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13


  暖风猛的向后退了一步,瞪着丁煜,下巴无意识的抖着,然后整个人都抖起来,就像那年丁煜剪去她头发时的样子,脸色白的吓人。


  丁煜喘着气,看着她被自己吓到的样子,有股快意涌上来,他的眼擒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也许是靠的太近,也许他本就在暴怒,看她的唇渐渐失了血色,脑中一股热意涌上来,在意识到自己要想做什么之前,竟抓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什么东西在触到暖风的唇时忽然在胸臆间暴开,似乎在说,早该是这样的,让他仅有的一点理智也失去,自喉间发出一声奇怪的低吟,他重重的吻住暖风。


  暖风整个人都僵着,眼睛瞪大,脑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空白的,似被一团绵絮塞满,抓不住一点头绪,只任丁煜滚烫的唇在她唇上肆虐,眼泪没有经过大脑,条件反射的涌出,直到口中有淡淡的血腥混着咸味直撞向她,她才如休克的病人猛然有了呼吸一般,用力吸了口气,一把推开丁煜。


  两人呼吸紊乱,在走廊里拼命的喘气,外面的枝头上有鸟儿在叫,远处有早起的住宿生在背英语。


  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丁煜!”暖风忽然大叫一声,眼泪疯涌出来,然后转身飞快的跑了。


  丁煜站着不动,手握紧,松开,再握紧。


  混乱,脑中一片混乱,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捂住胸口,那里的心脏几乎要奔出喉咙,人沿着墙,慢慢的蹲下来。


  高中,高中(二)


  胖子唾沫橫飞的说了一大通自己在技校里的那些牛事,说丁煜不去真是亏大了,说高中有什么好,就是个没有自由的牢笼。


  丁煜只是听着,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胖子在那边说话,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几声。


  “丁煜,”说到后来,胖子忽然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肥胖的身子挤到桌子中间,轻声道:“你跟人亲过嘴没有?”


  丁煜刚夹住的花生米掉下来,抬头看看胖子,又夹了一粒放进嘴里,没有说话。


  “没有吧?”胖子自豪的扬起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有,技校女生可比高中女生开放,又漂亮,这种滋味啊,真是不错,等哪天我再和那美眉更进一步。”说完自顾自的笑了。


  笑了一会儿,看丁煜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以为他听到自己亲过嘴心里不平衡,便拍拍他的肩道:“兄弟,你别急,高中里找不到,我替你在我们学校找一个,保管漂亮。”


  丁煜哼了哼,算是回答,看着前面酒杯里的泡沫,想了想,没着没落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亲她?”


  “谁?”胖子鸡腿吃了一半,问道。


  “你亲的那个女的,为什么?”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14


  “为什么?”胖子放下鸡腿古怪的看着他,“当然是喜欢呗,我进校就开是追了,好不容易追到手的。”


  “喜欢?”丁煜下意识的向后坐了坐,眼中闪上一丝莫名的情绪,似有些慌张又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他才扔了筷子道了声。“可笑!”


  胖子不明所以,觉得丁煜很不对劲,看丁煜拿着杯子要与他干杯,便也拿起杯子来。


  直到三瓶酒下肚。


  丁煜竟然仍是清醒,只是他不懂胖子为什么要一劲的劝他不要再喝了,推开胖子阻止他的手,再想喝时觉得脸上有些痒,用力抓了一下,更痒,他死命的再抓几下,又想喝,胖子已抢了杯子放到别一桌上。


  “丁煜,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家。”胖子站起来拉他。


  听到回家,丁煜下意识的抗拒,一把挥开胖子的手:“我不回去。”说这话时他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比往常厚了些,让他说不清话。


  “你喝成这样子不回去干什么?”胖子又上来拉他,“快,走了。”


  “我就睡这儿,不回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丁煜此时倔强的有些孩子气。


  胖子看看他的脸,微微担忧,使了蛮力,将他硬是拉起来:“走,回去了。”


