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
简介:《搜神记》这是一部记录古代民间传说中神奇怪异故事的小说集,大部分故事带有迷信成分,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人民的思想感情,它是集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之大成的著作,搜集了古代的神异故事共四百一十多篇,开创了我国古代神话小说的先河。干宝(?~336年),字令升,祖籍河南新蔡。明天启《海盐县图经》云:“父莹,仕吴,任立节都尉,南迁定居海盐,干宝遂为海盐人”。又云:“干莹墓在澉浦青山房。”明董谷《碧里杂存》云:“干宝……海盐人也。按武原古志云,其墓在县西南四十里,今海宁灵泉乡。真如寺乃其宅基,载在县志,盖古地属海盐也。”据史料记载,自西晋永嘉元年(307年),干宝初仕盐官州别驾(刺史的从吏官),后因刘聪、石勒之乱,西晋亡,东晋立,南北对峙,干宝举家迁至灵泉乡(今海宁黄湾五丰村与海盐澉浦六忠村的交界处)。永嘉四年(310年),父卒,葬澉浦青山之阳,干宝为父守孝。至三世时,迁至梅园(今海盐通元),自此,海盐成为干氏子孙繁衍的居住地。
《晋书·干宝传》说他有感于生死之事,“遂撰集古今神祗灵异人物变化,名为《搜神记》。”
《搜神记》为东晋初年史学家干宝编撰,全书凡二十卷,共有大小故事454个。作者在《自序》中称,“及其著述,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诬也。”就是想通过搜集前人著述及传说故事,证明鬼神确实存在。故《搜神记》所叙多为神灵怪异之事,也有不少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主角有鬼,也有妖怪和神仙,杂糅佛道。文章设想奇幻,极富浪漫主义色彩。“鬼神信仰”在中国有悠久的传统,它与山川祭祀、祖先祭祀并列。自商周以来,历代帝王无不亲登祭坛祭祀,而记载神鬼传说的典籍。除《楚辞》、《淮南子》外,《搜神记》称得上其中的集大成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本书为我们保留了不少珍贵的材料,是后人研究中国古代民间传说及神话不可多得的收藏珍本。标注读音,文中生僻字词标注,读音,让读者无查阅之苦。增加译文,让文字变得通俗易懂,易于为读者接爱。图文并茂,一百余幅古代珍稀版画,营造情境和氛围。
《搜神记》原本已散,今本系后人缀辑增益而成,20卷,共有大小故事454个。所记多为神灵怪异之事,也有一部分属于民间传说。其中《干将莫邪》、《李寄》、《韩凭夫妇》、《吴王小女》、《董永》等,暴露统治阶级的残酷,歌颂反抗者的斗争,常为后人称引。
故事大多篇幅短小,情节简单,设想奇幻,极富于浪漫主义色彩。后有托名陶潜的《搜神后记》10卷和宋代章炳文的《搜神秘览》上下卷,都是《搜神记》的仿制品。《搜神记》对后世影响深远,如唐代传奇故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神话戏《天仙配》及后世的许多小说、戏曲,都和它有着密切的联系。
《搜神记》内容十分丰富,有神仙术士的变幻,有精灵物怪的神异,有妖祥卜梦的感应,有佛道信仰的因果报应,还有人神、人鬼的交通恋爱,等等。其中保留了相当一部分西汉传下来的历史神话传说和魏晋时期的民间故事,优美动人,深受人们喜爱。神话,如卷十四的"盘瓠神话",是关于古时蛮族始祖起源的猜测;"蚕马神话"是有关蚕丝生产的神话。历史传说,如卷十一"干将莫邪"讲述的复仇故事;卷十六紫玉传说,讲吴王小女的生死爱情。民间故事,如卷十一"东海孝妇",讲孝妇周青蒙冤的故事;韩凭夫妇的传说则歌颂了忠贞不渝的爱情;卷一仙女下嫁董永的故事也是如此。这些故事是《搜神记》的精华所在,历代长传而不衰。
目录
搜神记新序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搜神记,人家都知道他是中国小说界里一部名著。不过,人家误认他是文人编造的“神怪小说,”其实,他是一部古代的民间传说,是一部古代的神话。
我们要研究中国古代的民间传说及神话,除了楚辞,淮南子等几部书而外,就要说到他了。他中间所收的传说,有许多至今还流传在平民口上。例如“蚕神的故事,”(卷十四)如“盘瓠的故事,”(卷十四)“如颛顼氏二子的故事,”(卷十六)如“细腰的故事:”(卷十八)或至今整个的流传于民间,或经过许多变化,而演成今日流行的传说。我们只要留心考察,就可以看得出。总之:他是古代民间传说的总汇,而有一部分是后来民间传说的根源。
搜神记的作者,是晋朝时候的干宝。不过,现在流传的二十卷本搜神记,并非干宝的原书,有后人增改的地方。这是民间传说常有的事。他的原文,也有许多,不是自己写出来的,是抄录他人的作品。这也是民间传说的通例。如四库目录提要说:“第六卷,第七卷,全抄续汉书五行志。”对于他很不满意。其实,当他民间传说看,抄不抄就不成问题。他全书中间,有几个故事,大同小异的,他也兼收并载。这尤可以看得出是民间故事的本色。如“丹阳道士谢非的故事,”(卷十九)和“魏郡张奋的故事,”(卷十八)和“安阳书生的故事,”(卷十八)三个是从一个演绎出来的。“古巢老姥的故事,”(卷二十)和“由拳老妪的故事,”(卷十三)两个也就是一样。“晋时吴兴人父子的故事,”(卷十八)和“北平田琰妻的故事,”(卷十八)两个妖怪:一冒充人父,一个冒充人夫,也是一样的结构。这几个故事,很可以做我们研究的数据,不但供我们的赏鉴。
当然,全部搜神记中,并不全是有价值的民间传说,而大部份却是好的。不幸为旧文学家当作谈神说怪的小说而屏弃,又不幸为新文学家当作文人编造的神怪小说而不屑一读。这真是冤枉了。
在搜神记以后,再有一部后搜神记,十卷,旧题为陶渊明撰。这当然是后人假托的。就说不假,也没有前搜神记好,所以我们没有注意的必要。
搜神记的作者,是干宝,可以说是真的。不过,今二十卷本搜神记,已非干宝的原文,这话也不错。但是我们现在当他是古代民间传说看,只知赏鉴作品,不必问作者;那么,作者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这本搜神记,是根据崇文书局百子全书本而加标点的。除了加标点而外,绝没有删削,便是卷数,也照旧分为二十卷,以存他本来的面目。
搜神记原序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虽考先志于载籍,收遗逸于当时,盖非一耳一目之所亲闻睹也,又安敢谓无失实者哉。卫朔失国,二传互其所闻,吕望事周,子长存其两说。若此比类,往往有焉。从此观之,闻见之难,由来尚矣。夫书赴告之定辞,据国史之方册,犹尚若此;况仰述千载之前,记殊俗之表,缀片言于残阙,访行事于故老,将使事不二迹,言无异途,然后为信者,固亦前史之所病;然而国家不废注记之官,学士不绝诵览之业,岂不以其所失者小,所存者大乎。今之所集,设有承于前载者,则非余之罪也。若使采访近世之事,苟有虚错,愿与先贤前儒,分其讥谤。及其著述,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诬也。群言百家,不可胜览;耳目所受,不可胜载。亦粗取足以演八略之旨,成其微说而已。幸将来好事之士,录其根体,有以游心,寓目,而无尤焉。
搜神记卷一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神农以赭鞭鞭百草,尽知其平毒寒温之性,臭味所主,以播百谷,故天下号神农也。
赤松子者,神农时雨师也,服冰玉散,以教神农,能入火不烧。至昆仑山,常入西王母石室中,随风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俱去。至高辛时,复为雨师,游人间。今之雨师本是焉。
赤将子轝者,黄帝时人也。不食五谷,而啖百草华。至尧时,为木工。能随风雨上下。时于市门中卖缴,故亦谓之缴父。
宁封子,黄帝时人也。世传为黄帝陶正,有异人过之,为其掌火。能出五色烟。久则以教封子,封子积火自烧,而随烟气上下。视其灰烬,犹有其骨。时人共葬之宁北山中。故谓之宁封子。
偓佺者,槐山采药父也。好食松实。形体生毛,长七寸。两目更方。能飞行逐走马。以松子遗尧,尧不暇服。松者,简松也。时受服者,皆三百岁。
彭祖者,殷时大夫也。姓钱,名铿。帝颛顼之孙,陆终氏之中子。历夏而至商末,号七百岁。常食桂芝。历阳有彭祖仙室。前世云:祷请风雨,莫不辄应。常有两虎在祠左右。今日祠之讫地,则有两虎迹。
师门者,啸父弟子也。能使火。食桃葩。为孔甲龙师。孔甲不能修其心意,杀而埋之外野。一旦,风雨迎之。山木皆燔。孔甲祠而祷之,未还而死。
前周葛由,蜀羌人也。周成王时,好刻木作羊卖之。一旦,乘木羊入蜀中,蜀中王侯贵人追之,上绥山绥山多桃,在峨眉山西南,高无极也。随之者不复还,皆得仙道。故里谚曰:“得绥山一桃,虽不能仙,亦足以豪。”山下立祠数十处。
崔文子者,泰山人也。学仙于王子乔。子乔化为白蜺,而持药与文子。文子惊怪,引戈击蜺,中之,因堕其药。俯而视之,王子乔之尸也。置之室中,覆以敝筐。须臾,化为大鸟。开而视之,翻然飞去。
冠先,宋人也。钓鱼为业。居睢水旁,百余年,得鱼,或放,或卖,或自食之。常冠带,好种荔,食其葩实焉。宋景公问其道,不告,即杀之。后数十年,踞宋城门上,鼓琴,数十日乃去。宋人家家奉祠之。
琴高,赵人也。能鼓琴。为宋康王舍人。行涓彭之术,浮游冀州、涿郡间二百余年。后辞入涿水中,取龙子,与诸弟子期之。曰:“明日皆洁斋候。”于水旁设祠屋。果乘赤鲤鱼出,来坐祠中。且有万人观之。留一月,乃复入水去。
陶安公者,六安铸冶师也。数行火。火一朝散上,紫色冲天。公伏冶下求哀。须臾。朱雀止冶上,曰:“安公!安公!冶与天通。七月七日,迎汝以赤龙。”至时,安公骑之,从东南去。城邑数万人,豫祖安送之,皆辞诀。
有人入焦山七年,老君与之木钻,使穿一盘石,石厚五尺,曰:“此石穿;当得道。”积四十年,石穿,遂得神仙丹诀。
鲁少千者,山阳人也。汉文帝尝微服怀金过之,欲问其道。少千拄金杖,执象牙扇,出应门。
淮南王安,好道术。设厨宰以候宾客。正月上午,有八老公诣门求见。门吏曰王,王使吏自以意难之,曰:“吾王好长生,先生无驻衰之术,未敢以闻。”公知不见,乃更形为八童子,色如桃花。王便见之,盛礼设乐,以享八公。援琴而弦,歌曰:“明明上天,照四海兮。知我好道,公来下兮。公将与余,生羽毛兮。升腾青云,蹈梁甫兮。观见三光,遇北斗兮。驱乘风云,使玉女兮。”今所谓淮南操是也。
