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9 23:36:42


    陈林道:“有,有。”立刻叫小太监拿几件来。蒋平挑了一身极小的,脱了罪衣罪裙,穿上水靠,刚刚合体。只听圣上那边大船上,太监手提木桶,道:“蒋平,咱家这就放蟾了。”说罢,将木桶口儿向下,底儿朝上,连蟾带水俱各倒在海内。只见那蟾在水皮之上发愣。陈林这边紧催蒋平:“下去,下去!”


    蒋平却不动。不多时,那蟾灵性清醒,三足一晃就不见了。蒋平方向船头将身一顺,连个声息也无,也不见了。


    天子那边看的真切,暗道:“看他入水势,颇有能为。只是金蟾惟恐遗失。”跟睁睁往水中观看,半天不见影响。天子暗说:“不好!朕看他懦弱身躯,如何禁得住在水中许久。别是他捉不住金蟾,畏罪自溺死了罢?这是怎么说!朕为一蟾,要人一命,岂是为君的道理。”正在着急,忽见水中咕嘟嘟翻起泡来。此泡一翻,连众人俱各猜疑了:这必是沉了底儿了。


    仁宗好生难受。君臣只顾远处观望,未想到船头以前,忽然水上起波,波纹往四下里一开,发了一个极大的圈儿。从当中露出人来,却是面向下,背朝上,真是河漂子一般。圣上看了,不由地一怔。猛见他将腰一拱,仰起头来,却是蒋平在水中跪着,两手上下合拢。将手一张,只听金蟾在掌中“呱呱”的乱叫。天子大喜道:“岂但颇识水性,竟是水势精通了!真是好混江鼠,不愧其称。”忙吩咐太监,将木桶另注新水。蒋平将金蟾放在里面,跪在水皮上,恭恭敬敬向上叩了三个头。圣上及众人无不夸赞。见他仍然踏水奔至小船,脱了衣靠。陈林更喜,仍把他带往金銮殿来。


    此时圣上已回转殿内,宣包公进殿,道:“朕看他等技艺超群,豪侠尚义。国家总以鼓励人材为重。朕欲加封他等职衔,以后也令有本领的各怀向上之心。卿家以为何如?”包公原有此心,恐圣上设疑,不敢启奏,今一闻此旨,连忙跪倒奏道:“圣主神明,天恩浩荡。从此大开进贤之门,实国家之大幸也。”仁宗大悦,立刻传旨,赏了卢方等三人,也是六品校尉之职,俱在开封供职。又传旨,务必访查白玉堂、韩彰二人,不拘时日。包公带领卢方等谢恩。天子驾转回宫。


    包公散朝来到衙署。卢方等三人从新又叩谢了包公。包公甚喜,却又谆谆嘱咐:“务要访查二义士、五义士,莫要辜负圣恩。”公孙策与展爷、王、马、张、赵俱各与三人贺喜。独有赵虎心中不乐,暗自思道:“我们辛苦了多年,方才挣得个校尉。如今他三人不发一刀一枪,便也是校尉,竟自与我等为伍。若论卢大哥,他的人品轩昂,为人忠厚,武艺超群,原是好的。就是徐三哥,直直爽爽,就合我赵虎的脾气似的,也还可以。独有那姓蒋的,三分不象人,七分不象鬼,瘦的那个样儿,眼看着成了干儿了,不是筋连着,也就散了!他还说动话儿,闹雁儿孤,尖酸刻薄,怎么配与我老赵同堂办事呢?”心中老大不乐。因此,每每聚谈饮酒之间,赵虎独独与蒋平不对。蒋爷毫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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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一边里访查正事,一边里彼此聚会,又耽延了一个月的光景。这一天,包公下朝,忽见两个乌鸦随着轿“呱呱”乱叫,再不飞去。包公心中有些疑惑。又见有个和尚迎轿跪倒,双手举呈,口呼“冤枉”。包兴接了呈子,随轿进了衙门。包公立刻升堂,将诉呈看毕,把和尚带上来问了一堂。原来此僧名叫法明,为替他师兄法聪辨冤。即刻命将和尚暂带下去。忽听乌鸦又来乱叫。及至退堂来到书房,包兴递了一盏茶,刚然接过,那两个乌鸦又在檐前“呱呱”乱叫。包公放下茶杯,出书房一看,仍是那两个乌鸦。包公暗暗道:“这乌鸦必有事故。”吩咐李才,将江樊、黄茂二人唤进来。李才答应。不多时,二人跟了李才进来,到书房门首。包公就差他二人,跟随乌鸦前去,看有何动静。江、黄二人忙跪下禀道:“相爷叫小人跟随乌鸦往哪里去?请即示下。”包公一声断喝道:“好狗才!谁许你等多说。派你二人跟随,你便跟去。无论是何地方,但有行踪可疑的,即便拿来见我。”说罢,转身进了书房。