  丁煜虽然一米八的身高,胖子也不矮,一身蛮力,硬是扯着丁煜往外去,丁煜其实已经醉了,没挣扎几下就失了力气,刚才还觉得清醒的头脑,此时混沌不堪。


  “当然是喜欢呗。”他脑中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睁眼看着头顶的夜空,腹部忽然一难受,他推开胖子呕吐起来。


  回到家时,胖子已经快虚脱,幸亏吃饭的地方离丁煜家不算远,不然他就要陪他睡马路了。


  他一手扶着丁煜,一手用力的敲了几下门。


  半天,有人应门,是暖风。


  暖风还没看清人就闻到一股酒气,然后就看到胖子扶着丁煜冲她尴尬的笑。


  “他怎么了?”她盯着丁煜,想起白天的事,咬了咬唇。


  “喝了点酒,叫他不要喝的,偏要喝,”胖子觉得暖风又变漂亮了,有些不好意思,往屋里看了一眼,“阿姨不在啊?”说着把丁煜往屋里扶。


  “上夜班。”暖风侧过身子让开路。


  “那怎么办?他可能待会儿还会吐。”胖子将丁煜扔在沙发上,拍了拍手,心想他明天还得回学校,可不想一个晚上耗在这里,虽然暖风满赏心悦目的。


  灯光下,暖风这才看清丁煜,不由吓了一跳,指着丁煜冲胖子问道:“他脸怎么了?”灯光下丁煜一脸的红色疹子,他还用手不停的抓着。


  “呃,”胖子抓抓头,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有些酒精过敏,酒劲过了就会好,让他不要喝酒的,真是。”刚才要不是看到丁煜脸上起疹子,他们可能还要喝下去。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15


  “酒精过敏?”暖风怔了怔,还要再问,却见丁煜人好像要坐起来,然后“哇”的一声,对着地板就吐了。


  暖风忙冲到卫生间里拿痰盂,胖子看她跑开,想着还是趁机溜吧,看看丁煜,虽然觉得自己不够义气,但至少把他送回来了。


  “这个,暖风,给他用热毛巾敷敷脸,擦下背,灌他喝些开水就好了,你忙,我先走了。”说着逃也似的出了门,走了。


  暖风拿着痰盂出来,就看到丁煜已经吐完,在沙发上挣扎着想脱衣服,屋里还哪有胖子的影子。


  屋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她心里一阵无力。


  站了许久,看丁煜终于把身上的T恤脱下来扔在那滩污秽里,叹了口气,走上去。


  好不容易弄干净,丁煜又要吐,她忙把痰盂凑上去,忍着酸气冲天,轻轻拍他的背,发现他裸着的背上也有小疹子,且烫的吓人。


  会不会发烧?她伸手摸他的额头,发现额头也烫的吓人。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丁煜身体里的酒气在散发,微微有些慌神,然后听到丁煜吵着说要喝水。


  她这才想到胖子离开时的话,用用热毛巾敷敷脸,擦下背,灌他喝些开水就好了,于是奔时厨房倒了杯开水再兑了些冷开水,水温差不多了,才扶起丁煜,喂给他喝,


  丁煜一直闭着眼,神志完全的不清楚,捧着杯子一口喝完,然后又躺下,挣扎要去脱裤子,手去解腰间的皮带。


  暖风看他的动作,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忙阻止他,心里慌乱,妈妈不在家可怎么办?


  她想到还有热毛巾的方法,忙又冲进厨房里端了脸盆,倒上水,拿了毛巾出来。


  出来时,丁煜已经脱了裤子,不过还好,他手下留情剩了内裤没有脱,就这么仰躺在沙发里,打篮球练出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暖风哪里敢正眼看,毛巾在水里搅干,偏着头替他敷在脸上,可能是很舒服,丁煜没有推开她,等毛巾变温,暖风取下毛巾放进热水里搓了搓又搅干,拿在手里,看了眼丁煜裸着的上身,犹豫了一下,替她轻轻的擦背。


