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04

  萧十一郎笑了笑道“眼睛是你们自己的,为什么要我去动手?”

  欧阳文仲仰面大笑,道“这个人居然要我们自己挖出自己的眼睛来。”

  萧十一郎道“自己挖出眼睛,至少总比被人砍下脑袋好。”

  诺大的牡丹楼上,突然变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每个人的手心都沁出了玲汗。

  别人只不过看了她两眼,他们居然就要人家挖出自己的眼睛来。

  世上竟有这么残酷的人。

  这个人竟是萧十一郎风四娘实在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但这件事竟偏偏是真的。

  以前她死也不相信的那些话,现在看来竟然全都不假。

  风四娘闭上眼睛。她已不想再看,也不忍再看下去,她的服泪也已流了下来。

  欧阳兄弟手里本来提着个包袱,现在忽又放了下去,放在桌上。

  包袱仿佛很沉重。

  萧十一郎看着他们,看着桌上的包袱,忽然又笑了笑道“镔铁鸳鸯拐和子母离魂圈?”

  欧阳文仲道“不错。”

  萧十一郎道“自从昔年十二连环坞的要命金老七去世后,江湖中好像就没有人再用‘子母离魂圈’这种兵刃了。,欧阳文仲道”不错。“

  萧十一郎道“据说这种兵刃的招式变化最奇特,和所有的软硬兵刃都完全不同。”

  欧阳文仲道“不错。”

  萧十一郎说道“因为这种兵刃既不长,也不短,既不软,也不硬。若没有十五年以上的火候,就很难施展。”

  欧阳文仲道“不错。”

  萧十一郎道“所以江湖中用这种兵刃的人一向不多,能用这种兵刃的就一定是高手。”

  欧阳文仲冷笑道“看来你的见识果然不差。”

  萧十一郎道“镔铁鸳鸯拐,一长一短也是种很难练的外门兵器,而且其中还可以夹带着暗器,据说昔年的太湖三杰,就是死在这双兵器下的。”

  欧阳文仲冷笑道“死在这只铁拐下的人,又何止太湖三杰而已。”

  萧十一郎道“两位出身名门,用的也是这种极少见的外门兵器,武功想必是不错的。”

  欧阳文仲道“倒还过得去。”

  萧十一郎又笑了笑,道“很好。”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悠悠然走过去,微笑着说道:“现在你们不妨一齐出手,只要你们能接得住我三招,我就…。”

  欧阳文仲立刻抢着问道“你就怎么样?”

  萧十一郎淡淡道“我就自已挖出我自已这双眼珠子来送给你们。”

  欧阳文仲又忍不住仰面大笑,道:“好,好气概,好一个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道:“萧十一郎无论是好是坏,说出来的话,倒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欧阳文伯道“我兄弟若连你三招都接不住,以后也无颜见人了,倒不如索性挖出这双眼睛来,倒落得个干净。”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05

  萧十一郎道“既然如此,你们还等什么?”

  欧阳文仲道“你只要我们接你三招?”

  萧十一郎道“不错,三招……”没有人能在三招之内就将“伯仲双侠”击倒的,欧阳兄弟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风四娘忽然发觉萧十一郎不但变了,而且竟像是己变成个自大的疯子。

  人已散开,退到了栏杆边。

  并没有人推他们,是一种看不见的杀气,将他们逼开的。

  没有人愿意靠近萧十一郎和欧阳兄弟,却又没有人舍得离开。

  萧十一郎真的能在三招内将名震天下的“伯仲双侯”击倒?

