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2


  我迅速的离开他,叹气,“韩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他笑起来,眼睛对上我的,可以看得见他黑眸里的点点光华,“哪里错了?”


  我摊手,“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有企图,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我道歉了,以后我们谁都不提这件事,你也不能用这件事要挟我。”


  他挑起我耳边的头发,似笑非笑的问,“你对我有企图,什么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心里闷的慌,“现在没有了,好了吧,当我头脑发热,神经兮兮!”


  忽然,他的手臂环到我的腰间,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腾空,然后脊背就撞上身后的书架,他倾身,牢牢的把我困在狭小的空间中,动弹不得,灼热的呼吸缭绕在我的耳旁,“你刚才的吻是小孩子的吻,江止水,你还真是什么都需要老师教!”


  我静静的看着他,表面一片镇定,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他的吻如侵袭的暴雨一般来势汹汹,无声席卷了我的呼吸。原本冰冷的唇,如今变得比火还炙热,我不敢松口,身体已经微微颤抖,心里一片澄清,这个男人不过是想征服我。


  我们都在玩一场游戏,无关爱,因为寂寞。


  可是,我没办法抵挡这样的情欲,身体的反应比理智诚实,也许我同样也那么渴望他,松开嘴唇,不由自主的接纳他。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和冷静统统背弃了我,绝尘而去。


  他的唇就这样霸道地封缄了每一分思绪。属于男人的烧灼热度,从唇舌渗透进我的意识,说不出的霸道,强势,情欲十足,我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滚滚波涛的撞击,全身上下绯红一片,手臂不由环上了他的腰间。他的舌尖抵着我的舌根,深深的缠绕,抵死缠绵一般,我不由嘤咛出声,努力的别过头去,大口呼吸,空气是冷的,身体却是滚烫。


  他终于松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调整呼吸,一只手还紧紧的环着我的腰,他柔软的头发落在我的脖颈之间,撩拨我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我几乎站不稳,双腿发软,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羞耻吗,我问自己,和一个男人接吻,不论时间、地点,甚至和他没有多少交集,形同陌生人。


  还是我堕落了,寂寞太久了,只想找一个肩膀依靠,还是我准备屈从于现实和欲望。


  我也不知道,我是个坏孩子,还是一个好孩子。


  他直起身子,不放手,仍是把我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我这才注意到他右肘一直撑着书架,还有一本书握在手里。


  我冷笑,真是自制力太好的男人,冷静到可怕,原来,刚才只是我一个人迷失,对他来说,也许是他千千万万吻中最普通的一个,投入又不失自我,迷醉的总是对手。


  那本书上写着“Deutsch”,我对上他的眼睛,顽皮的笑笑,“Ich liebe Dich!”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3


  他再次俯下身,灵活的舌尖含住我的耳垂,轻轻的啃噬,声音性感沙哑,“Man darf nicht zu laut sprechen, sonst wird man komisch angeschaut.”


  我听不懂,迷惘,眼睛乱眨,他放开我,随即恢复了那副冷冷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有那本数值分析的题库,不过不外借。”


  我噗哧的笑出来,“难道要我卖身?”


  “自己拿笔记本来抄,还有,不准泄题!”


  日志 10月27日


  好久没有认真的看看自己了,但是对自己,我也选择逃避。


  我承认,我懦弱,可是有什么关系,我敢去吻一个帅哥,总比小时候只会偷看坐在我后面那个小帅哥的我,胆大。


  今天妈妈跟我说起爷爷家的大院,我想起了很多,大我六岁的七哥哥,隔壁那个坏家伙,漂亮的双姐姐,还有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小姐妹。


  可是,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都过去十多年了,谁还记得。


  我看“Jeux d’enfants”,一个关于“敢不敢”的游戏。


  在校车上处于的小男孩因为小女孩的一句敢不敢证明他喜欢她,就大胆的让校车冲下了斜坡。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过了很久,恶作剧很多,冒险很多,长大成年后却偏偏不敢承认对彼此的感情。可谁会甘心,倔强不肯放手,在于连的婚礼上苏菲问他敢不敢逃婚,于连家庭稳定后问他敢不敢私奔。答案永远不变:敢。最后,他们拥抱在钢筋水泥里凝固,亲吻,连同着哀伤和奋不顾身。


