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34

  自谦,而且——“

  风四娘抢着笑道,“而且他心里无论有什么事都存不住的,脸上立刻就会显露出来。有人要他请客他的脸简直比马脸还难看。”

  杨开泰的脸又红了,道:“我——我一—我只不过——”

  风四娘道:“你只不过是太小气,所以你的内力虽深厚,掌法却嫌太放不开,总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别人虽很难胜你,你想胜过别人也很难。”

  她笑了笑,接着道:“你评论别人完了,也得让我评论评论你,对不对?”

  杨开泰红着脸呆了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四娘你真不愧是我的知己。”

  风四娘道:“知己两字,倒不敢当,只不过你的毛病我倒清楚得很。”

  杨开泰叹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自觉不如连城璧。”

  风四娘道:“你看过他的武功?”

  杨开泰道:“就因为他的武功从不轻易炫露,才令人更觉深不可测。”

  萧十一郎道:“据说此人是个君子,六岁时便已有‘神童’之誉。十岁时剑法已登堂奥,十一岁时就能与自东瀛渡海而来的‘一刀流’掌门人太玄信机交手论剑,历三百招而不败。自此之后,连扶桑三岛都知道中土出了位武林神童。”

  他笑了笑,悠然接道:“但我也听说过萧十一郎也是位不世出的武林奇才,刀法自成一格,出道后从未遇过敌手。却不知道这位连公子比不比得上他?”

  杨开泰道:“萧十一郎的刀法如风雷闪电,连城璧的剑法却如暖月春风,两人一刚一柔,都已登蜂造极。但自古‘柔能克刚’,放眼当今天下,若说还有人能胜过萧十一郎的,只怕就是这位连城璧了。”

  萧十一郎神色不动,微笑道:“听你说来,他两人一个至刚、一个至柔,倒好像是天生的对头。”

  杨开泰道:“但萧十一郎却有几样万万比不上连城璧!”

  萧十一郎道:“哦?愿闻其详。”

  杨开泰道:“连城璧武林世家子弟,行事大仁大义,而且处处替人着想,从不争名夺利。近年来人望之隆,无人能及。已可当得起‘大侠’两字2这种人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可说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风四娘咬着嘴唇道:“萧十一郎呢?”

  杨开泰道:“萧卜一郎却是声名狼藉的大盗,既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无论走到哪里,都绝不会有人帮他的忙。”

  蒲十一郎虽然还在笑,但笑容看来已带着种说不出的萧索寂寞之意,他举起酒杯。—饮而尽,大笑道:“说得对,说得好,想那萧十一郎只不过是个马车夫的儿子而已,又怎能和连城璧那种世家子弟相比。”

  杨开泰道:“除此之外,连城璧还有件事,也是别人比不上的。”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35

  风四娘道:“什么事?”

  杨开泰道,“他还有个好帮手,贤内助。”

  风四娘道:“你说的可是沈璧君?”

  杨开索道;不错,这位连夫人就是‘金针’沈太君的孙女儿,不但身怀绝技,而且温柔贤慧,是位典型的资妻良母。“

  风四娘冷冷道:“只可惜她已嫁人了,否则你倒可以去追求追求。”

  杨开泰的脸立刻又红了,吃吃道:“我——我——我只不过——”

  风四娘慢慢地吸着杯中的酒,喃喃道:“不知道沈家的‘金针’比起我的‘银针’来怎样?…。”

  她忽然抬起头,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到沈家庄去?”

  杨开泰道:“明天下午——护刀入关的司空曙,最迟明天早上就可到了。”

  风四娘眼珠子直转,道:“不知道他们还请了些什么人?‘ 杨开泰道:”客人并不多……“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瞧着风四娘道:“你是不是也想去?”

  风四娘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人家又没有请我,我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杨开泰道,“但我可以带你去,你就算是我的——我的———”

  风四娘瞪眼道:“算是你的什么人?”