    江、黄二人彼此对瞧了瞧,不敢多言,只得站起,对乌鸦道:“往哪里去?走啊!”可煞作怪,那乌鸦便展翅飞起,出衙去了。二人哪敢怠慢,赶出了衙门。却见乌鸦在前,二人不管别的,低头看看脚底下,却又仰面瞧瞧乌鸦,不分高低,没有理会,已到城外旷野之地。二人吁吁带喘。江樊道:“好差使眼儿!两条腿跟着带翅儿的跑。”黄茂道:“我可顽不开了。再要跑,我就要暴脱了。你瞧我这浑身汗,全透了。”忽见那边飞了一群乌鸦来,连这两个裹住。江樊道:“不好咧!完了,咱们这两个呀呀儿哟了。好汉打不过人多。”说着话,两个便坐在地下,仰面观瞧。只见左旋右舞,飞腾上下,如何分的出来呢。江、黄二人为难。“这可怎么样呢?”猛听得那边树上“呱呱”乱叫。江樊立起身来一看,道:“伙计,你在这里呢。好啊!他两个会顽啊,敢则躲在树里藏着呢。”黄茂道:“知道是不是?”江樊道:“咱们叫它一声儿。


    乌鸦啊,该走咧!”


    只见两只乌鸦飞起,向着二人乱叫,又往南飞去了。江樊道:“真奇怪!”黄茂道:“别管他,咱们且跟他到那里。”二人赶步向前。刚然来至宝善庄,乌鸦却不见了。见有两个穿青衣的,一个大汉,一个后生。江樊猛然省悟道:“伙计,二青啊。”黄茂道:“不错,双皂啊。”二人说完,尚在游疑。


    只见那二人从小路上岔走。大汉在前;后生在后,赶不上大汉,一着急却跌倒了,把靴子脱落了一只,却露出尖尖的金莲来。那大汉看见,转回身来将她扶起,又把靴子拾起,叫她穿上。黄茂早赶过来道:“你这汉子,要拐那妇人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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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伸手就要拿人。哪知大汉眼快,反把黄茂腕子拢住往怀里一领,黄茂难以扎挣,便就顺水推舟的趴下了。江樊过来嚷道:“故意的女扮男装,必有事故,反将我们伙计摔倒。你这厮有多大胆?”说罢,才要动手,只见那大汉将手一晃,一眨眼间,右肋下就是一拳。江樊往后倒退了几步,身不由己的,也就仰面朝天的躺下了。他二人却好,虽则一个趴着,一个躺着,却骂不绝口,又不敢起来和他较量。只听那大汉对后生说:“你顺着小路过去,有一树林,过了树林,就看见庄门了。你告诉庄丁们,叫他等前来绑人。”那后生忙忙顺着小路去了。不多时,果见来了几个庄丁,短棍铁尺,口称:“主管,拿什么人?”大汉用手往地下一指道:“将他二人捆了,带至庄中见员外去。”庄丁听了,一齐上前,捆了就走。绕过树林,果见一个广梁大门。江、黄二人正要探听打听。一直进了庄门,大汉将他二人带至群房道:“我回员外去。”不多时,员外出来,见了公差江樊,只吓得惊疑不止。不知为了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五十回 彻地鼠恩救二公差 白玉堂智偷三件宝


    且说那员外迎面见了两个公差,谁知他却认得江樊,连忙吩咐家丁,快快松了绑缚,请到里面去坐。你道这员外却是何等样人?他姓林,单名一个春字,也是个不安本分的。当初同江樊他两个人,原是破落户出身,只因林春发了一注外财,便与江樊分手。江樊却又上了开封府当皂隶,暗暗的熬上了差役头目。林春久已听得江樊在开封府当差,就要仍然结识于他。