  多亏好心的导演给了另外一个可能,魔幻般的童话结局,暮色下的两个老人,说着“Je t’aime”,相视而笑。


  无论这结局是不是最好的梦境,所有的记忆还是残存在一起捧着糖果盒,永远和那个人玩着小游戏。


  爱逢对手,我只想到这个词,合上笔记本电脑,我一片空白。


  我没有青梅竹马,即使是我喜欢过的七哥哥,那时候两家人说要给我们定娃娃亲的七哥哥,最后还是娶了别的女孩子去了澳洲。


  我很久没有回爷爷家的院子,那里正在准备拆迁,南京房价贵,现在拆的正是时候。


  可是我遗憾,没有一个人能够陪伴我,从小到大,一路玩着“敢不敢”的游戏,可是我知道,有时候青梅竹马的感情更加伤人。


  到底这个世界是怎么构成的,到底爱情是什么,是不是棋逢对手才能让爱情更加珍贵,或是更加难得,不是他们倔强的不肯承认,是他们自己都不确定那种感情叫不叫爱情。


  我的爱情里面没有对手两个字,我不习惯反击,我只擅长躲避。


  那个大院里有郁郁葱葱的植物,还有散落的水泥钢板,我闭上眼睛都会怀念。


  韩晨阳的吻还在嘴唇上,没有爱情的吻,心如止水。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4


  爱与执着共生(上)


  江止水。


  今天从食堂回宿舍时候,碰上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小猫咪从楼角怯生生的探出一个脑袋,不是一般的野猫的品种,肥肥圆圆的,尾巴毛茸茸的,长长的,我恍然,这不正是我脑袋后面马尾辫的翻版。


  可惜是花纹的,不是全黑的,否则一定是死神身边的小宠物。


  我蹲下来伸手逗它,它竟然懒洋洋的在地上打滚,小脑袋还蹭着我的手心,痒痒的,也许我手上有排骨的味道,它伸出小舌头唰唰的舔。


  食肉的猫猫,我喜欢,跟我喜好一样,没了肉就没法活。


  可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小猫突然窜了起来,咬住我的裤脚,我惊讶,没办法,只好摸摸它的小脑袋,它一把松开嘴,跑到我宿舍门前叫唤。


  我目瞪口呆,不是说猫儿是流浪的动物,难道它也知道南京房价大涨,趁此安身。


  开门,它窜了进来,我没养过猫,只能眼睁睁看一只活物上窜下跳,很有生气。


  它喜欢吃玉米,我慢慢剥给它,就像小时候妈妈给我喂饭一样。


  就这样吧,不过分的爱护,也不放任,如果愿意,它也可以和我相依为伴,不高兴,我也不会强留它一辈子,这样的方式对我们都好。


  我给她起名叫“阿九”,是个小胖美女,我给她吃酱牛肉,玉米,小鱼拌饭,就是不让她减肥,谁说只有骨瘦如柴的美女惹人爱。


  老人说猫是灵性的动物,阿九总是给我一副大智若愚的感觉,那双眼睛里总是有话要说。


  她像我,越来越会偷懒,越来越会隐忍。


  去上数值分析,老教授讲课我头一次听得入神,可是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多了更多的线稿,宝马、宾利,我叹气,这么多年,我喜欢乱涂乱画的坏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快下课时候陆宣发信息给我,“止水,我是不是怀孕了。”


  我吓的丢了笔,皱眉,“你胡说什么东西!”


  “我说真的,那个现在还没有来,我马上去药店买测孕纸,你现在能不能过来。”


  我看了一下手表,“等一下,还有十五分钟下课,然后我去宿舍找你。”


  那边手机没有了动静,我却紧紧的捏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太阳穴跳的厉害,只得按住痛处长长的叹气。


  这种事本应该是见怪不怪的,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开放不是我的风格。


  就我这样一素质的人,还是没有做熟女的潜质。


  还没走到她们宿舍楼下,就看见陆宣跑过来,语气有些慌张,“阳性反应。”


  我迷惘,但是差不多明白意思,“那怎么办,去医院?”