  杨开泰红着脸,吃吃道:“朋——朋——朋友——”

第七章 沈太君的气派


  沈家庄在大明湖畔,依山面水,你只要看到他们门口那两尊古老石狮子,就可想见这家家族历史的辉煌与悠久。

  沈家庄的奴仆并不多,但每个人都是彬彬有礼、训练有素,绝不会令任何人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自从庄主沈劲风夫妇出征流寇:双双战死在嘉峪关口之后,沈家庆近年来实是人丁凋零,只有沈太君一个人在支持着门户。

  但沈家庄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地位却非但始终不坠,而且反而越来越高了。这并不完全是因为大家同情沈劲风夫妇的惨死、崇敬他们的英节,也因为这位沈太君的确有许多令人心服之处。

  连城璧一早就出城去迎接护刀入关的人了,此刻在大厅中接待宾客的,是沈太君娘家的侄子‘襄阳剑客“万重山,最早来的是”三原“杨开泰。

  他还带来了两位“朋友”。一位是个很英俊的白面书生,叫‘冯士良’,另一位是冯士良的堂弟,叫“冯五”。

  万重山阅人多矣,总觉得这两位“冯先生”都是英气逼人,武功也显然有很深的火候,绝不会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

  但他却偏偏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万重山心里虽奇怪,表面却不动声色,绝口不提。他信得过杨开泰,他相信杨开泰带来的朋友绝不会是为非作歹之徒,但厉刚就不同了,厉刚来得也很早,万重山为他们引进过之后,厉刚的一双尖刀般的眼睛,就一直在盯着这两位“冯先生。”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36

  这位以三十六路“大开碑手”名扬天下的武林豪杰,不但一双眼神像尖刀,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把刀,出了鞘的刀!

  风四娘被他盯得几乎有些受不住了,但萧十一郎却还是面带微笑,安然自若,完全不住乎。

  萧十一郎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什么都不在乎。

  然后柳色青也来了。

  再到的是徐青藤。这位世袭的杭州将军,果然是人物风流,衣衫华丽!帽上缀着的一粒珍珠,大如鸽卵,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之物,但他对人却很客气,并未以富贵凌人,也没有什么架子。

  这其间还到了几位客人,自然也全都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但厉刚的眼睛却还是一直在盯着萧十一郎。

  杨开秦也觉得有些不对了,搭讪着道:“厉兄近来可曾到少林去过?‘厉刚板着脸点了点头,忽然道:”这位冯兄是阁下的朋友?“

  杨开泰道,“不错。”

  厉刚道:“他真的姓冯?”

  风四娘一肚子火,实在忍不住了,冷笑道:“阁下若认为我们不姓码,那么我们应该姓什么呢?”

  厉刚沉着脸,道:“两位无论姓什么,都与厉某无关!只不过厉某平生最见不得藏头露尾、改名换姓之辈,若是见到,就绝不肯放过。”

  风四娘脸色已变了,但万重山已抢着笑道:“厉兄为人刚正,是大家都知道的。”

  徐青藤立刻也笑着打岔,问道:“白水兄呢?为何还没有来?”

  万重山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白水兄已在峨嵋金顶剃度,这次只怕是不会来的了。”

  徐青藤扼腕道,“他怎会如此想不开?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么?”

  厉刚忽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无论他是为了什么,都大大的不该!朱家世代单传,只有他这一个独子,他却出家做了和尚!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亏他还念过几天书,竟连这句话都忘了,我若见了他——哼!”

  万重山和徐青藤面面相觑,谁也不话了。

  风四娘一肚子气还未消,忍不住冷笑道:“你看这人多奇怪,什么人的闲事他都要来管管。”

  厉刚霍然长身而起,怒道:“我就是喜欢管闲事,你不服?”

  杨开泰也站了起来,大声道:“厉兄莫要忘了,他是我的朋友。”

  厉刚道:“是你的朋友又怎样,厉某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这朋友。”

  杨开泰脸都涨红了,道:“好好好,你——你——你不妨先来教训教训我吧!”