刘根,字君安。京兆长安人也。汉成帝时,入嵩山学道。遇异人授以秘诀,遂得仙。能召鬼。颍川太守史祈以为妖,遣人召根,欲戮之。至府,语曰:“君能使人见鬼,可使形见。不者,加戮。”根曰:“甚易。”借府君前笔砚书符,因以叩几;须臾,忽见五六鬼,缚二囚于祈前。祈熟视,乃父母也。向根叩头曰:“小儿无状,分当万死。”叱祈曰:“汝子孙不能光荣先祖,何得罪神仙,乃累亲如此。”祈哀惊悲泣,顿首请罪。根默然忽去,不知所之。
汉明帝时,尚书郎河东王乔,为邺令。乔有神术,每月朔,尝自县诣台。帝怪其来数,而不见车骑;密令太史候望之。言其临至时,辄有双凫,从东南飞来。因伏伺,见凫,举罗张之,但得一双舄。使尚书识视,四年中所赐尚书官属履也。
蓟子训,不知所从来。东汉时,到洛阳见公卿,数十处,皆持斗酒片脯候之。曰:“远来无所有,示致微意。”坐上数百人,饮啖终日不尽。去后,皆见白云起,从旦至暮。时有百岁公说:小儿时见训卖药会稽市,颜色如此。训不乐住洛,遂遁去。正始中,有人于长安东霸城,见与一老公共摩挲铜人,相谓曰:“适见铸此,已近五百岁矣。”见者呼之曰:“蓟先生小住。”并行应之。视若迟徐,而走马不及。
汉阴生者,长安渭桥下乞小儿也。常于市中丐,市中厌苦,以粪洒之。旋复在市中乞,衣不见污如故。长吏知之,械收系,着桎梏,而续在市乞。又械欲杀之,乃去。洒之者家,屋室自坏,杀十数人。长安中谣言曰:“见乞儿与美酒,以免破屋之咎。”
谷城乡平常生,不如何所人也。数死而复生。时人为不然。后大水出,所害非一,而平辄在缺门山上大呼言:平常生在此。云复雨,水五日必止。止,则上山求祠之。但见平衣杖革带。后数十年,复为华阴市门卒。
左慈,字符放,庐江人也。少有神通。尝在曹公座,公笑顾众宾曰:“今日高会,珍羞略备。所少者,吴松江鲈鱼为脍。”放曰:“此易得耳。”因求铜盘贮水,以竹竿饵钓于盘中,须臾,引一鲈鱼出。公大拊掌,会者皆惊。公曰:“一鱼不周坐客,得两为佳。”放乃复饵钓之。须臾,引出,皆三尺余,生鲜可爱。公便自前脍之,周赐座席。公曰:“今既得鲈,恨无蜀中生姜耳。”放曰:“亦可得也。”公恐其近道买,因曰:“吾昔使人至蜀买锦,可敕人告吾使;使增市二端。”人去,须臾还,得生姜。又云:“于锦肆下见公使,已敕增市二端。”后经岁余,公使还,果增二端。问之,云:“昔某月某日,见人于肆下,以公敕敕之。”后公出近郊,士人从者百数,放乃赉酒一罂,脯一片,手自倾罂,行酒百官,百官莫不醉饱。公怪,使寻其故。行视沽酒家,昨悉亡其酒脯矣。公怒,阴欲杀放。放在公座,将收之,却入壁中,霍然不见。乃募取之。或见于市,欲捕之,而市人皆放同形,莫知谁是。后人遇放于阳城山头,因复逐之。遂走入羊群。公知不可得,乃令就羊中告之,曰:“曹公不复相杀,本试君术耳。今既验,但欲与相见。”忽有一老羝,屈前两膝,人立而言曰:“遽如许。”人即云:“此羊是。”竞往赴之。而群羊数百,皆变为羝,并屈前膝,人立,云:“遽如许。”于是遂莫知所取焉。老子曰:“吾之所以为大患者,以吾有身也;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哉。”若老子之俦,可谓能无身矣。岂不远哉也。
孙策欲渡江袭许,与于吉俱行、时大旱。所在熇厉,策催诸将士,使速引船,或身自早出督切。见将吏多在吉许。策因此激怒,言:“我为不如吉耶?而先趋附之。”便使收吉至,呵问之曰:“天旱不雨,道路艰涩,不时得过。故自早出,而卿不同忧戚,安坐船中,作鬼物态,败吾部伍。今当相除。”令人缚置地上暴之,使请雨若能感天,日中雨者,当原赦;不尔,行诛。俄而云气上蒸,肤寸而合;比至日中,大雨总至,溪涧盈溢。将士喜悦,以为吉必见原,并往庆慰。策遂杀之。将士哀惜,藏其尸。天夜,忽更兴云覆之。明旦往视,不知所在。策既杀吉,每独坐,彷佛见吉在左右。意深恶之,颇有失常。后治疮方差,而引镜自照,见吉在镜中,顾而弗见。如是再三。扑镜大叫,疮皆崩裂,须臾而死。(吉,琅琊人,道士。)
介琰者,不知何许人也。住建安方山,从其师白羊公杜受玄一无为之道。能变化隐形。尝往来东海,暂过秣陵,与吴主相闻。吴主留琰,乃为琰架宫庙,一日之中,数遣人往问起居。琰或为童子,或为老翁,无所食啖,不受饷遗。吴主欲学其术,琰以吴主多内御,积月不教。吴主怒,敕缚琰,着甲士引弩射之。弩发,而绳缚犹存不知琰之所之。
吴时有徐光者,尝行术于市里:从人乞瓜,其主勿与,便从索瓣,杖地种之;俄而瓜生,蔓延,生花,成实;乃取食之,因赐观者。鬻者反视所出卖,皆亡耗矣。凡言水旱甚验。过大将军孙綝门,褰衣而趋,左右垂践。或问其故。答曰:“流血臭腥不可耐。”綝闻恶而杀之。斩其首,无血。及綝废幼帝,更立景帝,将拜陵,上车,有大风荡綝车,车为之倾。见光在松树上拊手指挥嗤笑之,綝问侍从,皆无见者。俄而景帝诛綝。
葛玄,宅孝先,从左元放受九丹液仙经。与客对食,言及变化之事,客曰:“事毕,先生作一事特戏者。”玄曰:“君得无即欲有所见乎?”乃嗽口中饭,尽变大蜂数百,皆集客身,亦不螫人。久之,玄乃张口,蜂皆飞入,玄嚼食之,是故饭也。又指虾蟆及诸行虫燕雀之属,使舞,应节如人。冬为客设生瓜枣,夏致冰雪。又以数十钱使人散投井中,玄以一器于井上呼之,钱一一飞从井出。为客设酒,无人传杯,杯自至前,如或不尽,杯不去也。尝与吴主坐楼上,见作请雨土人,帝曰:“百姓思雨,宁可得乎?”玄曰:“雨易得耳!”乃书符着社中,顷刻间,天地晦冥,大雨流淹。帝曰:“水中有鱼乎?”玄复书符掷水中,须臾,有大鱼数百头。使人治之。
吴猛,濮阳人。仕吴,为西安令,因家分宁。性至孝。遇至人丁义,授以神方;又得秘法神符,道术大行。尝见大风,书符掷屋上,有青乌衔去。风即止。或问其故。曰:“南湖有舟,遇此风,道士求救。”验之果然。西安令于庆死,已三日,猛曰:“数未尽,当诉之于天。”遂卧尸旁,数日,与令俱起。后将弟子回豫章,江水大急,人不得渡;猛乃以手中白羽扇画江水,横流,遂成陆路,徐行而过,过讫,水复。观者骇异。尝守浔阳,参军周家有狂风暴起,猛即书符掷屋上,须臾风静。
园客者,济阴人也。貌美,邑人多欲妻之,客终不娶。尝种五色香草,积数十年,服食其实。忽有五色神蛾,止香草之上,客收而荐之以布,生桑蚕焉。至蚕时,有神女夜至,助客养蚕,亦以香草食蚕。得茧百二十头,大如瓮,每一茧缫六七日乃尽。缫讫,女与客俱仙去,莫知所如。
汉,董永,千乘人。少偏孤,与父居肆,力田亩,鹿车载自随。父亡,无以葬,乃自卖为奴,以供丧事。主人知其贤,与钱一万,遣之。永行,三年丧毕,欲还主人,供其奴职。道逢一妇人曰:“愿为子妻。”遂与之俱。主人谓永曰:“以钱与君矣。”永曰:“蒙君之惠,父丧收藏,永虽小人,必欲服勤致力,以报厚德。”主曰:“妇人何能?”永曰:“能织。”主曰:“必尔者,但令君妇为我织缣百疋。”于是永妻为主人家织,十日而毕。女出门,谓永曰:“我,天之织女也。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语毕,凌空而去而去,不知所在。
初,钩弋夫人有罪,以谴死,既殡,尸不臭,而香闻十余里。因葬云陵,上哀悼之。又疑其非常人,乃发冢开视,棺空无尸,惟双履存一云。昭帝即位,改葬之,棺空无尸,独丝履存焉。
汉时有杜兰香者,自称南康人氏。以建业四年春,数诣张传。传年十七,望见其车在门外,婢通言:“阿母所生,遗授配君,可不敬从?”传,先名改硕,硕呼女前,视,可十六七,说事邈然久远。有婢子二人:大者萱支,小者松支。钿车青牛上,饮食皆备。作诗曰:“阿母处灵岳,时游云霄际。众女侍羽仪,不出墉宫外。飘轮送我来,岂复耻尘秽。从我与福俱,嫌我与祸会。”至其年八月旦,复来,作诗曰:“逍遥云汉间,呼吸发九嶷。流汝不稽路,弱水何不之。”出薯●子三枚,大如鸡子,云:“食此,令君不畏风波,辟寒温。”硕食二枚,欲留一,不肯,令硕食尽。言:“本为君作妻,情无旷远,以年命未合,且小乖,大岁东方卯,当还求君。”兰香降时,硕问祷祀何如。香曰:“消魔自可愈疾,淫祀无益。”香以药为消魔。
魏济北郡从事掾弦超,字义起,以嘉平中夜独宿,梦有神女来从之。自称:“天上玉女,东郡人,姓成公,字知琼,早失父母,天帝哀其孤苦,遣令下嫁从夫。”超当其梦也,精爽感悟,嘉其美异,非常人之容,觉寤钦想,若存若亡,如此三四夕。一旦,显然来游,驾辎軿车,从八婢,服绫罗绮绣之衣,姿颜容体,状若飞仙,自言年七十,视之如十五六女。车上有壶榼,青白琉璃五具。食啖奇异,馔具醴酒,与超共饮食。谓超曰:“我,天上玉女,见遣下嫁,故来从君,不谓君德。宿时感运,宜为夫妇。不能有益,亦不能为损。然往来常可得驾轻车,乘肥马,饮食常可得远味,异膳,缯素常可得充用不乏。然我神人,不为君生子,亦无妒忌之性,不害君婚姻之义。遂为夫妇。”赠诗一篇,其文曰:“飘浮勃逢敖,曹云石滋芝。一英不须润,至德与时期。神仙岂虚感,应运来相之。纳我荣五族,逆我致祸菑。”此其诗之大较,其文二百余言,不能尽录。兼注易七卷,有卦,有象,以彖为属。故其文言既有义理,又可以占吉凶,犹扬子之太玄,薛氏之中经也。超皆能通其旨意,用之占候,作夫妇经。七八年,父母为超娶妇之后,分日而燕,分夕而寝,夜来晨去,倏忽若飞,唯超见之,他人不见。虽居闇室,辄闻人声,常见踪迹,然不睹其形。后人怪问,漏泄其事;玉女遂求去。云:“我,神人也。虽与君交,不愿人知,而君性疏漏,我今本末已露,不复与君通接。积年交结,恩义不轻;一旦分别,岂不怆恨?势不得不尔。各自努力!”又呼侍御下酒,饮啖,发簏,取织成裙衫两副遗超。又赠诗一首,把臂告辞,涕泣流离,肃然升车,去若飞迅。超忧感积日,殆至委顿。去后五年。超奉郡使至洛,到济北鱼山下,陌上西行,遥望曲道头有一马车,似知琼。驱驰至前,果是也。遂披帷相见,悲喜交切。控左援绥,同乘至洛。遂为室家,克复旧好。至太康中,犹在。但不日日往来,每于三月三日,五月五日,七月七日,九月九日旦,十五日辄下,往来经宿而去。张茂先为之作神女赋。
搜神记卷二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寿光侯者,汉章帝时人也。能劾百鬼众魅,令自缚见形。其乡人有妇为魅所病,侯为劾之,得大蛇数丈,死于门外,妇因以安。又有大树,树有精,人止其下者死,鸟过之亦坠。侯劾之,树盛夏枯落,有大蛇,长七八丈,悬死树间。章帝闻之,征问。对曰:“有之。”帝曰:“殿下有怪,夜半后,常有数人,绛衣,披发,持火相随。岂能劾之?”侯曰:“此小怪,易消耳。”帝伪使三人为之。侯乃设法,三人登时仆地,无气。帝惊曰:“非魅也,朕相试耳。”即使解之。或云:“汉武帝时,殿下有怪常见,朱衣,披发,相随,持烛而走。帝谓刘凭曰:‘卿可除此否?’凭曰:‘可。’乃以青符掷之,见数鬼倾地。帝惊曰:‘以相试耳。’解之而苏。”
樊英,隐于壶山。尝有暴风从西南起,英谓学者曰:“成都市火甚盛。”因含水嗽之。乃命计其时日,后有从蜀来者,云:“是日大火,有云从东起,须臾大雨火遂灭。”
