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正如我们永远不能完整的了解过去一样,如果仅仅把过去应用于现在,我们就永远掌握不了完整的过去和有生命的过去。”(谈往事最乏味的两个做法:把过去当做今天的‘借鉴’,或把过去同现在进行比较、对照。)
  
  
  
      我喜欢书中第二节:“骨骸”,把趣味、妙处都写出来了。开篇引《庄子》中《至乐》篇:
  
      庄于之楚,见空髑髅,髐然有形。撽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士,视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于不信,曰:“吾使司命复生于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矉蹩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这段引得太长,抄在这里因为我也喜欢。《至乐》篇先是讲世俗认为的乐不是“至乐”,接着引入生死问题,然后有“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接着就是这段。”“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这就是庄子的境界。套用庄子这个故事的有很多,张衡的《髑髅赋》也这样,不过对着的是假设中的庄子的髑髅,“死为休息,生为役劳”,但是最后笔锋一转,让“庄子”回到他的家族内,让人祭奠,以此矛盾表达的则是儒家想法。 “死者缄默不语,可是我们仍然克制不住想和他们交谈的欲望,控制不了想把他们套进人际关系这张大网里的冲动。” 这只是引子,王守仁的《瘗旅文》的引申是重点,王守仁在贵州做驿丞时埋葬了山野间几个死于道旁的路人,由同情、自己的经历而有所感,“吾苟获生归兮,尔子尔仆尚尔随兮,无以无侣悲兮。道傍之冢累累兮,多中土之流离兮,相与呼啸而徘徊兮。餐风饮露,无尔饥兮。朝友麋鹿,暮猿与栖兮。尔安尔居兮,无为厉于兹墟兮。”他许诺会重新建立被死者切断的与活人之间的关系。这里的诗意与庄子相反,恰是死亡会离世远去而带来孤独。两者都是真情,在对死者的追忆中,是“髑髅所讽刺的那种生活以及对其他人关系的热烈依恋之情。”
  
  
  
       书里引得文章还有欧阳修的《岘山亭记》,鲍照的《芜城赋》,李清照《金石录》后序,沈复《浮生六记》节选,张岱《陶庵梦忆》自序。这些都是全篇,逐次展开,写满一章,幽微毕现。引得诗更多,有杜牧、杜甫、李白、李商隐、吴文英等。隐喻是重要的替代修辞手段,但在中国诗文传统中,用典和咏史是常用的替代修辞,并且是不虚构的,旧有的意义非常有力,所以意义空间的联想和重新理解对现在看古代诗文很重要。对追忆这个主题的阐释,想回归的就是诗歌的真实面目和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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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efa$    时间: 2012-10-17 09:46
  充分体现了Owen驾驭英语的诗人般的能力。没有什么生僻词,句式也不特别复杂,但是节奏韵律涵义无一不美。堪称英语美文经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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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四季$    时间: 2012-10-17 09:46
  其中有一篇分析唐诗《江南逢李龟年》的让人眼前一亮。
  现在回忆学校里语文课上的诗词鉴赏课是极为乏味的,总是要求照搬那些貌似高深的学术名词,千篇一律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因为如果不这样就无法在应试中得高分。
  我们总是自豪拥有灿烂文化瑰宝,唐诗宋词元曲,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从多角度去理解和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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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瑟瑟$    时间: 2012-10-17 09:46
  未竟全文,本不应妄下评断,以偏概全尔。此乃外国人写吾国诗事,全从意向起,痴恋花境中。若其本意于介绍吾国诗文于他国之人,此书甚佳。然翻译回输后,余只见满目纤弱,作凄凄怜怜小儿女语。
  
  意欲还诗中原景,乃事倍功半之举。万千人有万千意向,岂能皆从尔所言哉?且诗所言未必一时一地一事,诗家拜含元而念昭阳,于寒塘而思南雁,眼未必见耳未必闻,然又见之闻之,何故哉?经历之,心见也。赏雪中芭蕉,乃知其中三味。
  