  她比我镇定,“明天去,都下午了,哪有那个时间折腾。”


  我感慨,陆宣比较适合生活在战争年代,临危不惧,刚伸手想去拉她去谈谈,可是觉得她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只感觉瞬间自己变得敏感,甚至还有一点忌讳。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5


  即使是四年多的好朋友,我仍然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


  因为不能接受此等观念,亦不能理解她的生活,觉得惶恐、不安。


  回宿舍煮粥给她,陈薇也过来,我不准她抽烟,阿九对烟敏感,容易焦躁。


  她们两商量去做人流还是药流,我没有发言权,只好静静的守在电饭煲旁边,看稀饭沸腾,细小的热气慢慢的从锅沿渗出,白烟袅袅。


  阿九爬到我身上假寐,但是长长的尾巴有轻微的颤动,若有若无的扫着我的手臂,我不由的笑起来,原来阿九也看的清楚,心里明白。


  陈薇没了烟,脾气也不好,一张凳子左摇右晃,“还是人流吧,药流流血时间长,万一流的不成功还得再遭一次罪,要去大医院,卫生条件什么的都有保障。”


  陆宣表情凝重,“我总是觉得怪怪的,去大医院,人太多了。”


  陈薇“呸”了一声,“谁管你是谁,那些医生一天不知道做多少例人流手术,看都看麻木了,再说了,现在去做人流的,二十出头的一抓一大把,你多大了,都二十五了!”


  陆宣下定决心,“去鼓楼吧,省中远,不方便。”


  “随便你。”陈薇站起来找碗筷,“粥好了没,我饿死了。”然后她看陆宣一副眼色呆滞的样子,轻笑一声,“你怕什么,没事的,不光是我做过,赵霜雪也没少做,那时候不懂,去小医院,疼的半死,流血半个多月,现在不一样了,你没听那首‘挤公交’——秦淮医院上三楼,有病你找刘教授,难言之隐无痛人流,随时看了随时走。”


  陆宣噗哧一下笑出来,眉间还是淡淡的忧虑,我看了心疼,但是不可怜她。


  阿九伸了爪子去挠我,示意她要吃东西,她还是牛肉,我喝白粥。


  我把她当另一个我宠爱。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被李楠师兄叫去,他今天SRTP项目完成,请我们帮忙的人吃饭,人不多,但是都是相处极好的师兄师姐,我不得拒绝。


  席间我们调笑李楠师兄,大龄未婚男青年,一心扑在学问上,往往他去新校区代课时候也会有小师妹光明正大的索要电话号码,他总是微笑,留办公室号码,“欢迎大家跟我讨论学术问题,不过课余时间请大家不要打扰,本人女朋友小心眼。”


  那家伙哪有什么女朋友,只有老婆,实验室就是他老婆。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埋在他心底很深的地方,当时她爱他,他却不知道爱不爱她,最后,他却没办法再爱上别人。


  我嫉妒那个女孩,甚至记恨她,因为她曾经是唐君然的女朋友。


  李楠师兄送我回去,一路上叮嘱我,“最近又要降温,还要雨,多穿点,别再感冒了。”


  我尴尬,“晓得了,现在医药费太贵了,我都不敢再病了。”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6


  他笑笑,拍我的脑袋,“江止水,你还是快找一个男朋友好好照顾你吧。”


  我撇嘴,冷哼,“现在中国男人都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不敢找,找来都是俺伺候他,还要随时提防有出轨的可能,俺不干!”


  李楠受打击,“我不说你了,以后也不提了,换话题。”


  “好,换话题,我正想问呢,师兄,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都奔三了,男人最宝贵的年华就这么没了,你甘心么?”