闽中有徐登者,女子化为丈夫,与东阳赵昺,并善方术。时遭兵乱,相遇于溪,各矜其所能。登先禁溪水为不流,昺次禁杨柳为生稊。二人相视而笑。登年长,昺师事之。后登身故,昺东入长安,百姓未知,昺乃升茅屋,据鼎而爨。主人惊怪,昺笑而不应,屋亦不损。
赵昺尝临水求渡,船人不许。昺乃张帷盖,坐其中,长啸呼风,乱流而济。于是百姓敬服,从者如归。长安令恶其惑众,收杀之。民为立祠于永康,至今蚊蚋不能入。
徐登、赵昺,贵尚清俭,祀神以东流水,削桑皮以为脯。
陈节访诸神,东海君以织成青襦一领遗之。
宣城边洪,为广阳领校,母丧归家。韩友往投之,时日已暮,出告从者:“速装束,吾当夜去。”从者曰:“今日已暝,数十里草行,何急复去?”友曰:“此间血覆地,宁可复住。”苦留之,不得。其夜,洪欻发狂,绞杀两子,幷杀妇。又斫父婢二人,皆被创,因走亡,数日,乃于宅前林中得之,已自经死。
鞠道龙,善为幻术。尝云:“东海人黄公,善为幻,制蛇,御虎。常佩赤金刀。及衰老,饮酒过度。秦末,有白虎见于东海,诏遣黄公以赤刀往厌之;术既不行,遂为虎所杀。”
谢纠,尝食客,以朱书符投井中,有一双鲤鱼跳出,即命作脍。一坐皆得遍。
晋永嘉中,有天竺胡人,来渡江南。其人有数术:能断舌复续,吐火。所在人士聚观。将断时,先以舌吐示宾客,然后刀截,血流覆地,乃取置器中,传以示人,视之舌头,半舌犹在,既而还取含续之。坐有顷,坐人见舌则如故,不知其实断否。其续断,取绢布,与人合执一头,对翦中断之;已而取两断合视,绢布还连续,无异故体。时人多疑以为幻,阴乃试之,真断绢也。其吐火,先有药在器中,取火一片,与黍(食唐)合之,再三吹呼,已而张口,火满口中,因就k取以炊,则火也。又取书纸及绳缕之属,投火中,众共视之,见其烧k了尽;乃拨灰中,举而出之,故向物也。
扶南王范寻养虎于山,有犯罪者,投与虎,不噬,乃宥之。故山名大虫,亦名大灵。又养鳄鱼十头,若犯罪者,投与鳄鱼,不噬,乃赦之,无罪者皆不噬。故有鳄鱼池。又尝煮水令沸,以金指环投汤中,然后以手探汤:其直者,手不烂,有罪者,入汤即焦。
戚夫人侍儿贾佩兰,后出为扶风人段儒妻,说:“在宫内时,尝以弦管歌舞相欢娱,竞为妖服以趋良时。十月十五日,共入灵女庙,以豚黍乐神,吹笛,击筑,歌上灵之曲。既而相与连臂踏地为节,歌赤凤皇来,乃巫俗也。至七月七日,临百子池,作于阗乐,乐毕,以五色缕相羁,谓之‘相连绶。’八月四日,出雕房北户,竹下围棋。胜者,终年有福;负者,终年疾病。取丝缕,就北辰星求长命,乃免。九月,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令人长命。菊花舒时,幷采茎叶,杂黍米饟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正月上辰,出池边盥濯,食蓬饵,以祓妖邪。三月上已,张乐于流水。如此终岁焉。”
汉武帝时,幸李夫人,夫人卒后,帝思念不已。方士齐人李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施帷帐,明灯烛,而令帝居他帐遥望之。见美女居帐中,如李夫人之状,还幄坐而步,又不得就视。帝愈益悲感,为作诗曰:“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婀娜,何冉冉其来迟!”令乐府诸音家弦歌之。
汉北海营陵有道人,能令人与已死人相见。其同郡人妇死已数年,闻而往见之,曰:“愿令我一见亡妇,死不恨矣。”道人曰:“卿可往见之。若闻鼓声,即出,勿留。”乃语其相见之术。俄而得见之;于是与妇言语,悲喜恩情如生。良久,闻鼓声,恨恨不能得住,当出户时,忽掩其衣裾户间,掣绝而去。至后岁余,此人身亡。家葬之,开冢,见妇棺盖下有衣裾。
吴孙休有疾,求觋视者,得一人,欲试之。乃杀鹅而埋于苑中,架小屋,施床几,以妇人屐履服物着其上。使觋视之,告曰:“若能说此冢中鬼妇人形状者,当加厚赏,而即信矣。”竟日无言。帝推问之急,乃曰:“实不见有鬼,但见一白头鹅立墓上,所以不即白之。疑是鬼神变化作此相,当候其真形而定。不复移易,不知何故,敢以实上。”
吴孙峻杀朱主,埋于石子冈。归命即位,将欲改葬之,冢墓相亚,不可识别。而宫人颇识主亡时所着衣服,乃使两巫各住一处,以伺其灵,使察鉴之,不得相近。久时,二人俱白见一女人,年可三十余,上着青锦束头,紫白袷裳,丹绨丝履,从石子冈上半冈,而以手抑膝长太息,小住须臾,更进一冢上,便止,徘徊良久,奄然不见。二人之言,不谋而合。于是开冢,衣服如之。
夏侯弘自云见鬼,与其言语。镇西谢尚所乘马忽死,忧恼甚至。谢曰:“卿若能令此马生者,卿真为见鬼也。”弘去良久,还曰:“庙神乐君马,故取之。今当活。”尚对死马坐,须臾,马忽自门外走还,至马尸间,便灭,应时能动,起行。谢曰:“我无嗣,是我一身之罚。”弘经时无所告。曰:“顷所见,小鬼耳,必不能辨此源由。”后忽逢一鬼,乘新车,从十许人,着青丝布袍。弘前提牛鼻,车中人谓弘曰:“何以见阻?”弘曰:“欲有所问。镇西将军谢尚无儿。此君风流令望,不可使之绝祀。”军中人动容曰:“君所道正是仆儿。年少时,与家中婢通誓约不再婚,而违约;今此婢死,在天诉之,是故无儿。”弘具以告。谢曰:“吾少时诚有此事。”弘于江陵,见一大鬼,提矛戟,有随从小鬼数人。弘畏惧,下路避之。大鬼过后,捉得一小鬼,问:“此何物?”曰:“杀人以此矛戟,若中心腹者,无不辄死。”弘曰:“治此病有方否?”鬼曰:“以乌鸡薄之,即差。”弘曰:“今欲何行?”鬼曰:“当至荆、扬二州尔。”时比日行心腹病,无有不死者,弘乃教人杀乌鸡以薄之,十不失八九。今治中恶辄用乌鸡薄之者,弘之由也。
搜神记卷三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汉永平中,会稽钟离意,字子阿,为鲁相。到官,出私钱万三千文,付户曹孔诉,修夫子车。身入庙,拭几席剑履。男子张伯除堂下草,土中得玉璧七枚,伯怀其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簿安置几前,孔子教授堂下床首有悬瓮,意召孔诉问:“此何瓮也?”对曰:“夫子瓮也。背有丹书,人莫敢发也,”意曰:“夫子,圣人。所以遗瓮,欲以悬示后贤。”因发之。中得素书,文曰:“后世修吾书,董仲舒。护吾车拭吾履,发吾笥,会稽钟离意。璧有七,张伯藏其一。意即召问:“璧有七,何藏一耶?”伯叩头出之。
段医,字符章,广汉新都人也。习易经,明风角。有一生来学。积年,自谓略究要术,辞归乡里。医为合膏药,幷以简书封于筒中,告生曰:“有急,发视之。”生到葭萌,与吏争度津。吏挝破从者头。生开筒得书,言:“到葭萌,与吏斗,头破者,以此膏裹之。”生用其言,创者即愈。
右扶风臧仲英,为侍御史。家人作食,设案,有不清尘土投污之。炊临熟,不知釜处。兵弩自行。火从箧簏中起,衣物尽烧,而箧簏故完。妇女婢使,一旦尽失其镜;数日,从堂下掷庭中,有人声言:“还汝镜。”女孙年三四岁,亡之,求,不知处;两三日,乃于圊中粪下啼。若此非一。汝南许季山者,素善卜卦,卜之,曰:“家当有老青狗物、内中侍御者名益喜,与共为之。诚欲绝,杀此狗,遣益喜归乡里。”仲英从之,怪遂绝。后徙为太尉长史,迁鲁相。
太尉乔玄,字公祖,梁国人也。初为司徒长史,五月末,于中门卧,夜半后,见东壁正白,如开门明。呼问左右。左右莫见。因起自往手扪摸之,壁自如故。还床,复见。心大怖恐。其友应劭,适往候之,语次相告。劭曰。“乡人有董彦兴者,即许季山外孙也。其探赜索隐,穷神知化,虽眭孟,京房,无以过也。然天性褊狭,羞于卜,筮者间来候师。”王叔茂谓往迎之。须臾,便与俱来。公祖虚礼盛馔,下席行觞。彦兴自陈:“下土诸生,无他异分。币重言甘,诚有踧踖。颇能别者,愿得从事。”公祖辞让再三,尔乃听之,曰:“府君当有怪,白光如门明者。然不为害也。六月上旬,鸡明时,闻南家哭,即吉。到秋节,迁北行,郡以金为名。位至将军三公。”公祖曰:“怪异如此,救族不暇,何能致望于所不图?此相饶耳。”至六月九日,未明。太尉杨秉暴薨。七月七日,拜钜鹿太守。“钜”边有金。后为“度辽将军,”历登三事。
管辂,字公明,平原人也。善易卜。安平太守东莱王基,字伯舆,家数有怪,使辂筮之。卦成,辂曰:“君之卦,当有贱妇人,生一男,堕地,便走入灶中死。又,床上当有一大蛇,衔笔,大小共视,须臾便去。又,乌来入室中,与燕共斗,燕死,乌去。有此三卦。”基大惊曰:“精义之致,乃至于此,幸为占其吉凶。”辂曰:“非有他祸,直客(一作官。)舍久远,魑魅罔两,共为怪耳。儿生便走,非能自走,直宋无忌之妖将其入灶也。大蛇衔笔者,直老书佐耳。乌与燕斗者,直老铃下耳。夫神明之正,非妖能害也。万物之变,非道所止也。久远之浮精,必能之定数也。今卦中见象,而不见其凶,故知假托之数,非妖咎之征,自无所忧也。昔高宗之鼎,非雉所雊;太戊之阶,非桑所生。然而野鸟一雊,武丁为高宗;桑谷暂生,太戊以兴焉。知三事不为吉祥,愿府君安身养德,从容光大,勿以神奸,污累天真。”后卒无他。迁安南督军后,辂乡里乃太原,问辂:“君往者为王府君论怪云:‘老书佐为蛇,老铃下为乌,’此本皆人。何化之微贱乎?为见于爻象出君意乎?”辂言:“苟非性与天道,何由背爻象而任心胸者乎?夫万物之化,无有常形;人之变异,无有定体。或大为小,或小为大,固无优劣。万物之化,一例之道也。是以夏鲧天子之父,赵王如意,汉高之子,而鲧为黄熊,意为苍狗,斯亦至尊之位,而为黔喙之类也。况蛇者协辰巳之位,乌者栖太阳之精,此乃腾黑之明象,白日之流景。如书佐、铃下,各以微躯,化为蛇乌,不亦过乎。”
管辂至平原,见颜超貌主夭亡。颜父乃求辂延命。辂曰:“子归,觅清酒鹿脯一斤,卯日,刈麦地南大桑树下,有二人围位,次但酌酒置脯,饮尽更斟,以尽为度。若问汝,汝但拜之,勿言。必合有人救汝。”颜依言而往,果见二人围碁,频置脯,斟酒于前。其人贪戏,但饮酒食脯。不顾数巡,北边坐者忽见颜在,叱曰:“何故在此?”颜惟拜之。南面坐者语曰:“适来饮他酒脯,宁无情乎?”北坐者曰:“文书已定。”南坐者曰:“借文书看之。”见超寿止可十九岁,乃取笔挑上语曰:“救汝至九十年活。”颜拜而回。管语颜曰:“大助子,且喜得增寿。北边坐人是北斗,南边坐人是南斗。南斗注生,北斗主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
信都令家妇女惊恐,更互疾的。使辂筮之。辂曰:“君北堂西头有两死男子: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头在壁内,脚在壁外。持矛者主刺头,故头重痛不得举也;持弓箭者主射胸腹,故心中悬痛不得饮食也。昼则浮游,夜来病人,故使惊恐也。”于是掘其室中,入地八尺,果得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箭久远,木皆消烂,但有铁及角完耳。乃徙骸骨去城二十里埋之,无复疾病。