  未欲窥诗之门径者,可读此书;欲登堂入室者,不可从此异说。近来有安意如者,以诗词之皮,包琼瑶刘墉之骨,与本书之格尚有万里之遥,实恶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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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风$    时间: 2012-10-17 09:46
  这次拖到的书是宇文所安的《追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往事再现》。看前言我有兴趣,作者用essay的方式讨论中国文学中“回忆”的力量,外国人写中国的东西再翻译成中文一般都好懂些。可惜这回全不是那么回事。
  宇文所安分析古人作品。头几章没法看,原作就难懂,即使有宇文所安的解释我还是读得吃力,隔了两层,一层是古文的解读,另一层是宇文所安的讨论,看不下去。  
  读到李清照为亡夫写的文字,有点进入状态了。
  这篇大约是名篇,以前读过。李清照的身世比较复杂也很出名,我略知一二。从早期的夫唱妇随,到国乱时的逃亡,往后生离死别,再后来名声有点乱,最后为亡夫写下这篇文字,我能看懂。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从文章所持的姿态看,李清照给自己的定位,与其说是一位共同收藏与保管文史资料的合作者,更像单纯的女人守寡的妻子。她写这篇文章时,更多的不是贡献收藏家劫后余生的姿态,而是表达不舍却必舍无悔却幽怨的女人心情。不懂收藏家的心态(换句话说丹珠收藏书时在想什么我完全不清楚),但对李清照身为女人的心情却深有体会,她是个了不起的“大女人”,能在酒后写出“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能在兵荒马时深受丈夫信任托以藏品,同时也是个寻常女人。说到底谁又不是寻常女人呢?
  偏这宇文所安要把寻常和不寻常的东西拿去加以“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往事再现”的追究。究得人心惊肉跳。洋人码字,文字间的逻辑似与汉语不同,翻译时无法完全弥合差距,再加上他那奇怪的思路,我读来头朦。初读时只当自己眼皮子浅,看不懂洋人的学术文章。再把同一章节读二遍三遍甚至四遍,正面看了李清照的原文,反面看宇文所安的分析,我终于明白了里面的道理,这是一个男人在分析女人的心事,这是一个洋人在分析中国人的思维习惯,这是一个研究文学的人在分析文人的字纸,中间绕的弯弯一道两道甚至三道四道了,好比巴赫的管风琴音乐被改编成了电子乐队表演的后现代合奏。这种时候宇文所安的观点对不对已经不重要,他能否得到我的理解也不重要,他在用我完全陌生的方式解读一个我所熟悉的物件,这点最重要。
  翻看译者郑学勤的译后,也提到这个问题,他提醒读者,大意是最好把自己变成一只倒空水的杯子再去看这本书,体会另一种思维方式带来的不同感受。
  说真话,虽然这本书在豆瓣获得很高的评价,我仍然没有勇气读完它,我只是装了水的杯子而已,没那么大度,把自己熟悉喜欢和感同身受的东西去换一种稀奇古怪的方式理解,那是多么困难的事。别人大度是别人的事了,我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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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元普$    时间: 2012-10-17 09:46
        很久米有写过正式的读书笔记什么的了,今天在网上看到《追忆》这本书的书影,想起自己N年前读过其中的那篇《骨骸》之后,写过一点语无伦次的东东。于是去自己博客上找出来看了看,唏嘘了一番,然后就很不要脸地粘贴了过来,我承认我没救了:
    
       《骨骸》乃是《追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往事再现》一书中的第二篇文章。宇文所安在这本书主要分析了中国传统文化中那种“往后看”的思维模式。从几个不同的视角观察了中国文人都在回忆些什么、追溯些什么,他们的追忆是怎样被触发的,这种“思接千载”的行为背后是什么,对他们有什么特定的意义等等。《骨骸》这一篇便是从一种特定的追忆触发物入手进行的思辨。
  
     骨骸,在这里当然是指人骨,尤其是没有附带任何纪念性标志的人骨。宇文所安认为,暴露在野外无法识别身份的骨骸代表了一种失落:那些活着的人非常看重的东西,如身份、家族,以及在社会中和他人的各种联系在此都消失了。或者说因为骨骸不能辨认而丢失了。活着的人看到这些东西消失当然是感到不安的,可是庄周通过死人——骨骸之口告诉我们:死去的人实际上并不在乎这些,摆脱了这些生前极为重视的东西之后,反而是得到了大解脱、大快乐。
    
