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49:55


    顾湘听说,也不觉得奇怪。张其瑞在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很优秀的人,做事总要做到百分百地好,是个完美主义者。她又有点感叹,她当年居然能从这样的人手里把班长一职抢下来,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的缘故。


    好汉不提当年勇。昔日的繁华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优劣早有分别,一个在云端,一个还在尘埃里挣扎。好在她是女人,她若是男子,再这样一对比,还不自卑死。


    天气愈发地冷了,早上起来,忽然发觉外面地上白白一片。顾湘下楼一看,原来半夜里落了雪。


    上海的雪也不大,落在马路上的被车压来压去,化成了黑水,只有草丛里的还保留了那份洁白。


    顾湘从小就在南方长大,没见过雪,觉得新奇得很。捧在手里,晶莹可爱,冰凉凉的,很快就化成水从指缝间流走了。


    杨露笑她,“初雪脏死了。我家冬天那雪,可以没过脚踝,一踩一个坑,那才叫雪。上海这雪,叫它冰渣差不多。你要觉得好玩,回头把咱家电冰箱冰冻层里的冰敲一点下来就是。”


    杨露老家在东北,祖上还是老山里的猎户,她当然大小就在雪里滚大的。


    两个女生从超市里买了许多火锅材料,由顾湘主厨,做了一锅川味鸳鸯火锅。杨露爱吃辣,大锅半边厚厚一层红油,杨雪还不停地往锅里丢干辣椒。顾湘爱吃豆腐皮,杨露则无肉不欢,超市的冰冻丸子打折,她们也买了不少,把锅里塞得满满的。


    杨露问顾湘:“下个礼拜培训结束,就要考核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湘说:“文化课倒是不担心,就怕服务课出难题。”


    杨露笑道:“朱清的题目都很刁钻的,去年有道题,叫服务员帮客人在大老婆和二奶之间调和,可真是愁死人。我是没看成热闹,听我们主管说,他们去旁观的,各个都笑岔了气,比看春晚还精彩。”


    两个女生哈哈大笑。


    锅里开了,两人急忙往碗里捞菜。杨露也不怕烫,夹着肉在油碟里过了一遍就往嘴巴里递。顾湘不敢吃那么油,碗里的是花生芝麻酱。豆腐皮煮得香软,藕片正脆,鱼丸一粒粒在红油里翻滚,热气熏得人脸颊粉红。


    多少年没吃火锅了?


    顾湘在心里算着。似乎上次和人吃火锅,还是八年前的事了。也是个冬天,不过远远没上海这里这么冷。孙东平说是回北京过年,却早早地年初五就回来了。大清早地,跑到楼下,拿小石子丢她的窗户。


    外婆年纪大了,醒得早,听到声音过来推醒顾湘,“有个小子在砸咱们家的窗户呢。”


    顾湘吓一跳,还以为哪里来了小混混。结果推窗一样,可不正是孙东平吗?于是赶紧开门把他请了上来。


    孙公子独自一人坐了早班的飞机回来,飞机餐他自然是看不上的,于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嚷嚷着求顾家施舍点饭。顾湘和外婆前夜吃的火锅,十分方便,端出来热一热,丢了点菜下去,就拿去喂孙东平。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49:56


    孙东平那么挑剔的人,那次却一声不吭端起碗就大嚼大咽,吃得不亦乐乎。顾湘还故意逗他,说这是剩菜。孙东平眼皮都没抬一下。


    顾湘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陪着你爷爷多玩几天?”


    孙东平扭头看外婆去了隔壁房间,把筷子一搁,握住了顾湘的手。顾湘脸一热,下意识要挣扎,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男生的手掌大而厚实,滚烫地手心贴着顾湘的手背。灼热的呼吸拂在耳边,“我想你了。”


    顾湘心想:别把油都蹭我的脸上。


    “……”杨露拿筷子敲了敲顾湘的碗,“想什么那么出神呢?菜都烂锅里啦!”


    顾湘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赶紧夹了一筷子豆腐皮。


    门铃响来,杨露跑去看。


    顾湘问:“是谁来啦?”


    “是小于。”杨露开了门,忽然一声惊呼,“哎呀!这什么东西?”