    谁知江樊见了相爷秉正除奸,又见展爷等英雄豪侠,心中羡慕,颇有向上之心。他竟改邪归正,将夙日所为之事一想,全然不是在规矩之中,以后总要做好事,当好人才是。不想,今日被林春主管雷洪拿来,见了员外却是林春。林春连声“恕罪”,即刻将江樊、黄茂让至待客厅上。献茶已毕,林春欠身道:“实实不知是二位上差,多有得罪。望乞看当初的份上,务求遮盖一二。”江樊道:“你我原是同过患难的,这有什么要紧。但请放心。”说罢,执手,别过头来,就要起身。这本是个脱身之计。不想林春更是奸滑油透的,忙拦道:“江贤弟,且不必忙。”便向小童一使眼色。小童连忙端出一个盘子,里面放定四封银子。林春笑道:“些须薄礼,望乞笑纳。”江樊道:“林兄,你这就错了。似这点事儿,有甚要紧,难道用这银子买嘱小弟不成?断难从命。”林春听了,登时放下脸来道:“江樊,你好不知时务。我好意念昔日之情,赏脸给你银两,你竟敢推托。想来你是仗着开封府,藐视于我。好!好!”回头叫声:“雷洪,将他二人吊起来,给我着实拷打。立刻叫他写下字样,再回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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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洪即吩咐庄丁捆了二人,带至东院三间屋内。江樊、黄茂也不言语,被庄丁推至东院,甚是宽阔。却有三间屋子,是两明一暗。正中柁上有两个大环,环内有链,链上有钩。从背缚之处伸下钩来,钩住腰间丝绦,往上一拉,吊的脚刚离地,前后并无依靠。雷洪叫庄丁搬个座位坐下,又吩咐庄丁用皮鞭先抽江樊。江樊到了此时,便把当初的泼皮施展出来,骂不绝口。庄丁连抽数下,江樊谈笑自若道:“松小子!你们当家的惯会打算盘,一点荤腥儿也不给你们吃,尽与你们豆腐,吃得你们一点劲儿也没有。你这是打人呢,还是与我去痒痒呢?”


    雷洪闻听,接过鞭子来,一连抽了几下。江樊道:“还是大小子好。他到底儿给我抓抓痒痒,孝顺孝顺我呀。”雷洪也不理他,又抽了数下。又叫庄丁抽黄茂。黄茂也不言语,闭眼合睛,惟有咬牙忍疼而已。江樊见黄茂挨死打,惟恐他一哼出来就不是劲儿了。他却拿话往这边领着说:“你们不必抽他了。他的困大,抽着抽着就睡着了。你们还是孝顺我来罢。”雷洪听了,不觉怒气填胸,向庄丁手内接过皮鞭子来,又打江樊。江樊却是嘻皮笑脸。闹得雷洪无法,只得歇息歇息。


    此时日已衔山,将有掌灯时候,只听小童说道:“雷大叔,员外叫你老吃饭呢。”雷洪叫庄丁等皆吃饭去,自己出来将门带上,扣了吊儿,同小童去了。这屋内江、黄二人,听了听外面寂静无声,黄茂悄悄说道:“江大哥,方才要不是你拿话儿领过去,我有点顽不开了。”江樊道:“你等着吧,回来他来了,这顿打那才够驼的呢。”黄茂道:“这可怎么好呢?”忽见里间屋内一人啼哭,却看不出是什么模样。江樊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道:“小老儿姓豆。只因同小女上汴梁投亲去,就在前面宝善庄打尖。不想这员外由庄上回来,看见小女,就要抢掠。多亏了一位义士,姓韩名彰,救了小老儿父女二人,又赠了五两银子。不料不识路径,竟自走入庄内,却就是这员外庄里。因此被他仍然抢回,将我拘禁在此。尚不知我女儿性命如何?”说着说着就哭了。江、黄二人听了说是韩彰,满心欢喜道:“咱们倘能脱了此难,要是找着韩彰,这才是一件美差呢。


    正说至此,忽听了吊儿一响,将门闪开一缝,却进来了一人。火扇一晃,江、黄二人见他穿着夜行衣靠,一色是青。忽听豆老儿说道:“原来是恩公到了。”江、黄听了此言,知是韩彰,忙道:“二员外爷,你老快救我们才好。”韩彰道:“不要忙。”从背后抽出刀来,将绳索割断,又把铁链钩子摘下。