  丁煜哼了哼,眼睛在同时忽然睁看,因为是侧着的,所以正好对着暖风,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


  暖风吓了一跳,停下手上的动作。


  而他很快又闭上眼,翻了个身,闭眼不看她,似乎那只是不经意的睁了下眼。


  暖风愣了半响,低头看手中的毛巾,毛巾已变温,她扔进盆里,伸手去搓,沙发上的丁煜却忽然转身。


  “哇”的一声,吐了她一身。


  丁煜睁开眼。


  醒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打了一场很累的球赛,一直跑,一直跑,怎么也抢不到球,到最后他终于抢到了球,奋力往篮框方向跑,却找不到篮框,只有暖风站在哪里,她满脸泪水,冲他喊了句:丁煜!然后转身跑了。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16


  他就被这句喊声,吓醒了。


  天应该才刚刚亮,他这个位置,眼睛正好看到客厅墙上的钟,上面显示五点钟不到,然后他又觉得会不会是傍晚,在想要搞清楚前,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在自己的床上,他的房间里没有钟。


  人刚想坐起,欲裂的头痛让他抚着头又躺下,这才想起,昨天似乎喝了酒了。


  眼睛越过沙发往窗外看,窗外树技摇曳,天还未亮透。


  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收回视线往另一则看,然后看到暖风坐在地板上,头靠着沙发,睡着,手里还拿着条毛巾。


  看到那条毛巾,他头用力的抽痛了一下,似想起什么,却又混乱不堪,手下意识的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看,果然。


  他一只手猛的拍在自己脸上,懊恼的遮住。


  半晌,才移开,视线却停在暖风熟睡的脸上。


  他想,他该恶劣点将她一脚踢开,然后快速的穿上衣服上学去,却动也不动,只是像傻了一般盯着暖风,靠近她脸的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张了张手指,似想做些什么,却什么也没做。


  再明显不过,是她昨天在照顾他,以至于在旁边睡着,他对自己说那是天经地义的,却在心里止不住的难堪,谁都可以看到他的丑态,唯独她不行。


  旁边的暖风微微动了动,脸无意识的在沙发上蹭了蹭,嘴唇正好在他张着的手指上碰了一下,毫无知觉。


  而他,竟像触电一般缩回手,脑然猛然是那天自己失去理智吻她的情景,顿时口干舌燥,用力的住喉咙里咽了咽口气,然后不管不顾的坐起来。


  这样一来,暖风醒了。


  “睡的跟猪一样。”她听到丁煜说了一句。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睡了一夜,抬头看看丁煜,见他脸色极差的盯着她,脸上的红疹消失了,这才放心,再不理他,自顾自的站起来。


  腿脚麻木,她看了下时间,还早,便扶着墙,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准备再睡一会儿。


  丁煜就这么看着她回到自己房间,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空气一般,被她完全忽略,他微微有些恼火,裹着被子准备把暖风吵醒,走到门口,伸出去踢门的脚却又放下来,他回身看了眼客厅里的毛巾和脸盆,发现自己竟然踢不下去。


  他转过身靠着墙,眼看光窗外的天渐渐亮起来。


  半晌。


  “大概酒喝傻了。”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高中,高中(三)


  暖风还是在早操时才看到他,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隔壁班里,吴征坐在位置上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往操场上涌。


  “吴征,你来上课了?”她站在教室门口向他打招呼。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17


  吴征正看着窗外,一个星期没来,树上的叶了居然开始掉了,正看得出神,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是暖风。


  他笑着,站起来。


  暖风想起那天丁煜打他的事,人有些尴尬,旁边有同学催她去操场,她应了一声,人没有动。


  “我听我妈说你来看过我?”吴征抬了抬眼镜,道。


  “嗯,不过当时你在睡觉。”好几天没看到吴征来上课,他的同学说他请了病假,暖风想起那瓶药,微微的发慌,不会是出什么事了?那天她买了个水果篮,本来想买一袋苹果的,因为水果篮实在太贵,但想想一袋苹果似乎拿不出手,便狠狠心,买了水果篮拎过去。还好吴征的父母很和善,并没有有钱人的高高在上,说要去叫醒吴征,让她留下吃饭,暖风想着他们一定知道吴征受伤与她有关,竟然一点怪她的意思也没有,哪好意思再留下吃饭,便找了个理由匆匆走了。