    顾湘不解地看过去,就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门口窜了进来。她定睛一看,大叫起来:“富贵!”


    老猫正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扎,一听到熟悉的呼唤,猛地刹车,转头看向顾湘。


    分别也不是太久,养了自己几年的主人还是认识的,它喵呜一声充满重逢的喜悦和惆怅的长叫,后脚一蹬,扎进了顾湘的怀里。


    杨露打转回来,十分稀奇地看着那只三花猫在顾湘怀里蹭来蹭去的,又伸爪子使劲挠。顾湘的毛衣哪里经得住那没剪过指甲的毛爪子抓,很快就扯脱了线。


    她嘴里倒又哄又安慰地说:“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就是搬个家,以后走哪都带上你还不成?”


    富贵发泄了一通,到底年纪大了,力气不够,舔了舔毛后就缩在顾湘腿上不动了。


    杨露凑过去看,“这就是你家富贵啊?这一路怪辛苦的吧?”


    顾湘苦笑,“我怎么觉得它还肥了点?”


    “天天吃罐头,能不肥吗?”小于提着一个空猫包走进来,“这一路过来,它就没消停过,叫得半条街的人都回头看我,肯定当我是虐猫的。”


    “辛苦你了。”顾湘笑着招呼,“你倒是来得巧。这里刚开锅,好多菜还没下呢。你用过晚饭了吗?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一起吃了吧。”


    小于当然乐意。他脱了外衣,挽起袖子就朝着火锅奔过去。结果一看到满锅红油,一声惨叫。


    杨露猜着他怕辣,问:“还吃不吃啊?”


    小于东奔西跑,饿了一天,现在铁钉子都能吞下肚,一点辣椒就可以忍了。


    结果一顿饭吃得极其壮烈,几乎是筷子尖在辣椒和花椒中寻找着一点肉片的踪影。眼看杨露和顾湘两人手下不停,他则是吃一口菜喝三大口水。


    正宗的火锅,吃得时间都长,大家吃饱了就坐着聊天,聊到饿了又吃,如此反复,等到杨露去洗碗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49:57


    小于要赶末班地铁,于是起身告辞。顾湘送他下楼去。


    到了楼梯口,小于就让顾湘止步了,他今天给麻坏了,说话有点大舌头:“年末酒店里忙,张总说,等忙过了,大家再一起吃个饭。”


    顾湘笑,“也麻烦他这么忙了还惦记着我。”


    “下个礼拜你们就要考核了吧?张总说了,要你安心考试。其实我们的管家部,虽然事多又杂,非得八面玲珑才做得了。但是在这行干了一两年,以后随便去哪家酒店都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我知道。谢谢了!”


    小于挥挥手走了。


    顾湘抱着胳膊回了家。家里一股子火锅味,杨露正在浴室里洗澡。


    顾湘到处转了转,也没见富贵的影子,喊了两声,老猫才从床底下钻出来。它还是有点害怕,看到顾湘就喵喵叫个不停。顾湘抱着它好生安抚了一阵。


    小于连猫窝和猫粮都一起拿来了,顾湘一看,还是个法语名字,叫皇家,还有罐头,全是进口的。顾湘看了也愁,把富贵的嘴养挑了,她以后拿什么喂它才好?


    晚上关了灯,一切归于平静,只有空调轻轻吹着暖风。富贵刨完猫砂,跳上床,在顾湘枕头边寻了个位置睡了下来。


    顾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快被楼下的路灯照亮的地方。她摸了摸富贵柔软的毛,想起当年孙东平把它抱给她看时的情景。


    那时候它还是只刚足月的小奶猫,毛被雨水打湿了,大大的眼睛,粉红的小嫩鼻子,浑身发抖,看上去可怜极了。放它在桌子上,它还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又害怕,喵喵叫个不停。


    顾湘说:“咱们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孙东平说:“不就是一只猫,叫它小花小咪不就可以了?”


    顾湘白他一眼:“你这种人,将来生个儿子也只会取名叫孙富贵的!”


    “富贵好啊!”孙东平拍腿,“猫,镇宅招财,叫富贵最合适不过了!来来,小富贵儿,哥哥抱抱。”


    顾湘看着这男生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猫,一下捏捏小毛爪子,一下揪揪小毛耳朵,然后把小猫的肚子翻过来,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哟!它有小鸡鸡!是只公猫啊!”


