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04

  沈璧君似已哭累了,伏在桌上,似已睡着。

  但她哪里能睡得着。

  她听到她的丈夫轻轻走出去,轻轻地关起门,她也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但她心里却只希望她的丈夫对她粗暴一次,用力拉住她的头发,将她拉起来,抱入怀里。

  她心里虽有些失望,却又说不出的感激。

  因为她知道他以前是如此温柔,现在是如此温柔,将来还是会同样的温柔,绝不会伤害她,勉强她。

  现在,已痛哭过了一场,她心里忽然觉得好受得多。?“以前的事,都已过去了。”

  “只要能将萧十一郎的冤名洗清,让他能抬起头来重新做人。我就总算已对他有了些报答。”

  “从今以后,我将全心全意做连城璧忠实的妻子,我要尽我所有的力量,使他快乐。”

  她已决心要这么样做。?一个人已下了决心,总会觉得平静些的。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她眼泪却又流下了面颊……

  夜凉如水,石阶也凉得很。?连城璧坐在石阶上,只觉一阵阵凉意传上来,凉入他的身体,凉入他的背脊,凉入他的心。

  他心里却似有股火焰在燃烧。

  “她怎么会遇见萧十一郎的?”

  “她为什么要和萧十一郎天天在一起?”

  “这两个月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她直到今天才回来?”

  这些问题,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啃噬着他的心。

  他若将这些话问出来,问个清楚,反倒好些。但他却是个有礼的君子,别人不说的话,他绝不追问。

  “可是,我虽不问她,她自己也该告诉我的。”

  “她为什么不说?她究竟还隐瞒着什么?”?他尽力要使自己心里坦然,信任他的妻子。 可是他不能。

  他的心永远也不能像他表面看来那么平静。?看到他妻子提到“萧十一郎”这名字时的表情,看到她的痛苦与悲伤,他忽然觉得萧十一郎和他妻子之间的距离,也许远比x接近得多。

  他第一次觉得他对他妻子完全不了解。

  这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机会去了解她?还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让他了解她?

  秋已深了,连梧桐的叶子都在凋落。?他忽然发现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和厉刚从东面厢房中走出来,四个人都已除去了长衫,只穿紧身的衣服。

  他们看到连城璧一个人坐在石阶上,似乎也觉得有些意外,四个人迟疑着,对望了一眼,终于走了过来。?赵无极走在最前面,勉强笑着,道:“连公子还没有睡?”

  他们本来是兄弟相称的,现在赵无极却忽然唤他“公子”了,一个人只有在对另一人存有戒心时,才会忽然变得特别客气。

  连城璧却只是淡淡笑了笑,道:“你们也没有睡。”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05

  赵无极笑得更勉强,道:“我们——我们还有点事,想到外面去走走。”

  连城璧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赵无极目光闪动,道:“连公子已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连城璧默默半晌,缓缓道:“我不知道。”

  赵无极终于真的笑了,道:“有些事连公予的确还是不知道的好。”

  外面隐隐有马嘶之声传来。

  原来他们早已令人备好了马。

  海灵子忽然道:“连公子也想和我们一齐去吗?”

  连城璧又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有些事,我还是不要去的好。”

  于是四个人都走了。

  这四人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行动之间,自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马不同,奔马的蹄声,很远都可听得见。所以他们出门后又牵着马走了很久,才上马急驰。

  这四人的行踪为何如此匆忙?如此诡秘?

  东面厢房中的灯还亮着。

  连城璧又静静地坐了很久,似乎在等他面上的激动之色平静,然后,他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司徒中平正在屋子里洗手。?他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得那么仔细,就好像他手上沾着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血腥。

  也许他要洗的不是手。而是心。

  连城璧站在门外,静静的瞧着他,司徒中平并没有回头,忽然道:“你看见他们出去了?”

  连城璧道:“嗯。”

  司徒中平道:“你当然知道他们出去做什么?”