  这一战当然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愿错过的。

  欧阳兄弟已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解开了他们的包袱。

  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很慢,显然是想利用这最后的片刻时光,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考虑自己应该用什么招式应敌。

  他们都知道现在自己一定要冷静。

  高手相争,一个慌张的人,就无异是个死人,这兄弟两人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

  风从窗外吹进来,风突然变得很冷。

  只听“叮铃铃”一声响,欧阳文仲威慑江湖的子母离魂圈已在手,于母离魂圈在灯下闪着光,看起来那只不过是两个精光四射的连环钢环,只是真正的行家,才知道这种奇门兵刃的威力是多么可怕。

  镔铁鸳鸯拐却是黝黑的,黝黑而沉重,右手的拐长,左手的拐短,两根据共重六十三斤。若没有惊人的臂力,连提都很难提起来。

  萧十一郎一直在微笑着,看着他们,忽然大声赞道:“好!好兵器。”

  欧阳文仲手腕一抖,子母离魂圈又是“叮铃铃”一声响,响声已足以震人魂魄。

  这就是他的答覆。

  萧十一郎道“用这种兵刃杀人,看来实在容易得很。”

  欧阳文伯冷冷道“的确不难。”

  萧十一郎微笑道:“你们今日若能挡得住我三招,不但立刻名扬天下,而且名利双收看来好像也并不因难。”

  欧阳文仲冷笑。

  萧十一郎悠然道:“只可惜天下绝没有这种便宜事的,我既然敢答应你们,就当然有把握。”

  欧阳文伯也冷笑道“你若是想用这种话来扰乱我们的情绪,你就打错主意了。”

  欧阳文仲道:“我兄弟身经大小数百战,还没有一个单凭几句话就将我们吓倒。”

  萧十一郎又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们一件事。”

  欧阳文伯道:“什么事?”

  萧十一郎道“我只希望你们莫要忘了我用的是什么刀。”

  欧阳兄弟都不禁耸然动容“割鹿刀?”

  萧十一郎道“不错,割鹿刀。”

  欧阳兄弟盯着他腰带上的刀,刚才的气势似已弱了三分。

  萧十一郎谈淡道“你们总该知道,这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连六十三斤重的镔铁鸳鸯拐,也一样能削得断的。”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06

  欧阳文伯握着铁拐的一双手,手背上已有青筋一根根凸起,眼角在不停地跳动着。

  他本已冷静下来的情绪此刻忽又变得有些不安。

  萧十一郎仿佛并没有注意他们的神情,又道“所以我劝你们,最好莫要用兵器来架我的刀。”

  他的手己握住了刀柄。

  他的刀是不是已将出鞘?

  风更冷,已有人悄悄地拉紧了衣襟。

  欧阳兄弟脚步突然移动,身形交错而过,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己说了两句话:“只守不攻”“以退为进”兄弟两人心意相通,身法的配合,更是水乳交融,他们联手应战,这当然已不是第一次了。

  反正只要避开三招,就算胜了。

  你的刀就算削铁如泥,我们最多不架你的刀,难道连三招都闪避不开?

  两人身法展动,竟一直离开萧十一郎七尺之外。

  他的手臂加上刀,最多也不过在六尺,若想将他们击倒,就势必要动。

  只要他的刀一动,就算攻出了一招。

  萧十一郎看着他们,忽然又笑了。

  欧阳兄弟却没有看见他的笑容,只在看着他的手,握刀的手。

  萧十一郎终于慢馒地拔出他的刀。

  他的动作也很慢,刀是淡青色的,也并没有夺目的光芒。

  可是刀一出鞘就仿佛有股无法形容的煞气逼人眉睫。

  欧阳兄弟交换了个眼色,身形仍然游走不停。

  萧十一郎慢慢地扬起了他的刀,很慢很慢……

  欧阳兄弟的眼睛不由自主,随着他手里的刀移动,自己的身法也慢了。

  可是他的刀己动,只要一动就算一招。

  剩下的已只有两招。

  萧十一郎自己竟似也在欣赏自己的刀,悠然道“这是第一招。”

  这一招当然是无法伤人的,一共只有三招,他己平白浪费了一招。

  这个人莫非真的变成了个自大的疯子?