    小猫被蹂躏地微弱地惨叫,顾湘看不下去,终于把猫抢了回来。孙东平挠了挠后脑,傻笑,忽然伸手从后面把她和猫一起抱住。


    小富贵爱叫,宿舍里还住了其他同学,只好让孙东平把它带回他家去。顾湘一有空了就去孙家看猫。


    孙家住别墅,房子又大又空。孙母常年在国外,孙父也很少着家,家里只有孙东平和一个做饭洗衣服的阿姨。


    两个孩子没人管,玩得自在,逗完了猫,就去看碟子。孙家最新的家庭影院相当的气派,真皮大沙发厚实软和,坐下去就陷在了里面。而小富贵则在地上慢慢爬着,偶尔拿那张高级手工地毯磨一磨爪子。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49:58


    孙东平总是坐着坐着就靠了过来,半个身子都蹭到了顾湘身上,见她红着脸没反应,于是干脆躺在了她膝盖上。牛高马大的少年,这个时候倒像一只大型犬一样乖顺。


    顾湘憋不住,最后总要被他逗笑出来,然后伸出手轻轻理他的头发,像是给狗狗梳毛一样。电影喧闹的声音中,少年总会半恳求半诱惑地说,亲我一下吧,就亲一下……


    一辆机车咆哮着从远处小道上开过。富贵忽然坐起来,抖了抖毛,大概是被顾湘摸得不舒服,它换到床角去睡了。


    顾湘笑了笑,老实闭上眼睛,也睡了去。


    不是不更新,而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直登陆不上来。所以今天发两章的内容弥补一下大家~~~


知交4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星期一一到,培训结束,考核来临。


    何知芳早早就到了酒店。办公室里还没什么人,她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总经理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张其瑞走了出来。他也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看到秘书还吃了一惊。


    何知芳立刻站起来,“张总……你昨天没回去?”


    张其瑞脸色不怎么好。昨天酒会折腾到半夜三点,他回了办公室,只洗了把脸就和衣而眠,如果不是手机闹钟响了,还起不来。


    何知芳看他脸色不好,立刻去泡咖啡。办公室的小套房里有备好的换洗衣服,张其瑞灌下两杯浓咖啡,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西装,这才回复了精神。


    “管家部的考核已经开始了吧?”


    何知芳看了看表,“十分钟之前已经开始了。先是笔试,然后是技能考核。”说着,她眼睛有点发亮,“张总,你要去看看吗?听说今年的题目也挺搞笑的。”


    张其瑞想到顾湘那总是规规矩矩的模样,碰到刁钻苛刻的题目,还不知道会怎么办。于是也有了点下去看看的心思。


    可惜两人才走到电梯口,何知芳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过来听,脸色很快大变,对张其瑞说:“是厨房,法餐部那里出了点事!”


    现在正是早餐时间,厨房出事那比管家部考试要重要许多。张其瑞带着何知芳径直去了餐饮部。


    结果进了厨房,去看到管家部的人也在,顾湘正站在朱清的身边,大概考试有什么项目是要在厨房里操作的。


    厨房中央,一个健硕高大的老外正抓着手机叽里呱啦讲着法语,情绪激动异常。此人就是张其瑞重金从法国挖回来的厨师,叫皮埃尔?让?米何多什么什么的。平时大家只管他叫老皮。


    老皮此刻不知道和谁在打手机,呼天抢地,泪流满面。他有德国和意大利血统,和清秀的法国男人区别有点大,身材魁梧,从头到脚都毛发浓密。此刻情绪失控,看起来就像一头正在抓狂的大狗熊。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49:59


    张其瑞略通法语,听了片刻,捉住了重点,问旁人:“死?是不是他有亲人去世了?”