  他笑,眼睛眯起一条线,笑容还是阳光般的耀眼,“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无言以对,他叹气,“止水,我终是不能释怀,也再无可能和她在一起,你,唐君然,蒋迎熙还有我,本来就是命运错误的安排。”


  我难受,但是仍然老老实实承认,“我还喜欢他,一直没有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是疯掉了,我觉得我一定是有问题。”


  李楠叹气,“那就去告诉他,再去追一次。”


  我大笑,但是绝不是真心,“我们缘浅,我早就认了,只是我自己不甘心而已。”


  的确,是我不甘心,我想把他追到然后再狠狠的甩了。


  然后呢,甩了之后怎么样,我会不会后悔,还是会沾沾自喜,还是会觉得自己很无聊,很幼稚,谁知道。


  开了宿舍的门,只有阿九懒懒的躺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小爪子挠着屏幕,我奇怪,碗筷都摆的整齐,只是地下有烟灰,风一吹,就散了。


  我有些慌张,怕陆宣想不开,打电话给她,手机关机,再拨陈薇的,说是无法接通。


  我只好下楼,漫无目的的寻找,不远处水房楼顶上有烟火明明灭灭,身形很像陆宣。


  夜晚风大又急,水房楼上好久没有人去,可以闻到铁锈的味道,红砖上长满了青苔,白泥灰糊的墙,轻轻一碰,就掉了好多碎屑。


  我来火,一把夺过夹在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她手里还攥着一包,我用手去扯,她扣的死死的,“止水,你就让我抽一根。”


  我用力把她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指甲划在我的手臂上,火辣辣的,我说,“你疯掉了,你居然抽烟,快放手!”


  她闻言,手上一松,眼泪就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我难受,不知道怎么办。”


  我只好问她,“孩子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卓翔的。”


  她点点头,我继续问,“怎么没有做安全措施,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这点都不明白!”


  她抱着头蹲下来,伸出脚尖去踩烟头,“他不喜欢。”


  我气极,说话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你是傻子还是痴子,你要不要你的身体了,你糟蹋呀,为了他你值不值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嗫嚅,声音颤抖,“我,我,我只是爱他而已。”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7


  我真的要被气疯了,吼出来,“你当我不知道,你爱他?笑话,只不过那个男人不把你当一回事,我都看的出来,你每天给他一个电话,逃课出去见他,送东西给他,你傻事做了一回还不够,还要做第二次,第三次?你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她挡开我的手,冷冷的看着我,“江止水,你没资格说我,你不是也一样,当初你对唐君然不也是一样,挖空心思的对他好,你说你是喜欢他吗,我看你也是得不到都是好的,跟我一个德性,你没资格教训我!”


  我气恼,但是不知道反驳,而眼前那根烟,终于熄灭了,那股烟草薄荷香淡淡的,撩拨我的心,手上那包520让我很有抽一根的欲望。


  蒋迎熙的烟,唐君然的最爱。


  陆宣的头发被微风吹起来,丝丝缕缕的窜到我的手臂上,我可以看得见她微颤的呼吸,还有无处宣泄的痛苦和无措,像一个迷途的孩子,失去了全部的信仰。


  伸出手抱住她,她的脸上还有凉凉的触感“陆宣,别担心,我明天陪你去,没事的。”


  她头埋在我怀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陆宣,他知不知道?”


  她摇摇头,“我打电话给他,他知道了,只是说他忙,等有空了再说。”


  我却没了脾气,可是觉得极度凄惶,此刻心底深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绵绵密密,挥之不去,“陆宣,还是找个好男人,你别爱他,他爱你就够了。”


  她沉默,我也沉默。


  十一月的天,居然那么黑,她依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如两年前一样。


  过往是噩梦,我不想回忆,可是那段日子又是那么清晰的存在过,在我的记忆里冷笑,不肯老去。


  爱与执着共生(下)