  突然间,淡青色的刀光如青虹般飞起,闪电般向欧阳文伯痛击而下。

  这一刀势如雷霆,威不可当,已和刚才那一招不可同日而语。

  欧阳文伯的脸色已在刀光下扭曲。

  他手里的铁拐虽沉重,却还是不敢去硬接硬架这一刀,他只有闪避。

  欧阳文仲担心他哥哥闪避不开,看见萧十一郎背后空门大露,子母离魂圈一震,向萧十一郎的后背砸了下去。

  谁知萧十一郎这一刀竟也是虚招,却算准了他有这一招攻来,突然一扭腰,闪电般出手抓住了他的子母离魂圈往前一带。

  这一带力量之猛,竟令人无法思议。

  欧阳文仲只觉得虎口崩裂,子母离魂圈已脱手,身子跟着向前冲出,竟恰巧撞在萧十一郎的左肘上,如被铁锤所击,眼睛突然发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萧十一郎手里刚夺来的予母离魂圈,威力未衰向后甩了出去。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07

  欧阳文伯的身形正向这边闪避,只顾着闪避他右手的刀,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左手又多了个子母离魂圈,只听“叮铃铃”一声响,寒光一闪,接着又有一片血花迎脸喷了过来,正好喷上他的脸。

  就在这同一刹那间,子母离魂圈也已打在他胸膛上。

  他的眼睛巳被那鲜血所掩,虽然已看不见这件致命的兵器,却可以清清楚楚听见自己肋骨碎裂的声音。

  掩住他眼睛的血是他兄弟喷出来的,打在他胸膛上的兵器也是他兄弟的兵器。

  萧十一郎一共只用了三招。

  不多不少,只有三招。

  每个人都睁开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吃惊地看着欧阳兄弟倒下去。

  等到他们再去看萧十一郎时,萧十一郎已坐下,刀已入鞘。

  冰冰看着他,美丽的眼睛,充满了光荣和骄傲,嫣然道“你好像只用二招就已将他们击倒了。”

  萧十一郎道“我用了三招。”

  冰冰道“你那第一招也有用?”

  萧十一郎道“当然有用,每一招都有用。”他微笑着,接着道“第一招是为了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这柄刀上。他们的身法也自然会慢了下来。”

  冰冰道“第三招呢?”

  萧十一郎道“第二招是为了要将他们两个人逼在一起,也为的是要他不来防备我的左手。”

  冰冰叹了口气,道“第三招就是真正致命的一招了。”

  萧十一郎淡淡道“他们现在还活着,只因为我并不想要他们的命。”

  冰冰眨了眨眼,又笑道“看来不但你这三招都有用,连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有用的。”

  萧十一郎微笑道:“但说话是吓不倒人的,也不能算伤人的招式。”

  冰冰道“所以你还是只用了三招?”

  萧十一郎点点头道“我只用了三招。”

  冰冰道“所以他们已输了。”

  欧阳兄弟挣扎着站起来,文伯腿上的血迹未干,文仲更已面如死灰。

  冰冰忽然转过头,看着他们,道“我兄弟若连你三招都接不住,以后也无颜见人了,倒不如索性挖出这双眼睛来,也落得个干净。”

  这句话本是欧阳文伯说的,现在居然又一字不漏地由冰冰说了出来,连神情口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你还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

  欧阳文伯咬着牙,点了点头。

  冰冰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已经输了?”

  欧阳文伯不能否认。

  冰冰冷笑道“既然输了,你们现在还等什么?”

  欧阳文伯突然仰面惨笑,厉声道“我兄弟虽然学艺不精,却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冰冰道:“很好,我也希望你们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因为你们赖也赖不掉的。”

  欧阳文伯又咬了咬牙,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屈如鹰爪,向自己的眼睛挖了下去。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08

  但无论谁若要挖自己的眼睛,手总是会软的。

  欧阳文仲突然道“你挖我的,我挖你的。”

  欧阳文伯道“好”这兄弟两人竟要互相将眼珠子挖出来,有的人已转过头去,不忍看,有的人弯下腰蹬,己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萧十一郎居然还是不动声色,这个人的心肠难道真是铁打的?