    江、黄二人已觉痛快。又放了豆老儿。那豆老儿因捆他的工夫大了,又有了年纪,一时血脉不能周流。韩彰便将他等领出屋来,悄悄道:“你们在何处等等,我将林春拿住,交付你二人,好去请功。再找找豆老的女儿在何处。只是这院内并无藏身之所,你们在何处等呢?”忽见西墙下有个极大的马槽扣在那里,韩彰道:“有了。你们就藏在马槽之下如何呢?”江樊道:“叫他二人藏在里面罢,我是闷不惯的。我一人好找地方,另藏在别处罢。”说着就将马槽一头掀起,黄茂与豆老儿跑进去,仍然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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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义士却从后面上房,见各屋内灯光明亮,他却伏在檐前往下细听。有一个婆子说道:“安人,你这一片好心,每日烧香念佛的,只保佑员外平安无事罢。”安人道:“但愿如此。只是再也劝不过来的。今日又抢了一个女子来,还锁在那边屋里呢。不知又是什么主意?”婆子道:“今日不顾那女子了。”


    韩爷暗喜:“幸而女子尚未失身。”又听婆子道:“还有一宗事最恶呢。原来咱们庄南有个锡匠,叫什么季广,他的女人倪氏,和咱们员外不大清楚。只因锡匠病才好了,咱们员外就叫主管雷洪定下一计策,叫倪氏告诉他男人,说他病时曾许下在宝珠寺烧香。这寺中有个后院子,是一块空地,并丘着一口棺材,墙却倒塌不整。咱们雷洪就在那里等她。”安人问道:“等她做什么?”婆子道:“这就是他们定的计策。那倪氏烧完了香,就要上后院子小解,解下裙子来搭在丘子上,及至小解完了,就不见了。因此她就回了家了。到了半夜,有人敲门嚷道:‘送裙子来了。’倪氏叫男人出去,就被人割了头去了。这倪氏就告到祥符县,说庙内昨日失去裙子,夜间夫主就被人杀了。县官听罢,就疑惑庙内和尚身上,即派人前去搜寻,却于庙内后院丘子旁边,见有浮土一堆。刨开看时,就是那条裙子包着季广的脑袋呢。差人就把本庙的和尚法聪拿了去了。用酷刑审问,他如何能招呢?谁知法聪有个师弟,名叫法明,募化回来听见此事,他却在开封府告了。咱们员外听见此信,恐怕开封问事厉害,万一露出马脚来不大稳健;因此,又叫雷洪拿了青衣小帽,叫倪氏改装藏在咱们家里,就在东跨所,听说今晚成亲。你老人家想想,这是什么事?平白无故的生出这等毒计!”


    韩爷听毕,便绕至东跨所,轻轻落下。只听屋内说道:“那开封府断事如神,你若到了那里,三言两语包管露出马脚来,那还了得。如今这个法子,谁想的到你在这里呢?这才是万年无忧呢。”妇人说道:“就只一宗,我今日来时,遇见两个公差,偏偏的又把靴子掉了,露出脚来。喜的好在拿住了,千万别要把他们放走了。”林春道:“我已告诉雷洪,三更时把他们结果了就完了。”妇人道:“若如此,事情才得干净呢。”


    韩二爷听至此,不由气往上撞,暗道:“好恶贼!”却用手轻轻的掀起帘栊,来至堂屋之内。见那边放着软帘,走至跟前,猛然的将帘一掀,口中说道:“嚷就是一刀!”却把刀一晃,满屋明亮。林春这一吓不小。见来人身量高大,穿着一身青靠,手持明亮亮的刀,借灯光一照,更觉难看。便跪倒哀告道:“大王爷饶命!若用银两,我去取去。”韩彰道:“俺自会取,何用你去!且先把你捆了再说。”见他穿着短衣,一回头看见丝绦放在那里,就一伸手拿过来,将刀咬在口中,用手将他捆了个结实。又见有一条绢于,叫林春张开口,给他塞上。再看那妇人时,已经哆嗦在一堆。顺手提将过来,却把拴帐钩的绦子割下来,将妇人捆了。又割下一副飘带,将妇人的口也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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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回身出来找江樊等,忽听一声嚷,却是雷洪到东院持刀杀人去了,不见江、黄、豆老,连忙呼唤庄丁搜寻,却在马槽下搜出黄茂、豆老,独独不见了江樊,只得来禀员外。韩爷早迎至院中,劈面就是一刀。雷洪眼快,用手中刀尽力一磕,几乎把韩爷的刀磕飞。韩爷暗道:“好力量!”二人往来多时。