  第二天早上陪陆宣去鼓楼医院,很多年没去,我已经生疏。


  她比我熟练,也许已经想的明白,很平静,她不愿意让我在手术室外陪她,我帮她取药,拿了便坐在一楼大厅,守着手机。


  一楼是急诊,乱七八糟,尤其是在急救室的走廊,一个面色憔悴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几个民工样的男人围在医生身边七嘴八舌,气势汹汹,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约莫知道,有个男的在工地上被砸伤了,送急救结果死了,家属不依不饶,要医院赔钱。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这出闹剧,输液室有护士死死按住小孩子的头,一针下去,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年轻的妈妈眼圈红红的,比戳在自己身上还疼。


  我晕血,不能再看下去,我越来越胆小。


  干脆闭上眼睛,听周围嘈杂的声音,窜入脑袋中,混混沌沌,这样的日子遥遥无期。


  我出走,站在停车场,数车,脑中构建模型,自娱自乐。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快要到中午,陆宣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她。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8


  刚走进大厅,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到一旁的凳子上,膝盖被狠狠的磕了一下,疼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起身一看,原来是刚才几个民工正在和保安扭打。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扶住我,“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手,“撞了一下而已,没事。”


  后面一个人走过来,“小姐,要不要去检查一下,真是对不起。”


  我却一下子呆住了,声音太熟悉,熟悉到我的身体发肤都能记得。


  这个世界太讽刺,我步步惊心,还是躲不过缘分,可是既然我和他缘浅,为什么不让我们两个生生相离,世世不见。


  我转过头,淡淡的说,“没事,不用麻烦了。”


  我没穿高跟鞋,只能及到他的下巴,可是看得清他的胸牌——唐君然,主治医师,然后就是照片,淡淡柔和的眼睛,有着医生特有的严谨和儒雅沉稳。


  他笑起来,还是那温和,青山绿水一般的人,白大褂一点星尘都不沾,“原来是你呀,江止水,怎么了,生病了?”


  我礼貌的笑笑,“不是我,一个朋友,我先走了,她还在等我。”


  他却喊住我,“止水,你的电话是多少,好久不见了,改天聚一下。”


  我迅速报出一串号码,不是我的手机,而是李楠师兄实验室的号码,他点点头,依然微笑,我转身离开,知道他仍然在看我。


  可是我明白,这个男人,对我一点感情全无。


  因为如果他想找到我,轻而易举,可是他三年没有跟我有过任何音讯,分明,我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过客,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他忘了你,你还爱着他。


  陆宣脸色很差,一路上不停的流冷汗,我把她送回宿舍,嘱咐陈薇照顾好她。


  下午又要去韩晨阳的办公室,我现在有他办公室的临时钥匙,不用在门口恭候他的大驾还要看他脸色。


  我辛苦的抄着那本数值分析的题库,巴不得两只手都可以使用,过了好一会不知觉发现窗户上有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又下雨了。


  很惆怅的秋天,也许冬天会飘雪,把这座城市完全隔离,整座城陷入死寂。


  我随手拿起昨天交给他的图纸,还有各类数据报告,厚厚的一本,我熬夜的心血。


  只是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我愣住了,确认了好几次,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马上发了信息给韩晨阳,“昨晚我拿给你的设计书,你有没有再翻过?”


  他很快就回我,“没有。”


  我冷笑,呆呆的望着那份设计书好长时间,拉开椅子,顺手拿起他桌上的Givenchy打火机,走到天台上。


  我不会抽烟,可是我有烟,陆宣的520。


  我点燃一根,细细的看,这个被称为“把你的名字写在烟上吸进肺里”,如此暧昧的烟,滤嘴里有心型的红色塑料管,我知道十块钱一包。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29


  那时候蒋迎熙在我身边抽520,风尘妖娆的仿佛不似凡人。


  十块,我爱你,原来是有价值的。520,它的燃烧是不是只有一根烟的时间,它的热度足够温暖我们日渐冷却的心窝么,如果我买一条,买一个集装箱,他的爱,是不是也可以陪伴我一生。


  蒋迎熙走后,唐君然爱上了520,是不是也很想把“我爱你”这句话留一生一世。


  可是,我爱你,本身就是一句谎言。


  我想试着去尝一口,可是不会,一口烟生生的呛在喉咙里,不可抑制的剧烈咳嗽起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烟不灭,心不死。