  突听一个人大声道“你若要他们挖出眼睛来,就得先挖出我的眼睛来。”

第三十三章 爱是给予


  声音虽然在颤抖着,虽然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但却还是带种春风般的温柔,春水般的妩媚。

  萧十一郎的脸色变了,心跳似已突然停止,血液似已突然凝结,他听得出这声音。

  他死也不会忘记这声音的。

  沈璧君!这当然是沈璧君的声音。

  萧十一郎死也不会忘记沈璧君,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绝不忘记的。

  他没有看见沈璧君。

  角落里有个面蒙黑纱的妇人,身子一直在不停地发抖。

  难道她就是沈璧君,就是他刻骨铭心、魂牵梦绕、永生也无法忘怀的人。

  他全身的血突又沸腾,连心都似已燃烧起来。可是他不敢走过去,他怕失望,他已失望过太多次。

  冰冰一双发亮的眼睛。也盯着这个面蒙黑纱的女人,冷冷道,“你难道要替他们将眼睛挖出来?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沈璧君道:“我不是他们的什么人,可是我宁愿死也不愿看见这种事。”

  冰冰道:“你既然他们没有关系,为什么蒙着脸不敢见人?”

  沈璧君道:“我当然有我的原因。”

  萧十一郎居然还坐在那里,连动也没有动。

  —他难道已忘了我?

  沈璧君的心已碎了,整个人都似已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但她却还是在勉强控制着自己,她永远都是个有教养的女人。冰冰道:“你不想把你的原因告诉我?”

  沈璧君道“不想。”

  冰冰忽然笑了笑道:“可是我却想看看你。”

  她居然站起来,走过去,微笑着道:“我想你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因为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她笑得真甜,真美,实在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她的确已能配得上萧十一郎。

  可是她的心肠为什么会如此恶毒?萧十一郎为什么偏偏要听她的话呢?

  —现在她过来了,萧十一郎反而不过来,难道除了她之外,他眼里也己没有别的女人?

  沈璧君的心里就仿佛在被针刺着,每一片破碎的心上都有一根针。

  冰冰己到了她面前,笑得还是那么甜,柔声道:“你能不能把脸上的黑纱掀起来,让我看看你?”

  既然他已听不出我的声音,我为什么还要让他看见我?

  既然他心里已没有我,我们又何必再相见?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09

  冰冰道:“难道你连让我看一眼都不行?”

  沈璧君道:“不行。”

  冰冰道:“为什么?”

  沈璧君道:“不行就是不行。”

  她几乎已无法再控制自己,她整个人都已将崩溃。

  冰冰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不愿自己掀起这层面纱来,只好让我替你掀了。”

  她居然真的伸出了手。

  她的手也美,美得毫无瑕疵。

  沈璧君看着这双手伸过来,几乎也忍不住要出手了。

  我绝不能出手,绝不能伤了他心爱的女人。

  —无论如何他毕竟己为我牺牲很多,毕竟对我有过真情,我怎么能伤他的心?

  沈璧君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甲都已刺入掌心。

  冰冰兰花般的手指,已捏住了她的面纱,忽然又放了下来道:“其实我用不着看,也知道你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沈璧君道:“你知道?”

  冰冰道:“有个人也不知在我面前将你的模样说过多少次。”

  沈璧君道“是谁说的。”

  冰冰笑了笑,道:“你应该知道是谁说的。”

  沈璧君道:“你……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冰冰笑得仿佛有点酸酸的,道“你当然就是武林中的第一美人沈璧君。”

  沈璧君的心又在刺痛着。—他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提起我?

  —难道他是在向她炫耀,让她知道以前有个女人是多么爱他?

  沈璧君的手握得更紧,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冰冰轻轻叹息道:“你若不是沈璧君,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手忽然向后一指。指着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已慢慢地走过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沈璧君脸上那层黑纱上。

  他的眼睛发直。人似也痴了。

  —若不是她说出来,他也许还不知道我是谁。

  —他既己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既已忘了我,现在又何需故意作出这样子?

  —难道他是想要她知道他并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现在他准备来干什么呢?是不是想来告诉我,以前的事都已过去,叫我最好也忘了他,最好莫要伤心。

  沈璧君突然大声道:“你错了,我既不姓沈,也不是沈璧君!”

  冰冰道:“你不是?”