  “你的身体,没事了吧?”看着他苍白的脸,暖风问,“你脸色不太好。”


  吴征不以为意的样子:“被关了一个星期当然脸色不会好,现在出来了,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了。”


  “关?”暖风一怔


  “哦,开玩笑了。”吴征只是笑了笑。


  其他学生都去操场了,体育老师怕有学生躲着不去出操,一层层的“查楼”,看到暖风和吴征两人站在教室门口,便指着他们道:“喂,你们两个,”等看清两人的脸,本来严肃的表情缓了缓,“怎么搞的,学习榜样,带头不去出操,这样可不行。”


  暖风从来没有逃过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却听吴征道:“有些学生会的事要谈一下,没有事先跟您打招呼,不好意思老师。”


  这样一说,体育老师马上一点指责的表情也没有,形式性的说道:“下次注意了。”说着便下了楼去。


  在学校里,尖子学生都是受宠一些,这就是实例。


  当着暖风的面说慌,吴征有些不好意思,暖风却只是抿嘴笑笑。


  两个人都没了声音,而那边操场上响起广播操的音乐声。


  好一会儿。


  “你,”暖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想了想,才道,“你真的是心脏有问题吗?”她本来想说:真的是心脏病吗?但想想似乎太直接了点,她并不是故意要去问这些,但那天在药瓶标签上看到的字让她很不安,她觉得吴征是个很不错的人,学习好,对同学也好,如果真是有心脏病,那有多可惜,所以忍了很久,还是问了。


  吴征愣了一下,然后整张脸暗下来:“我妈妈说的?”


  “不,不是,”暖风摇头,“是我在你那瓶药上看到的。”


  吴征想了想,点点头,停了一下才道:“是先天的,以为没那么严重了,没想到又犯。”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18


  暖风咬着唇:“都是我不好。”


  吴征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他忽然停住,看着暖风,“你以后会像我以前的同学一样,用同情的眼光看我,觉得我很可怜吗?”


  暖风不太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愣了愣,道:“当然不会。”


  “那就好,”吴征看上去很高兴,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暖风道,“这周六我生日,我,我妈妈邀请你到我家来。”


  “你妈妈?”


  “你来吗?”吴征问。


  “我,”是吴征的妈妈邀请,自己当然不好拒绝,何况是吴征的生日,暖风想了想,道,“你喜欢什么?我买了送你。”


  “不用送礼物,你人来就好,”听她这样说,看来是答应了,吴征一脸兴奋。


  不知怎的,现在面对暖风他反而轻松,以前在她面前的种种羞涩,甚至连话也说不清,因这次病的发作而坦然起来,他不懂那是为什么?直到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因为自己身体的问题,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选择放弃了。


  暖风放学后在礼品店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中意的,有些气妥,人往外走。


  她从不过生日,最多是形式性的吃碗面,以前有个男生追她,买了好大一个蛋糕在校门口等她,她当时其实很开心,因为第一次有人因为她的生日送东西给她,但她知道那蛋糕很贵,自己又对送蛋糕的人没意思,凭什么收人家东西?所以硬是给了钱才敢收下那个蛋糕,弄得那男生很尴尬,以后见到她,表情都怪怪的,而那只蛋糕,她和妈妈吃了一个星期,当时还没有冰箱,幸亏天气冷才没有坏掉。


  想到那件事情,暖风都想笑,因为自那以后她就祈祷着,不要再有人送她蛋糕,又费钱又浪费,不过还好,再也没人,因为据说那个送蛋糕的人后来被丁煜打了,具体为什么,她不知道,只听胖子说因为丁煜看他不爽。