    “好像不是。”顾湘的法语更好一点,斗胆更正领导的话,“像是……他家的狗死了……”


    众人默默。


    老皮打完电话,又泪奔着朝张其瑞扑了过来。厨房空间有限,张其瑞有心闪躲,但是没躲开,被这头人熊抱了个满怀。


    老皮嗷嗷大哭:“埃里克,埃里克,我可怜的多费,居然被车撞死了。”


    张其瑞冲顾湘使眼色,顾湘一个激灵,立刻翻译:“他家的狗,多费,好像被车撞死了。”


    何知芳抹了把汗,“不知道的人,还当他亲娘死了呢。”


    老皮继续哭诉:“可怜的多费,被车拖出去了一公里,还被卡车压……”


    这下顾湘都没勇气继续翻译了。


    “皮埃尔先生,我们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请您节哀顺变。”顾湘赔着笑,法语虽然发音不大标准,但是语法正确,口齿流利。


    老皮来这里这么久,和人交流一直用英文,忽然听到有个姑娘同他说家乡话,亲切感油然而生,一时望了悲伤,也松开了张其瑞,朝顾湘看过去。


    顾湘继续问:“我们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老皮盯着顾湘瞧了片刻,忽然笑着过去要握顾湘的手,“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顾湘一愣,下意识伸出手。张其瑞忽然抢先而出,一把握住她的手,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步。


    “皮埃尔,我很遗憾你的不幸。你需要坚强一点。”说的自然是英语。


    老皮一下转笑为悲,哭哭啼啼地说:“埃里克,我要请假,我要回去亲自为多费下葬。”


    张其瑞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现在正是年末,你知道我们有多忙。每天都有宴会,这个周末还有米其林公司的年会。”


    老皮抖着毛哀婉地说:“工作只是一份工作,多费则是陪伴了我十年的朋友。我一定要去见它最后一面。”


    法国人爱狗成痴,张其瑞虽然见怪不怪,但是一想到周末的年会,一个头就两个大。


    只是老皮这人本来就是他的朋友,二来这人性子十分倔强,强留是留不住的。好说歹说,让他干完今天,明天才放他走。


    少了一个法国厨子,好几个宴席都开不了席,这着实是一件大事。张其瑞一连两天都到处借人。可是谁家年末不忙,水平差点的他又看不上,连猎头公司都表示爱莫能助。


    这样忙了几天,都把顾湘考核的事忘了个干净,直到何知芳把管家部正式入职名单放到他桌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顾湘的名字,这才想了起来。


    “她通过了?”


    何知芳笑着点头,“成绩还挺优秀的。卫经理当时都点头微笑了。”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50:00


    张其瑞在文件上签字,“能让老卫都点头,倒也难得。你去叫一下小于。”


    何知芳十分聪明,“是不是要送点礼物给顾小姐,庆祝她顺利过关。”


    张其瑞本是只是想让小于代他转达一下祝贺,听何知芳这么一说,忽然有点心动。


    何知芳说:“若是祝贺老同学的话,送花就可以了。康乃馨什么的随便送。”


    张其瑞把头一摇,“光能看的东西,她估计不喜欢。你叫小于看看她家里还缺什么,给补上吧。”


    于是顾湘回到家,快递公司就在楼下等着她签字,大箱子里装着豆浆机和一个相当高级的电饭煲。小于先走了,留了字条,说是张总关照的,有祝贺她通过考核云云。顾湘觉得不好意思收,杨露却不客气,搬着箱子就上楼了。从那天起,两个人早上都有了浓浓的五谷豆浆喝。


    眼看周末就要到了,米其林的酒会已经开始准备,法厨却还没有找到。张其瑞愁得焦头烂额,这时,却有人把厨子送上了门来。


    张其瑞走进酒店的酒吧,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穿着一身修身的灰色西装,头发上抹了发蜡,正在同吧台里的小姐说俏皮话。那小姐被他逗得直笑,满脸通红的。


    张其瑞叹了口气,走过去。小姐先看到了他,立刻收敛,叫了一声:“张总。”


    青年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没变,只是曾经尖尖的下巴已经圆了,肩膀也比以前宽厚了些。该人当年细瘦矮小,一直被戏称做猴子,这些年过去了,没高出多少,人却壮实了许多,一派成熟男人的风范。


    “三哥。”曾敬喜笑颜开地叫了一声,张开手臂。


    张其瑞笑着,和他互相捶了一下后背。


    “你小子这德性真是一点都没变,走哪花哪。”


    “三哥,你可别胡说,兄弟我如今可是有主的人了!”曾敬说着,把手上的戒指显摆给张其瑞看,“看到没,戴这个手指头上的哦。”


    张其瑞仔细瞧了瞧,朴素的男式戒指,镶了一溜碎钻。


    他真心道了一声恭喜,调侃道:“我倒是奇怪,什么样的姑娘会嫁给你啊?你没坑蒙拐骗人家无知少女吧?”