  沈璧君冷笑道“谁认得沈璧君?谁认得那种又蠢又笨的女人?”

  冰冰眨了眨眼,又笑了,道:“你难道一定要我掀起你的面纱来,你才肯承认?”

  她又伸出了手,揭开了沈璧君的面纱。

  现在每个人都希望她真的将这层面纱掀起来,每个人都想看看武林中第一美人的风采。

  谁知冰冰却又放下了手,回头向萧十一郎一笑,道:“我想还是你来掀的好,你一定早就想看看她了。”

  萧十一郎痴痴地点了点头。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10

  他当然想看看她,就连在做梦的时候,都希望能在梦中看见她。

  他不由自主伸出了手。

  —他真听她的话。

  她要别人的耳环,他就去买,她要挖出人家的眼睛来,他就去动手。

  现在她要他来掀起我的面纱来,他竟也不问问我是不是愿意。

  现在他明明已知道我是谁了,还这么样对我。

  —看来她就算要他挖我的眼睛来,他也不会拒绝的。

  —沈璧君突然大叫:“拿开你的手”在这一瞬间,她己忘记了从小的教养,忘记了淑女是不该这么样大叫的。

  她叫的声音真实在大。

  萧十一郎也吃了一惊,呐呐道:“你……你…—”沈璧君大声道:“你只要敢碰一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萧十一郎更吃惊“你……你……你难道已不认得我?”

  沈璧君的心更碎了。

  ——我不认得你?

  —为了你我抛弃了一切,牺牲了一切,荣誉、财富、丈夫、家庭,为了你我都全不要了。

  —为了你,我吃尽了千辛万苦,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折磨。

  —你现在居然说我不认得你?

  她用力咬着嘴唇,已尝到了自己鲜血的滋味,她用尽所有的力量大叫“我不认得你,我根本就不认得你”萧十一郎踉跄后退,就像突然被人一脚践踏在胸膛上,连站都已站不稳——沈璧君难道变了?花如玉一直在静静地看着,沈璧君忽然挽起了他的臂,道:“我们走。”

  原来就是这个男人让她变的。

  这个男人的确很年轻、很好看。而且看来很听话,竟一直像蠢才般站在她身后。

  —难怪这两年来我一直都找不到她,原来她已不愿见我。

  萧十一郎的心也碎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有条毒蛇,将他们的心都咬碎了。

  他们心里的这条毒蛇,就是怀疑和忌妒。

  萧十一郎握紧了双拳,瞪着花如玉。

  沈璧君连看都不看他,拉着花如玉,道:“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花如玉慢慢地点了点头,后面立刻有人过来扶起了风四娘。

  风四娘在流着泪。

  她流着泪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萧十一郎。

  她希望萧十一郎也能认出她,能向她解释这所有的一切事都是误会。

  她希望萧十一郎能救出她,就像以前那样,带她去吃碗牛肉面。

  可是萧十一郎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动也不能动的女人,就是像风一样的风四娘。

  风四娘只有走。

  两个人架着她的胳臂,挽着她慢侵地走过萧十一郎面前。

  萧十一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他看不见星光,也看不见灯火,只看见一片黑暗。

  他当然也看不见风四娘。

  风四娘的心也碎了,眼泪泉涌般流了出来。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11

  现在她只希望能放声大哭大一场,怎奈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的眼泪已沾湿了面纱。

  冰冰忽然发觉了她的面纱上的泪痕“你在流泪?你为什么要流泪?”

  风四娘没有回答她不能回答。

  冰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为别人的事流泪?”

  ——为了萧十一郎,我难道没有牺牲过?难道没有痛苦过?

  现在你却说我是在为了别人的事流泪。

  风四娘几乎忍不住要大叫起来,怎奈她偏偏连一点声音都叫不出。

  扶着她的两个人,已加快了脚步。

  冰冰仿佛想过去拦住他们想了想,却又忍住。

  她了解萧十一郎现在的痛苦,她已不愿再多事了。

  所以风四娘就这样从萧十一郎面前走了过去。

  她们慢慢地走下了楼,坐上了车,马车前行,连车轮带走的黄尘都已消失。

  萧十一郎突然大声道:“送二十斤酒来,要最好的酒。”

  当然是最好的酒。

  最好的酒,通常也最容易令人醉。

  萧十一郎还没有醉,越愿喝醉的时候,为什么反而越不容易醉?