  连城璧闭着嘴,像是拒绝回答这句话。

  司徒中平叹了口气,道:“你想必也知道,无论萧十一郎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们都绝不会放过他的,萧十一郎不死,他们只怕连觉都睡不着。”

  连城璧忽然笑了笑,道:“你呢?”?司徒中平道:“我——”

  连城璧淡淡道:“若不是你探了萧十一郎的行踪,他们怎么找得到?”?司徒中平洗手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停顿在半空中,过了很久,才从架子上取下块布巾,慢慢地擦着手,道:“但我并没有对他们说什么。”

  连城璧道:“你当然已用不着再说什么。因为你在探问时,已特地将厉刚留了下来,那已足够了。你当然知道厉刚与萧十一郎之间的仇恨。”?司徒中平道:“我也没有和他们一齐去。”

  连城璧道:“身为七家镖局的总镖头,行事自然要特别谨慎,不能轻举妄动。”

  司徒中平道:“但杀萧十一郎,乃是为江湖除害,非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光彩得很。”

  连城璧道:“这也许是因为你不愿得罪壁君,也许是生怕日后有人发现萧十一郎真是含冤而死,所以宁可置身事外,也不愿去分享这份光彩。”

  他笑了笑,淡谈接着道:“司徒总镖头这‘稳如泰山’四字,当真是名下无虚。”?司徒中平忽然转过身,目中带着种奇特的笑意,盯着连城壁道:“你呢?”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06

  连城璧道:“我——?”

  司徒中平道:“你明知我方才是故意在探听萧十—郎的行踪,明知他们要去做什么,但你却并没有阻止之意,如今为何要来怪我?”

  连城璧不说话了。

  司徒中平悠然笑道:“你虽未随他们同去,也只不过是因为知道萧十一郎已醉了,他们必可得手,其实你心里又何尝不想将萧十一郎置于死地!而且你的理由比我们都充足多——”

  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改变。

  连城璧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随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

  他立刻发现沈璧君不知何时已站在院子里。

  沈璧君全身都在颤抖着,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不停地往下流落。

  连城璧长长吸了口气,柔声道:“你本该已睡了的——”

  他一步步走过去,沈璧君一步步往后退。

  连城璧柔声接着道:“院子里很凉,你要出来,至少也得加件衣服。”

  沈璧君忽然叫了起来,嘶声道:“不要走近我!”

  她流着泪,咬着牙,接着道:“我如今才知道,原来你们是这样的英雄,这样的君子——”

  她并没有说完这句话,就扭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醉了,真的醉了。?真的醉了时,既不痛苦,也不愉快,既无过去。也无将来,甚至连现在都没有,因为脑子里已成了一片空白。

  真的醉了时,既不会想到别人,也不会想到自己,甚至连自己所做的事,也像是别人做的,和自己全无丝毫关系。

  一个人真的醉了时所做的事,一定是他平时想做,却又不敢去做的。

  他做这件事,一定是为了一个人,这人一定是他刻骨铭心,永难忘怀的人,就算他脑子里已成了—片空白,就算他已醉死,这人还是在他心底,还是在他骨髓里,已与他的灵魂纠缠成一体。

  他会不顾一切地去做这件事,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他的心已被那人捏在手里。

  只有真正醉过的人,才能了解这种感觉。

  萧十一郎忽然跳了起来,冲到柜台边,一把揪住掌柜的衣襟,道:“拿来!”

  掌柜的逃也逃不了,挣也挣不脱,脸已吓白,颤声道,“拿——拿什么?”

  萧十一郎道:“金钗——那金钗——”

  清醒的人,对喝醉了人总是有点害怕的。

  萧十一郎一把抢过了金钗,踉跄着走了几步,忽然一跤跌在地上,居然并没有站起来。

  他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瞧着的是什么?想着的又是什么??他只是在反反复复地唤着沈璧君的名字。

  因为沈璧君这人并不在他脑里,而在他骨髓里、血液里,在他心底,已与他灵魂纠缠在一起。

  他又何必再去想呢?

  那掌柜的也明白了,心里也在暗暗叹息,“这一男一女本来很相配,又很相爱,为什么偏要分手?”?萧十一郎痴痴地瞧着、反复地低唤……忽然伏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哭得就像是个孩子。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07

  连那掌柜的心都酸了。

  “那位姑娘若是瞧见他这模样,不知道还能不能忍心离开他?”