    韩爷技艺虽强,吃亏了力软;雷洪的本领不济,便宜力大,所谓“一力降十会”。韩爷看看不敌,猛见一块石头飞来,正打在雷洪的脖项之上,不由地向前一栽。韩爷手快,反背就是一刀背,打在脊梁骨上。这两下才把小子闹了个嘴吃屎。韩爷刚要上前,忽听道:“二员外不必动手,待我来。”却是江樊上前,将雷洪绑了。


    原来江樊见雷洪呼唤庄丁搜查,他却隐在黑暗之处。后见拿了黄茂、豆老,雷洪吩咐庄丁:“好生看守,待我回员外去。”


    雷洪前脚走,江樊却后边暗暗跟随。因无兵刃,走着随便拣了一块石头儿,在手内拿着。可巧遇韩爷同雷洪交手,他却暗打一石,不想就在此石上成功。韩爷又搜出豆


    女,交付与林春之妻,吩咐候案完结时,好叫豆老儿领去。复又放了黄茂、豆老。


    江樊等又求韩爷护送。韩爷便把窃听设计谋害季广,法聪含冤之事,一一叙说明白。江樊又说:“求二员外亲至开封府去。”并言卢方等已然受职。韩爷听了,却不言语,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江、黄二人却无奈何,只得押解二人来到开封,把义士解救,以及拿获林春、倪氏、雷洪,并韩彰说的谋害季广,法聪冤枉之事,俱各禀明了。


    包公先差人到祥符县提法聪到案,然后立刻升堂带上林春、倪氏、雷洪等一群人犯,严加审讯。他三人皆知包公断事如神,俱各一一招认。包公命他们俱画招具结收禁,按律定罪。仍派江樊、黄茂带了豆老儿到宝善庄,将他女儿交代明白,投亲去罢。及至法聪提到,又把原告法明带上堂来,问他等乌鸦之事。


    二人发怔,想了多时,方才想起。原来这两只乌鸦是宝珠寺庙内槐树上的,因被风雨吹落,两个雏鸦将翎摔伤。多亏法聪好好装在筐箩内将养,任其飞腾自去。不意竟有鸣冤之事。包公听了点头,将他二人释放无事。


    此案已结,包公来到书房,用毕晚饭。将有初鼓之际,江、黄二人从宝善庄回来,将带领豆老儿将他女儿交代明白的话回了一遍。包公念他二人勤劳辛苦,每人赏银二十两。二人叩谢,一齐立起。刚要转身,又听包公唤道:“转来。”二人连忙止步,向上侍立。包公又细细询问韩彰。二人从新细禀一番,方才出来。包公细想:“韩彰不肯来之事,是何缘故?并且告诉他卢方等圣上并不加罪,已皆受职。他听了此言,应当有向上之心,如何又隐密而不来呢?”猛然省悟道:“哦,是了,是了。他因白玉堂未来,他是决不肯先来的。”正在思索之际,忽听院内拍地一声,不知是何物落下。包兴连忙出去,却拾进一个纸包儿来,上写着“急速拆阅”四字。包公看了,以为必是匿名帖子,或是其中别有隐情。拆开看时,里面包一个石子,有个字柬儿上面写着:“我今特来借三宝,暂且携归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包公看罢,便叫包兴前去看视三宝,又令李才请展护卫来。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9 23:36:48


    不多时展爷来至书房,包公即将字柬与展爷看了。展爷忙问道:“相爷可曾差人看三宝去了没有?”包公道:“已差包兴看视去了。”展爷不胜惊骇道:“相爷中了他拍门投石问路之计了。”包公问道:“何以谓之投石问路呢?”展爷道:“这来人本不知三宝在于何处,故写此字,令人设疑。若不使人看视,他却无法可施;如今已差人看视,这是领了他去了。此三宝必失无疑了。”正说至此,忽听那边一片声喧,展爷吃了一惊。不知所嚷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五十一回 寻猛虎双雄陷深坑 获凶徒三贼归平县


