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14
花如玉叹息了一声道:“我没有替她们准备位子,只因为她们已不在这里。”
萧十一郎脸色变了。
他本不是时常会变色的人,但现在脸色却变得很可怕“难道她们已走了?”
花如玉点点头,道:“刚走的。”
萧十一郎道:“你就让她们走了?”
花如玉苦笑道:“在下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官差,她们要走,在下怎么留得住她们。”
萧十一郎冷笑。
花如玉道:“萧大侠莫非不相信我的话?”
萧十一郎道:“你看来的确不像土匪,只不过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你想必也知道。”
花如玉道:“在下有什么理由要对萧大侠说谎?”
萧十一郎道:“因为你不愿意让我看到她。”
花如玉道:“在下若不愿让萧大侠见着她们,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在这里恭候萧大侠的大驾?”
萧十一郎说不出话了。
花如玉叹了口气,道:“在下在此相候,为的就是要向萧大侠解释刚才的误会。”
萧十一郎冷冷道:“刚才有什么误会?”
花如玉道:“沈姑娘本来一直都在跟着樱、柳两位老前辈。
萧十一郎动容道:“红樱绿柳?”
花如玉点点头,道:“萧大侠若是不信,随时都可以去问他们,这两位前辈总是不会说谎的。”萧十一郎道:“她怎么又跟你到这里来了?”
花如玉迟疑着,仿佛觉得很难出口。
萧十一郎道:“你不说?”
花如玉苦笑道:“不是在下不肯说,只不过…。:”萧十一郎道:“不过怎么样?”
花如玉道:“只不过在下唯恐萧大侠听了,会不高兴……
萧十一郎道:“你若不说,我才会生气,我生气的时候,总是很不讲理的。”
花如玉又迟疑了很久,叹道:“江湖传闻,都说连城壁连公子已到了这地方,沈姑娘听见了这消息。就一定要随在下到这里来。”
萧十一郎的脸色又变了。
花如玉的话,就像是一把刀,把比割鹿刀更可怕的刀。
他忽然觉得全身都已冰冷。
沈璧君若是为了别人而变的。他还有话说,可是连城壁……花如玉叹息了一声,似也对他很同情,勉强笑道:“她的人虽己不在,酒却还在,萧大侠不如先开怀畅饮几杯,遣此长夜。”
萧十一郎道“好!我敬你三杯。”花如玉立刻举杯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请。”
萧十一郎道:“这酒杯不行。”
花如玉怔了怔:“为什么不行?”
萧十一郎道:“这酒杯太小。”
他忽然将桌上的一海碗鱼翅,一海碗丸子,一海碗燕窝鸭丝,全都泼在地上,在三个碗里倒了满满三海碗酒。
“我敬你的,你先喝。”
花如玉苦着脸,看着桌上的三碗酒,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道:“好,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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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着脸,就像喝药一样,总算将三大碗酒全都喝了了萧十一郎也喝了三碗,又倒了三碗:“这次该你敬我了,主人当然也得先喝。”
花如玉好像吃了一惊:“再喝这三碗,在下只怕就不胜酒力了。”
萧十一郎瞪眼道:“我敬了你,你难道不敬我?你看不起我?”
花如玉只有苦笑道:“好,我就回敬萧大侠三碗。”
他硬起头皮,捧起了一大碗酒,就像是喝毒药一样喝了下去。
可是等到喝第二碗时,他喝得忽然痛快起来了,毒药像是已变成了糖水。
一个人若是已有了七八分酒意时,喝酒本就会变得像喝水一样。
等萧十一郎喝了三碗,花如玉居然又笑道:来,我们再来三碗,萧大侠请。“
萧十一郎瞪着他,忽然道:“我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花如玉道:“好,我所。”
萧十朗道:“第一,我既不是大侠,也从来不做大侠,第二,我若发现你对我说了一个字谎话我就把你这很大舌头割下来,你明白了么?”
花如玉的舌头果然已大了,拼命地点头,道:“我明白了,可是我还有点不明白。”
萧十一郎道:“什么事不明白?”
花如玉吃吃地道:“她既然是为连城壁来的,现在想必也是为了连城壁走的,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反而找我来出气?”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人己倒了下去。萧十一郎铁青着脸。忽然将桌上的十来碗菜全都用那大红桌布包起来,道:“你既然有心要请我,吃不完的我就带走了。”
花如玉没有反对,他的人已倒在地上,烂醉如泥,萧十一郎仰面大笑了三声,居然真的提起包袱,拉着冰冰扬长而去。
等他们去远了,晚风中忽然有一阵苍凉的悲歌远远传来。
后面的门帘里一个人却在轻轻叹息:“这样的恶客,倒还真少见得很。”
门帘掀起,心心走了出来,忽然向地上的花如玉笑了笑,道:“现在恶客已走了,你还不醒?”