     汉代的张衡更牛,在他的故事里,路边的骸骨变成了庄周。这一次,由曾经对死人的话半信半疑的庄周再次告诉大家:死了确实很不错,死者化有形为无形,灵魂与天地同化,谁也不能再伤害他,谁也不能再制约他了。看到这里,俺不由得想到:庄子和张衡的故事里面是否暗含了活着的人对于社会中各种责任感到不胜其烦,想要摆脱的心理呢?这里还很有趣的一点是,张衡故事中的死人是有确定身份的,即庄周。可是这种反礼制反秩序反社会反革命的话通过有确定身份的人之口说出,背叛的感觉仿佛更是有增无减。其实,故事虽然并不真实,还是可以认为死人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背叛。他们拍拍屁股走了,留给活人一堆烂帐。这可能也是最初庄周的故事想说的。但是张衡显然不像庄子那样,把问题提出来就完了。听完了骨骸(庄周)的话之后,他仍然记得自己还是一个活在社会中的人,不能脱离自己的社会属性,于是他给暴露在荒野中的骨骸实施了祭礼。在我看来,这仿佛是对自己目前身份的再次强调——既然还活着,就要作活人该作的事,即按照礼制对待死者。这和儒家一向的务实精神也是相吻合的。而宇文所安讲到:这种祭礼的核心内容就是在两个世界之间、在活人与死人之间建立某种联系,这也有助于消除活人的不安。
    
     庄周和张衡的故事毕竟只是想象,公元430年谢惠连写的《祭古冢文》(并序)可就是一场真刀真枪的实践了。当地政府在修筑城垣的时候意外掘开一座古墓,里面有不少随葬品(文物啊...),一椁二棺,棺上还有五铢钱,大概是一汉墓。也不知道死者姓是名谁,最后就按照常规祭祀一番另选地方葬了(那时候不兴倒卖文物)。《祭古冢文》就是当时的祭文。在例行公事中,谢惠连显然明白死者是一无所知的,不过他不像庄周和张衡那样对此感到忧虑。于是在读这篇祭文的时候仿佛可以听到宇文所安所形容的“空洞的声音”。可能对他来讲,更重要的是享用了祭祀的死者不要再来骚扰活人的生活吧,而保证这一点实现的就是他中规中矩的祭祀文字。读到这里对祭祀行为中的复杂心理有了很直接的感受,不同的人、不同的心理、不同的原因、不同的目的……却通过同样的行为来体现。作早期历史容易吗!
    
     不过宇文所安更关心的是活人与死者建立联系的具体过程,他指出,即使是在例行公事中,谢惠连仍然不免想要用人际关系的大网套在死者身上,他问道:“追惟夫子,生自何代?曜质几年?潜灵几载?为寿为夭?宁显宁晦?……今谁子后?曩谁子先?功名美恶?如何蔑然?”毕竟,对自己祭祀对象的所有情况都不清楚也是很让活着的人头疼的。人们太习惯于秩序景然的世界,无名无姓的死者作为一个例外,也需要被安排在这样一个可以理解的结构当中。是的,我终于说出了结构这两个闪闪发光的大字!
    
     接下来,宇文所安又给我们看十六世纪初叶王守仁(也就是明代的思想家王阳明)在贵州写的一篇《瘗旅文》。这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当时王守仁是在驿站中当一个小官——驿丞。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雨夜,他隔着篱笆墙看到三个人进入了不远处一个当地苗人的家中(简直就是恐怖片情节啊)。其实就是一个远方来的小吏和他的儿子与仆人。虽然王守仁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北方同乡,但是因为下雨出去不方便,他没来得及去拜访那个人。结果第二天那个人离开不久就(病?)死在了路上,后来很快又听说那个人的儿子和仆人也相继死在路边。王守仁于是领着自己的仆人去安葬了他们,并用一只鸡三盂饭(好像有点饿了...靠,看这个也能激起食欲)祭祀了死者。并对死者说了一番饭。……啊打错了!是一番话!一番话呀!(果然晚饭是吃得太少了,记住以后排骨要打全份的>_<)
    
     总之王阳明在安葬死者时说的这番话里面,一开头口气就很冲,好像有一股无名火蠢蠢欲动。因为这个死者是他的老乡,官阶又比他小,所以他完全用了质问的口气:我是不得已才来到这个蛮荒之地的,你呢?就为了这么个卑微官职,为了区区五斗米的薪俸,你值得来送死吗?就算你很愿意接受这五斗米吧,那你也该高高兴兴地来吧。可我昨天就看见你愁眉苦脸的郁闷样子了。当时我就知道,你大老远到水土不服的地方来,身体劳累心情又不好,可能活不长了。可我没想到你死得这么快。就连你儿子和仆人的命都搭进去了。但是,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看起来,王守仁是根本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人家有什么特殊情况不得不做这趟旅行,就在这里横加指责了。可是通过宇文所文的细读,从这里一方面可以看出他的自责——没想到你死得这么快,潜台词就是早知道我昨晚就去找你了,这样事情也许会有点不一样;另一方面可以看出他有心摆脱自己的愧意——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并且,我们知道,因为是同乡,这个无亲无故的小吏死后,王阳明就觉得自己有埋葬他的义务,可是这桩天上掉下来的麻烦也确实打搅了他的生活。更重要的是,王阳明本人也同样怀有客死异乡的恐惧,这使他心情颇不平静,也即书中所说:“这个预示着他自己将来命运的吏目,引出了他所有的压抑着的焦虑以及放逐带给他的不幸。” 与庄子不同,与张衡不同,也与谢惠连不同,王阳明面对无名的死者时总是想到自己,仿佛这个死者就是几年后的他,这是这个死者与王阳明之间关系的最特别之处。
    