  冰冰看着他,柔声道:“也许那个人真的不是沈姑娘……

  萧十一郎又喝了杯酒,忽然笑了笑,道“你用不着安慰我,我并不难受。”

  冰冰道:“真的?”

  萧十一郎点点头,道“我只不过想痛痛快快地喝顿酒而已,我已有很久未醉过了。”

  冰冰道:“可是欧阳兄弟刚才已悄悄溜了。”

  萧十一郎道:“我知道。”

  冰冰道:“他们也许还会再来的。”

  萧十一郎道:“你怕他们又约了帮手来找我?”

  冰冰嫣然一笑,道:“我当然不怕,半个喝醉了的萧十一郎,也已足够对付两百个清醒的欧阳文仲兄弟了。”

  萧十一郎大笑,道:“说得好,当浮三大白。”

  他果然立刻喝了三大杯。

  冰冰也勉强地缀了口酒,忽然道:“我只不过在奇怪,另外一个蒙着黑纱的女人是谁呢?

  她为什么要流泪?“

  萧十一郎道:“你怎么看得见她在流泪?”

  冰冰道“我看得见,她脸上的那层面纱都己被眼泪湿透。”

  萧十一郎淡谈道:“也许她病了,一个人在病得很厉害时,往往会流泪的,尤其是女人。”冰冰道:“可是我知道她并没有病。”

  萧十一郎笑道:“她已病得连路都不能定。你还说她没有病?”

  冰冰道:“那不是病。”

  冰冰道:“病重的人,一定四肢发软,才定不动路,可是她四肢上的关节,却好像很难弯曲,全身都好像是僵硬的。”

  萧十一郎四道:“你实在比我细心。”

  冰冰圈然道:“你莫忘记我本来就是个女神童。”

  她笑得很开心,萧十一郎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却仿佛有种很奇怪的怜悯悲伤之意,竟像是在为她的命运惋惜。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12

  幸好冰冰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接着又道:“所以我看她不是真的病了。”

  萧十一郎道:“莫非她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冰冰道:“很可能。”

  萧十一郎道:“你看她是为了什么而流泪的?”

  冰冰说道:“很可能是为了你们的事,为了沈璧君。‘萧十一郎冷笑道:”谁会为了我们的事而流泪?别人连开心都来不及,我就算死在路上,也绝没有人会掉一滴眼泪的。“

  冰冰道“至少我……”她本来仿佛是想说“我会掉泪的。”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突然改变了话题,一双美丽的眼睛里,似也露出种奇怪的悲伤难道她在为自己的命运悲伤惋借?

  “可是她却掉了眼泪,所以我认为她不但认得你们,而且一定对沈姑娘很关心。”

  萧十一郎道:“也许她是为了别的事。‘冰冰道:”刚才这里并没别的事能令人流泪的。“

  萧十郎道:“你以你认为她是沈璧君的朋友?”

  冰冰道:“一定是。”

  萧十一郎的眼睛已亮了起来,道“她既然被人制住了穴道,沈璧君当然也很可能受了那个人的威胁。”

  冰冰道:“所以她刚才会对你那样子。”

  萧十一郎的脸也已因兴奋而发红,喃喃道“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想对我那么无情的,我刚才为什么偏偏没有想到?”

  冰冰道“因为你心里有条毒蛇。”萧十一郎道:“毒蛇?”

  冰冰道:“怀疑和嫉妒。就是你心里的毒蛇。”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轻轻道:“由此可见,你心里还是忘不了她的,否则你也不会怀疑她,不会嫉妒那个男人了。”

  萧十一郎没有否认,也不能否认。

  冰冰道:“你既然忘不了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呢?现在就去找,一定还来得及。”

  萧十一郎霍然站起,又慢馒地坐下,苦笑道:“我怎么找?”