  两人一挽袖子,像是立刻就要出手,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站出来劝架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厉刚的脾气,谁也不愿再自讨无趣。

  突听一人溃骸澳忝堑秸饫锢矗?窍肜创蚣艿拿?“

  这句话说得本来不大高明,非但全无气派,也不文雅,甚至有些像贩夫走卒在找人麻烦。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37

  但现在这句话由这人嘴取说出来,分量就好像变得忽然不同了,谁也不会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丝毫不雅、不高明之处——因为这句话是沈太夫人说出来的。

  沈太君无论年龄、身份、地位,都已到了可以随便说话的程度。能够挨她骂的人,心里非但不会觉得难受,反而会觉得很光荣。她若对一个人客客气气的,那人反而会觉得全身不舒服。

  这道理沈太君一向很明白。

  无论对什么事,她都很明白。她听得够多、看得够多,经历过的事也够多了。

  现在她的耳朵虽已有点聋,但只要是她想听的话,别人声音无论说得多么小,她还是能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她不想听的话,她就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现在她的眼睛虽也不如以前那么明亮敏锐,也许已看不清别人的脸,但每个人的心她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丫头们将她扶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吃着一粒蜜枣,吃得津律有昧,像是已将全副精神都放在这粒枣子上。

  方才那句话就好像根本不是她说的。

  但厉刚、杨开泰都已红着脸,垂下了头,偏过半个身子,悄悄将刚卷起的衣袖又放了下来。

  满屋子的人都在恭恭敬敬地行礼。

  沈太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徐青藤,你帽子上这粒珍珠可真不错啊!但你将它钉在帽子上,岂非太可惜了吗?你为什么不将它接在鼻子上呢?也好让别人看得更清楚些。”

  徐青藤的脸红了,什么话也不敢说。

  沈太君笑眯眯地瞧着柳色青,又道:“几年不见,你剑法想必又精进了吧?天下大概已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了吧?其实你外号应该叫做‘天下第一剑’才对,至少你身上挂的这把剑比别人的漂亮得多。”

  柳色青的脸也红了,他的手本来一直握着剑柄,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现在却赶快偷偷的将剑藏到背后。

  他们的脸虽红,却并没有觉得丝毫难为情,因为能挨沈太君的骂,并不是件丢人的事。

  没有挨骂的人,看来反倒有些怅依然若有所失。

  杨开泰垂着头,讷讷道:“小侄方才一时无礼,还求太夫人恕罪。”

  沈太君用手扶着耳朵,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呀!”

  杨开泰脸又红了,道:“小——小侄方才无——无礼——”

  沈太君笑了道:“哦——原来你是说没有带礼物来呀!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知道你是个小气鬼,连自己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怎么会送礼给别人?”

  杨开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厉刚忍不住说:“晚辈方才也并未想和杨兄打架,只不过这两个人……”

  沈太君道:“什么,你说这两人想打架?”

  她笑眯眯地瞧了瞧风四娘和萧十一郎,摇头道:“不会的。这两个人看来都是好孩子,怎么会在我这里打架?只有那种没规矩的野孩子才会在这里吹胡子、瞪眼睛,你说是吗?”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38

  厉刚楞了半响,终于还是垂首道:“太夫人说的是。”

  风四娘越看越有趣,觉得这位老太婆实在有趣极了,她只希望自己到七八十岁的时候,也能像这老太婆一样有趣。

  沈太君笑道:“这地方本来客人还不少,可是自从璧君出了嫁之后,就已有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我这才明白,原来那些人并不是来看成这老太婆的!但今天你们若也想来看看我们那位大美人儿,只怕就难免要失望。”

  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道:“我们那位大丫头今天可不能见客,她有病。”

  杨开泰脱口道:“有病?什么病?”

  沈太君笑道:“傻孩子,你着急什么?她若真的有病,我还会这么开心?”