利漕民郭恩,字义博,兄弟三人,皆得躄疾。使辂筮其所由。辂曰:“卦中有君本墓,墓中有女鬼,非君伯母,当叔母也。昔饥荒之世,当有利其数升米者,排着井中,啧啧有声,推一大石下,破其头,孤魂冤痛,自诉于天耳。”
淳于智,字叔平,济北庐人也。性深沈,有思义。少为书生,能易筮,善厌胜之术。高平刘柔,夜卧,鼠啮其左手中指,意甚恶之。以问智。智为筮之,曰:“鼠本欲杀君而不能,当为使其反死。”乃以朱书手腕横文后三寸,为田字,可方一寸二分,使夜露手以卧。有大鼠伏死于前。
上党鲍瑗家多丧病贫苦,淳于智卜之,曰:“君居宅不利,故令君困尔。君舍东北有大桑树。君径至市,入门数十步,当有一人卖新鞭者,便就买还,以悬此树。三年,当暴得财。”瑗承言诣市,果得马鞭悬之。三年,浚井,得钱数十万,铜铁器复二万余,于是业用既展,病者亦无恙。
谯人夏侯藻,母病困,将诣智卜,忽有一狐当门向之嗥叫。藻大愕惧。遂驰诣智。智曰:“其祸甚急。君速归,在狐嗥处,拊心啼哭,令家人惊怪,大小毕出,一人不出,啼哭勿休。然其祸仅可免也。”藻还如其言,母亦扶病而出。家人既集,堂屋五间拉然而崩。
护军张劭母病笃。智筮之,使西出市沐猴系母臂。令傍人搥拍,恒使作声,三日放去。劭从之,其猴出门,即为犬所咋死,母病遂差。
郭璞,字景纯,行至庐江,劝太守胡孟康急回南渡。康不从,璞将促装去之,爱其婢,无由得,乃取小豆三斗,绕主人宅散之。主人晨起,见赤衣人数千围其家,就视,则灭。甚恶之,请璞为卦。璞曰:“君家不宜畜此婢,可于东南二十里卖之,慎勿争价,则此妖可除也。”璞阴令人贱买此婢,复为投符于井中,数千赤衣人一一自投于井。主人大悦。璞携婢去,后数旬,而庐江陷。
赵固所乘马忽死,甚悲惜之,以问郭璞。璞曰:“可遣数十人持竹竿,东行三十里,有山林陵树,便搅打之。当有一物出,急宜持归。”于是如言,果得一物,似猿。持归,入门,见死马,跳梁走往死马头,嘘吸其鼻。顷之,马即能起。奋迅嘶鸣,饮食如常。亦不复见向物。固奇之,厚加资给。
扬州别驾顾球姊,生十年,便病,至年五十余,令郭璞筮,得大过之升。其辞曰:“大过卦者义不嘉。冢墓枯杨无英华。振动游魂见龙车。身被重累婴妖邪。法由斩祀杀灵蛇。非己之咎先人瑕。案卦论之可奈何。”球乃迹访其家事,先世曾伐大树,得大蛇,杀之,女便病。病后,有群鸟数千,回翔屋上,人皆怪之,不知何故,有县农行过舍边,仰视,见龙牵车,五色晃烂,其大非常,有顷遂灭。
义兴方叔保得伤寒,垂死,令璞占之,不吉,令求白牛厌之。求之不得,唯羊子玄有一白牛,不肯借。璞为致之,即日有大白牛从西来,径往临,叔保惊惶、病即愈。
西川费孝先善轨革,世皆知名,有大若人王旻,因货殖至成都,求为卦。孝先曰:“教住莫住,教洗莫洗。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遇明即活,遇暗即死。”再三戒之,令诵此言足矣。旻志之。及行,途中遇大雨,憩一屋下,路人盈塞,乃思曰:“教住莫住,得非此耶?”遂冒雨行,未几,屋遂颠覆,独得免焉。旻之妻已私邻比,欲媾终身之好,俟旋归,将致毒谋。旻既至,妻约其私人曰:“今夕新沐者,乃夫也。”将哺,呼旻洗沐,重易巾幯。旻悟曰:“教洗莫洗,得非此耶?”坚不从。妻怒,不省,自沐。夜半反被害。既觉,惊呼邻里共视,皆莫测其由。遂被囚系考讯。狱就,不能自辨。郡守录状,旻泣言死即死矣,但孝先所言,终无验耳。左右以是语上达。郡守命未得行法乎旻。问曰:“汝邻比何人也?”曰:“康七。”遂遣人捕之。“杀汝妻者,必此人也。”已而果然。因谓僚佐曰:“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非康七乎。”由是辨雪,诚遇明即活之效。
隗照,汝阴鸿寿亭民也。善易,临终,书板授其妻曰:“吾亡后,当大荒。虽尔,而慎莫卖宅也。到后五年春,当有诏使,来顿此亭,姓龚,此人负吾金,即以此板往责之。勿负言也。”亡后,果大困,欲卖宅者数矣,忆夫言,辄止。至期,有龚使者,果止亭中,妻遂赉板责之。使者执板,不知所言,曰:“我平生不负钱,此何缘尔邪?”妻曰:“夫临亡,手书板见命如此,不敢妄也。”使者沈吟良久而悟,乃命取蓍筮之卦成,抵掌叹曰:“妙哉隗生!含明隐迹,而莫之闻。可谓镜穷达而洞吉凶者也。”于是告其妻曰:“吾不负金,贤夫自有金。乃知亡后当暂穷,故藏金以待太平。所以不告儿妇者,恐金尽而困无已也。知吾善易,故书板以寄意耳。金五百斤,盛以青罂,覆以铜柈,埋在堂屋东头,去地一丈,入地九尺。”妻还掘之,果得金,皆如所卜。
韩友,字景先,庐江舒人也。善占卜,亦行京房厌胜之术。刘世则女病魅,积年,巫为攻祷,伐空冢故城间,得狸鼍数十,病犹不差。友筮之,命作布囊,俟女发时,张囊着窗牖间。友闭户作气,若有所驱。须臾间,见囊大胀如吹。因决败之。女仍大发。友乃更作皮囊二枚沓张之,施张如前,囊复胀满,因急缚囊口,悬着树,二十许日,渐消。开视,有二斤狐毛。女病遂差。
会稽严卿善卜筮。乡人魏序欲东行,荒年,多抄盗,令卿筮之。卿曰:“君慎不可东行。必遭暴害。而非劫也。”序不信。卿曰:“既必不停,宜有以禳之。可索西郭外独母家白雄狗,系着船前。”求索,止得驳狗,无白者。卿曰:“驳者亦足。然犹恨其色不纯。当余小毒,止及六畜辈耳。无所复忧。”序行半路,狗忽然作声,甚急,有如人打之者。比视,已死,吐黑血斗余。其夕,序墅上白鹅数头,无故自死。序家无恙。
沛国华佗,字符化,一名敷。琅邪刘勋,为河内太守,有女,年几二十,苦脚左膝有有疮,痒而不痛,疮愈数十日复发,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视。佗曰:“是易治之。”当得稻糠,黄色犬一头,好马二匹。以绳系犬颈,使走马牵犬,马极,辄易,计马走三十余里,犬不能行,复令步人拖曳,计向五十里,乃以药饮女。女即安卧不知人,因取大刀断犬腹,近后脚之前,以所断之处向疮口,令二三寸,停之须臾,有若蛇者,从疮中出。便以铁椎横贯蛇头,蛇在皮中动摇良久,须臾,不动,乃牵出,长三尺许,纯是蛇,但有眼处而无童子,又逆麟耳。以膏散着疮中,七日愈。
佗尝行道,见一人病咽,嗜食不得下,家人车载,欲往就医。佗闻其呻吟声,驻车往视语之曰:“向来道边,有卖饼家蒜虀大酢,从取三升饮之,病自当去。”即如佗言,立吐蛇一枚。
搜神记卷四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风伯,雨师,星也。风伯者,箕星也。雨师者,毕星也。郑玄谓:司中、司命,文星第四,第五星也。雨师:一曰屏翳,一曰号屏,一曰玄冥。
蜀郡张宽,字叔文,汉武帝时为侍中。从祀甘泉,至渭桥,有女子浴于渭水,乳长七尺。上怪其异,遣问之。女曰:“帝后第七车者知我。”所来时,宽在第七车。对曰:“天星。主祭祀者,斋戒不洁,则女人见。”
文王以太公望为灌坛令,期年,风不鸣条。文王梦一妇人,甚丽,当道而哭。问其故。曰:“吾泰山之女,嫁为东海妇,欲归,今为灌坛令当道有德,废我行;我行,必有大风疾雨,大风疾雨,是毁其德也。”文王觉,召太公问之。是日果有疾雨暴风,从太公邑外而过。文王乃拜太公为大司马。
胡母班,字季友,泰山人也。曾至泰山之侧,忽于树间,逢一绛衣驺呼班云:“泰山府君召。”班惊楞,逡巡未答。复有一驺出,呼之。遂随行数十步,驺请班暂瞑,少顷,便见宫室,威仪甚严。班乃入阁拜谒,主为设食,语班曰:“欲见君,无他,欲附书与女婿耳。”班问:“女郎何在?”曰:“女为河伯妇。”班曰:“辄当奉书,不知缘何得达?”答曰:“今适河中流,便扣舟呼青衣,当自有取书者。”班乃辞出。昔驺复令闭目,有顷,忽如故道。遂西行,如神言而呼青衣。须臾,果有一女仆出,取书而没。少顷,复出。云:“河伯欲暂见君。”婢亦请瞑目。遂拜谒河伯。河伯乃大设酒食,词旨殷勤。临去,谓班曰:“感君远为致书,无物相奉。”于是命左右:“取吾青丝履来!”以贻班。班出,瞑然忽得还舟。遂于长安经年而还。至泰山侧,不敢潜过,遂扣树自称姓名,从长安还,欲启消息。须臾,昔驺出,引班如向法而进。因致书焉。府君请曰:“当别。”再报班,语讫,如厕,忽见其父着械徒,作此辈数百人。班进拜流涕问:“大人何因及此?”父云:“吾死不幸,见遣三年,今已二年矣。困苦不可处。知汝今为明府所识,可为吾陈之。乞免此役。便欲得社公耳。”班乃依教,叩头陈乞。府君曰:“生死异路,不可相近,身无所惜。”班苦请,方许之。于是辞出,还家。岁余,儿子死亡略尽。班惶惧,复诣泰山,扣树求见。昔驺遂迎之而见。班乃自说:“昔辞旷拙,及还家,儿死亡至尽。今恐祸故未已,辄来启白,幸蒙哀救。”府君拊掌大笑曰:“昔语君:死生异路,不可相近故也。”即敕外召班父。须臾至,庭中问之:“昔求还里社,当为门户作福,而孙息死亡至尽,何也?”答云:“久别乡里,自忻得还,又遇酒食充足,实念诸孙,召之。”于是代之。父涕泣而出。班遂还。后有儿皆无恙。
宋时弘农冯夷,华阴潼乡堤首人也。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为河伯。又五行书曰:“河伯以庚辰日死,不可治船远行,溺没不返。”
吴余杭县南,有上湖,湖中央作塘。有一人乘马看戏,将三四人,至岑村饮酒,小醉,暮还时,炎热,因下马,入水中枕石眠。马断走归,从人悉追马,至暮不返。眠觉,日已向晡,不见人马。见一妇来,年可十六七,云:“女郎再拜,日既向暮,此间大可畏,君作何计?”因问:“女郎何姓?那得忽相闻?”复有一少年,年十三四,甚了了,乘新车,车后二十人至,呼上车,云:“大人暂欲相见。”因回车而去。道中绎络,把火见城郭邑居。既入城,进厅事,上有信幡,题云:“河伯信。”俄见一人,年三十许,颜色如画,侍卫烦多,相对欣然,敕行酒,笑云:“仆有小女,颇聪明,欲以给君箕帚。”此人知神,不敢拒逆。便敕:备办会就郎中婚。承白:已办。遂以丝布单衣,及纱袷绢裙,纱衫裈履屐,皆精好。又给十小吏,青衣数十人。妇年可十八九,姿容婉媚,便成。三日,经大会客拜阁,四日,云:“礼既有限,发遣去。”妇以金瓯麝香囊与婿别,涕泣而分。又与钱十万,药方三卷,云:“可以施功布德。”复云:“十年当相迎。”此人归家,遂不肯别婚,辞亲出家作道人。所得三卷方:一卷脉经,一卷汤方,一卷丸方。周行救疗,皆致神验。后母老,兄丧,因还婚宦。
秦始皇三十六年,使者郑容从关东来,将入函关,西至华阴,望见素车白马,从华山上下。疑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问郑容曰:“安之?”答曰:“之咸阳。”车上人曰:“吾华山使也。愿托一牍书,致镐池君所。子之咸阳,道过镐池,见一大梓,有文石,取款梓,当有应者。”即以书与之。容如其言,以石款梓树,果有人来取书。明年,祖龙死。