     正是因为王守仁通过死者的遭遇想到了自己,他在告慰死者的时候也就顺便为自己的归宿作了安排。不满情绪发泄出去之后,他开始为死者作歌安慰。在他的想像中,死者将和活人一样享受人际交往的乐趣。他可以同其他来自北方的死者一起在这南方的荒野中唱歌喝酒侃大山。这种看起来很美的想像却更显示出王守仁对自己孤独处境的不安——遭人陷害谪贬的日子不好过啊!在他这里社会关系并不是秩序化的代表,而是对孤独和痛苦的安抚。
    
     通过宇文所安的分析,可以想到:王阳明对死者灵魂如何活动的各种想像并不是来自对宇宙的认知,不是出自理性的分析推理,而是来自平衡自己内心情感的需要。他不像庄周,庄子写骨骸的故事是因为想到生活除了在人际圈里打转或许还有别种可能性,甚至可能是更有趣的。属于注意到了现象,提出了问题。张衡则对庄子提出的问题作了自己的回答,他认为那种可能性太不确定了,他的答案是针对现实世界的——我的现状决定了我的生活方式不能改变,活着的人就该这么作!谢惠连亲自实施了张衡的答案,并把过程写下来,成为留给后人参照的文字。到了王阳明这里,他的着眼点变了。人际关系也是人类感情的归宿,被社会排挤的孤独是痛苦的。死人的无知无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人需要通过对死者死后生活的想象得到安慰,需要通过与哪怕是一个死人建立联系使自己不觉得孤单。这或许证明了孤独比死亡更可怕这个真理吧!总之在王阳明这里,对孤独的恐惧远比前几个人来得强烈。所以他最后还要把这件事情记下来,希望有更多人来分享他的感觉,这样也就能与更多的人建立联系。
    