  隔壁又是家礼品店,她望了一眼,大同小异的东西,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却看到透明的玻璃门后,坐在柜台旁的营业员正在用彩色的细管编东西。


  好像最近很游行,用彩色细管编成星星,收集在玻璃瓶里。


  听说编的时候可以许一个愿,集满一瓶时愿望就会成真,学校里很多女生在编,但她却很少见到谁真的有耐心编满一瓶。


  她微微心动了一下,推门进去。


  丁煜从房间里出来倒了杯水喝,下意识的看暖风房间门下的光,灯还亮着。


  转头看了眼厅里的钟,快十二点了。


  连续三个晚上,做完作业就开始编那些奇怪的星星,放进玻璃瓶里,每天都编到很晚。


  他是见过这东西的,女生送给男生的玩意,有个女生送给过他,结果他没有要,哥们儿还笑他说:为啥不收,拿回来把星星倒了,玻璃瓶做烟灰缸也不错。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19


  她这么没日没夜的编也是要送给哪个男生吗?


  他猜测着,暖风在小学时就有很多男生追,却从没见她对谁动心过,此时竟然熬夜编那种东西,不知怎的,丁煜觉得自己心神不宁,晚上看她吃完饭在饭桌上编,编得极认真,就连符蕾说要学着帮她一起编,她都推了,说一定要自己一个人编完才灵,而她每编好一颗放进玻璃杯里,他的心就沉一下,直到现在,已近乎心烦意乱了。


  但他又完全说不出为什么自己要这么不安与烦躁?也不知从不在半夜喝水和起夜的他,为什么连续三晚在半夜里起来喝水,然后上厕所,再然后就是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发愣?


  外面月光很亮,他看到从窗外照进来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一直拖到暖风的卧室门口,他有些无聊的举手晃了晃,手的影子就好像在她的门上敲了敲,又举腿动了动,脚的影子就在门上踢了踢,然后有又些茫然的放下腿,发现自己实在莫名其妙。


  悻悻的回房,关上门,他对自己说,不可以再去上厕所了。


  吴征的生日并没有请什么人,到了他家暖风才知道。


  原以为会有他班里的同学,却只有他的父母和一个她没见过的男生。


  那男生与吴征差不多年纪,她进屋时他正好坐在沙发里翻杂志,身上是市重点高中的校服,头发梳的服帖,脚上一双白色的球鞋一尘不染,暖风见过那双鞋,丁煜有一次在翻体育杂志时眼睛看了那双鞋很久,她曾不自量力的想替丁煜买那双鞋,因为他的脚长的太快都穿不下原来的球鞋了,后来问了一下,才知道那是某品牌限量发行的,天价。


  又看了眼那双鞋,暖风才移开眼,却发现那个男生已经放下杂志看她,是个极英俊的男生,一身掩不住的贵气,暖风忽然觉得面熟,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那男生看到她,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人站起来:“你是秦暖风吧?”居然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暖风愣了愣:“你是……?”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在上次的数学竞赛上见过,你不记得了?”


  “数学竞赛?”暖风努力回想着,猛然想起那次B组的个人冠军就是他,当时他拿着奖状意气风发的样子,“对,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冠军。”


  他轻笑,脸上是故作的失落:“我如果不是冠军,你是不是就不记得了?”他笑的时候人很有亲和力,原本那股不易接近的贵气淡去。


  暖风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想想如果他不是冠军,她还真的记不得他,便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我想我还是不问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了,自己介绍吧,我叫吴奇,无奇不有的奇,比你高一级,是吴征的堂兄。”见暖风不答话,他自觉的向她报了名字。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20


  而这时候吴征从里屋里出来,看到暖风便笑着迎上去:“暖风,你来了。”


  暖风将手中用纸袋装着的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


  吴征愣了一下才接过:“不是说不用买礼物的。”


  暖风笑笑:“买了材料自己做的,不花多少钱。”