花如玉居然真的立刻就醒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摇着头笑道:“这个人好厉害。居然真要灌醉我。”
心心嫣然道:“只可惜你的洒量远比他想像中要好得多。”
花如玉大笑道:“我这个人却比他想像中要坏得多。”
心心道:“江湖中若再选十大恶人,你一定是其中之一。
花如玉道:“你呢?”
心心道:“我当然也跑不了的。”
花如玉道:“沈璧君是不是已走了?”
心心点头,道:“我已叫白老三带着她走了,也已将你的吩咐告诉了白老三。”
花如玉道:“那个女疯子呢?”
心心道:“我怕男疯子到后面去找她,所以只好先请她到床底下去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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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玉道:“现在你可以请她出来了。”
心心道:“然后再请她干什么?”
花如玉道:“然后再请她洗个澡,好好地替她打扮打扮……
心心又笑了,道:“我也听说一个人要进棺材的时候,总是要先打扮打扮的。”
花如玉道:“我还不想让她进棺材。‘心心板起了脸,道:”为什么?“
花如玉遭“因为她还很值钱……
心心道:“你难道想卖了她?”
花如玉道“嗯。”
心心的眼睛亮了起来“卖给谁?‘花如玉道:”据我所知有个老色鬼想她已想了很多年。“
心心道:“是什么样的老色鬼?”
花如玉微笑道:“当然是个有钱的老色鬼,而且也舍得花钱的。”
心心看着他吃吃地笑道:“你真是个大恶人。”
花如玉淡淡道:“我本来就是的。”
心心笑道:“你在打什么算盘,萧十一郎只怕连做梦都想不到。”
萧十一郎什么都没有想。
他只觉得脑袋里交空荡荡的,整个人都空空荡荡的。走在路上就好像走在云堆里一样。
他坚持不肯坐车,他说这条路就像是刚被水洗过的,仲秋的夜空也像是刚被水洗过的,能在这样的秋空下,这样的石板路上走走,比坐八人抬的大轿还惬意。
所以他们坐来的马车,就只有先回去,所以冰冰也在旁边陪着他走,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你饿不饿?”
冰冰摇了摇头。
萧十一郎摇着手里的包袱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这里面有炖鸡、烧肉、水晶肠子、糖醋鱼、还有一整只八宝鸭子,你若是饿了,随便你想吃什么这里面都有。”
冰冰看着他手里这个汤汁淋漓的包袱,想笑却笑不出。
她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她知道他现在也许连哭都哭不出。
萧十一郎忽然在路边坐了下来,看着星光灿烂的秋空,痴痴地出了半天神,喃喃道:“我刚才应该弄他一坛酒出来的,在这里喝酒真不错。”
冰冰在听着。
萧十一郎笑了笑,又道:“其实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酒喝都不错。”
他笑得也不像是在笑,这种笑令别人看了只想哭。
—她既然是为了连城壁而来,现在当然是找连城壁去。
他本来就是温良如玉的君子,他们本就是恩爱的夫妻,她虽然一时糊涂,现在总算已想通了。
—她终于已发现他本是值得自己依靠的人。
萧十一郎从包袱里抓出只炖鸡,看了看,用力摔了过去。
冰冰也坐了下来,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那个人说的话,你真相信?”
萧十一郎道:“我连一个字都不信。”
冰冰道:“既然不信,为什么要走?”
萧十一郎说道:“他难道要我陪着他躺在地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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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道:“你为什么不到后面去找?”
萧十一郎道:“找也找不到的。”
冰冰道:“你还没有找,怎么知道找不到?”
萧十一郎道:“像他那种人,若是不愿让我见到她们,我怎么找得到。”
冰冰道:“你看得出他是个很狡猾的人?”
萧十一郎点点头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想到了一个冰冰道:”谁?“
萧十一郎道:“小公子,那个比毒蛇还毒一百倍的小公子。
只要一提小公子,他好像就忍不住要打冷战。
冰冰道:“那个人当然不是小公子。”
萧十一郎点点头,道“他是个男人。”
小公子却是个女人,是个看来就像是只小鸽子,其实却是食尸鹰的女人。
直到现在沈璧君做噩梦的时候,还常常会梦见她,虽然她已经死了,死在连城壁的袖剑下。
萧十一郎道:“那个男人长得虽然娘娘腔,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冰冰道“你能确定?”