  他的心显然已乱了,己完全没有主意。冰冰道:“她们是坐马车走的。”

  萧十一郎道:“是辆什么样的马车?”

  冰冰道:“是辆很新的黑漆马车,拉车的马也是全身漆黑,看不见杂色,马车的主人,一定是很有身份的人,这么样的马车并不难找。”

  萧十一郎又站了起来。

  冰冰道:“可是我们最好还是先去问问我们的车夫小宋……

  萧十一郎道:“为什么?”

  冰冰道:“车夫和车夫总是比较容易交朋友的,他们在外面等主人的时候,闲着没事做,话也总是特别多,所以小宋知道的也可能比我们多。”

  她的确细心,不但细心,而且聪明。

  像这么样一个女孩子,别人本该为她骄傲才是。

  可是萧十一郎看着她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显得很惋惜,很悲伤呢?

  小宋道:“那个车夫是个很古怪的人,我们在聊天的时候。他总是板着脸,连听都不愿听,别人要跟他搭讪,他也总是不理不睬。就好像有人欠他三百吊钱没还他一样。”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5:13

  这就是小宋对花如玉那车夫的描述。

  他知道的并不比冰冰多。

  萧十一郎刚觉得有些失望时,小宋忽然又道:“这二天来,他们总是很早就来了,很晚才回去,就好像在等人一样。”

  冰冰立刻问“他们已接连来了三天?”

  冰冰道:“他们已很引人注意,若是一连来了三天,这地方的掌柜就很可能知道他们的来历了。”

第三十四章 牡丹楼风波


  牡丹楼的掌柜姓吕。

  吕掌柜道:“那两位蒙着黑纱的姑娘,这三天的确每夜都来,叫了一桌子菜,却又不吃不喝,每天都要等到打烊时才走。

  可是他们给的小帐很多,所以每个伙计都很欢迎她们。“

  冰冰道:“帐是谁付的?”

  吕掌柜道:“是跟她们来的那位年轻后生。”

  冰冰又问“你知不知道这三天来,她们晚上都住在哪里?”

  吕掌柜道:“听说他们在连云客栈包下了个大跨院,而且先付了十天的房钱。”

  冰冰还不放心“你这消息是不是可靠?”

  吕掌柜笑了“当然可靠,连云栈的掌柜是我的大舅子。”

  连云栈的掌柜姓牛。

  牛掌柜道:“那两位脸上蒙着黑纱的姑娘可真是奇怪,白天她们连房门都不出,连饭都是送到屋里去吃的,到天快黑的时候就上牡丹楼,来了这三天,这里还没有人听她们说过一句话。”

  冰冰道:“她们住在哪间屋子?‘牛掌柜道:”就在东跨院,整个院子她们都包了下来……

  冰冰又问“今天晚上她们回来了没有?”

  中掌柜道:“刚回来!”他搔着头,又道:“她们既然是从牡丹楼回来的,本该吃得很饱才对,可是她们回来了,偏偏又叫了一整桌酒莱。”

  冰冰笑道:“那桌酒莱也许是叫给我们来吃的。”

  牛掌担道:“她们知道两位会来?”

  冰冰道:“不知道。”

  牛掌柜吃惊地看着她,他忽然发觉这地方的怪人越来越多了。

  屋子里灯火辉煌,铺着大红桌布的圆桌上,果然摆满了酒菜。

  刚才像奴才般站在身后的、那个很年轻、很好看的少年,现在已换了身鲜明而华贵的衣裳了正坐在那里斟酒。

  他倒了三杯酒忽然拾起头。对着窗外笑了笑,道:“两位既然已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喝杯酒?”

  萧十一郎的确就在窗外。

  他笑了笑:“有人请我喝酒,我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门没有拴。

  桌旁边摆着二张椅子。

  花如玉含笑揖客“请坐。”

  萧十一郎目光如炬般盯着他:“这两个位子就是为了我们准备的?”

  花如玉道:“正是。”

  冰冰忽然笑了笑,道:“沈姑娘她们跟着公子,难道公子从来也不让她们坐下来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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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萧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