  “自己做的啊?”一旁的吴奇凑上来,有些羡慕的伸手过来,想看看纸袋里是什么,吴征忙把纸袋放到另一只手里,吴奇笑笑,双手举高,表示自己不会再看,眼睛却看向暖风,眼神微微转深。


  吴家的客厅很大,相当于暖风家的两倍还要大,大大的长方形桌子只坐了五个人,却是摆了一桌的菜,因为除了吴征都是陌生人的缘故,暖风显得有些拘谨,都是吴征在买力的帮她夹菜,这样反而让她更不好意思。


  一桌吃饭,吴征的父母免不了要问些暖风家里的事:父母是做什么,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暖风并不隐瞒,都照实说了,说到母亲的事时,吴征的父母互看了一眼就没有再问下去,暖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自从继父死后她就听到有人说母亲有克夫的命,还有很多其他闲言碎语,当然,也有同情的,暖风开始还很生气,但时间一长也习惯了,吴征的父母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因为她并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到鄙夷。


  饭吃的差不多时,吴妈妈把蛋糕拿了上来,居说是吴奇从城里最好的蛋糕店买的,蛋糕不是很大,差不多够五个人吃,白色奶油打底,上面是彩色的花和红色的草莓,还用彩色奶油写上:祝吴征生日快乐的字样。


  暖风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蛋糕,以至于用刀分蛋糕时她还有些不舍,而当蛋糕吃到嘴里才知道,原来那时与妈妈吃了一个星期的蛋糕根本不叫蛋糕,妈妈一定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她真想把手里的那块带回去给她,却又不可能,于是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一定要买更好吃的蛋糕给妈妈过生日。


  吃完饭,暖风要帮吴妈妈整理餐桌,吴妈妈执意不肯,暖风只好坐在一旁,吴征被叫去切水果,客厅里只有吴爸爸和吴奇在下象棋。


  象棋她并不太懂,只知道丁煜小的时候下的很好,因为总和隔壁杂货店的老板下,赢了就免费给他东西吃,而吴奇现在的样子和丁煜当时下棋时一样,胜券在握。


  她下意识的又看他一眼,他比丁煜矮些,眉目比丁煜淡些,却显得文气,倒是一双眼和丁煜一样的明亮,只是丁煜的眼中总是带着怒意和不屑。


  她其实并不会去仔细打量一个男生,就算那些追过他的,据说很抢手的男生也没有,也许是现在坐在这里太无聊吧,正准备移开眼,吴奇却正好自棋局中抬起头,与她对上眼,然后笑了笑。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21


  暖风忙移开眼,有些窘。


  “你会不会下?”他指指棋盘。


  暖风摇头:“我弟弟会下,我不会。”


  他没再说话,伸手移了个子,冲吴爸爸道:“二叔,你输了。”


  吴爸爸仔细看了下棋局,“哎呀”一声,惋惜不已,却又伸手开始整理棋子:“来,我们再来。”


  于是又新一轮。


  吴征拿着水果出来,看到暖风干坐着,就道:“爸爸,小奇你们怎么让暖风一个人坐着?只知道下棋。”


  暖风忙说不要紧。


  吴征拿了水果给暖风,暖风拿了块,吴征就在她旁边坐下。


  “礼物我很喜欢。”他说。


  暖风一怔,笑道:“你不是去切水果了?”


  “顺便看了一下你的礼物,”吴征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做了很久吧?”


  “不久,这个,很快的。”暖风轻描淡写,其实指尖上还磨出了水泡。


  “谢谢!”吴征说。


  暖风摇头笑笑。


  身后的吴奇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两人说笑,对面的吴爸爸催他,他才移了一步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五到周日豆去杭州出差了,我没有骗大家真的,正常情况我会隔天一更的。


  高中,高中(四)


  接下来的日子,流言终于传到老师耳朵里,分别找暖风和吴征谈了话,无非是早恋有多可怕,尤其在高中,会影响人的一生,让人终生后悔等等,暖风觉得有些无耐,老师们对早恋的事谈虎变色,就算她否认,他们也认为是在狡辩,于是干脆沉默,老师说什么她抿着嘴点头。