萧十一郎道:“无论他是女扮男装也好,是男扮女装也好,我有个法子,一试就能试出他究竟是男是女来。‘冰冰道:”哦?“
萧十一郎笑道:“我这个法子也是独门秘方,次次见效,从来也没有失灵过一沈。?
冰冰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法子?”
萧十一郎道:“摸他一下。”
冰冰的脸红了。
萧十一郎道:“刚才已乘你不注意的时候,摸了他一下。‘冰冰红着脸道:”我看你一定也醉了。“
萧十一郎瞪眼道:“谁说我醉了,我现在简直清醒得像猫头鹰一样。”
冰冰道:“你不醉的时候,没有这么坏的。”
萧十一郎瞪着她,忽然露出牙齿笑一笑,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好人?”
冰冰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看你,只有我知道,你是个……”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见一阵车轮马蹄声。
一辆黑漆大车从他们面前的道路上,急驰而过。冰冰失声道:“这就是刚才那个人的马车。”萧十一郎道:“哦?”
冰冰道:“三更半夜的,他们如此急着赶车,是去干什么呢?”
萧十一郎道:“也许车上没有人。”
冰冰道:“有人。”
萧十一郎道:“你看见了?‘冰冰道:我只要一看车轮后带起的沙尘,就知道车上是不是有人了。”
萧十一郎苦笑道,“看来你的眼睛比大盗萧十一郎还厉害些”冰冰终于笑了笑,道:“至少比一个喝醉了的大盗萧十一朗厉害些。”
萧十一郎道:“我们追上去看看好不好?看那小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但这时马车早已消失在黑暗中,连声音都已渐渐听不见。
萧十一郎跳起来,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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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了又怎么样?看见了又怎么样?
——刚才在牡丹楼上,她岂非已明明拒绝了他萧十一郎又从包袱里捞出个八宝鸭子,拼命似的吃了起来。
吃,有时的确可以稳定一个人的情绪。
冰冰却在沉思着,缓缓道:“他一定没有看见我们,一定认为我们早已坐车走了。”
萧十一郎的嘴里塞满了八宝鸭子。
他本来很喜欢吃八宝鸭子,但现在却觉得嘴里塞着的好像全是木头一样。
冰冰道:“刚才赶车的那个车夫,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
这种事她为什么也要注意?
冰冰又道:“车上虽然有人,但却好像只有一个人……
萧十一郎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了“怎么会只有一个人?”
冰冰也在奇怪,忽然道:“我们再回连云栈去看看好不好?”
当然好。
她说出来的话,萧十一郎是从不会拒绝的。
灯光还未熄,人却已走了。
屋子是空的,厅里没有人,房里也没有人。非但没有人,连行李都没有。
萧十一郎道:“他们已全都走了。”
冰冰道:“但车上却只有一个人。‘萧十一郎道”也许他们不是一路走的。“
冰冰道:“既然是一路来的。为什么不一路走?‘萧十一郎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难道他们知道我们又回来了,都藏到床底下去了。“
他忽然跳过去,用一只手就将那张紫檀木的木床掀了起来。
床下面当然是空的,除了灰尘外,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他只不过觉得力气没地方发泄而已。
但冰冰却看见了东西,一件跟灰尘颜色差不多的东西。
她过去捡了起来,才看出那只不过是根女人用的、已经很陈旧的乌木簪。
无论谁也不会对这样一根乌木簪有兴趣的。
她正想再丢到床底下。萧十一郎却忽然一把抢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脸色已变了。
—萧十一郎并不是个时常都会变色的人。冰冰忍不住道:“你看见过这个乌木簪?‘萧十一郎道:”嗯“冰冰道”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萧十一郎道,“在一个人的头发上……
冰冰道:“在谁的头发上?沈姑娘?”
萧十一郎摇摇头,叹息着道,“你永远猜不出这个人是谁的……
冰冰眼珠子一转,道:“莫非是风四娘?”
萧十一郎又叹了口气,道:“你猜出来了。”
冰冰动容道:“那个连走路都要人扶的妇人,莫非就是风四娘?”