  她挤了挤眼睛,故意压低声音,道:“告诉你,她不是有病,是有喜,但你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免得那丫头又怪我老婆子多嘴。”

  满屋子的人立刻又站了起来,只听“恭喜”之声不绝于耳,杨开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来。

  风四娘瞪了他一眼,悄悄道:“你开心什么?孩子又不是你的。”

  杨开泰的嘴立刻合了起来,连笑都不敢笑了。像他这么听话的男人,倒也的确少见得很。

  萧十一郎不禁在暗中叹了口气,因为他很明白一个男人是绝不能太听女人话的!男人若是太听一个女人的话,那女人反会觉得他没出息。

  萧十一郎无论和多少人在一起,都好像是孤孤单单的,因为他永远是个“局外人”,永远不能分享别人的欢乐。

  他永远最冷静,所以他第一个看到了连城璧。

  他并不认得连城璧,也从未见过连城璧!可是他知道,现在从外面走进来的这个人就是连城璧。

  因为他从未见过任何人的态度如此文雅,在文雅中却又带着种令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

  世上有很多英俊的少年,有很多文质彬彬的书生,有很多气质不凡的世家子弟,也有很多少年扬名的武林侠少,但却绝没有任何人能和现在走进来的人相比。

  虽然谁也说不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究竟在哪里,但无论任何人只要瞧一眼,就会觉得他确是的与众不同。

  赵无极本也是个很出色的人,他的风采也会令许多人倾倒,若是和别人走在一起,他的风采总是特别令人注意。

  但现在他和这人走进来,萧十一郎甚至没有看见他。

  他穿的永远是质料最高贵、剪裁最舍身的衣服,身上佩戴的每样东西都经过仔细的挑选。每样都很配合他的身份;使人既不会觉得他寒伧,也不会觉得他做作,更不会觉得他是个暴发户。

  武林中像赵无极这么考究的人并不多,但现在他和这人一齐走进来,简直就像是这人的跟班。

  这人若不是连城璧,世上还有谁可能是连城璧?连城璧若不是这么样一个人,他也就不是“连城璧”了!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39

  连城璧也一眼就瞧见了萧十一郎。

  他也不认得萧十一郎,也从未见过萧十一郎,更绝不会想到站在大厅门口石阶上的这少年就是萧十一郎。

  可是他只瞧了一眼,他就觉得这少年有很多和别人不同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也说不出。

  他很愿多瞧这少年几眼,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盯着一个人打量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连城璧这一生中从未做过对任何人失礼的事。

  等大家看到连城璧和赵无极的时候,当然又有一阵骚动。

  然后,赵无极才拜见沈太夫人。

  沈太君虽然还是笑眯眯的,但眼睛里却连一丝笑意都没有,她似乎已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了。

  赵无极拜道:“晚辈来迟,有劳太夫人久候,恕罪恕罪。”

  沈太君笑道:“没关系,来迟了总比不来的好,是吗?”

  赵无极道:“是。‘沈太君道:”屠啸天、海灵子,和那’老鹰王‘呢?他们为什么不来?难道没有脸来见我?“

  赵无鼓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确无颜来见老夫人……”

  沈太君的眼睛像是忽然变得年轻了,目光闪动,道:“刀丢了,是吗?”

  赵无极垂下了头。

  沈太君忽然笑了笑,道:“你用不着解释,我也知道这件事责任绝不在你。有‘老鹰王’和你们在一起,他一定会抢着要带那把刀,所以刀一定是在他手里丢了的。”

  赵无极叹道:“纵然如此,晚辈亦难辞疏忽之罪。若不能将刀夺回,晚辈是再也无颜见武林同道的了。”

  沈太君道:“能自那‘老鹰王’手里将刀夺去的人,世上倒也没有几个,夺刀的人是谁呀?那人的本领不小吧?” 赵无极道:“风四娘。”

  沈太君道:“风四娘——这名字我倒也听说过,听说她手上功夫也有两下子。

  但就凭她那两下子,只怕还夺不走‘老鹰王’手里的刀吧!“

  赵无极道:“她自然还有个帮手。”

  沈太君道:“是谁?”