  掌柜的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这一生中还没有为情如此颠倒,如此痛苦,现在又幸而过了为情颠倒的年纪。?他却不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感的人,人生中总难免有片空白,这片空白正是所有其他的任何事都填不满的。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

  门外巳隐隐传来马蹄声,脚步奔腾声。

  忽然间“砰!砰!砰!”三声大震。

  三面的窗子都被踢碎,三个人一跃而入,一个站在门口,手持一柄青森森的长剑,脸色却比剑还青、还冷,正是海南第一高手海灵子!

  萧十一郎还似全无感觉,还是坐在那里,痴痴地瞧着手里的金钗,低低地呼唤着沈璧君的名字。 他真的醉了。

  从左面窗中跃入的赵无极,眼睛里发着光,笑道:“想不到杀人如草的‘大盗’萧十一郎,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子。”

  厉刚冷笑道:“难怪沈璧君要为他辨白,原来两人已——哼!”?沈璧君,有人在说沈璧君 .萧十一郎忽然抬起头,瞪着厉刚。?其实他也许什么也没有瞧见,但眼睛看来却那么可怕。

  厉刚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海灵子厉声道:“莫等他清醒了,快出手!”?喝声中,他掌中的剑已化为闪电,向萧十一郎咽喉刺出。

  萧十一郎也许并不知道这一剑就要他的命,但二十年来未放下的武功,也已融入了他的灵魂。

  他随手一挥,只听“叮”的一声,他手里的金钗竟不偏不倚迎着了海灵子的剑锋!

  这名扬天下的海南第一剑客,竟被他小小的一根金钗震得退出了两步,连掌中的剑都几乎把握不住。

  赵无极脸色变了变?他自从接掌“先天无极”的门户以后,武功虽未精进,气派却大了不少,无论走到哪里,从来也没有人看见他带过兵刃。

  但此时他却从腰畔抽出了一柄精钢软剑,斜斜画了个圆弧,不但身法手式,连气度更是从容潇洒。?“先天无极”门的武功,讲究的本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以守为攻,以快打慢”。

  他剑方出手,只听急风一响,一柄旱烟筒已抢在他前面。向萧十一郎脊椎下“沧海”穴打了过去。

  屠啸天的人看来虽然土头土脑。甚至已有些老态龙钟,但出手却当真是又狠、又准、又快!

  赵无极自恃身份,故作从容,出手—向好整以暇,不求急进,但瞧见屑啸天这一招攻出得手,萧十一郎必将血流如注,至死无救。

  那边海灵子还未等喘过气来,就又挥剑扑上。?海南剑法本以辛捷狠辣见长,海南门下的剑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立刻要取人性命的杀手!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08

  萧十一郎自出道以来,从未败过,无论谁能杀了他,都是件了不起的事,无名的人必将立刻成名,有名的人名声必特更响,所以这三人都在争先出手,像是生怕被人抢去了这份光彩。

  只听又是“盯”的一响,火星四溅。

  海灵子的剑竟迎上了赵无极的剑锋。

  萧十一郎的人却已自剑锋下滚了出去。

  双剑相击,海灵子和赵无极的脸上都不禁行┓⒑欤?媸侄冻隽烁鼋;ǎ???

  转身追击。?但听“蓬”的一声,萧十一郎的身子突然飞了起来,“砰”的撞上了柜台,鼻下嘴角都已沁出了鲜血。

  他实在醉得太厉害,竟未看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厉刚。

  赵无极、海灵子、屠啸天,三个人抢着出手,谁知反而被厉刚捡了便宜,抢了头功。

  海灵子板着脸,冷笑道:“厉兄的三十六路‘大摔碑手’,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若有机会,我少不得要领教领教。”

  厉刚的脸上根本从来也瞧不见笑容,冷冷道:“机会必定有的,在下随时候教!”?就在这时,又听得“叮”的—晌、原来这两人说话的时候,屠啸天见机会难得,怎肯错过,掌中的旱烟袋已向萧十一郎头顶的“百会”穴击下。