    且说包公正与展爷议论石子来由,忽听一片声喧,乃是西耳房走了火了。展爷连忙赶至那里,早已听见有人嚷道:“房上有人!”展爷借火光一看,果然房上站立一人。连忙用手一指,放出一枝袖箭。只听“噗哧”一声,展爷道:“不好!又中了计了。”一眼却瞧见包兴在那里张罗救火,急忙问道:“印官看视三宝如何?”包兴道:“方才看了,丝毫没动。”展爷道:“你再看看去。”正说间,三义、四勇俱各到了。此时耳房之火已然扑灭。原是前面窗户纸引着,无甚要紧。只见包兴慌张跑来,说道:“三宝真是失去不见了!”展爷即飞身上房。卢方等闻听,亦皆上房。四个人四下搜寻,并无影响。下面却是王、马、张、赵前后稽查,也无下落。展爷与卢爷等仍从房上回来,却见方才用箭射的乃是一个皮人子,脚上用鸡爪钉扣定瓦垅,原是吹膨了的,因用袖箭打透冒了风,也就摊在房上了。


    愣爷徐庆看了道:“这是老五的。”蒋爷捏了他一把。展爷却不言语。卢方听了,好生难受,暗道:“五弟做事太阴毒了。你知我等现在开封府,你却盗去三宝,叫我等如何见相爷?如何对的起众位朋友?”他哪里知道相爷处还有个知照帖儿呢。


    四人下得房来,一同来至书房。此时,包兴已回禀包公,说三宝失去。包公叫他不用声张。却好见众人进来参见包公,俱各认罪。包公道:“此事原是我派人瞧的不好了。况且三宝亦非急需之物,有什稀罕。你等莫要声张,俟明日慢慢访查便了。”众英雄见相爷毫不介意,只得退出,来到公所之内。


    依卢方还要前去追赶。蒋平道:“知道五弟向何方而去,不是望风捕影么?”展爷道:“五弟回了陷空岛了。”卢方问道:“何以知之?”展爷道:“他回明了相爷,还要约小弟前去,故此知之。”便把方才字柬上的言语念出。卢方听了,好不难受,惭愧满面,半晌道:“五弟做事太任性了,这还了得!


    还是我等赶了他去为是。”展爷知道卢方乃是忠厚热肠,忙拦道:“大哥是断断去不得的。”卢方道:“却是为何?”展爷道:“请问大哥,赶上五弟,和五弟要三宝不要?”卢方道:“焉有不要之理。”展爷道:“却又来。和他要,他给了便罢,他若不给,难道真个翻脸拒捕,从此就义断情绝了么?我想此事还是小弟去的是理。”蒋平道:“展兄,你去了恐有些不妥。五弟他不是好惹的。”展爷听了,不悦道:“难道陷空岛是龙潭虎穴不成?”蒋平道:“虽不是龙潭虎穴,只是五弟做事令人难测,阴毒得很。他这一去,必要设下埋伏。一来陷空岛大哥路径不熟,二来知道他设下什么圈套?莫若小弟明日回禀了相爷,先找我二哥。我二哥若来了,还是我等回至陷空岛将他稳住,做为内应,大哥再去,方是万全之策。”展爷听了,才待开言,只听公孙策道:“四弟言之有理。展大哥莫要辜负四弟一番好意。”展爷见公孙先生如此说,只得将话咽住,不肯往下说了,惟有心中暗暗不平而已。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9 23:36:49


    到了次日,蒋平见了相爷,回明要找韩彰去。并因赵虎每每有不合之意,要同张龙、赵虎同去。包公听说


    要找韩彰,甚合心意,因问向何方去找。蒋平回道:“就在平县翠云峰。因韩彰的母亲坟墓在此峰下,年年韩彰必于此时拜扫。故此要到那里寻找一番。”包公甚喜,就叫张、赵二人同往。张龙却无可说,独有赵虎一路上和蒋平闹了好些闲话。蒋爷只是不理,张龙在中间劝阻。


    这一日打尖吃饭,刚然坐下,赵虎就说:“咱们同桌儿吃饭,各自会钱,谁也不必扰谁。你道好么?”蒋爷笑道:“很好。如此方无拘束。”因此,各自要的各自吃,我也不吃你的,你也不吃我的。幸亏张龙惟恐蒋平脸上下不来,反在其中周旋打和儿。赵虎还要说闲话,蒋爷止于笑笑而已。及至吃完,堂官算账,赵虎务必要分算。张龙道:“且自算算,柜上再分去。”


    到柜上问时,柜上说蒋老爷已然都给了。却是跟蒋老爷的伴当,进门时就把银包交付柜上说明了,如有人问,就说蒋老爷给了。天天如此,张龙好觉过意不去。蒋平一路上听闲话,受作践,不一而足。