  赵无极长长叹息了一声,一字字道:“萧十一郎!”

  大厅中的人果然都不愧是君子,听到了这么惊人的消息,大家居然还都能沉得住气,没有一个现出惊讶失望之态来的,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因为在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令赵无极觉得难堪。

  君子是绝不愿令人觉得难堪的。

  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杨开泰,一个是风四娘。杨开泰盯着风四娘,风四娘却在盯着萧十一郎。

  她心里自然觉得奇怪极了,她自然知道丢的那把刀并不是真刀,那么,真刀到哪里去了?

  听到“萧十一郎”这名字,沈太君才皱了皱眉,喃喃道:“萧十一郎,萧十一郎……最近我怎么总是听到这人的名字,好像天下的坏事都被他一个人做尽了。”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40

  她忽又笑了笑,道:“我老婆子倒真想见见这个人。一个人能做出这么多坏事来,倒也不容易。”

  厉刚板着脸道:“此人不除,江湖难安!晚辈迟早总有一天提他的首级来见太夫人。”

  沈太君也不理他,却道:“徐青藤,你想不想要萧十一郎的头?”

  徐青藤沉吟着,道:“厉兄说得不错,此人不除,江湖难安。”

  沈太君不等他说完,又道:“柳色青,你呢?”

  柳色青道:“晚辈久已想与此人一较高低。”

  沈太君目光移向连城璧,道:“你呢?”

  连城璧微笑不语。

  沈太君摇着头,喃喃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爱说话了——你们信不信,他到我这里来了半个月,我还没有听他说过十句话。”

  杨开泰张开嘴,却又立刻闭上了。

  沈太君道:“你想说什么?说呀!难道你也想学他?”

  杨开泰偷偷瞟了风四娘一眼,道:“晚辈总觉得有时不说话反比说话好。”

  沈太君笑了,道:“那么你呢?你想不想杀萧十一郎?”

  杨开泰道:“此人恶名四溢,无论谁能除去此人,都可名扬天下,晚辈自然也有这意思,只不过——”

  沈太君道:“只不过怎样?”

  杨开泰垂下头,苦笑道:“晚辈只怕还不是他的敌手。”

  沈太君大笑道:“好,还是你这孩子说话老实,我老婆子就喜欢这种规规矩矩、本本份份的人,只可惜我没有第二个孙女嫁给你。”

  杨开泰的脸马上又涨红了,眼睛再也不敢往风四娘那边去瞧——风四娘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已可想象得到。沈太君目光这才回到厉刚身上,淡谈道:“你看,有这么多人都想要萧十一朗的头,你想提他的头来见我,只怕还不大容易吧!?”

  风四娘瞧着萧十一郎:“你感觉如何?”

  萧十一郎道:“我开心极了。”

  风四娘道:“开心?你还觉得开心?‘萧十一郎笑了笑,道:”我倒还不知道我的头如此值钱,否则只怕也早就送进当铺了。“ 风四娘也笑了。

  夜很静,她的笑声就像是银铃一样。

  这是沈家庄的后园,每个客人都有间客房;到了沈家庄的人著不肯∫煌砩希?

  那岂非太不给沈太君面子了。

  风四娘的笑声很快就停了下来,皱起眉道,“我们夺到的明明是假刀,但他们丢的却偏偏是真刀,你说这件事奇怪不奇怪?”

  萧十一郎道:“不奇怪。”

  风四娘道:“不奇怪?你知道真刀到哪里去了?”

  萧十一郎道:“真刀…”

  他刚说出两个字,就闭上嘴。

  因为他已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向这边走了过来。他知道必定是杨开泰,只有君子的脚步声才会这样重。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41

  君子绝不会偷偷摸摸地走过来偷听别人的说话。

  风四娘又皱起了眉,喃喃道:“阴魂不散,又来了——”

  她转过身,瞪着杨开泰,冷冷道:“你是不是要我谢谢你?”