张璞,字公直,不知何许人也。为吴郡太守,征还,道由庐山,子女观于祠室,婢使指像人以戏曰:“以此配汝。”其夜,璞妻梦庐君致聘曰:“鄙男不肖,感垂采择,用致微意。”妻觉怪之。婢言其情。于是妻惧,催璞速发。中流,舟不为行。阖船震恐。乃皆投物于水,船犹不行。或曰:“投女。”则船为进。皆曰:“神意已可知也。以一女而灭一门,奈何?”璞曰:“吾不忍见之。”乃上飞庐,卧,使妻沈女于水。妻因以璞亡兄孤女代之。置席水中,女坐其上,船乃得去。璞见女之在也,怒曰:“吾何面目于当世也。”乃复投己女。及得渡,遥见二女在下。有吏立于岸侧,曰:“吾庐君主簿也。庐君谢君。知鬼神非匹。又敬君之义,故悉还二女。”后问女。言:“但见好屋,吏卒,不觉在水中也。”
建康小吏曹着,为庐山使所迎,配以女婉。着形意不安,屡屡求请退。婉潜然垂涕,赋诗序别。幷赠织成裈衫。
宫亭湖孤石庙,尝有估客下都,经其庙下,见二女子,云:“可为买两量丝履,自相厚报。”估客至都,市好丝履,幷箱盛之,自市书刀,亦内箱中。既还,以箱及香置庙中而去,忘取书刀。至河中流,忽有鲤鱼跳入船内,破鱼腹,得书刀焉。
南州人有遣吏献犀簪于孙权者,舟过宫亭庙而乞灵焉。神忽下教曰:“须汝犀簪。”吏惶遽不敢应。俄而犀簪已前列矣。神复下教曰:“俟汝至石头城,返汝簪。”吏不得已,遂行,自分失簪,且得死罪。比达石头,忽有大鲤鱼,长三尺,跃入舟。剖之,得簪。
郭璞过江,宣城太守殷佑,引为参军。时有一物,大如水牛,灰色,卑脚,脚类象,胸前尾上皆白,大力而迟钝,来到城下,众咸怪焉。佑使人伏而取之。令璞作卦,遇遯之蛊,名曰“驴鼠。”卜适了,伏者以戟刺,深尺余。郡纪纲上祠请杀之。巫云:“庙神不悦。此是郱(幷改共)亭驴山君使。至荆山,暂来过我,不须触之。”遂去,不复见。
庐陵欧明,从贾客,道经彭泽湖,每以舟中所有多少投湖中,云:“以为礼。”积数年后,复过,忽见湖中有大道,上多风尘,有数吏,乘车马来候明,云:“是青洪君使要。”须臾,达见,有府舍,门下吏卒。明甚怖。吏曰:“无可怖!青洪君感君前后有礼,故要君,必有重遗君者。君勿取,独求‘如愿’耳。”明既见青洪君,乃求“如愿。”使逐明去。如愿者,青洪君婢也。明将归,所愿辄得,数年,大富。
益州之西,云南之东,有神祠,克山石为室,下有神,奉祠之,自称黄公。因言:此神,张良所受黄石公之灵也。清净不宰杀。诸祈祷者,持一百钱,一双笔,一丸墨,置石室中,前请乞,先闻石室中有声,须臾,问:“来人何欲?”既言,便具语吉凶,不见其形。至今如此。
永嘉中,有神见兖州,自称樊道基。有妪,号成夫人。夫人好音乐,能弹箜篌,闻人弦歌,辄便起舞。
沛国戴文谋,隐居阳城山中,曾于客堂,食际,忽闻有神呼曰:“我天帝使者,欲下凭君,可乎?”文闻甚惊。又曰:“君疑我也。”文乃跪曰:“居贫,恐不足降下耳。”既而洒扫设位,朝夕进食,甚谨。后于室内窃言之。妇曰:“此恐是妖魅凭依耳。”文曰:“我亦疑之。”及祠飨之时,神乃言曰:“吾相从方欲相利,不意有疑心异议。”文辞谢之际,忽堂上如数十人呼声,出视之,见一大鸟,五色,白鸠数十随之,东北入云而去,遂不见。
麋竺,字子仲,东海朐人也。祖世货殖,家赀巨万。常从洛归,未至家数十里,见路次有一好新妇,从竺求寄载。行可二十余里,新妇谢去,谓竺曰:“我天使也。当往烧东海麋竺家,感君见载,故以相语。”竺因私请之。妇曰:“不可得不烧。如此,君可快去。我当缓行,日中,必火发。”竺乃急行归,达家,便移出财物。日中,而火大发。
汉宣帝时,南阳阴子方者,性至孝。积恩,好施。喜祀灶。腊日,晨炊,而灶神形见。子方再拜受庆,家有黄羊,因以祀之。自是已后,暴至巨富。田七百余顷,舆马仆隶,比于邦君。子方尝言:我子孙必将强大,至识三世,而遂繁昌。家凡四侯,牧守数十。故后子孙尝以腊日祀灶,而荐黄羊焉。
吴县张成,夜起,忽见一妇人立于宅南角,举手招成曰:“此是君家之蚕室。我即此地之神。明年正月十五,宜作白粥,泛膏于上。”以后年年大得蚕。今之作膏糜像此。
豫章有戴氏女,久病不差,见一小石形像偶人,女谓曰:“尔有人形,岂神?能差我宿疾者,吾将重汝。”其夜,梦有人告之:“吾将佑汝。”自后疾渐差。遂为立祠山下。戴氏为巫,故名戴侯祠。
汉阳羡长刘(王巳)尝言:“我死当为神。”一夕,饮醉,无病而卒。风雨,失其柩。夜闻荆山有数千人噉声,乡民往视之,则棺已成冢。遂改为君山,因立祠祀之。
搜神记卷五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蒋子文者,广陵人也。嗜酒,好色,挑挞无度。常自谓:“己骨清,死当为神。”汉末,为秣陵尉,逐贼至钟山下,贼击伤额,因解绶缚之,有顷遂死。及吴先主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侍从如平生。见者惊走。文追之,谓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不尔,将有大咎。”是岁夏,大疫,百姓窃相恐动,颇有窃祠之者矣。文又下巫祝:“吾将大启佑孙氏,宜为我立祠;不尔,将使虫入人耳为灾。”俄而小虫如尘虻,入耳,皆死,医不能治。百姓愈恐。孙主未之信也。又下巫祝:“吾不祀我,将又以大火为灾。”是岁,火灾大发,一日数十处。火及公宫。议者以为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宜有以抚之。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侯,次弟子绪为长水校尉,皆加印绶。为立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今建康东北蒋山是也。自是灾厉止息,百姓遂大事之。
刘赤父者,梦蒋侯召为主簿。期日促,乃往庙陈请:“母老,子弱,情事过切。乞蒙放恕。会稽魏过,多材艺,善事神,请举过自代。”因叩头流血。庙祝曰:“特愿相屈,魏过何人,而有斯举?”赤父固请,终不许,寻而赤父死焉。
咸宁中,太常卿韩伯子某,会稽内史王蕴子某,光禄大夫刘耽子某,同游蒋山庙。庙有数妇人像,甚端正。某等醉,各指像以戏,自相配匹。即以其夕,三人同梦蒋侯遣传教相闻,曰:“家子女并丑陋,而猥垂荣顾。”辄刻某日:“悉相奉迎。”某等以其梦指适异常,试往相问,而果各得此梦,符协如一。于是大惧。备三牲,诣庙谢罪乞哀。又俱梦蒋侯亲来降已曰:“君等既已顾之,实贪,会对克期垂及,岂容方更中悔?”经少时并亡。
会稽鄮县东野有女子,姓吴,字望子,年十六,姿容可爱。其乡里有解鼓舞神者,要之,便往。缘塘行,半路,忽见一贵人,端正非常。贵人乘船,挺力十余,整顿令人问望子“欲何之?”具以事对。贵人云:“今正欲往彼,便可入船共去。”望子辞不敢。忽然不见。望子既拜神座,见向船中贵人,俨然端坐,即蒋侯像也。问望子“来何迟?”因掷两橘与之。数数形见,遂隆情好。心有所欲,辄空中下之。尝思噉鲤一双,鲜鲤随心而至。望子芳香,流闻数里,颇有神验。一邑共事奉。经三年,望子忽生外意,神便绝往来。
陈郡谢玉,为琅邪内史,在京城,所在虎暴,杀人甚众。有一人,以小船载年少妇,以大刀插着船,挟暮来至逻所,将出语云:“此间顷来甚多草秽,君载细小,作此轻行,大为不易。可止逻宿也。”相问讯既毕,逻将适还去。其妇上岸,便为虎将去;其夫拔刀大唤,欲逐之。先奉事蒋侯,乃唤求助。如此当行十里,忽如有一黑衣为之导,其人随之,当复二十里,见大树,既至一穴,虎子闻行声,谓其母至,皆走出,其人即其所杀之。便拔刀隐树侧,住良久,虎方至,便下妇着地,倒牵入穴。其人以刀当腰斫断之。虎既死,其妇故活。向晓,能语。问之,云:“虎初取,便负着背上,临至而后下之。四体无他,止为草木伤耳。”扶归还船,明夜,梦一人语之曰:“蒋侯使助汝,知否?”至家,杀猪祠焉。
淮南全椒县有丁新妇者,本丹阳丁氏女,年十六,适全椒谢家。其姑严酷,使役有程,不如限者,仍便笞捶不可堪。九月九日,乃自经死。遂有灵向,闻于民间。发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妇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九日,勿用作事。”见形,着缥衣,戴青盖,从一婢,至牛渚津,求渡。有两男子,共乘船捕鱼,仍呼求载。两男子笑共调弄之。言:“听我为妇,当相渡也。”丁妪曰:“谓汝是佳人,而无所知。汝是人,当使汝入泥死;是鬼,使汝入水。”便却入草中。须臾,有一老翁,乘船,载苇。妪从索渡。翁曰:“船上无装,岂可露渡?恐不中载耳。”妪言无苦。翁因出苇半许,安处不着船中,徐渡之。至南岸,临去,语翁曰:“吾是鬼神,非人也。自能得过,然宜使民间粗相闻知。翁之厚意,出苇相渡,深有惭感,当有以相谢者。若翁速还去,必有所见,亦当有所得也。”翁曰:“恐燥湿不至,何敢蒙谢。”翁还西岸,见两男子覆水中。进前数里,有鱼千数,跳跃水边,风吹至岸上。翁遂弃苇,载鱼以归。于是丁妪遂还丹阳。江南人皆呼为丁姑。九月九日,不用作事,咸以为息日也。今所在祠之。
散骑侍郎王佑疾困,与母辞诀,既而闻有通宾者,曰:“某郡,某里,某人,尝为别驾。”佑亦雅闻其姓字,有顷,奄然来至,曰:“与卿士类有自然之分,又州里情,便款然。今年国家有大事,出三将军,分布征发吾等十余人为赵公明府参佐,至此仓卒,见卿有高门大屋,故来投,与卿相得,大不可言。”佑知其鬼神,曰:“不幸疾笃,死在旦夕,遭卿,以性命相托。”答曰:“人生有死,此必然之事。死者不系生时贵贱。吾今见领兵三千,须卿得度簿相付,如此地难得,不宜辞之。”佑曰:“老母年高,兄弟无有,一旦死亡,前无供养。”遂欷歔不能自胜。其人怆然曰:“卿位为常伯,而家无余财,向闻与尊夫人辞诀,言辞哀苦,然则卿国士也,如何可令死。吾当相为。”因起去。明日,更来。其明日,又来。佑曰:“卿许活吾,当卒恩否?”答曰:“大老子业已许卿,当复相欺耶!”见其从者数百人,皆长二尺许,乌衣军服,赤油为志。佑家击鼓祷祀,诸鬼闻鼓声,皆应节起舞,振袖飒飒有声。佑将为设酒食。辞曰:“不须。”因复起去。谓佑曰:“病在人体中,如火。当以水解之。”因取一杯水,发被灌之。又曰:“为卿留赤笔十余枝,在荐下,可与人使簪之。出入辟恶灾,举事皆无恙。”因道曰:“王甲、李乙,吾皆与之。”遂执佑手与辞。时佑得安眠,夜中忽觉,乃呼左右,令开被,“神以水灌我,将大沾濡。”开被。而信有水在上被之下,下被之上,不浸,如露之在荷。量之,得三升七合。于是疾三分愈二。数日。大除。凡其所道当取者,皆死亡。唯王文英,半年后乃亡。所道与赤笔人,皆经疾病及兵乱,皆亦无恙。初,有妖书云:“上帝以三将军赵公明、钟士季各督数鬼下取人。”莫知所在。佑病差,见此书,与所道赵公明合焉。