    曾敬笑道:“三哥,你还不准我改邪归正啊?她跟了我三年了,我酒吧被人砸,躺在医院两个月都动不了,连我老子都不肯来看我,也就她还在我身边。”


知交5


曾敬开酒吧和饭店,生意做得没有张其瑞和孙东平家里的大,不过都是他自己白手起家。他高中毕业后,死活没再读大学。张孙二人在国外接受帝国主义熏陶的时候,他都已经在北京独自打拼了。他老子势力不小,不过仅限于南方,他偏偏跑去北方闯荡,头些年还是吃了不少苦。


    张其瑞同他在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叫服务员上了极品龙井,两人慢慢品茶,说说往事。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50:01


    “我回国后在北京待了一阵子,想找你,却没你消息。回了上海才知道你那阵子受伤躲起来了。送去的药都用了吗?”


    “用了,那么极品的人身和燕窝,就算我有钱,也不会放在柜子里摆着看不是?”曾敬笑,抬头看了看四周。酒吧在酒店二楼,半开放式,刚好可以看到酒店大堂富丽堂皇的精致。


    “我知道三哥你一回来就接了这么大一摊子事,工作刚上手,元老或许还会欺负你,没空来看我。但是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三哥你没忘了我。”


    张其瑞点了点头,“对了,你来上海,就是通知我你要结婚了?”


    “也不全是。”曾敬说:“我也是才听说三哥你这里缺一个厨子。我是知道你的,挑剔得很。年末这么忙,你要求又那么高,肯定还没找到吧?”


    张其瑞苦笑,“是没找到,真在头疼呢。”


    曾敬说:“我这里倒有个人。”


    “哦?”张其瑞来了兴致。


    曾敬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兄弟不才,在北京也捣鼓了一家西餐厅,请了一个法国厨子。你知道我的,吃东西只尝得出咸淡冷热,吃不出什么好坏。但是外面居然对这个厨子大为称赞,我想应该不差。所以这次把他带来了,给你看看。你若看中了,就送给你好了。”


    张其瑞扫了一眼那个厨子的名片,留意到上面印着的著名厨师学校,“君子不夺人之美。我用了你的厨子,你的店怎么办?”


    曾敬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惭愧了,三哥。兄弟我在北京的罪了点人,这段时间那餐厅是开不了门了。员工我都已经散了,厨子说他热爱中国红色河山,不肯回法兰西去,去我的酒吧又糟蹋了才华,我就想借这个机会给他再找个好点的安身之处。他人不错,手艺过硬,也没什么坏习惯。”


    张其瑞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是解了我燃眉之急!说吧,要我怎么谢你?”


    曾敬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头,“是有件事,要三哥你帮忙。”


    张其瑞笑着靠进椅子里,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请敲着,“说来听听.”


    曾敬说:“其实就是我的婚事。”


    “哦?想来我这里办?”张其瑞立刻道,“那好啊,我给你打一折……”


    曾敬面露尴尬之色,“三哥,说出来你别笑。结婚这事,我是等得,我媳妇也等得,可我儿子恐怕等不得了。”他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预产期是一月十号,这婚礼怎么也得在十二月底前举办了。”


    张其瑞愣了愣,失笑道:“你小子厉害啊!都要临盆了才把媳妇娶过门?”


    “还不是我妈拦着,看不上她歌女出身。”曾敬烦躁地摆了摆手,“不说了,反正现在有儿子了,老太太也没话说了。三哥,我就这意思,时间紧急。别的酒店一来都被预定满了,没满的档次不够高,我家老爷子觉得不够有面子……”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50:02


    “跟你三哥客气什么?”张其瑞爽快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等下我把经理电话给你,你有事就指使他好了。年末再忙,挤也要给你挤出一个厅来。你把时间定好了就告诉我。想要怎么布置,点什么菜,只管说就是。”


    曾敬面露犹豫的神色,欲言又止,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曾敬叹了口起,说:“三哥,四哥他……也在上海吧?”