萧十一郎好像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立刻跳了起来,道:“一定就是她,她刚才一定还在这里。”
这根乌木簪虽然已很陈旧,但却一直是风四娘最珍惜的东西。
因为这是萧十一郎送给他的。
“她的珍宝首饰,虽然也不知有多少,却一直都在用这根乌水簪,若不是她己被人制住,连动都不能动,绝不会让它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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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乌木簪既然在床底下她的人刚才莫非也在床底下?
—定是刚才我们到来的时候,被人藏在床底下的。“”但床底下却只能藏一个人。“
“车上也只有一个人。”
“她们的人到哪里去了?”
萧十一郎恨恨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找到那小子,总能问得出来的。”
冰冰道:“我们只要找到那辆马车,就能找到那个人了。”
萧十一郎道:“我们现在就去找。”
他终于摔下了手里的包袱,忽然发现一个人在门口看得怔住。
牛掌柜刚走进来,正看着满地的鱼肉发怔,看得眼睛都直了。
萧十一郎只好朝他笑了笑,道:“我们都是很节俭的人,吃不完的菜,我们总是带着走的。”
牛掌柜也勉强笑了笑。
他本是带着伙计来收拾屋子,检点东西的,却想不到莫名其妙走了几个,又回来了两个。
萧十一郎也实在不愿再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拉着冰冰就走。
牛掌柜忽然道:“两位是不是要把地上这些菜再包起来。送到对面去?”
萧十一郎的脚步立刻停下,冰冰也回过了头:“对面?对面是什么地方?”
“两位难道不知道?两位姑娘已搬到对面的跨院去了?‘萧十一郎的眼睛亮了起来忽然拍了拍牛掌柜的肩,笑道:”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这些莱我都送给你带回去宵夜了,你千万别客气。“
牛掌柜看着地上一大堆烂泥般的莱,发了半天怔,满脸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人巳不见了。
一个伙计刚进来,准备收始屋子,牛掌桓忽然也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些莱都送给你带回去宵夜,你千万别客气。”
第三十五章 割鹿刀
西面的跨院里却没有点灯。
没有灯,有人?
一株捂桐,孤零零地伫立在月光下,窗纸上零零落落地有几片梧桐的影子。
窗子是关着的,门也关着。
冰冰拉住了萧十一朗的手,悄悄道:“屋里这么黑,可能有埋伏”萧十一郎点点头。
冰冰道:“我们绝不能就这样冲进去。”
这次萧十一郎却没有听她的话,突然甩脱了她的手,冲过去,一举打开了门。
黑暗中突然有个人冲冷道:“站在那里莫要动否则我就宰了她。”
萧十一郎居然笑了笑,道:“你敢杀了她?难道你也想死?”
越危险的时候,他反而往往会笑,因为,他知道笑不但能使自己情绪稳定,也能使对方摸不清他的虚实。黑暗中的人果然沉默了下来,他的笑果然给了达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可是他也没有再往前走,他并不想看着这人出手。
忽然间,灯光亮了。
一个人手里掌着灯,灯光就照在她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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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3 19:15:20
一张甜笑而俏皮的脸,漆黑的头发,梳着根乌油油的大辫子,笑起来就像是春天的花朵。
风四娘就坐在她的身边,打扮得就像是个新娘子一样,但却木头人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心心本来是想带她走的,只可惜以不能解开她的穴道,也没法于背起她。
纵然能抱着她,也一定会被追上。
所以风四娘终于看见了萧十一郎,萧十一朗也终于看见了风四娘。
风四娘并没有老,看来甚至比两年前还年轻了些。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此刻正在看着萧十一郎,眼睛带着种谁也说不出有多么复杂的表情。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是感动还是埋怨?
萧十一郎还在微笑着,看着她,喃喃道:“这个人为什么越来越年轻了?难道她其是女妖怪”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萧十一郎了。
他身上这套干净笔挺、最少值八十两银子—套的衣服,现在又好像刚在泥里打过滚出来,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懒洋洋的、好像天塌下也不在乎的微笑。
风四娘全身的血似已忽然沸腾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扑在他怀里,又恨不得用力咬他一口,再给他个大耳光。
她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心里都有这种感觉,这究竟是爱?还是恨?她自己水远也分不清。
心心的一双大眼睛,也盯在萧十一郎脸上,忽然叹了一气,道:萧十—郎真不愧是萧十一郎,难怪有这么多人爱他又有这么多人恨他。“
萧十一郎刚才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似已将她这个人从头到脚都看清楚了。
心心又叹道:“他的这双眼睛果然其要命,要看人的时候,就好像人家身上没穿衣服一样。”
萧十一郎也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还是个孩子,否则……”心心故意挺起了胸,用眼角瞟着他,道:“否则你想怎么样?”‘萧十一郎忽然沉下了脸,冷冷道:“否则你现在早已死了三次。”
心心脸色变了变,又笑道:“只可惜你还没有走过来,风四娘也死了三次。”
萧十一郎冷笑道:“你也敢杀人?”
