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ollected Poems of Wallace Stevens - 书评
This definitive poetry collection,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1954 to honor Stevens on his 75th birthday, contains: - andquot; Harmoniumandquot; - andquot; Ideas of Orderandquot; - andquot; The Man W ...此主题为自动生成的书评内容贴,书籍链接地址: http://www.dothinkings.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5949
书评内容会自动聚合在本帖中 塔拉波萨的群星
列星之间,线条轻捷直切
夜,并非它们哭喊的摇篮,
哭喊者波动着,瀚海深藏的乐句。
线条们,太过幽暗,太过锋锐。
头脑,在这里,终于到达朴素。
没有月亮,没有一弧,银光的树叶。
身体没有可见的身形,而是一只独目
读着自己黑色的眼睑。
让这一切成为你的乐趣,玄秘无言的猎手,
在海的线条中踏过,湿腾的混茫
跃上大地的线条,它们悠长、松散、昏然。
轻捷的线条们,不见分叉直落而下。
甜瓜之花,露珠,或它们各自的网
都跟这一切不同。相像的是你内心的呈现:
夺目的箭束齐飞,为了自身的快乐
直线飞行,直线坠落,
这快乐锋锐璀璨,而且冰澈;
抑或那并非箭束,而是最机敏的运动,
恢复着年少青葱的赤裸
还有失落的,午夜持满的狂澜。
弗罗斯特和史蒂文斯诗才相敌,是比肩而立的两位大师。他们取法不同,但各臻其极,各极其变,并读往往更觉可贵。弗洛斯特曾有言,“活着的目的就是感受曲线。”史蒂文斯这首诗则告诉我们,思维的力量会造就璀璨的直线之光。
自然界并不存在直线,它是人类最基本的抽象理念。欧几里德给直线定下的公理,仍会让我们着迷,因为它包含纯粹的抽象能力和最直接的思维乐趣。从思维的意义上来看,史蒂文斯的“最高虚构”是一种类似的发明基本理念的诗歌行为,这种行为的特殊性在于,它可以在阅读中被重演,而且作者和读者的自我会投身其中,并被提升到新的境界里。
当基本的数学抽象与神话的象征体系相遇,会产生什么样的时空的形态?这个问题古人们已经思考过千百年,可以说整个占星术的发展都与此有关。诗与占星术结合的产物是古代的预言诗,这种诗体系庞大,学究天人,也带有强烈的政治目的。比如,古罗马人曼尼利乌斯浩繁的作品就与罗马的政治预言有密切的关联。后世的诗人史蒂文斯(或许还有翻译占星诗霍斯曼)显然明白怎样改造这种诗思,并会产生什么效果,如果抽去了政治寓意的层面,让纷繁的社会现实后退一步,留下的将是极简的,气韵流动的思维线条。这不是说诗人“逃避”了现实,而是说他们对现实有高明的理解,而且有把握更深入地进入现实的诸多层面。举个通俗的例子,泰勒斯研究星象并预测了来年的收成,他从中获利并不是要投机敛财,而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学问并非空谈。史蒂文斯也是这种人。
塔拉波萨(Tallapoosa)是美国的一条河,流经佐治亚和阿拉巴马,这两个州都有塔拉波萨县,但它们都不靠海。文德勒曾经提醒史蒂文斯的读者,他的诗总是故意显示出一定程度的“文不对题”, 比如《我叔叔的单片眼睛》并没有什么叔叔。同样,这首诗跟塔拉波萨也没有直接的关系,很可能史蒂文斯仅仅是喜欢这个词的拼写。另一种可能是,诗人在这首诗里构造了一个特殊的视野,可以让他从仿佛透射着星光的“塔拉波萨”的字母间遥望大海。
在西方古人看来,星光的照拂之力,就是所谓的“影响”(influence)的原义,这是一个奇妙的虚构。这首诗也可以看作是对浪漫派“影响”的改造。人们用幽暗的线条在列星之间勾划星座,所以我们会在这首诗里看到一位“玄秘无言的猎手”,也就是猎户座。“夜,并非它们哭喊的摇篮”——这么说是因为,星座本身并非是夜晚的孩子,用抽象的直线连接出的星座图形,本是人类心智的产物。而且,类似“夜晚/摇篮”的浪漫派的比喻已经显得陈旧,史蒂文斯很可能在暗中回应惠特曼的名作《我与生命之海一起退潮的时候》和《从震荡不息的摇篮里》。或者说,他是在为惠特曼唱挽歌。更重要的是,在史蒂文斯看来,想像并非错觉,而陈旧的比喻只能算错觉,它们经常是一些习惯性的“情感谬误”,把人类的主观感情不加反省地投射到自然里。
这里的“哭喊者”已经预示了诗人的名作《西崎岛的秩序的理念》里的女歌唱者,但它们只是一闪而过——头脑说,这一切都是眼睛在看黑色的眼睑。身体消失了,我们也看不到惠特曼在诗中狂热爱抚的身体的线条。星光,思想中的线条,大海浩瀚的乐句都被缩减为零,为头脑开辟出清旷简约,但又深黑孤绝的境地。然后,想像力的光线重新释放,突然感到快乐的史蒂文斯重新构划天空、海洋和大地:让直线照临一切吧。
这时候,诗人的乐趣被转化为神话中的猎手腾跃的能量,海天混茫,大地横卧,它们自然变化,混沌屈伸的线条,与直线轻捷的飞行交相构成新的图景。同时,诗中的“线条”(lines)也暗指诗句(lines),因此它们的运动,也是一首诗的写作,因此第一节中摇曳波动的乐句,也就是诗句中深邃的警语。这不是任何对自然的模仿(甜瓜之花,露珠之类),也不是对现实的“反映”,而是对诗本身,以及人的现实的重构,也是对新的内在自我的呈示,稳健而且果断。
在诗的第二节,史蒂文斯挣脱了自然,以否定的方式,抵达渊默素朴的头脑深处;到结尾,他又抛开了抽象——锋芒璀璨而冰澈的快乐,把飞纵的直线变成机敏的生命的运动,曾经消失的身体得到了重塑。最终我们看到,经过更新的浪漫主义恍然变成一片神光,恢复了青春的赤裸,还有想像力的无边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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