汉下邳周式尝至东海,道逢一吏,持一卷书,求寄载。行十余里,谓式曰:“吾暂有所过,留书寄君船中,慎勿发之。”去后,式盗发现书,皆诸死人录,下条有式名。须臾,吏还,式犹视书。吏怒曰:“故以相告,而忽视之?”式叩头流血,良久,吏曰:“感卿远相载,此书不可除卿名。今日已去,还家,三年勿出门,可得度也。勿道见吾书。”式还,不出,已二年余,家皆怪之。邻人卒亡,父怒,使往吊之。式不得已,适出门,便见此吏。吏曰:“吾令汝三年勿出,而今出门,知复奈何?吾求不见,连累为鞭杖,今已见汝,无可奈何。后三日,日中,当相取也。”式还,涕泣具道如此。父故不信。母昼夜与相守。至三日日中时,果见来取,便死。
南顿张助,于田中种禾,见李核,欲持去,顾见空桑,中有土,因植种,以余浆溉灌。后人见桑中反复生李,转相告语,有病目痛者,息阴下,言:“李君令我目愈,谢以一豚。”目痛小疾,亦行自愈。众犬吠声,盲者得视,远近翕赫,其下车骑常数千百,酒肉滂沱。间一岁余,张助远出来还,见之,惊云:此有何神,乃我所种耳。”因就斫之。
王莽居摄,刘京上言:“齐郡临淄县亭长辛当,数梦人谓曰:“吾,天使也。摄皇帝,当为真。即不信我,此亭中当有新井出。’亭长起视亭中,因有新井。入地百尺。”
搜神记卷六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
夏桀之时厉山亡,秦始皇之时三山亡,周显王三十二年宋大邱社亡,汉昭帝之末,陈留昌邑社亡。京房易传曰:“山默然自移,天下兵乱,社稷亡也。”故会稽山阴琅邪中有怪山,世传本琅邪东武海中山也,时天夜,风雨晦冥,旦而见武山在焉,百姓怪之,因名曰怪山,时东武县山,亦一夕自亡去,识其形者,乃知其移来。今怪山下见有东武里,盖记山所自来,以为名也。又交州脆州山移至青州。凡山徙,皆不极之异也。此二事未详其世。尚书金縢曰:“山徙者,人君不用道,士贤者不兴,或禄去,公室赏罚不由君,私门成群,不救,当为易世变号。”说曰:“善言天者,必质于人;善言人者,必本于天。”故天有四时,日月相推,寒暑迭代,其转运也。和而为雨,怒而为风,散而为露,乱而为雾,凝而为霜雪,立而为蚳●,此天之常数也。人有四肢五脏,一觉一寐,呼吸吐纳,精气往来,流而为荣卫,彰而为气色,发而为声音,此亦人之常数也。若四时失运,寒暑乖违,则五纬盈缩,星辰错行,日月薄蚀,彗孛流飞,此天地之危诊也。寒暑不时,此天地之蒸否也。石立,土踊,此天地之瘤赘也。山崩,地陷,此天地之痈疽也。冲风,暴雨,此天地之奔气也。雨泽不降,川渎涸竭,此天地之焦枯也。
商纣之时,大龟生毛,兔生角,兵甲将兴之象也。
周宣王三十三年,幽王生,是岁,有马化为狐。
晋献公二年,周惠王居于郑,郑人入王府,多脱化为蜮,射人。
周隐王二年四月,齐地暴长长丈余,高一尺五寸。京房易妖曰:“地四时暴长占:春、夏多吉,秋、冬多凶。”历阳之郡,一夕沦入地中而为水泽,今麻湖是也。不知何时。运斗枢曰:“邑之沦阴,吞阳,下相屠焉。”
周哀王八年,郑有一妇人,生四十子,其二十人为人,二十人死。其九年,晋有豕生人,吴赤乌七年,有妇人一生三子。
周烈王六年,林碧阳君之御人产二龙。
鲁严公八年,齐襄公田于贝邱,见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射之,豕人立而唬,公惧坠车,伤足,丧屦。刘向以为近豕祸也。
鲁严公时,有内蛇与外蛇斗郑南门中。内蛇死。刘向以为近蛇孽也。京房易传曰:“立嗣子疑,厥妖蛇居国门斗。”
鲁昭公十九年,龙众于郑时门之外洧渊。刘向以为近龙孽也。京房易传曰:“众心不安,厥妖龙众其邑中也。”
鲁定公元年,有九蛇绕柱,占,以为九世庙不祀,乃立炀宫。
秦孝公二十一年,有马生人。昭王二十年,牡马生子而死。刘向以为皆马祸也。京房易传曰:“方伯分威,厥妖牡马生子。上无天子,诸侯相伐,厥妖马生人。”
魏襄王十三年,有女子化为丈夫,与妻生子。京房易传曰:“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丈夫化为女子,兹谓阴胜阳,厥咎亡。”一曰:“男化为女宫刑滥,女化为男妇政行也。”
秦孝文王五年,游煦衍,有献五足牛,时秦世大用民力,天下叛之。京房易传曰:“兴繇役,夺民时,厥妖牛生五足。”
秦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乃作金人十二以象之。
汉惠帝二年,正月癸酉旦,有两龙现于兰陵廷东里温陵井中,至乙亥夜,去。京房易传曰:“有德遭害,厥妖龙见井中。”又曰:“行刑暴恶,黑龙从井出。”
汉文帝十二年,吴地有马生角,在耳前,上向,右角长三寸,左角长二寸,皆大二寸。刘向以为马不当生角,犹吴不当举兵向上也,吴将反之变云。京房易传曰:“臣易上,政不顺,厥妖马生角。兹谓贤士不足。”又曰:“天子亲伐,马生角。”
文帝后元五年六月,齐雍城门外有狗生角。京房易传曰:“执政失下,将害之,厥妖狗生角。”
汉景帝元年九月,胶东下密人,年七十余,生角,角有毛。京房易传曰:“冢宰专政,厥妖人生角。”五行志以为人不当生角,犹诸侯不敢举兵以向京师也。其后遂有七国之难。至晋武帝泰始五年,元城人,年七十,生角。殆赵王伦篡乱之应也。
汉景帝三年,邯郸有狗与彘交,是时赵王悖乱,遂与六国反,外结、匈奴以为援。五行志以为:犬,兵革失众之占,豕,北方匈奴之象。逆言失听,交于异类,以生害也。京房易传曰:“夫妇不严,厥妖狗与豕交。兹谓反德,国有兵革。”
景帝三年十一月,有白颈乌与黑乌群斗楚国吕县:白颈不胜,堕泗水中死者数千。刘向以为近白黑祥也。时楚王戊暴逆无道,刑辱申公,与吴谋反。乌群斗者,师战之象也。白颈者小,明小者败也。堕于水者,将死水地。王戊不悟,遂举兵应吴,与汉大战,兵败而走,至于丹徒。为越人所斩,堕泗水之效也。京房易传曰:“逆亲亲,厥妖白黑乌斗于国中。”燕王旦之谋反也,又有一乌,一鹊,斗于燕宫中池上,乌堕池死。五行志以为楚、燕皆骨肉,藩臣骄恣,而谋不义,俱有乌鹊斗死之祥。行同而占合,此天人之明表也。燕阴谋未发,独王自杀于宫,故一乌而水色者死;楚炕阳举兵,军师大败于野,故乌众而金色者死:天道精微之效也。京房易传曰:“颛征劫杀,厥妖乌鹊斗。”
景帝十六年,梁孝王田北山,有献牛,足上出背上者。刘向以为近牛祸,内则思虑霿乱,外则土功过制,故牛祸作。足而出于背,下奸上之象也。
汉武帝太始四年七月,赵有蛇从郭外入,与邑中蛇斗孝文庙下。邑中蛇死。后二年秋,有卫太子事,自赵人江充起。
汉昭帝元凤元年九月,燕有黄鼠衔其尾舞王宫端门中。王往视之,鼠舞如故。王使吏以酒脯祠鼠,舞不休。一日一夜,死。时燕王旦谋反,将死之象也。京房易传曰:“诛不原情,厥妖鼠舞门。”
昭帝元凤三年正月,泰山芜莱山南汹汹有数千人声。民往视之,有大石自立,高丈五尺,大四十八围,入地深八尺,三石为足。石立后,有白乌数千集其旁。宣帝中兴之瑞也。
昭帝时上林苑中,大柳树断仆地,一朝起立,生枝叶,有虫食其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已立。”
昭帝时昌邑王贺见大白狗,冠“方山冠”而无尾。至熹平中,省内冠狗带绶以为笑乐,有一狗突出,走入司空府门,或见之者,莫不惊怪。京房易传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朝门。”
汉宣帝黄龙元年,未央殿辂軨中雌鸡化为雄,毛衣变化,而不鸣,不将,无距。元帝初元元年,丞相府史家雌鸡伏子,渐化为雄,冠距鸣将。至永光中有献雄鸡生角者。五行志以为王氏之应。京房易传曰:“贤者居明夷之世,知时而伤或众在位,厥妖鸡生角。”又曰:“妇人专政,国不静,牝鸡雄鸣,主不荣。”
宣帝之世,燕、岱之闲,有三男共取一妇,生四子,及至将分妻子而不可均,乃致争讼。廷尉范延寿断之曰:“此非人类,当以禽兽从母不从父也。”请戮三男,以儿还母。宣帝嗟叹曰:“事何必古,若此,则可谓当于理而厌人情也。”延寿盖见人事而知用刑矣,未知论人妖将来之验也。
汉元帝永光二年八月,天雨草,而叶相樛结,大如弹丸。至平帝元始三年正月,天雨草,状如永光时。京房易传曰:“君吝于禄,信衰,贤去,厥妖天雨草。”
元帝建昭五年,兖州刺史浩赏,禁民私所自立社。山阳橐茅乡社有大槐树,吏伐断之,其夜树复立故处。说曰:“凡枯断复起,皆废而复兴之象也。”是世祖之应耳。
汉成帝建始四年九月,长安城南,有鼠衔黄稿柏叶,上民冢柏及榆树上为巢,桐柏为多,巢中无子,皆有干鼠矢数升。时议臣以为恐有水灾。鼠盗窃小虫,夜出,昼匿,今正昼去穴而登木,象贱人将居贵显之占。桐柏,卫思后园所在也,其后赵后自微贱登至尊,与卫后同类,赵后终无子,而为害。明年,有鸢焚巢杀子之象云。京房易传曰:“臣私禄罔干,厥妖鼠巢。”
成帝河平元年,长安男子石良、刘音相与同居,有如人状,在其室中,击之,为狗,走出。去后,有数人披甲,持弓弩至良家。良等格击,或死,或伤,皆狗也。自二月至六月,乃止。其于洪范,皆犬祸,言不从之咎也。
成帝河平元年二月庚子,泰山山桑谷,有鸢焚其巢。男子孙通等闻山中群鸟鸢鹊声,往视之,见巢燃,尽堕池中,有三鸢鷇,烧死。树大四围,巢去地五丈五尺。易曰:“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后卒成易世之祸云。
成帝鸿嘉四年秋,雨鱼于信都,长五寸以下。至永始元年春,北海出大鱼,长六丈,高一丈,四枚。哀帝建平三年,东莱平度出大鱼,长八丈,高一丈一尺,七枚。皆死。灵帝熹平二年,东莱海出大鱼二枚,长八九丈,高二丈余。京房易传曰:“海数见巨鱼,邪人进,贤人疏。”
成帝永始元年二月,河南街邮樗树生枝,如人头,眉目须皆具,亡发耳。至哀帝建平三年十月,汝南西平遂阳乡有材仆地生枝,如人形,身青黄色,面白,头有髭发,稍长大,凡长六寸一分。京房易传曰:“王德衰,下人将起,则有木生为人状”。其后有王莽之篡。
成帝绥和二年二月,大厩马生角,在左耳前,围长各二寸。是时王莽为大司马,害上之萌,自此始矣。
成帝绥和二年三月,天水平襄有燕生雀,哺食至大,俱飞去。京房易传曰:“贼臣在国,厥咎燕生雀,诸侯销。”又曰:“生非其类,子不嗣世。”
汉哀帝建平三年,定襄有牡马生驹三足,随群饮食,五行志以为:马,国之武用。三足,不任用之象也。
哀帝建平三年,零陵有树僵地,围一丈六尺,长十丈七尺,民断其本,长九尺余,皆枯,三月,树卒自立故处。京房易传曰:“弃正,作淫,厥妖本断自属。妃后有颛,木仆,反立,断枯,复生。”
哀帝建平四年四月,山阳方与女子田无啬生子,未生二月前,儿啼腹中,及生,不举,葬之陌上。后三日,有人过,闻儿啼声。母因掘收养之。
哀帝建平四年夏,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阡陌,设张博具歌舞,嗣西王母。又传书曰:“母告百姓:佩此书者,不死。不信我言,视门枢下,当有白发。”至秋乃止。
哀帝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为女子,嫁为人妇,生一子。长安陈凤曰:“阳变为阴,将亡;继嗣,自相生之象”。一曰:“嫁为人妇,生一子者,将复一世,乃绝。”故后哀帝崩,平帝没,而王莽篡焉。