     当然,我在这里的发言也不过是对孤独的恐惧罢了。或许我也可以与更多的人建立联系,但作为一个社交能力有缺陷的人,这和孤独一样会让我感到恐惧。矛盾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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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踏雪飞$    时间: 2012-10-17 09:46
    一本薄薄的小书拖拖拉拉拖拖拉拉看了很久,期间知道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拖延症且不提;这书基本上是在睡觉前床上,午睡前apartment的沙发上和宿舍的马桶上看完的。
    从某个方面说这本书是一个杂烩,其中讨论的包括中国古典的散文、诗歌辞赋,不分年代,把这些都联系起来的是这书的题目:追忆。所有的讨论的古典作品都与回忆有关,这真的是一个绝好的主题。
  中国人有个祖先崇拜的传统,动辄“前不见古人”,然后感慨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感觉年事已高,事业落空的那些人,追忆起建过功立过业的那些个古人来往往老泪纵横,让读者也不禁感慨唏嘘,比如孟浩然的《与诸子登砚山》;失去爱人的人会回忆他们之前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或者不那么美好的过去,比如李清照的《金石录》的后记和吴文英的长调《莺啼序》;上了年纪的人则易于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的种种,比如沈复的《浮生六记》;还有文人对历史兴衰的感慨,比如鲍照的《芜城赋》,这是常见的有借古讽今之意的作品了;还有很重要的,活人对死人的态度,甚至尽管他和死人只有一面之缘,比如王阳明的《瘗旅文》。
      作者用一句话揭示了回忆的某种特质:“所有的回忆都会给人带来某种痛苦,这或者是因为被回忆的事件本身是令人痛苦的,或者是因为想到某些甜蜜的事已经一去不复返而感到的痛苦。”个人认为,回忆的最大问题是,几乎所有的回忆都偏离真实。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姜文在他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始终强调“...使我分不清幻觉和真实…我悲哀的发现根本就无法还原真实…”。回忆中的真实与幻觉,你能分的清么?
      有趣的是这本书和我之前读的《叶嘉莹说初盛唐诗》,选了同一首诗,即孟浩然的《与诸子登砚山》,“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这就为理解这首诗提供了两个角度,叶先生主要侧重于孟浩然本人的生平,因为他仕隐两失,感到生命落空,登上砚山看到古人羊祜的碑文还在,不禁老泪纵横,不能自已;此书则侧重历史地联系砚山上的“堕泪碑”,讲每个登上山的人都希望把自己与这座山联系在一起从而被后人记住,还扯出了杜预、欧阳修一干人等,未免有点一厢情愿。我更喜欢叶老师的解释,这样也更符合中国文化的传统。看起来,外国人研究中国文化,终究是隔了一层,好的地方是是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解释角度,也许会很有启发性;也许你会说,他们没有中国传统的束缚,但别忘了,他们也没有中国文化传统所提供的养分。
      另外一个印象比较深的是李清照为《金石录》后记,《金石录》算是她和她丈夫的心血。这篇后记回顾了她和丈夫的一些往昔。从最开始两人因为有共同搜集好书好画和古器的爱好,然后一同“咀嚼”的美好时光,那也许是他们最幸福最单纯的日子;到后来两人对藏品的态度产生分歧,他丈夫越来越把它们当一回事,以致失去了觅得这些藏品的闲适之情,陷到对荣利的计较里去了,李清照文中也小有埋怨。我的感觉是丈夫和妻子有共同的爱好,但是后来产生分歧是非常正常的,并不必看的那么悲观和怨念。倒是后来丈夫的死去,孤独的李清照在战乱总要尽量保护好这些藏品,辗转流离之中藏品不断的散失,直到最后残留下来的只有几册残破不成部帙的书。这种不断失去心爱之物的过程使她始终处在一种悲伤之中,而且这些藏品记录这她和她死去的丈夫的过去。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首先是由开始的纯粹兴趣而搜集到最后人为物所累,战乱中得想办法把十几间屋子的藏品运走,对一个弱女子而言其难度可想而知;然后是在不断的流离奔波之中,那些代表死去丈夫的心血以及两人诸多回忆的她个人极为珍视喜爱的物品不断失去,这是一种持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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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endy$    时间: 2012-10-17 09:46
    宇文所安并非从文献整理入手,也并未系统的研究国学,仅以纤细而极具韧性的感性神经切入中国文化本身,敏锐的抓住了中国文化的一个强大的传统。
  在这个传统里,我们登上一座坟冢累累的“岘山”,历史上的前后相继,把自然的疆界用我们的方式重新划定,在那些松柏坟陇之下,重重叠叠的尽是文化的注脚,我们给典籍不停的加上传,注,笺,疏 ,面对自然依然如此,这是出于失去源头,失去传统,不能留之后世的恐怖与焦虑。
    後人不断地在这个沉重的传统上再加一笔,使得这处胜地异常拥挤。登上它,慨叹,作歌,让我们置身一场仪式,像中国人几千年来做过的祭祀祖先那样,在仪式里我们不是任何人,我们只是某些人的后嗣 ,而我们隐约希望,很多年后会有另一些后嗣 ,在这样的仪式里会想起我们,如同我们想念那些故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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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程小七$    时间: 2012-10-17 09:46
  
     《追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往事再现》是上半年早时候在梁东的开卷八分钟中听到的,外国人、中国古典文学,是点亮眼球的元素。随后就去书店买了,开始看了。其实也就薄薄的166页,直到上周才看完。有一搭没一搭的囫囵吞枣,看了最少半年。惭愧啊,尘世纷扰众多、琐事众多,已经是我理所应当不读书的理由了。另一方面,也小小的证明了这本书于我来说,有点枯燥了。
  
      关于重新阐释、通俗化中国古典文学,从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游景+史料+感慨”模式起,有《唐诗地图》、《宋词地图》形式,还有我没有拜读过想象中的“安意如”之类的模版,追忆追思古典文学也有了固定输出程序和格式。《追忆》一书,按成书八十年代看,宇文所安(Stephen Owen,自译名都有隋唐演义的风格)应该是此风潮的先河之师。
  