心心道,“我不敢。”她又笑了笑,接着道:“我也不敢吃肉,我怕胖,可是我每天都吃肉。”
萧十一郎道:“你杀过人?”
心心道:“杀的不多,到现在为止,一共还不到八十个。”
萧十一郎居然也笑了笑,道:“我喜欢杀过人的人。”
心觉得奇怪了:“你喜欢?”
萧十一郎道:“只有杀过人的人,才知道被人杀是件很苦的事。”
心心承认:“的确很苦,有些人临死的时候,连裤裆都会湿的。”
萧十一郎道:“所以你当然不想要我杀死你。”
心心笑道:“无论谁想杀我,我都会难受的,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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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3 19:15:21
萧十一郎道:“所以我们不妨谈个交易”心心道,“什么交易?”
萧十一郎道:“你现在若要走,我也绝不拦你,你说不定可以太太平平地活到八十岁了。”
心心道:“这交易好像很公道。”
萧十一郎道:“公道极了。”
心心道:“可是我也想跟你谈个交易。”
萧十一郎道:“哦!”
心心道:“你现在若要走,我也绝不拦你,风四娘说不定就可以太太平乎地活到八十岁了。
萧十一郎大笑,道:“这交易好像也很公道。”
心心道:“公道极了。”
萧十一郎大笑着,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的笑声却又突然停顿。
就在他笑声停顿的达一瞬间,窗外已有个人缓缓道:“无论你们谈什么交易,我都抽三成。”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无论多轻,别人都一定会注意听的。
只有那些对自己的力量毫无自信的人,说话才会大声穷hou,生怕别人听不见。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又遇到了很难对付的人。
这个人看起来却并不伤很难对付的样子。
他看来并不太老,也并不太年轻,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太华丽,也并不太寒酸,身材并不太胖,也并不太瘦,说话很温柔,态度也很和气。
他正是那种你无论在任何城市中,都随时可能看见的一个普通人。
一个很普通的生意人,有了一点点地位,也有了—点点钱,有个很贤慧的妻子,有三四个孩子,也许还有一两个婢妾,很可能是家小店铺助老板,也很可能是家大商号的掌柜。
他看来甚至比牡丹楼的吕掌柜以及这客栈的牛掌柜更像是个掌柜的。
他唯一不像生意人的地方,就是他走进这屋子来的地方。
开始说话的时候,他还在后面的一扇窗户外,但是这句话刚完,他整个人已从前面的门外走了进来。
他走得并不快,却也不慢,恰好走到萧十一郎身旁时,就停了下来。
他微笑着抱了抱拳,道:“我姓王,王万成。”
王万成,这也正是那种你随时都会听到、也随时都会忘记的普通名字。
萧十一郎并没有说“久仰”,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中有这么样一个人。
王万成微笑着,又道:“各位想必都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我这么样一个人。”
萧十一郎承认。
王万成道:“但我却已久仰各位了。”
萧十一朗道:“哦。”
王万成道:“各位都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尤其是风四娘和萧十一郎。”
心心忽然道:“你既然知道他就是萧十一郎,他跟我谈交易,你还敢抽三成?”
王万成微笑道:“就算是天王老子在这里说交易,我也抽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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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3 19:15:22
他的声音还是很温柔,态度还是很和气,但这句话却已不像是生意人说的了。
心心眨着眼,道:“这是你的地盘?”
王万成道:“不是。”
心心道:“既然不是你的地盘,我们谈交易,你为什么要抽三成?”
王万成道:“不为什么,我就是要的三成。”
心心笑了,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很讲理的人,谁知道你简直比强盗还横。”
王万成道:“我不是强盗,强盗十成全要,我只抽三成。”
心心道:“你知道我们谈的交易是什么?”
王万成点点头,道:“是风四娘。”
心心道:“这种交易你也能油三成?”
王万成道:“我只要她—条大腿,半边胸脯,一双眼睛。”
心心笑道:“你把也当做什么了?一只鸡?”