汉平帝元始元年二月,朔方广牧女子赵春病死,既棺殓,积七日,出在棺外。自言见夫死父,曰:“年二十七,汝不当死。”太守谭以闻,说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厥妖人死复生。”其后王莽篡位。
汉平帝元始元年六月,长安有女子生儿:两头,两颈面,俱相向;四臂,共胸,俱前向;尻上有目,长二寸所。京房易传曰:“暌孤见豕负涂,厥妖人生两头,下相攘。善妖,亦同人。若六畜,首目在下。”兹谓亡上,政将变更。厥妖之作,以谴失正,各象其类。两颈,下不一也。手多,所任邪也。足少,下不胜任,或不任下也。凡下体生于上,不敬也;上体生于下,媟渎也。生非其类,淫乱也;人生而大,上速成也;生而能言,好虚也。群妖推此类。不改,乃成凶也。
汉章帝元和元年,代郡高柳乌生子,三足,大如鸡,色赤,头有角,长寸余。
汉桓帝即位,有大蛇见德阳殿上。洛阳市令淳于翼曰:“蛇有鳞,甲兵之象也;见于省中,将有椒房大臣受甲兵之象也。”乃弃官遁去。到延熹二年,诛大将军梁冀,捕治家属,扬兵京师也。
汉桓帝建和三年秋七月,北地廉雨肉,似羊肋,或大如手。是时梁太后摄政,梁冀专权,擅杀,诛太尉李固、杜乔,天下冤之。其后,梁氏诛灭。
汉桓帝元嘉中,京都妇女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愁眉”者,细而曲折。“啼七”者,薄拭目下若啼处。“堕马髻”者,作一边。“折腰步”者,足不在下体。“龋齿笑”者,若齿痛,乐不欣欣。始自大将军梁冀妻孙寿所为,京都翕然,诸夏效之。天戒若曰:“兵马将往收捕:妇女忧愁,踧眉啼哭;吏卒掣顿,折其腰脊,令髻邪倾;虽强语笑,无复气味也。”到延熹二年,冀举宗合诛。
桓帝延熹五年,临沅县有牛生鸡,两头四足。
汉灵帝数游戏于西园中,令后宫采女为客舍主人,身为估服,行至舍,问采女下酒食,因共饮食,以为戏乐。是天子将欲失位,降在皂隶之谣也。其后天下大乱。古志有曰:“赤厄三七。”三七者经二百一十载,当有外戚之篡。丹眉之妖,篡盗短祚,极于三六,当有飞龙之秀,兴复祖宗。又历三七,当复有黄首之妖,天下大乱矣。自高祖建业,至于平帝之末,二百一十年,而王莽篡,盖因母后之亲。十八年而山东贼樊子都等起,实丹其眉,故天下号曰“赤眉。”于是光武以兴祚,其名曰秀。至于灵帝中平元年,而张角起,置三十六方,徒众数十万,皆是黄巾,故天下号曰“黄巾贼,”至今道服,由此而兴。初起于邺,会于真定,诳感百姓曰:“苍天已死,黄天立。岁名甲子年,天下大吉。”起于邺者,天下始业也,会于真定也。小民相向跪拜趋信。荆、扬尤甚。乃弃财产,流沈道路,死者无数。角等初以二月起兵,其冬十二月悉破。自光武中兴至黄巾之起,未盈二百一十年,而天下大乱。汉祚废绝,实应三七之运。
灵帝建宁中,男子之衣好为长服,而下甚短;女子好为长裾,而上甚短。是阳无下而阴无上,天下未欲平也。后遂大乱。
灵帝建宁三年春,河内有妇食夫,河南有夫食妇。夫妇阴阳,二仪有情之深者也。今反相食,阴阳相侵,岂特日月之眚哉。灵帝既没,天下大乱,君有妄诛之暴,臣有劫弒之逆,兵革相残,骨肉为雠,生民之祸极矣。故人妖为之先作。而恨不遭辛有、屠乘之论,以测其情也。
灵帝熹平二年六月,雒阳民讹言:虎贲寺东壁中,有黄人,形容须眉良是。观者数万。省内悉出,道路断绝。到中平元年二月,张角兄弟起兵冀州,自号“黄天”。三十六方,四面出和。将帅星布,吏士外属。因其疲餧牵而胜之。
灵帝熹平三年,右校别作中,有两樗树,皆高四尺所,其一枝宿昔暴长,长一丈余,麤大一围,作胡人状,头目鬓须发俱具。其五年,十月壬午,正殿侧有槐树,皆六七围,自拔,倒竖,根上枝下。又中平中长安城西北六七里,空树中,有人面,生鬓。其于洪范皆为木不曲直。
灵帝光和元年,南宫侍中寺雌鸡欲化为雄,一身毛皆似雄,但头冠尚未变。
灵帝光和二年,洛阳上西门外女子生儿:两头,异肩,共胸,俱前。向以为不祥,堕地,弃之。自是之后,朝廷霿乱,政在私门,上下无别,二头之象。后董卓戮太后。被以不孝之名,放废天子,后复害之,汉元以来,祸莫踰此。
光和四年,南宫中黄门寺有一男子,长九尺,服白衣,中黄门解步呵问:“汝何等人?”白衣妄入宫掖,曰:“我梁伯夏。后天使我为天子。”步欲前收之,因忽不见。
光和七年陈留、济阳、长垣、济阴、东郡、冤句、离狐界中路边生草,悉作人状,操持兵弩;牛马龙蛇鸟兽之形,白黑各如其色,羽毛头目足翅皆备,非但彷佛,像之尤纯。旧说曰:“近草妖也。”是岁有黄巾贼起,汉遂微弱。
灵帝中平元年六月壬申,雒阳男子刘仓,居上西门外,妻生男,两头共身。至建安中,女子生男,亦两头共身。
中平三年八月中,怀陵上有万余雀,先极悲鸣,已因乱斗,相杀,皆断头悬着树枝枳棘。到六年,灵帝崩。夫陵者,高大之象也;雀者,爵也。天戒若曰:“诸怀爵禄而尊厚者,还自相害,至灭亡也。”
汉时,京师宾婚嘉会,皆作“魁櫑,”酒酣之后,续以“挽歌。”“魁櫑,”丧家之乐;“挽歌,”执绋相偶和之者。天戒若曰:“国家当急殄悴,诸贵乐皆死亡也。”自灵帝崩后,京师坏灭,户有兼尸,虫而相食者,“魁櫑”“挽歌”斯之效乎?
灵帝之末,京师谣言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邙。”到中平六年,史侯登蹑至尊,献帝未有爵号,为中常侍段圭等所执,公卿百僚,皆随其后,到河上,乃得还。
汉献帝初平中,长沙有人姓桓氏,死,棺敛月余,其母闻棺中有声,发之,遂生。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其后曹公由庶士起。
献帝建安七年,越隽有男子化为女子,时周群上言:哀帝时亦有此变,将有易代之事。至二十五年,献帝封山阳公。
建安初荆州童谣曰:“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言自中兴以来,荆州独全;及刘表为牧,民有丰乐;至建安九年,当始衰。始衰者,谓刘表妻死,诸将并零落也。十三年无孑遗者,表当又死,因以丧败也。是时华容有女子,忽啼呼曰:“将有大丧。”言语过差,县以为妖言,系狱,月余,忽于狱中哭曰:“刘荆州今日死。华□□□□□(编者按:原缺。)里即遣马里验视,而刘表果死。县乃出之。续又歌吟曰:“不意李立为贵人。”后无几,曹公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贤,为荆州刺史。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魏武在洛阳起建始殿,伐濯龙树而血出。又掘徒梨,根伤,而血出。魏武恶之,遂寝疾,是月崩,是岁,为魏武黄初元年。
魏黄初元年,未央宫中有鹰,生燕巢中,口爪俱赤。至青龙中,明帝为凌霄阁,始构,有鹊巢其上。帝以问高堂隆,对曰:“诗云:‘惟鹊有巢,惟鸠居之。’今兴起宫室,而鹊来巢,此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
魏齐王嘉平初,白马河出妖马,夜过官牧边鸣呼,众马皆应;明日,见其迹,大如斛,行数里,还入河。
魏景初元年,有燕生巨鷇于卫国李盖家,形若鹰,吻似燕。高堂隆曰:“此魏室之大异,宜防鹰扬之臣,于萧墙之内。”其后宣帝起,诛曹爽,遂有魏室。
蜀景耀五年,宫中大树无故自折。谯周深忧之,无所与言,乃书柱曰:“众而大,期之会。具而授,若何复。”言:曹者,大也。众而大,天下其当会也。具而授,如何复有立者乎。蜀既亡,咸以周言为验。
吴孙权太元元年八月朔,大风,江海涌溢,平地水深八尺,拔高陵树二千株,石碑差动,吴城两门飞落。明年权死。
吴孙亮五凤元年六月,交址稗草化为稻。昔三苗将亡,五谷变种。此草妖也。其后亮废。
吴孙亮五凤二年五月,阳羡县离里山大石自立。是时孙皓承废故之家得复其位之应也。
吴孙休永安四年,安吴民陈焦死,七日,复生,穿冢出乌程。孙皓承废故之家得位之祥也。
孙休后,衣服之制,上长,下短,又积领五六,而裳居一二。盖上饶奢,下俭逼,上有余,下不足之象也。
搜神记卷七 -古代神奇怪异故事小说
初,汉元、成之世,先识之士有言曰:“魏年有和,当有开石于西三千余里,系五马,文曰:‘大讨曹。’”及魏之初兴也,张掖之柳谷,有开石焉:始见于建安,形成于黄初,文备于太和,周围七寻,中高一仞,苍质素章:龙、马、鳞、鹿、凤凰、仙人之象,粲然咸着。此一事者,魏、晋代兴之符也。至晋泰始三年,张掖太守焦胜上言:以留郡本国图,校今石文,文字多少不同,谨具图上。案其文有五马象:其一,有人平上帻,执戟而乘之。其一,有若马形而不成,其字有金,有中,有大司马,有王,有大吉,有正,有开寿。其一,成行,曰:金当取之。
晋武帝泰始初,衣服上俭,下丰,着衣者皆厌腰。此君衰弱,臣放纵之象也。至元康末,妇人出两裆,加乎交领之上。此内出外也。为车乘者,苟贵轻细,又数变易其形,皆以白篾为纯。盖古丧车之遗象。晋之祸征也。
胡床,貊盘,翟之器也。羌煮,貊炙,翟之食也。自太始以来,中国尚之。贵人,富室,必畜其器。吉享嘉宾,皆以为先。戎翟侵中国之前兆也。
晋太康四年,会稽郡蟛蚑及蟹,皆化为鼠。其众覆野。大食稻,为灾。始成,有毛肉而无骨,其行不能过田●,数日之后,则皆为牝。
太康五年正月,二龙见武库井中。武库者,帝王威御之器,所宝藏也;屋宇邃密,非龙所处。是后七年,藩王相害;二十八年,果有二胡,僭窃神器,皆字曰龙。
晋武帝太康六年,南阳获两足虎。虎者,阴精而居乎阳,金兽也。南阳,火名也。金精入火,而失其形,王室乱之妖也。其七年十一月景辰,四角兽见于河间。天戒若曰:“角,兵象也。四者,四方之象。当有兵革起于四方”,后河间王遂连四方之兵,作为乱阶。
太康九年,幽州塞北有死牛头语。时帝多疾病,深以后事为念,而付托不以至公,思瞀乱之应也。
太康中,有鲤鱼二枚,现武库屋上。武库,兵府;鱼有鳞甲,亦是兵之类也。鱼既极阴,屋上太阳,鱼现屋上,象至阴以兵革之祸干太阳也。及惠帝初,诛皇后父杨骏,矢交宫阙,废后为庶人,死于幽宫。元康之末,而贾后专制,谤杀太子,寻亦诛废。十年之间,母后之难再兴,是其应也。自是祸乱构矣。京房易妖曰:“鱼去水,飞入道路,兵且作。”
初,作屐者:妇人圆头,男子方头。盖作意欲别男女也。至太康中,妇人皆方头屐,与男无异,此贾后专妒之征也。
晋时,妇人结发者,既成,以缯急束其环,名曰“撷子髻”。始自宫中,天下翕然化之也。其末年,遂有怀、惠之事。
太康中,天下为“晋世宁”之舞。其舞,抑手以执杯盘,而反复之。歌曰:“晋世宁舞,杯盘反复。”至危也。杯盘,酒器也,而名曰“晋世宁”者,言时人苟且饮食之间,而其智不可及远,如器在手也。
太康中,天下以毡为絔头,及络带裤口。于是百姓咸相戏曰:“中国其必为胡所破也。夫毡,胡之所产者也,而天下以为絔头,带身,裤口,胡既三制之矣,能无败乎?”