      宇文所安絮絮叨叨的介绍中国文学中表现出的一个又一个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经典场景,臆想古典中的老人们,可能有的哀怨、不满乃至口是心非。追忆,是一个美好的词眼。但这场中国古典文学的追忆,加上了西方自然主义、人本主义和结构主义,只是案情再现,罗生门风格的再现,欲望和物质分析下的行为驱动。
  
      举个例子,沈复《闲情偶记》中,其对孩童时代的回忆,有“二虫斗草间”,然后癞蛤蟆吞了二虫。宇文所安作了这样的延伸:二虫其实是在交配,“在沈复的小花园之外,有某种残忍的东西在等待时机,某种大于小世界的存在物,它随时准备摧毁花园,准备当恋人们正处在从未料到会如此快乐的高度快感之中的时候,吞食他们或者他们的性器官。”我敢肯定,诗意的中国古人一定会惊骇于这样的说法。
  
      作为一个中国人,一个受中国古典文学熏陶过的中国人,会觉得这种追忆很新奇,不会放在心上,但也匪夷所思怎么会这么个想法。这场追忆,我觉得,更应该说是西方眼光的一个淫想,淫奔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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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eroni$    时间: 2012-10-17 09:46
  《追忆》是一本关于回忆的书,宇文所安尝试把英语的essay和中国式的感兴进行混合,读《追忆》可以于怡然间获得审美的快乐,亦可求得另一种感受古典文学的思路,既是相当愉悦的审美体验,同时又随处可见思辩的火花。
  
  《庄子 至乐》篇借骷髅之口,直言活人不能知死人之乐,以此将生与死割裂为不能沟通的两个世界。同样是面对这两个世界的隔绝,《庄子》意犹逍遥,张衡《骷髅赋》中我已不禁“为之(鬼)伤涕”,及至王守仁《旅文》中,则索性大张旗鼓地祭奠亡灵。——如此演进,中国所谓敬鬼习俗可见一斑。与其说是死者恐惧孤独,不如说是生者恐惧被忘却;与其说生者是在悼念死者,不如说是生者在极力延续回忆/被回忆的历史循环过程。作为回忆死者的动机的,是生者对于自身被忘却的焦虑。
  
  古人伤怀,如“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感伤隐而不彰,如鲍照以“天道如何”短短一语便结束《芜城赋》中铺张扬厉的追忆文字,皆如断片,意在言外。意在言外,情也在此时此刻的时间与空间之外,回忆本身的意义远远重于回忆的内容,重要的并不在于眼前引发了回忆的“彼黍离离”,而是它作为对千百年来人类永恒感怀的承继,并必将继续为后人所铭记,继续引发共鸣与回忆。
  
  因此在那个流传甚广的故事里,真正重要的,也便不再是那平淡无奇的“堕泪碑”,而是在岘山上流传的羊祜的故事。羊祜因为在这个故事对前人的回忆而被后来者回忆,正如同陈子昂因喟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而怆然泪下,却给后人永远地留下了一个反复追念的抒情形象。如此的故事由于对回忆行为本身意义的揭示而获得了恒久的生命力,“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中国文人因此才拥有了一个可以依托的不朽承诺。回忆的魅力,不仅仅在于它可以提供《浮生六记》式的对幼时闲情一次又一次复现,更在于它本身便构成了一种承诺:回忆者终将成为被回忆者/被铭记者。
  
  或许可以说,《绣户回忆与艺术》一章以宋词为例,从用典的角度论述了这样一种承继与共鸣,通过揭示典故在被识别出来的那一刻获得的附加意义,正是提供了一个具体的例子:前人的回忆(唐诗)如何内化于后人的创作(宋诗)之中,并因此成为了被回忆/铭记的对象。《回忆的诱惑》与《复现:闲情记趣》以《金石录序》和《浮生六记》这两个著名的回忆之作为分析文本,反而力图穿透这样的“回忆录”的表面,打破由文字为往事虚构出的连续历史状态,而将其还原为意味深长的断片。《黍稷与石碑:回忆者与被回忆者》与《断片》则是侧重于从文明史结构内部探讨这样一种内化与转变的可能性与意义所在,在这里宇文所安反复告诫我们,中国诗的价值正在于它的断片形态“起到了‘风向标’的作用,起了把我们引向失去的东西所在的空间的作用”。
  