  还是爱他。


  虽然视线模糊,但是可以看见韩晨阳向我走来,V领藏青色针织衫,里面是一贯的白衬衫,很普通甚至朴素的衣着,可是怎么穿怎么贵气。


  我不想见他,自顾自的看手上的烟,慢慢的燃烧,他走在我面前,对我说,“江止水,别玩了,快去看书吧。”


  我却问他,“韩老师,你会不会抽烟?”手中燃了一半的520,伸向他嘴边。


  他眼眸黑的深邃,反问我,“你不会?”


  我挑眉,“我不行,刚才试了一下,差点呛死。”


  他笑起来,并不去接我的烟,只是就着我的手,头低下去,我看不清他的姿势,只是他的嘴唇贴在我的手心上,冰凉的寒意透骨而来。


  他抬起头,轻轻的吐出烟圈,眼眸淡淡的迷离,薄荷烟草味水流一样缓缓流泻出来,雨点怎么打,也散不去那种隔世迷离的梦幻。


  他的笑容有些戏谑,掐了我的手,“江止水,女人还是抽二手烟比较好。”


  话音未落,那股清甜薄荷香味扑面而来,他的唇触上我的,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还有些许试探、挑逗的意味,我不拒绝,任由他长驱直入,无力抗拒。


  因为我已经落泪,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没人能够分辨。


  我是俗人,所以只求一晌贪欢,我要的温柔他给不了,自然别人也能给。


  他的唇舌之间是淡淡的薄荷烟草味,一点一滴的深入我的灵魂里,他慢慢的吻,慢慢倾下身子去,我的身子贴在栏杆上,血液涌入脑中,叫我觉得晕眩,他的吻柔和缠绵,辗转不息,冷风夹着雨徐徐吹来,带着凉意,我却更热。


  手上夹着的520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留下的烟蒂仍然炙手,我不想丢下。


  我迎合他,他的吻也变得越来越灼热,赤裸裸的情欲的色彩,我不拒绝,只是无限绝望,放纵身体享受,理智却在拒绝。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我的呼吸全数被他夺去,脑袋因为缺氧变得一片混沌,只记得我最后死死的被他箍在手臂中,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我的身体里,蜿蜒成悲伤。


  我的身体已经动情,眼睛里含着氤氲的水汽,微微喘息,可是声音却依然冷静的可怕,“韩晨阳,为什么是我?”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30


  他笑起来,“我们都一样,都是一类人。”


  我立刻明白,棋逢对手,他比我厉害,一眼看穿我的本质。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玩一场游戏,他愿意,我为什么拒绝,愿赌服输,心服口服。


  去他的办公室,我忽然想起来,拿起桌上的设计图,撕个粉碎。


  韩晨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江止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把设计稿捧在手里,冷笑,“韩老师,我们要重新来过了,因为,有人有了我所有的数据,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他的设计效果图做一定比我好。”


  一丝警惕在他眼中闪过,“你怎么知道的?”


  “头发,因为头发,我在我的设计稿里夹了三根头发,是昨晚递过来的时候夹的,如果你没有动过,那么一定是别人动过了,如果是意外,不会三根都没有了。所以,韩老师,我们只好重新来过。”


  他轻笑一声,“江止水,你是挺聪明的,不过五天时间,你拿什么出来?”


  我叹气,口气委屈,“韩晨阳,我要你帮我搞定所有的技术参数。”


  他不动声色,眼神还是那般高傲,“你拿什么来跟我谈条件?”