太康末,京、洛为“折杨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辞,终以擒获斩截之事。自后扬骏被诛,太后幽死,杨柳之应也。
晋武帝太熙元年,辽东有马生角,在两耳下,长三寸。及帝宴驾,王室毒于兵祸。
晋惠帝元康中,妇人之饰有五佩兵。又以金、银、象、角、玳瑁之属,为斧、钺、戈、戟而载之,以当笄。男女之别,国之大节故服食异等。今妇人而以兵器为饰,盖妖之甚者也。于是遂有贾后之事。
晋元康三年闰二月,殿前六钟皆出涕,五刻乃止。前年,贾后杀杨太后于金墉城,而贾后为恶不悛,故钟出涕,犹伤之也。
惠帝之世,京、洛有人,一身而男女二体,亦能两用人道,而性尤好淫。天下兵乱,由男女气乱,而妖形作也。
惠帝元康中,安丰有女子,曰周世宁,年八岁,渐化为男。至十七八,而气性成。女体化而不尽,男体成而不彻,畜妻而无子。
元康五年三月,临淄有大蛇,长十许丈,负二小蛇,入城北门,径从市入汉阳城景王祠中,不见。
元康五年三月,吕县有流血,东西百余步,其后八载,而封云乱徐州,杀伤数万人。
元康七年,霹雳破城南高禖石。高禖,宫中求子祠也。贾后妒忌,将杀怀、愍,故天怒贾后将诛之应也。
元康中,天下始相效为乌杖,以柱掖其后,稍施其镦,住则植之。及怀、愍之世,王室多故,而中都丧败,元帝以藩臣树德东方,维持天下,柱掖之应也。
元康中,贵游子弟,相与为散发,裸身之饮,对弄婢妾。逆之者伤好,非之者负讥。希世之士,耻不与焉。胡狄侵中国之萌也。其后遂有二胡之乱。
惠帝太安元年,丹阳湖熟县夏架湖,有大石浮二百步而登岸,百姓惊叹相告曰:“石来寻。”而石冰入建邺。
太安元年四月,有人自云龙门入殿前,北面再拜,曰:“我当作中书监。”即收斩之。禁庭尊秘之处,今贱人竟入,而门卫不觉者,宫室将虚,下人踰上之妖也。是后帝迁长安,宫阙遂空焉。
太安中江夏功曹张骋所乘牛,忽言曰:“天下方乱,吾甚极为,乘我何之?”骋及从者数人皆惊怖。因绐之曰:“令汝还,勿复言。”乃中道还,至家,未释驾。又言曰:“归何早也?”骋益忧惧,秘而不言。安陆县有善卜者,骋从之卜。卜者曰:“大凶。非一家之祸,天下将有兵起。一郡之内,皆破亡乎!”骋还家,牛又人立而行。百姓聚观。其秋张昌贼起。先略江夏,诳曜百姓,以汉祚复兴,有凤凰之瑞,圣人当世。从军者皆绛抹头,以彰火德之祥,百姓波荡,从乱如归。骋兄弟并为将军都尉。未几而败。于是一郡破残,死伤过半,而骋家族矣。京房易妖曰:“牛能言,如其言占吉凶。”
元康、太安之间,江、淮之域,有败屩自聚于道,多者至四五十量。人或散去之,投林草中,明日视之,悉复如故。或云:“见猫衔而聚之。”世之所说:“屩者,人之贱服。而当劳辱下民之象也。败者,疲弊之象也。道者,地里四方所以交通,王命所由往来也。今败屩聚于道者,象下民疲病,将相聚为乱,绝四方而壅王命也。”
晋惠帝永兴元年,成都王之攻长沙也,反军于邺,分外陈兵。是夜,戟锋皆有火光,遥望如悬烛,就视,则亡焉。其后终以败亡。
晋怀帝永嘉元年,吴郡吴县万详婢,生一子,鸟头,两足,马蹄,一手,无毛,尾黄色,大如碗。
永嘉五年,枹罕令严根婢,产一龙,一女,一鹅。京房易传曰:“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皆为天下大兵。”时帝承惠帝之后,四海沸腾,寻而陷于平阳,为逆胡所害。
永嘉五年,吴郡嘉兴张林家,有狗忽作人言曰:“天下人俱饿死”于是果有二胡之乱,天下饥荒焉。
永嘉五年十一月,有蝘鼠出延陵,郭璞筮之,遇临之益,曰:“此郡之东县,当有妖人欲称制者。寻亦自死矣。”
永嘉六年正月,无锡县欻有四枝茱萸树,相樛而生,状若连理。先是,郭璞筮延陵蝘鼠,遇临之益,曰:“后当复有妖树生,若瑞而非,辛螫之木也。傥有此,东西数百里,必有作逆者。”及此生木,其后吴兴徐馥作乱,杀太守袁琇。
永嘉中寿春城内有豕生人,两头而不活。周馥取而观之。识者云:“豕,北方畜,胡狄象。两头者,无上也。生而死,不遂也。”天戒若曰:“易生专利之谋,将自致倾覆也。”俄为元帝所败。
永嘉中,士大夫竞服生笺单衣。识者怪之,曰:“此古练纕之布,诸侯所以服天子也。今无故服之,殆有应乎!”其后怀、愍晏驾。
昔魏武军中无故作白帢,此缟素凶丧之征也。初,横缝其前以别后,名之曰“颜帢,”传行之。至永嘉之间,稍去其缝,名“无颜帢,”而妇人束发,其缓弥甚,紒之坚不能自立,发被于额,目出而已。无颜者,愧之言也。覆额者,惭之貌也。其缓弥甚者,言天下亡礼与义,放纵情性,及其终极,至于大耻也。其后二年,永嘉之乱,四海分崩,下人悲难,无颜以生焉。
晋愍帝建兴四年,西都倾覆,元皇帝始为晋王四海宅心。其年十月二十二日,新蔡县吏任乔妻胡氏年二十五,产二女,相向,腹心合,自腰以上,脐以下。各分。此盖天下未一之妖也。时内史吕会上言:“按瑞应图云:‘异根同体,谓之连理。异亩同颍,谓之嘉禾。’草木之属,犹以为瑞;今二人同心,天垂灵象。故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休显见生于陈东之中,盖四海同心之瑞。不胜喜跃。谨画图上。”时有识者哂之。君子曰:“知之难也。以臧文仲之才,独祀爰居焉。布在方册,千载不忘。故士不可以不学。古人有言:木无枝谓之瘣,人不学谓之瞽。当其所蔽,盖阙如也。可不勉乎?”
晋元帝建武元年六月,扬州大旱;十二月,河东地震。去年十二月,斩督运令史淳于伯,血逆深上柱二丈三尺,旋复下深四尺五寸。是时淳于伯冤死,遂频旱三年。刑罚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之。罚,又冤气之应也。
晋元帝建武元年七月,晋陵东门,有牛生犊,一体两头。京房易传曰:“牛生子,二首,一身,天下将分之象也。”
元帝太兴元年四月,西平地震,涌水出。十二月,庐陵、豫章、武昌、西陵地震,涌水出,山崩。此王敦陵上之应也。
太兴元年,三月武昌太守王谅,有牛生子,两头,八足,两尾,共一腹。不能自生,十余人以绳引之。子死,母活。其三年后,苑中有牛生子,一足三尾,生而即死。
太兴二年,丹阳郡吏濮阳演马生驹,两头,自项前别。生而死。此政在私门二头之象也。其后王敦陵上。
太兴初,有女子,其阴在腹,当脐下。自中国来,至江东。其性淫而不产。又有女子,阴在首。居在扬州。亦性好淫。京房易妖曰:“人生子,阴在首,则天下大乱。若在腹,则天下有事。若在背,则天下无后。”
太兴中王敦镇武昌,武昌灾,火起,兴众救之,救于此,而发于彼,东西南北数十处俱应,数日不绝,旧说所谓“滥灾妄起,虽兴师不能救之”之谓也。此臣而行君,亢阳失节。是时王敦陵上,有无君之心,故灾也。
太兴中兵士以绛囊缚紒。识者曰:“紒在首,为干,君道也,囊者,为坤,臣道也。今以朱囊缚紒,臣道侵君之象也,为衣者上带短纔至于掖;着帽者,又以带缚项,下逼上,上无地也。为裤者,直幅,无口,无杀,下大之象也。”寻而王敦谋逆,再攻京师。
太兴四年,王敦在武昌,铃下仪仗生花,如莲花,五六日而萎落。说曰:“易说:‘枯杨生花,何可久也。’今狂花生枯木,又在铃阁之间,言威仪之富,荣华之盛,皆如狂花之发,不可久也。”其后王敦终以逆,命加戮其尸。
旧为羽扇柄者,刻木象其骨形,列羽用十,取全数也。初,王敦南征,始改为长柄,下出,可捉。而减其羽,用八。识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创为长柄,将执其柄以制其羽翼也。改十为八,将未备夺已备也。此殆敦之擅权,以制朝廷之柄,又将以无德之材,欲窃非据也。”
晋明帝太宁初,武昌有大蛇,常居故神祠空树中,每出头从人受食。京房易传曰:“蛇见于邑,不出三年,有大兵,国有大忧。”寻有王敦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