    张其瑞沉默了片刻,眼里光芒一闪,而后是一片深深,仿佛一汪不见底的潭水,严严掩饰着情绪。


    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是在上海。也是,你结婚,当然是要请他来的。”


    曾敬耸了耸肩,“如果你觉得不自在……”


    “唉……”张其瑞轻笑起来,“我前阵子和他们俩都见过面了。”


    曾敬一听他说“他们俩”,就知道张其瑞也见过刘静云了。


    “我也和他们分别都谈过了,大家都冷静理智,你不用担心。”张其瑞看上去十分平静,“我和刘静云分开八、九年了,那时候也多少有点年少轻狂不懂事。初恋再美好,也不能守着过一辈子。如今都是成年人了,大家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自然不会在计较过去。老四对刘静云很好,他们婚期也近了,说不定送你的礼,没多久你还得送回去呢。”


    曾敬听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大大松了一口气,开怀而笑,“这样就好!大家打小做朋友到大,也是缘分。三哥你能看得开,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三哥,算起来现在只有你还是孤家寡人了。你也加快速度吧。”


    张其瑞笑笑,并没回应这句话。


    两人一起吃了顿午饭,把酒言欢,把少年时的种种趣事都拿出来说了遍。这些虽然没有断了联系,但是见面次数寥寥无几。想起以后大家同在一个城市,成家立业,共同步入人生一个崭新阶段,聚头的机会多多,心中特别欢喜。


    曾敬打小就是个话痨,长大了也十分能说会道。他记这种事时,记性总是特别好,什么张其瑞当年做值日去倒个垃圾就找不到回来的路啦,什么孙东平在食堂吃饭挑剔难吃被厨子骂啦,什么张其瑞当年并冷冷的模样迷倒多少女同学啦,什么孙东平冲冠一怒为颗小白菜啦。


    说到兴起,他拍案大笑,却又戛然而止,就像画面突然被什么人按了一个暂停键。


    张其瑞端起茶杯,掩饰他略微的慌乱。而曾敬则老实地红了脸,自我唾弃,“唉,怎么又提到了她?好在四哥不在场,不然多尴尬。”


    张其瑞低声道:“那你可得注意了,到时候吃酒时,别多喝了两杯,又把这事提了起来。那时候刘静云在旁边听到了,可就天下大乱了。”


    他话里带着戏谑。曾敬哈哈笑了两声,声音有点刺耳,笑完了,又长叹了一声。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50:03


    “那年,听说她提前释放,四哥托去接她,然后把她好好安顿下来。没想她提前一天出狱。就晚了那么一天,人就找不到了。就一天!”曾敬懊恼道,“后来我知道她把老房子租了出去,就知道她肯定是离开家去外地了。她这性子,也真是外柔内刚。那么大的苦,一声不吭就独自吞了下去,而且走得不带一片云彩的。说实在的,我佩服她。四哥当年,没看错人。”


    张其瑞眼帘低垂,一言不发。


    “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啊。”曾敬抬头望了望玻璃顶棚外的蓝天,“她当年做的红烧肉还真好吃。这些年,我还没吃过比那更好吃的。想必四哥的感受,要比我深得多。”


    张其瑞没说话。他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又忽然想起自家酒吧禁烟,这条令还是他自己颁布的。


    曾敬这次来,带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惜没多久就被他媳妇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女人也麻烦。你说她肚子都那么大了,选婚纱,找件能把肚子遮住的不就行了?还非要挑三拣四的。紧的不行,松的也不行,长的不行,短的也不行。那些裙子,我看上去都是白色,她还偏偏说那白得有区别。老子怎么知道什么叫象牙白什么叫奶白?她就哭着说我不关心她了!”