  我摊手,“我一无所有,就看你敢不敢。”


  只一个字的答案,还有他自信满满的眼神,我就有预感,他不是我的指导老师,而是我的同伴,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同伴。


  他说,敢。


  日志 11月3日


  我的执着,与爱共生。


  我点520,一根一根,阿九暴躁,呜呜的叫,我不睬她,第一次让她体会爱情的滋味。


  老徐说,我爱你,与你无关。


  然后我恍然,女人爱上爱情,爱上一种偏执,爱上自己的任性和创伤,或许真的与男人无关,与爱有关。


  一九四八阴寒的天气里,男人漫不经心的过问两三红粉的消息,此时,他邂逅了来信。天空下清寒料峭的城市,因这一封徐徐展开的陌生女人的来信而弥散了纯粹的哀伤。


  她后来自述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不为人所知的爱情。只有孤单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的热情集聚起来。


  这样的感情,我们并不陌生,也许每个人看到这样的一段,会静悄悄的坐在黑暗里追忆起什么,那些被积压的岁月碌碌相识相离遮住的迷恋。很多人如同这个在黑暗处抚摸爱情花朵的女人一样,用矜持和骄傲将热情熬成沉默。


  一次次被介绍给他,他一次次依旧记不得,她是谁。可怕的陌生。


  彬彬有礼的管家第一次问候她的时候,说,小姐,你好。最后在那个几十年如一如的微曦初露的早晨,已经佝偻的老管家抱着一盆花,说,早啊,小姐。


  连他都记得,可是他却不记得,我顿时泪如雨下。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7-11 23:48:31


  阿九不明白我的泪水,一双眼睛瞪着我,我爱唐君然,也是爱的这般矜持,隐忍。


  可是错误之后,再次相逢,他当我陌生,笑着和我打招呼,如平常朋友,但是我却明白,他全然当我三年不存在,因为即使相隔天涯海角,只要有心,失去的那个人终究还是会找回来,茫茫人海,只有我们刻意去剪断羁绊和缘分。


  我爱他,究竟是爱上爱情,还是爱他这个人,我自己也不明白。


  可是我爱他,与他无关。


  天气不好,陆宣一直流血,我要给她买红糖熬红枣枸杞粥补补。


  这个天冷,热气腾腾的粥温暖不了我,我对韩晨阳有臆想,他的体温正好。


  点燃520,我不会抽,我只闻,于是我想念韩晨阳的吻,薄荷清甜,让我上瘾。


  我究竟服从理智还是欲望,我迷惘。


  Who am I?


  我会和他接吻,会不会和他莋爱?


  我不知道,我在路上越走越远,天使和魔鬼拿我的灵魂拔河。


  患有妄想症的爱情(上)


  江止水。


  设计稿被剽窃,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做的好事,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原来的构想,既然不能称之为完美的作品,那么舍弃了也不可惜。


  我是变态的完美主义,近乎自虐。


  新的设计方案是李楠师兄给的提示,他的毕业设计构想。


  如今我们的大本营搬到了韩晨阳的实验室里,那里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进门刷卡,房门有三把不同的钥匙和繁琐的密码,里面随便一个设备就价值几十万。


  我曾经打趣的问他,“怎么不弄一个指纹识别功能?”


  他白我一眼,“我哪里知道,据说是预算不够了。”


  看来,我们两都是对冷笑话情有独钟的人。


  这个实验室是我有生以来见的最奢侈,可是他只当平常,当然,剑桥大学的博士后不会和我这样孤陋寡闻的人一般见识。


  我膜拜他,巴不得把他当神供起来,可是他不屑,没办法。


  李楠师兄的毕业设计构想很新颖,但是他水平远远在我之上,我驾驭不了。


  韩晨阳只给我提点,他的参数做出来完美无缺,可是我一上Solid Work,CATIA就迷糊,手绘画了二十几张图纸,用最原始的AutoCAD慢慢磨,再用CATIA图比照修改。


  我不是机械科班出身,很多时候,只想大哭一场。


  李楠师兄有空就逛过来给我补课,补传感器原理,补信号转换,两天时间,我学的比两年的还多,韩晨阳却不管我。


  但是我知道论UG制图,他在我两个等级之上,三年前三维论坛上贴出五张渲染高手的图,虽然被处理过了,但是楼主直言,说是从国外网站上非法转载。那时候,有人留言,这作品就是他一个朋友闲来之作,图片上的水印有名字——“韩晨阳”。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查看完整版本: 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