  我们一直在被引向自身之外,回忆的链条最终把我引向的,则是这样一种与人类历史一样漫长的古老情结:在回忆之中,我们看见了历史上的他们,也在后人的眼中看见了回忆中的我们。也正是因此,宇文所安以《为了被回忆》结束全书,他告诉我们“正是眷恋之情创造了历史,一部参与过去又规划到未来的历史。眷恋之情无限期地延缓了死亡:在石窟中永远会有写不完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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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笑笑$    时间: 2012-10-17 09:46
  评论中国古典诗歌的书籍
  追忆是我所看过的最动人的
  在读诗歌的时候,我们需要一颗敏感的心
  一些文字在视野之内,而还有一些在视野之外
  一个美国人用当代的眼光看中国古诗
  看到的是一些我们视野之外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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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读易洞$    时间: 2012-10-17 09:46
  我要不开书店啊,一辈子都不会读这样的书。宇文所安要不是田晓菲的老公,我才懒得理会。
  读着读着,我在想,一个美国人,如此迷恋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得如此的想象力,文字也如此的中国思维,让我确信,转世是不分国界的。漂亮又有气质的田晓菲嫁给宇文所安,这个归宿一点都不偏颇。
  中国古典文学给人以这样的承诺:优秀的作家借助于它,能够不朽。这种对不朽的期望,促使人往后看,追忆成为中国古典文学根本性的母题。但宇文所安的追忆没有这么刻板,充满个人感受式的故事性和乐趣。比如谈到杜牧在赤壁大战600年后的追忆与假设: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背后隐藏的道德必然性,如果曹操真想统一中国,就不会把心思放在二乔身上,东风当然不会帮助动机不纯的人。
  宇文所安爱上中国诗歌的时候,田晓菲还没出生呢,不然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我承认,这篇荐书写得比较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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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村村$    时间: 2012-10-17 09:46
    宇文所安是一位美国人,他的英文名字是斯蒂芬欧文,身为哈佛大学东亚学院比较文学系的特级教授,这本《追忆》作为他最畅销的一部书并不是一本学术著作,也不是一本随笔。用他的话来说,这种文体被称为essay——一种结合了文学,文学批评,学术评论各种特征的文辞优雅,骨骼清峥的带有一定研究价值的文字。
    东方人和西方人在做文学研究的时候有一种姿态上的差异。东方人喜欢从评论史的角度出发,顺着前人采撷过的脉络一丝一丝的咀嚼,然后取舍成自成一家的争议,散落在批评的历史中,看不出自己的血脉是在大洋彼岸,还是在月冷风泠的爱琴海;西方人则更喜欢让自己融入作品本身,忽略掉文化的差异和历代评论的桎梏,只是通过感性的接触写下最直接的无系统的片断,却凭借文化本身的不容性形成一种另类角度的魅力。这种写法的精髓在于自身修养的风骨和对事物细致的感触,历代评论家在哥伦布没有诞生的年代大抵没有想到这种东方文学的极致风貌在世界成为一个整体后却在西方文学评论界的一隅幽幽盛开。《追忆》正是这种风格文字的代表。
    《追忆》是一种思想的旅行,他不遵循时间和空间的规律,更不用局限于历史的完整,他所注意的仅仅是一些痕迹和味道,那些硝烟湮灭,红尘淡漠的只言片语的碑志,或是锦楼坍塌,绣户燃尽的隐隐约约的闺香。从这些容易忽略而不可捉摸的细节里,可以看到作者对往事与历史的复现与感慨,对儒家知识分子寄予的不朽与本体论的焦虑,还有对中国文化千年来不知不觉形成的必然性机械运转的强大车轮的未来辙痕的推敲与预测。
    关于《闲情六记》的章节,是我颇为热爱的部分,宇文君用一种诙谐的笔调印刻了当年一个在心灵的细微空间深处寻找自己情感的孱弱文人沈复的几点片断,笔触间没有半点犹豫的情绪,因为是最为光明的第二记,不曾讲述陈芸的去世的伤感,仅仅是些孩童般记忆的影子。然而,从那个把眼睛看着太阳的垂髫身上,那个在花园里因为虫子而对性产生阴影的弱冠身上,那个和爱妻陈芸精心布置得假山被小猫弄坏之前的那份提心吊胆的戚戚束发身上,我却可以感到一种压力的拘束,就好像弗洛伊德所说的将梦境以一种重释的结构复现在生活本身的抑郁,或是普鲁斯特无比清澈的双眸里看到的炽热的绝望。世界本是浩然之域,盖其胸襟不磊,细致狭促,少言怨艾,多生罅隙,其实让我们看到的并不是被笼宇捆住的凤凰,而是与山水画并不和谐的一点油彩。然而,这种不和谐的点缀,处处可见于文人墨客的文澜,却因为道德感和自我意识的挣扎引起了文人本身的共鸣,尽管最终大多数的挣扎仅仅通过封闭感触来求得一片内心虚假的平静,然而拨开历史的面纱,这份懦弱的无助却是一种让人缓缓前进的心的力量。中国文人通过一种自我麻痹来微妙的篡改圣人的道德观,尽管这种步履是细小的几乎不易察觉,却在几千年的默契里变成了一种不容置疑且无法扭转的巨大的涌。而连缀成这波涛的每一点浪花,都是一个文人面对着对道德感背叛的恐慌和对内心茫然探索的彷徨,当然我们承认,在这份恐慌和彷徨里,还有一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快感。而《追忆》,正是对这些恐慌,彷徨和快感的凭吊与祭奠。
    中国文学向来讲求的是一种细致的体察,那是一片森然楼宇中对一扣雕花的怦然心动,或是犹春于绿,明月雪时的缜密与静谧。《追忆》里,始终荡漾的都是这一份独有的情调,无论是曾经和庄子思辨过的那髑髅的那一缕发梢,或是李清照对丈夫的那份潜藏在深深爱意下的复杂心态,抑或是吴文英笔下擦肩而过的妙龄少女的颦笑。恰是这种情调,让人轻易的可以感触到风骚千古的浮光掠影下,那一点点未曾道破的情愫,就好似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绝世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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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绿珀$    时间: 2012-10-17 09:46
  Stephen Owen 中文名字叫:宇文所安 ,美国汉学家,耶鲁大学博士,一个美国的彪形大汉,竟然可以对中国的诗词有细腻到如斯的理解。
  