    好容易到了翠云峰,半山之上有个灵佑寺。蒋爷却认得庙内和尚,因问道:“韩爷来了没有?”和尚答道:“却未到此扫墓。”蒋平听了,满心欢喜,以为必遇韩彰无疑。就与张、赵二人商议在此庙内居住等候。赵虎前后看了一回,见云堂宽阔豁亮,就叫伴当将行李安放在云堂,同张龙住了。蒋平就在和尚屋内同居。偏偏的庙内和尚俱各吃素,赵虎他却耐不得,向庙内借了碗盏家伙,自己起灶,叫伴当打酒买肉,合心配口而食。


    伴当这日提了竹筐,拿了银两下山去了。不多时,却又转来。赵虎见他空手回来,不觉发怒道:“你这厮,向何方去了多时,酒肉尚未买来?”抡拳就要打。伴当连忙往后一退,道:“小人有事回爷。”张龙道:“贤弟,且容他说。”赵虎掣回拳来道:“快讲!说不是,我再打。”伴当道:“小人方才下山,走到松林之内,见一人在那里上吊。见了是救吓是不救呢?”


    赵虎说:“那还用问吗?快些救去,救去!”伴当道:“小人已救下来,将他带了来了。”赵虎笑道:“好小于!这才是。快买酒肉去罢。”伴当道:“小人还有话回呢。”赵虎道:“好唠叨。还说什么?”张龙说:“贤弟,且叫他说明再买不迟。”


    赵虎道:“快、快、快。”伴当道:“小人问他为何上吊?他就哭了。他说他叫包旺。”赵虎听了,连忙站起身来,急问道:“叫什么?”伴当道:“叫包旺。”赵虎道:“包旺怎么样?讲,讲,讲!”伴当说:“他奉了太老爷、太夫人、大老爷、大夫人之命,特送三公子上开封府衙内攻书。昨晚就在山下前面客店之中住下。因月色颇好,出来玩赏,行至松林,猛然出来了一只猛虎,就把他相公背了走了。”赵虎听至此,不由怪叫吆喝道:“这还了得!这便怎么处?”张龙道:“贤弟不必着急,其中似有可疑。既是猛虎,为何不用口衔呢,却背了他去了?这个光景必然有诈。”叫伴当将包旺快让进来。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9 23:36:50


    不多时,伴当领进。赵虎一看,果是包旺。彼此见了,让座道:“受惊。”包旺因前次在开封府见过张、赵二人,略为谦让,即便坐了。张、赵又细细盘问了一番,果是虎背了去了。


    此时包旺便道:“自开封回家,一路平安。因相爷喜爱三公子,禀明太老爷、太夫人、大老爷、大夫人,就命我护送赴署。不想昨晚住在山下店里,公子要踏月,走至松林,出来一只猛虎,把公子背了去。我今日寻找一天,并无下落,因此要寻自尽。”


    说罢痛哭。张、赵二人听毕,果是虎会背人,事有可疑。他二人便商议,晚间在松林搜寻,倘然拿获,就可以问出公子的下落来了。此时,伴当已将酒肉买来,收拾妥当。叫包旺且免愁烦,他三人一处吃毕饭。赵虎喝得醉醺醺的就要走。张龙道:“你我也须装束灵便,各带兵刃。倘然真有猛虎,也可除此一方之害。咱们这个样几如何与虎斗呢?”说罢,脱去外面衣服,将褡包勒紧。赵虎也就扎缚停当,各持了利刃,叫包旺同伴当在此等侯。


    他二人下了山峰,来到松林之下。趁着月色,赵虎大呼小叫道:“虎在哪里?虎在哪里?”左一刀,右一晃,乱砍乱晃。


    忽见那边树上跳下二人,咕噜噜地就往西飞跑。原来有二人在树上隐藏,远远见张、赵二人奔入林中,手持利刃,口中乱嚷虎在哪里。又见明亮亮的钢刀在月光之下一闪一闪,光芒冷促。


    这两个人害怕,暗中计较道:“莫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因此跳下树来,往西飞跑。张、赵二人见了,紧紧追来。


    却见前面有破屋二间,墙垣倒塌,二人奔入屋内去了。张、赵亦随后追来。愣爷不管好歹,也就进了屋内。又无门窗,户壁四角俱空,哪里有个人影。赵虎道:“怪呀!明明进了屋子,为何不见了呢?莫不是见了鬼咧?或者是什么妖怪?岂有此理!”