  杨开泰涨红了脸,道:“我——我没有这意思。”

  风四娘道;‘我本来是应该谢谢你,你方才若说出我是风四娘,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我。“

  杨开泰道:“我为什么要——要说?”

  风四娘道:“他们不是说我就是那偷刀的贼么?”

  杨开泰擦了擦汗,道:“我知道你不是。”

  风四娘道:“你怎么知道?”

  杨开泰道:“因为——因为——我相信你。”

  风四娘道:“你为什么相信我?”

  杨开泰又擦了擦汗,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就是相信你。”

  风四娘望着他,望着他那四四方方的脸,诚诚朴朴的表情,风四娘的眼睛忍不住有些湿了。

  她就算是个木头人,也有被感动的时候,在这一刹那间,她也不禁真情流露,忍不住握住了杨开泰的手,柔声道:“你真是个好人。”

  杨开泰的眼睛也湿了,吃吃道:“我——我并不太好,我——也不太坏,我——”

  风四娘嫣然一笑,道:“你真是个君子,可也真是个呆子…。。”

  她忽然想起萧十一郎,立刻松开了手,回首笑道,“你说他……”

  她笑容又凝结,因为萧十一郎已不在她身后。 萧十一郎已不见了。

  风四娘楞了半晌,道:“他的人呢?你看见他到哪里去了吗?”

  杨开泰楞征了楞,道:“什么人?” 风四娘道:“他——我堂弟,你没有看见他?”

  杨开泰道:“没——没有。”

  风四娘道:“你难道是瞎子?他那么大一个人你会看不见?”

  杨开泰道:“我——我真的没看见,我只——只看见你”

  风四娘跺了跺脚,道:“你呀!你真是个呆子。”

  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

  风四娘只希望萧十一郎已回到屋里,但却又不敢确定,因为她很了解萧十一郎这个人。

  她知道萧十一郎随时都会失踪的。

  萧十一郎果然已失踪了。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灯台下压着一张纸。

  纸上的墨迹还未干,正是萧十一郎写的一笔怪字。

  “快嫁给他吧!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敢担保,你这一辈子绝对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对你更好的人了。”

  风四娘咬着牙,连眼圈都红了,恨恨道:“这混帐,这畜生,简直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杨开泰陪着笑,道:“他不是你堂弟吗?你怎么能这样子骂他?”

  风四娘跳了起来,大吼道:“谁说他是我堂弟,你活见鬼了吗?”

  杨开泰急得直擦汗,道:“他不是你的堂弟是什么?”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42

  风四娘忍住了眼泪,道:“他——他——他也是个呆子!”

  呆子当然不见得就是君子,但君子却多多少少必定有些呆气,做君子本不是件狠聪明的事。

  萧十一郎嘴里在低低哼着一支歌,那曲调能像是关外草原上的牧歌,苍凉悲壮中却又带着几分寂寞忧愁。

  每当他哼着这支歌的时候,他心情总是不太好的,他对自己最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他从不愿做呆子。

  夜色并不凄凉,因为天上的星光很灿烂,草丛中不时传出秋虫的低鸣,却衬得天地问分外静寂。

  在如此静夜中,如此星空下,一个人独行,心情往往会觉得很平静,往往能将许多苦恼和烦恼忘却。

  但萧十一郎却不同,在这种时候,他总是会想起许多不该想的事,他想起自己的身世,会想起他这一生中的遭遇……

  他这一生永远都是个“局外人”,永远都是孤独的,有时他觉得累得很,但却从不敢休息,因为人生就像是条鞭子,永远不停地在后面鞭打他,要他往前面走,要他去找寻,但却又从不肯告诉他能找到什么。

  他只有不停地往前走,总希望能遇到一些不平凡的事,否则,这段人生旅途岂非就太无趣?