  谁知赵无极的剑也跟了过来,也不知是有意、是无意,剑锋划过烟斗,屠啸天这一招就打歪了。

  但他的烟管乃精钢所铸,份量极是沉重。?赵无极的剑也被他震得斜斜飞了上去,两人目光相遇,虽然都想勉强笑一笑,但那神情却比哭还难看得多。

  厉刚冷笑了一声,道:“此人中了我一掌,不劳各位出手,他也是活不成的了。”?屠啸天勉强笑道:“我曾听人说过,若要证明一个人是否真的死了,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先割下他的头来瞧瞧。”

  赵无极也勉强笑道:“不错,这句话我也曾听过,而且从未忘记。”

  厉刚冷笑道:“这倒简单得很,此刻就算是三尺童子,也能割下他的头颅——”

  海灵子突也冷笑了一声,道:“只怕未必吧!”?厉刚怒道:“未必?”

  他目光一转,脸色也变了。?萧十一郎正在瞧着他们发笑。

  这双眼睛虽还是朦朦胧胧,布满血丝,虽然还带着七分醉意,但不知何时已睁得很大。

  一个人若快死了,眼睛绝不是这样子。

  赵无极眼珠子一转,淡淡道:“姓萧的朋友,你中了厉刚厉大侠的‘大摔碑手’,本该赶快闭上眼睛去死才对,为何还睁着眼睛在这里发笑!”?萧十一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连气都透不出。

  厉刚纵然老练,此刻脸也不禁红了,怒喝道:“你笑什么?”

  萧十一郎笑道:“你的‘大摔碑手’真像他说的那么厉害吗?”?他不等厉刚回答,突然站了起来,挺着自己的胸膛,大笑道:“来,来,来,我不妨再让你在这里打两巴掌试试。”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09

  厉刚脸色已由红转青,铁青着脸,一字字道:“这是你自取其辱,怨不得我!‘他肩不动,腰不拧,脚下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尖前擦,刚刚触及萧十一郎的胸膛,掌心才突然向外一吐。

  这正是内家“小天星”的掌力。

  萧十一郎竟不避不闪,硬碰硬接了他这一掌。

  只听“蓬”的一声,如击败革,但这一次萧十一郎竟还是稳稳地站着,动也不动,简直就像是个钉子般钉在地上了。

  厉刚脸色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确已将“大摔碑手”练到九成火候,纵不能真的击石如粉,但一掌击出,只要是血肉之躯,实在不可能挨得住的。

  谁知萧十一郎这人竟像是铁打的。

  他一掌拍上萧十一郎的胸膛,就觉得有一股潜力反激而出,若不是他下盘拿得稳,只怕已被这一股反激之力震倒。

  赵无极、海灵子面面相觑,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究竟是同仇敌忾,心里也是惊骇多于欢喜。

  只见萧十一郎笑嘻嘻地瞧着厉刚,过了半晌,忽然笑问道:“你练的这真是‘大摔碑手’吗?”?厉刚道:“哼!”

  萧十一郎笑道:“依我看这绝不会是‘大摔碑手’,而是另一门功夫。”

  赵无极瞟了厉刚一眼,故意问道:“却不知是哪一门功夫?”?萧十一郎目光四转,笑道:“这门功夫我恰巧也学过,我练给你们瞧瞧。”

  他吃东西并不太挑嘴,只要是用豆子做的东西,无论是豆腐、豆干、油豆腐、干丝,他都很喜欢吃,但酒一喝多,无论什么都吃不下了。所以方才他虽然要了盘红烧豆腐,却留下了一大半,还放在那边桌上。

  此刻他竟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将盘子里的豆腐捞了几块出来,重重往地上一摔。

  豆腐自然立刻被摔得稀烂。

  萧十一郎居然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道:“这门功夫叫‘摔豆腐手’,和‘大摔碑手’是同路的功夫,只不过是师娘教出来的。”

  别人本来还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听了这话,才知道萧十一朗不但武功高明,臭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等。