  在书店第一次看到三联出的这本淡绿色封面的《追忆》时,我惊讶于谈中国古代文学书的作者居然是一位美国的学者,他其中的一章叫:为了被回忆,可谓一语中的,把两千多年来的文学家们的情结和盘托出:"死亡后的孤独是最高形式的孤独,写下来的被人回忆的希望,重新建立起了同其他人的关系。"
  
  "眷恋之情包含了不同的内容:眷恋的人和所眷恋的东西-它可以是过去的生活,现在的生活,或者是企求他的名字被后人回忆起来的期望。正是眷恋之情创造了历史,一部参预了过去又规划到未来的历史。眷恋之情无限期地延缓了死亡:在石匮中永远有写不完的手稿。眷恋之情通过写作而颁布出来。"
  
  在书的前言中,我意外发现责任编辑竟然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让我对这本书又生出一丝莫名的亲切感来了。
  
  2005年04月17日, 星期日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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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hilos$    时间: 2012-10-17 09:46
  美国哈佛大学汉学家斯蒂芬。欧文(中文名宇文所安,他是田晓菲的丈夫)的专著《追忆——中国文学中的往事再现》最大的贡献是让我们认识到“回忆”不是与主体无关的“客观事物”,而是“我”和“过去”的关系。没有“我”的回忆,过去只是一片空白。“过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同样获得的一种“东西”,而是一种复杂的互动关系。记住的就是我们承认的,也就是存在的;遗忘的就是失去的,从我这个角度来说,也就不再存在,直到有一天我再记起了它。
    
    中国传统心理似乎不太强调个人的记忆,因为记忆会引起感情的纷乱。历史是过去,无论我们如何追忆,我们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过去。普鲁斯特的名著《追忆逝水年华》意在追忆失落的过去。他苦苦追寻,但永不可能将失去的童年从头弄清楚。他寻找,但并非已经找到。“追忆”(recherche )一词在法语中表示过程而非完成的意思,在英语(remembrance)中却会被误解为一个已完成的动作。
    
    忘记过去,历史就会再重复。这样的话过去也有人说过,但真正认识到过去、现在、未来的无法切断的连续性,认识到三者之间的既相互包涵又相互排斥,既偶然又必然,既主观又客观的极其复杂的动态联系,这不能不说是二十世纪的贡献。有很多记亿也许长期封存在你心里,也许你认为称早已遗忘,但它仍在那里,会有某种机遇使它突然被激活。
    
    过去,西方哲学是建立在二元分立的基础上的,主观就是主观,客观就是客观,二十世纪在这方面有很大变化。主观和客观互相包容,互相渗透,互相转化的理论开辟了极其广阔的研究领域和发展前景。这对文学的影响也非常大。
  

来自: 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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