    张其瑞笑着说:“孕妇嘛,受荷尔蒙影响,情绪波动大是难免的。为了你儿子,忍也就忍了吧。”


    曾敬摆头,“婚庆公司换了好几家,这家排场不够大,那家创意俗气,连婚礼饭桌上摆什么花都要研究个几天。三哥,你别笑,等你将来结婚的时候,这些工序一道不落你都要经历一回的。”


    曾敬约着改天再来,也不要张其瑞送,自己坐电梯去停车场。进了电梯,突然想起太太嘱咐的话,说捷瑞的西点蛋糕做得好,要他顺路带点回来。


    于是他停在了一楼,走出电梯,顺手拦了一个服务员,问要买蛋糕怎么走。


    服务员把西点房指给曾敬看。曾敬过去一看,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糕点,他不知道买那个的好,于是挑着漂亮的全都要了。店员脸上笑开了花,立刻给他包好,叫了个男服务生帮送到停车场。


    曾敬带着糕点等电梯。大厅里忽然哗啦啦有好几个穿着浅紫衣服的年轻男女结伴而过。帮他拎蛋糕的男生怪是羡慕地看了他们几眼。


    曾敬开玩笑,“怎么?有你心上人?”


    “不是的,先生。”男生害羞道,“他们是管家部的,是酒店里最好的部门。我当初也想进他们部门,可惜没通过考试。”


    曾敬便转头也多看了几眼,忽然住了一住。


    那群人里有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背影说不出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纳闷,正想再仔细看看。那群人已经转进走廊里去了,而这边的电梯也到了。

书迷可可 发表于 2013-7-11 23:50:04


    曾敬笑着摇了摇头,提着蛋糕进了电梯。


这几天没更的原因我已经写在公告里了。


有个事要说一下,迟迟没有进入VIP收费的原因是想多发几章免费章节,也不知道这举动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个别读者的留言,我不耐烦看到,已经删了。好走不送,如果你们说的支持就是三天两头骂人,我宁可不要。你们未曾为我付出什么,自然也没资格要求我什么。如果说看文就是支持我,那我写文给你们几个看,那还真是犯贱了找抽。


其他那些耐心支持等待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了。我会多赶点文,多发点免费章节的。


重孝在身,心情不好,开口骂人,请多包涵~~~


知交6


管家部上班,是组合制的。两人一组负责四房客人,忙不过来再添人。新人进来,头半年都由一个老员工搭配着,半教半合作。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和顾湘一个组的,就是一个入职有两年了的男员工,叫唐桦。


    唐桦其实和顾湘同年,还小两个月,不过工作这事,就和姨太太进门一样,早进一天就是大。唐桦个子高挑,眉清目秀,皮肤比女人还细嫩,和家里人打电话时,开口就是地道的成都话。


    四川男孩子脾气爽朗,做事细心。顾湘工作上还有很多不熟悉的,他都耐心教导。


    上班头一天,小唐就和顾湘说:“伺候有钱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碰到。像我们这次负责的钱先生,年纪一大把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住在酒店里。老人寂寞,特别爱使唤人,不过脾气还挺好的。他身边有护士和保姆,我们权当做助理,有事才找我们过去。老人不论要吃什么东西,你当面答应了,回头都要和护士说,她说不能吃的,你就别买。”


    顾湘跟在唐桦的身后去拜访钱老先生。


    老先生坐在客厅的扶手沙发里,正就着冬日一个难得的太阳天喝茶。老人快八十了,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还是精光四射地,散发着睿智的光芒。身上穿着旧式的三件套西装,一双手工皮鞋,上衣口袋里揣着手帕。抽雪茄,喝茶不喝酒,听京剧。就是脚不大方便,不过不肯用轮椅,帮助走路的一枝青檀木拐杖。


    顾湘走过去鞠躬问好,做自我介绍,说以后将会帮助小唐一起为老人家服务。老人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顾湘,点了点头,开口就听得出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新来的娃娃吧?小姑娘好好干。你们酒店很好,你这份工作也很好。年轻人,将来前途大得很。”


    顾湘忙笑着道谢。


    老人又说:“小姑娘模样乖巧,就是太瘦了。”


    钱老爷子虽然爱使唤人,但是要求都不难,要茶要水,点烟擦脸,多半保姆就可以做了。老人有洁癖,对房间整洁度要求非常高,又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所以顾湘他们每天整理房间比较辛苦,所有东西都要反复擦上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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