王万成道:“若是一只鸡,我就要脖子,不要眼睛,鸡眼睛吃不得……
心心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好,我让你抽好了。”
王万成道:“我抽的本不多。”
心心道:“却不知你要地左腿,还是右腿?”
王万成道:“左右部行。”
心心道:“左腿的肉紧些,你若要左腿,我还可以奉送一双耳朵给你。”
王万成道:“多谢。”
心心道:“你有没有刀?”
王万成道:“没有。”
心心道:“萧十一郎有,你为什么不借他的刀一用?”
王万成居然真的向萧十一郎笑了笑,道:“我用过就还你。”
萧十一郎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这时才淡淡道:“无论谁要借我这把刀,都得要有抵押的。”
王万成道:“你要什么抵押?”
萧十一郎道:“我只要你一双手,半个脑袋。”
王万成声色不动,微笑道:“那也得用刀才割得下来。。
萧十一郎道:“我有刀。”
王万成道:“你为什么不来割?”
落十一郎道:“好。”
他的手已经握着刀柄。就在这时,那牛掌柜忽然冲了进来,大声道:“这里是客栈,大爷们若要割人的脑袋,千万要换个地方。若是在这里杀了人,这地方还有谁敢来住?”
他冲过来,挡在萧十一郎面前,打恭作揖,差点就跪了下去:“求求大爷,你千万做做好事,千万不要在这里动刀。”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脖子后的衣领里已射出了三枚“低头紧背花装弩”,左右衣袖里,也各射出了二根袖箭,手腕接着一翻,左手三枝金钱镖,右手三块飞蝗石。
三五一十五件暗器,突然间已同时发出,击向萧十一郎上下十五处要穴。
两人距离还不到三尺,暗器的出手又狠又快,无论谁想避开这十五件暗器都难如登天。
所以,萧十一郎根本没有的避——也根本用不着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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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3 19:15:23
刀光一闪,三根花装弩,三枚金钱镖,三块飞蝗石,六根袖箭,竟都被他一刀削成了两半,雨点般落下。
刀光再一闪,已到了牛掌柜的咽喉。
牛掌柜的脸色已发绿。
只听—个人冷冷道:“我这把刀虽比不上割鹿刀,但要割掉一个人的脑袋,倒也很容易。”
这是吕掌柜的声音,牡丹楼的吕掌柜。
他的手里也有柄刀,刀已架在冰冰的咽喉上。
冰冰他人似已结成冰,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再看那王万成,已经到了风四娘身后,微笑着道:“有些人不用刀也一样能够杀人的,我杀人就一向不用刀。”
萧十一郎的人似也结成了冰。
心心看着他,轻经地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次你已输定萧十一郎道,”你呢?“
心心道:“我也输了,而且输得很服气。”
萧十一即道:“哦?”
心心叹道:“我已来了四五天,竟一直都没有看出这两位掌拒的全是高手,所以我输得口服心服,根本无话可说。”
王万成道:“现在的赢家是我们,只有赢家才有资格说话。”
萧十一郎道:“我在听。”
王万成道:“你想不想她们活着?”
萧十一郎道:“想。”
王万成道:“那么你先放了牛掌柜。”
萧十一部道:“行。”
一个字说出,他的刀已入鞘。
王万成道:“还有你的刀。”
萧十一郎道:“刀在。”
王万成道:“交给他带过来。‘萧十一郎道:”行。“
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解下了他的刀。
割鹿刀。
牛掌柜接过了刀,眼睛立刻亮了。
就是这柄刀,曾经今天下英雄共逐,刀上也不知染了多少英雄的血。
就是这柄刀,在江湖中也不知造成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现在这柄刀竟已到了他手里。
他紧紧握刀,全身都已因兴奋而发抖,他几乎不能相信是真的。
心心眼睛里也不禁露出羡慕之色,轻轻叹息,道:“若有人肯为我而舍弃割鹿刀,我就算要为他死,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王万成微笑着道:“想不到萧十一郎竟是个如此多情多义的人。”
他的眼睛也盯在刀上。
牛掌柜迟疑着,终于捧着刀,走了过去。
萧十一郎突然道:“等一等。”
牛掌柜没有等,他的身子已蹿起,但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在他肘上轻轻一托。
他的人竟不由自主,凌空翻了个身,落下来时,手里的刀巳不见了。
刀又到了萧十一郎手里。
他随随便便地就将这柄刀送了出去,随随便便地又将这柄刀要了回来,竟好像将这种事当做了儿戏一样。
王万成皱眉道:“你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