  海灵子第一个大笑起来。

  此时此刻,他本来是笑不出的,他平生也根本从未这么样大笑过,但想到厉刚面上的表情,他笑不出也要笑,而且笑得特别响。?别人一笑,萧十一郎也笑了,笑得弯下了腰。

  其实他也笑不出的。

  二十年来,死在厉刚“大摔碑手”下的人已不知有多少,萧十—郎挨了他两掌,受的内伤实已很重。

  但喝醉了的人,往往不计利害、不知轻重,明明不能说的话一醉就会说了出来,明明不能做的事也照样做了。?因为酒一下肚,明明只有五尺高的人,就会忽然觉得自己有八尺高,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力士。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10

  所以喝醉了的人常常喜欢找人打架,无论打不打得过,也先打了再说,就算最聪明的人,一喝醉也会变成呆子。?羰?焕煽嘣谇逍咽保?比痪?换嵋宰约旱难?庵??ソ永鞲盏恼庖徽疲?豢?

  惜萧十一郎喝醉了时,也和别的人全没两样屠啸天虽也在笑,但萧十一郎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注意。 姜毕竟是老的辣。

  屠啸天比别人多活了二三十年,这二三十年并不是白活的,表面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全无丝毫笑意,突然道:“这门功夫我倒也学过的。”

  萧十一郎大笑道:“你?你是不是也想来试试?” 屑啸天道:“正有此意。”?这四字说了,掌中的旱烟管也已击出。

  只觉他手腕震动,一个烟斗似乎变成了三个,分打萧十一郎前胸玄机、乳泉、将台三处大穴。

  屠啸天号称海内打穴第一名家,就这一着“三潭印月”,一招打三穴,放眼天下,实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萧十一郎的身子根本没有动,右手如抓苍蝇,向外一抓,这支旱烟管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他手里。

  屠啸天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比纸还白。

  萧十一郎大笑道:“我只喝酒,不抽烟,这玩意儿我没用。”

  他双手一抖,似乎想将这烟管折断,却不知烟管竟是精钢所铸,他一抖末断,忽然大喝一声,只听得“叮”的一声,烟斗虽被他拗得崩了出去,打在墙上,但他嘴里也喷出了—

  口鲜血,全都喷在屠啸天的身上。

  屠啸天本似已吓呆了,被鲜血一激,突然转身,一个肘拳击上了萧十一郎的胸膛。

  这一次萧十一郎再也挨不住了,身子也被撞得飞出,但见剑光一闪,赵无极的剑已闪电般刺入了他肋下。 寻不着马卒。

  沈璧君力已将竭,一口气已几乎喘不过来。

  但她就算力竭而死,也不会停下脚的。

  “我绝不能让萧十一郎因我而死,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别的事她已全不管了。

  夜很静。

  她认准了方向,全力飞掠,前面有墙,她就掠过墙,前面有屋,她就掠过屋,也不管是谁家的墙院,谁家的屋子。

  这种事她以前本不敢做的,但现在她已不在乎。?只要能救得了萧十一郎,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不在乎。

  一片乌云掩来,掩去了星光月色。?沈璧君忽然发觉自己竟迷失了方向!

  萧十一郎倒在墙角下,喘息着。

  他眼虽是眯着的,似已张不开,但目光却很清澈。?他的酒终于醒了。

  酒不醒反而好些,酒一醒,他忽然觉得全身都痛苦得仿佛要裂开——酒,已化为冷汗流出。

  屠啸天仰面大笑道:“现在只怕真连三尺童予都能割下他的脑袋。”

  赵无极微笑道:“既是如此,就让在下来动手吧!”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11

  屠啸天忽然顿住了笑声,道:“且慢!”

  赵无极皱了皱眉,道:“还等什么?”

  屠啸天笑道:“是我杀了他,怎敢劳动掌门人去割他的脑袋。”

  赵无极仰天大笑了几声,道:“想不到屠兄近来也学会用剑。”

  屠啸天怔了怔,冷冷道:“我已老朽,已无心再去学剑,好在这旱烟管,也未必就比剑不中用!”?赵无极悠然笑道:“这人致命的伤口,明明是剑伤,无论谁都可看得出来,屠兄使的若不是剑,这剑伤是哪里来的呢?”