第八章 鹰王的秘密


  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很劲急的衣抉带风声,他一听就已判断出这夜行人的轻功显然不弱。

  风声骤然在前面的暗林中停了下来,接着暗林中就传出了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还带着痛苦的呻吟。

  这夜行人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萧十一郎的脚步并没有停顿,还是向前面走了过去,走入暗林,那喘息声立刻就停止了。

  过了半晌,突听一人大声道:“朋友留步!”

  萧十一郎这才缓缓转过身,就看到一个人自树后探出了半边身子,笆斗大的头顶上生着一头乱发。

  这人赫然竟是“独臂鹰王”!

  萧十一郎面上丝毫不动声色,缓缓道:“阁下有何见教?”

  “独臂鹰王”一只独眼饿鹰般盯着他,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我受了伤。” 萧十一郎道:“我看得出。”

  “独臂鹰王”道:“你可知道前面有个沈家庄?” 萧十—郎道:“知道。”

  “独臂鹰王”道:“你背我到那里去,快!片刻也耽误不得。”

  萧十一郎道:“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我为何要背你去?”

  “独臂鹰王”大怒道:“你——你敢对老夫无理?” 萧十一郎淡淡道:“是你无礼,还是我无礼?莫忘了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

  “独臂鹰王”盯着他,目中充满了凶光,但一张脸却已渐渐扭曲,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挣扎着自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喘息道:“这给你,你若肯帮我的忙,我日后必定会重重谢你。”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1:43

  萧十一郎笑了笑,道,“这倒还像句人话,你为何不早就这么说呢?”

  他慢慢走过去,像是真想去拿那锭金子,但他的手刚伸出来,“独臂鹰王”的独臂已闪电股飞出,五指如钩,擒萧十一郎的手腕。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独臂鹰王”虽已伤重垂危,但最后一击,仍然是快如闪电,锐不可当。

  但萧十一郎更快,凌空一个翻身,脚尖已乘势将掉下去的那锭金子挑起,反手接住,人也退后了八尺,身法干净、漂亮、利落,只有亲眼见到的人才能了解,别人简直想都无法想象。

  “独臂鹰王”的脸色变得更惨,嘎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十一郎笑道:“我早就认出了你,你还不认得我?”

  “独臂魔王”失声道:“你——你莫非是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笑道:“你总算猜对了。”

  “独臂鹰王”眼睛盯着他就好像见到了鬼似的, 嘴里“嘶嘶”向外面冒着气,喃喃道:“好,萧十一郎,你好!”

  萧十一郎道:“你也还不坏。”

  “独臂鹰王”又瞪了他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起来,触及了伤处,更是疼得满头冷汗,但他还是笑个不停,也不知究竟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萧十一郎相信他这一生中只怕从来也没这么样笑过,忍不住问道:“你很开心吗?”

  “独臂鹰王”喘息着笑道:“我当然开心,只因萧十一郎也和我—样,也会上别人的当。”

  萧十一郎道:“哦?”

  “独臂鹰王”身于已开始抽搐,他咬牙忍耐,嘎声道:“你可知道你夺去的那把刀是假的?”

  萧十一郎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你怎么知道的?”

  “独臂鹰王”恨恨道:“就凭那三个小畜生,怎能始终将我蒙在鼓里?”

  萧十一郎道:“就因为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他们才要杀你?”

  “独臂鹰王”道:“不错。”

  萧十—朗叹了口气,道:“以赵无极、‘海灵子’、屠啸天这三个人的身份地位,怎么会为了一把刀就冒这么大的险,竟小错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孤注一掷?何况,刀只有一把,人却有三个,却叫他们如何去分呢?”

  “独臂鹰王”不停地咳嗽着,道:“他——他们自己并不想要那把刀。”

  萧十一郎道:“是谁想要?难道他们幕后还另有主使的人?”

  “独瞥鹰王”咳嗽已越来越剧急,已咳出血来。

  萧十一郎目光闪动,道:“这人竟能令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三个人听他的话?他是谁?”

  “独臂鹰王”用手捂着嘴,拼命想将嘴里的血咽下去,想说出这人的名字,但他只说了一个字,鲜血已箭一般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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