  这一天过的累极,似乎旁边的人都开始用有色眼镜看她,而她始终抿着嘴,沉默着。


  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做好饭,在饭桌前等她,丁煜还没回来,可能仍在学校里打篮球。


  屋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暖风放了书包去洗手时,母亲在厅里说:“暖风,我有话和你说。”


  暖风大体能猜到什么事,老师说会通知家长,让家长一起教育,看来真的通知了。


  果然。


  “老师说你在和学校里的一个男生谈恋爱,是不是真的?”母亲直截了当。


  暖风有些闷闷的,没有说话。


  “从小到大我都对你很放心,觉得你比任何孩子都懂事,从不要我操心,暖风,告诉妈妈,你有没有在谈恋爱?”母亲有些不依不饶。


  暖风叹了口气,坐下来,握住妈妈的手,那双手的掌心布满了老茧,她心痛的揉着,轻声道:“如果我喜欢上谁,一定第一个告诉妈妈,绝不会不声不响。”


  “那么……?”


  “那只是我很好的同学而已。”


  “那怎么会去他家?”母亲忽然想到什么,“对,那天你折了好几晚的星星是不是送给他的?”

门下书客 发表于 2013-7-9 00:10:22


  门口,丁煜拿着篮球,听到这句话想推门的手停住。


  “是送给他的,不过那只是礼物而已。”


  “只是礼物?暖风,你还要骗妈妈,妈妈是过来人,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果不是早恋,你是不会压缩了学习时间,用熬了好几晚做那东西的,甚至都不让我插手帮你一起做。”


  “那只是……。”暖风不知道怎么说,她做那瓶星星,一直在许同一个愿望:希望吴征的病能好起来和常人一样。她本来并不太相信愿望之类的事情,但因为真的很希望吴征能好起来,所以很诚心的一个人将星星折完,然后在生日的时候送给他。她不否认这么做与丁煜打伤他有关,但除了这些真的没有想过其他,她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只是哑在那里。


  见女儿无言,母亲以为被自己说准,整个人如泄了气般:“暖风,你真让妈妈失望。”最近心烦的事很多,工厂陆陆续续的有人下岗,止不准哪天就轮到她,现在最相信的女儿又这样,顿时觉得灰心,手捂着脸,竟有眼泪下来。


  暖风觉得百口莫辩,看着母亲流泪,心里委屈,似乎再解释都认定她是早恋了,她原以为学校老师不相信她,但至少相依为命的母亲会信任她的,却原来是一样的。


  原来那就是被冤枉的滋味,像被孤立的人,任谁都往她身上捅一刀,却不能喊痛,因为喊出来别人也认为她在假装,她表面温顺,内心却倔强,她知道现在只要对母亲说再也不会和吴征说话,母亲便会原谅她,但她不想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做什么荒唐的保证,所以硬是咬着唇不说话。


  门外的丁煜低头看着手中的篮球,手指曲起,几乎插进篮球里。


  有关暖风的流言他也听说了,因为在学校里,只要是男生,没有人不知道泰暖风的,用一个被他揍过的男生的话说:她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


  所以有关“梦中情人”的流言,自然全校都会知道,当然也包括他。


  原来那瓶破玩意是送给那个男生的,暖风真的在谈恋爱。


  他无端的站不住,人蹲下来,看着篮球从他手中掉落,弹跳着滚到远处,然后屋里有人出来,关上门捂着嘴低泣,他转头看过去。


  是暖风。


  有那么几秒钟,两人都僵了僵,然后是丁煜先反应过来,幸灾乐祸的笑:“活该,原来优等生也有和我一样的下场。”说着,站起来,捡起球,走了。


  高二终考的时候,暖风第一,吴征一分之差考了第二,此时有关早恋的流言正是风声水起时,却因为这样的成绩而被浇熄。


  老师和家长似乎更注重成绩。


  之后升了高三,暖风拿了全市英语竞赛第一,和吴征一起参加的物理竞赛成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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