  屠啸天脸色变了变,冷笑道,“若非老夫那一拳,这一剑只怕再也休想沾着他的衣裳。”

  厉刚突也冷笑了一声,道:“若非他早巳受了内伤,阁下的头颅,只怕也已和这烟斗一样了。”

  海灵子冷冷道:“人家站在那里不动,他居然还有脸出手,这样的君子,倒也少见得很!”

  厉刚怒道:“你有何资格说话?你可曾沾着他的毫发?”?海灵子厉声道:“至少我并末乘人之危,捡人便宜,”

  突听萧十一郎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样子我这脑袋必定值钱得很,否则这些人怎会你抢我夺,就像狗抢骨头似的。”

  四个人脸上阵青阵白,谁也说不出话来。

  萧十一郎道:“我正头疼得要命,有人能将它刻下来,我正求之不得,你们有胆子的,就来拿吧!”?他忽然向屠啸天笑了笑,道:“但你现在真有把握能割下我的脑袋吗?——你为何不来试试?”

  屠啸天脸色发白,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萧十一郎目光移到赵无极身上,道:“你呢?你方才抢着动手的,现在为何不来了?”

  赵无极的手紧握着剑柄,掌心已沁出了冷汗。?萧十一郎喘息着,道:“海南剑派门下,素来心黑而无胆,想必是不敢出手的了。”

  海灵子气得发抖,但掌中的剑还是不敢刺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狮虎垂危,犹有余威。

  萧十一郎道:“至于你——”

  他目光忽然刀一般盯在厉刚脸上,冷笑道:“你这‘见色不乱’的真君子,我早巳看透你了,你现夜只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你立刻死在我脚下!”

  厉刚铁青着脸,满头冷汗涔涔而落,但两只脚却像已被钉在地上,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半步!

  萧十一郎忽又大笑起来。

  赵无极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萧十一郎道:“我笑的是你们这四个无胆的匹夫!”

  他大笑着接道:“其实我这头颅早巳等着你们来割了,你四个无论谁来下手,我都已无力反抗,只可笑你们竟无一人有此胆量!”

  四个人面上阵红阵白,竟被骂得抬不起头来。?萧十一郎道:“我这头颅虽已等人来取,但凭你们这四人,还不配!”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12

  他忽怀槌隽搜?系牡叮?雒娉ばΦ溃骸跋羰?焕裳较羰?焕裳剑∠氩坏侥阏?

  颗大好的头颅,竟无人敢来一割,到头来还得要你自己动手!“

  赵无极忽然喝道:“且慢!”

  萧十一郎喘息着,大笑道:“你现在再想来割,已来不及了!日后江湖中人总有一日会知道,萧十一郎只不过是死在自己手上的!你们这四位大英雄、大侠客,竟只能在旁边瞧着。”

  赵无极淡淡道:“我们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若非早巳知道你已烂醉如泥,也许根本就不敢到这里来。”?萧十一郎道:“这话倒不错。”

  赵无极笑了笑,道:“但我们怎会知道你在这里?又怎会知道你醉了呢?”

  萧十一郎脸色突然变了,厉声道:“你怎会知道的?”?赵无极悠然道:“这是谁告诉我们的,你难道还想不出?”

  他冷笑着接道:“连夫人早已将你恨之入骨,要我们来将你乱刀分尸,所以才先灌醉你,只可笑你还捧着她的金钗,自我陶醉,你岂非比我们还要可笑得多。”

  萧十一郎忽然狂吼一声,扑了上去!

  他伤口上的血本已凝结,这一用力,伤口就又崩裂,鲜血一股股射了出来!

  但这一刀之威,仍是势不可当。

  赵无极挥剑迎了上去,“叮”的一声,他虎口已被震裂,掌中剑竟也把持不住!?他整个人都被这一刀震麻了,两腿一软,跌了下去。

  萧十一郎的第二刀又已砍下。

  赵无极心胆皆丧,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气派,就地一滚,滚出了七八尺,“砰”;的撞在柜台角上,额角立刻被撞出了个大洞。

  萧十一郎又已追了过来。

  赵无极魂都吓飞了,只见他刀已扬起,突然“当”的落在地上,他身子摇了摇,也随着倒下。

第十八章 亡 命


  萧十一郎毕竟不是铁打的! 他血流个不停,力气也流尽了。 赵无极又一滚,抄起地上的刀,狂笑道:“我迟早还是要你死在我手上!” 霹雳一声,暴雨倾盆。

  一阵狂风自窗外卷入,卷倒了屋子里的两只残烛。

  赵无极刀已扬起,眼前忽然什么也瞧不见了。

  死—般的黑暗。死一般的静寂,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赵无极的手紧握着刀柄,他知道萧十一郎就在刀下!