    东瞧西望,一步凑巧,忽听哗啷一声,蹲下身一摸,却是一个大铁环,钉在木板子上边。张龙亦进屋内,觉得脚下咕咚咕咚的响,就有些疑惑。忽听赵虎说:“有了,他藏在这下边呢!”


    张龙说:“贤弟如何知道?”赵虎说:“我揪住铁环了。”张龙说:“贤弟千万莫揭此板。你就在此看守。我回到庙内,将伴当等唤来,多拿火亮,岂不拿个稳当的。”赵虎却耐烦不得道:“两个毛贼,有甚要紧?且自看看再做道理。”说罢一提铁环,将板掀起,里面黑洞洞,恁什么看不见。用刀往下一试探,却是土基台阶:“哼!里面必有蹊跷,待俺下去。”张龙道:“贤弟且慢。”此话未完,赵虎已然下去。张龙惟恐有失,也就跟将下去。谁知下面台阶狭窄而直,赵爷势猛,两脚收不住,咕碌碌竟自滚下去了。口内连说,“不好!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9 23:36:51


    不好!”里面的二人,早已备下绳索,见赵虎滚下来,那肯容情,两人服侍一个人,登时捆了个结实。张爷在上面听见赵虎连说“不好,不好”,不知何故,一时不得主意,心内一慌,脚下一滑,也就溜下去了。里面二人早已等候,又把张爷捆缚起来。这且不言。


    再说包旺在庙内,自从张、赵二人去后,他方细细问明伴当,原来还有蒋平,他三人是奉相爷之命,前来访查韩二爷的。


    因问:“蒋爷现在哪里?”伴当便将赵爷与蒋爷不睦,一路上把蒋爷欺负苦咧,到此还不肯同住。幸亏蒋爷有涵容,全不计较,故此自已在和尚屋内住了。包旺听了,心下明白。直等到天有三更,未见张、赵回来,不由满腹狐疑,对伴当说:“你看已交半夜,张、赵二位还不回来,其中恐有差池。莫若你等随我同见蒋爷去。”伴当也因夜深不得主意,即领了包旺来见蒋爷。


    此时蒋平已然歇息。忽听说包旺来到,又听张、赵二人捉虎未回,连忙起来细问一番,方知他二人初鼓已去。自思:“他二人此来,原是我在相爷跟前撺掇。如今他二人若有失闪,我却如何复命呢?”忙忙束缚灵便,背后插了三棱蛾眉刺,吩咐伴当等:“好生看守行李,千万不准去寻我等。”


    别了包旺,来至庙外,一纵身先步上高峰峻岭。见月光皎洁,山色晶莹,万籁无声,四围静寂。蒋爷侧耳留神,隐隐闻得西北上犬声乱吠,必有村庄。连忙下了山峰,按定方向奔去,果是小小村庄。自己蹑足潜踪,遮遮掩掩,留神细看。见一家门首站立二人,他却隐在一棵大树之后。忽听门开处,里面走出一人道:“二位贤弟,夤夜至此何干?”只听那二人道:“小弟等在地窖子里拿了二人,问他却是开封府的校尉。我等听了,不得主意,是放好,还是不放好呢?故此特来请示大哥。”又听那人说:“嗳呀,竟有这等事!那是断断放不得的。莫若你二人回去,将他等结果,急速回来,咱三人远走高飞,趁早儿离开此地要紧。”二人道:“既如


    此,大哥就归着行李,我们先办了那宗事去。”说罢,回身竟奔东南。蒋泽长却暗暗跟随。


    二人慌慌张张的竟奔破房前来。


    此时蒋爷从背后拔出钢刺,见前面的已进破墙,他却紧赶一步,照着后头走的这一个人的肩窝就是一刺,往怀里一带。


    那人站不稳,跌倒在地,一时挣扎不起。蒋爷却又蹿入墙内,只听前面的问道:“外面什么咕咚一响?……”话未说完,好蒋平!钢刺已到,躲不及,右肋上已然着重。“嗳”的一声,翻筋斗栽倒。蒋爷赶上一步,就势按倒,解他腰带,三环五扣的捆了一回。又到墙外,见那一人方才起来就要跑。真好泽长!赶上前,窝里炮踢倒,也就捆缚好了,将他一提,提到破屋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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