  但萧十一郎真的还在那里吗? 赵无极的掌心正淌着冷汗。 突然间,电光一闪。

  萧十一郎正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随着闪电而来的第二声霹雳,又将他震倒,就倒在刀下了。 超无极的手握得更紧,静等着另一次闪电。 这一刀砍下去,一定要切切实实砍在萧十一郎的脖子上! 这一刀绝不能再有丝毫差错。

  隆隆的雷声终于完全消失,正已到了第二次闪电击下的时候。

连接你我他 发表于 2012-6-23 19:13:13

  闪电一击,萧十一郎的头颅就将随着落下。

  想到这一刻已近在跟前,赵无极的心也不禁加速了跳动。

  他只恨现在烛火已灭,不能看见萧十一郎脸上的表情。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多了阵急促的喘息声。

  门了外雨声如注。这人似乎自暴雨中突然冲了进来,然后就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因为他也必定什么都瞧不见。

  这人是谁??赵无极不由自主向后面瞧了一眼,虽然他也明知道是什么也瞧不见的,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瞧瞧。

  就在这时,电光又一闪!

  一个人被头散发,满身湿透,瞪大了腿睛站在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惊惶、悲愤、怨恨、恐惧之意。

  是沈璧君!?赵无极一惊,沈璧君也已瞧见了他,手突然一扬。

  电光一闪即熄,就在这将熄未熄的一刹那间,赵无极已瞧见沈璧君手中有—蓬金丝暴射而出!

  这正是沈璧君家传,名震天下的“夺命金针”!

  赵无极已顾不得伤人,抖手晃起一片刀花,护住了面目,身子又就地向外滚出了七八尺,“砰”的一声,也不知撞上了什么。?又一声霹雳声过,电光又一闪,沈经君已冲了过来,扑倒在萧十一郎身上。?四下又是一片黑暗,震耳的霹雷声中,她甚至连萧十一郎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但她的手却已摸到他身上有湿粘粘的—片。

  是血?

  沈璧君嘶声道:“你们杀了他——是谁杀了他?”

  凄厉的呼声,竟似比雷声更震人心弦。

  黑暗中,一只手向沈璧君抓了过来。

  雷声减弱,电光又闪。

  沈璧君瞧见了这只手,枯瘦、乌黑得如鹰爪。正是海灵子的手。

  海灵子另一只手还紧握着剑,似乎想一把抓开沈璧君。接着再一刻刺穿萧十一郎的咽喉!

  但他也瞧见了沈璧君的眼睛,比闪电还夺人的眼睛! 火一般燃烧着的眼睛!?直到闪电再亮,他的手还停顿在那里,竟不敢抓下去!

  沈璧君道:“滚!滚开!全部滚开!无论谁再敢走近一步,我就叫他后悔终生!”

  呼声中,她已抱起萧十一郎,乘着黑暗向门外冲出。

  只听一人道:“且慢!”

  电光再闪,正好映在厉刚脸上。

  他铁青的脸被这碧森森的电光所映,映得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沈璧君怒喝道:“闪开!你有多大的胆子,敢拦住我?”

  闪光中,她的手似又扬起! 厉刚也不知是被她的气势所慑,还是畏惧她手里的‘夺命金针“,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沈璧君已向他身旁冲了出去。 屠啸天长长叹了口气,道:”纵虎归山,萧十一郎这—走,日后我们只怕就难免要一个个死在他手上了!“ 厉刚怒道:”你为何不来拦住她?“?屠啸天叹道:你莫忘了,沈璧君毕竟是连城璧的妻于,她若受了伤,谁承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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