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和平饭店 - 书评
《成为和平饭店》,陈丹燕上海系列故事最新作品。全书以一栋建筑为主线,讲述了和平饭店这一富有象征意义、遍布历史遗痕的上海纪念碑式建筑的前世今生。作者以非虚构小说的方式介入历史,以细节和史实为经纬,交 ...此主题为自动生成的书评内容贴,书籍链接地址: http://www.dothinkings.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3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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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阅读的过程,我做了很多标注,但是最后只摘抄了两段。
P19 :本地历史之所以是本地人最大的财富,因为历史能为不同的现实提供各自的背景和意义,它上多元的,而且随着现实变化显露内在的价值。
P23:上海开埠百年,前面是洋人的立场,后面是北方人的立场,留给上海人的,就是那长久的沉默与寂寞里,对融合与对立的理解。
上海的殖民文化从前是一个伤疤,如今越来越像一道徽章。有个房产中介,把她手头的房子位置描述成"法租界",乐此不疲,并认为这才是体现上海local特色的描述。我想她可能不是上海人,即使是,也是接受了异化历史观的上海人。
外地人对上海人的诟病中,有一条就是"抓着过去的摩登辉煌不放"而产生的清高感和优越感。在城市面貌越来越趋向同一的现在,上海小弄堂里并不富裕的人家身上,还根深蒂固存在的这种"遗少"风格,令许多人不舒服,甚至鄙夷。
例如:上海人总不愿意离开上海,离开了也想办法回来,回来后就是一句:还是上海好。
再例如:上海人对规矩、体面的定义,平淡的交往风格,棉里藏刀的刻薄,都被放大后,当作上海人的缺点。甚至于混杂着各自江浙方言特色、外来词汇的上海话,也成为大一统的普通话语境里不受欢迎的方言。外地人最介意的,是上海话里若隐若现的居高临下感。这并不是所有方言都具有的。
经过一轮轮的消费,上海的文化元素简化为一连串殖民文化特色的符号,那些旗袍摇曳、软歌声声,用简单的形象,传达了历史的边角料。即使是上海人,除了从老一代嘴里听说的老上海,也很少会费力去拨开百年迷雾,查找真相。
陈丹燕为了和平饭店的这八年,以及她纪录、追寻上海历史的全部写作历史,一开始,是应为顺应了怀旧的文化浪潮而引人注意。但是喧嚣过后,她用这本非虚构的书,为自己的探寻和写作做了注释。她不是匆匆过客,无法消费一把后就转身离开,她找到和平饭店这个"纪念碑",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在历史和想象之间,找到了一道"随意门",穿梭其中,百味杂成。
最后那段电影脚本般的描述,终于把个人体验和历史、现在结合了起来,时空是流动的,历史是我们立身的河流,我们是其中一颗小小的鹅卵石,任凭水流冲刷,也只能留在原地,留在自己的维度里,渺小而惆怅地感受变化。
遗憾的是,上海人对本地历史的热情并不高涨,哪怕经过了一个断档,上海终究还是个世界性的城市,多元而迅速变化的一切,麻木了我们的神经。真实生活着的上海人没有抓着过去不放,只是再怎么小心,也掩不住一颗鹅卵石的刮痕,在哪里冲刷过,永远刻在身上,是各自的纪念。 作为一个由外国人设计建造的酒店,和平饭店见证了上海从殖民时期到国际化大都市的历史变迁。陈丹燕在她的《成为和平饭店》中写道:“以一种大饭店开放的,单纯的,见多识广的方式,勾连与证明一个个沧海桑田的旧时代,这是任何一座单纯的纪念碑都无法比肩的丰富与真切。”讲座以展示和平饭店以及上海其他地方的一些照片为主线,介绍、追忆与回味关于这些的历史事件以及情怀。http://www.chinalecture.com/lecture/play9223.html 我最近常做一个梦。梦里是旧上海的十里洋场,灯红酒绿,极尽世间奢华,混着暗哑浓重的鸦片味和脂粉气息。我是世家出身、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密斯,一身旖旎,又端庄又妩媚,耳边一颗玉坠无需多大,但一定要价值连城,要那种故作低调却见者惊叹的熠熠发光。不说人话,拿英文和法文夹杂着谈论翡冷翠的风景人情。面对太太小姐们,要恰到好处的虚伪,浅笑、大笑、亲密地窃窃私语。若是身边不断掠过蠢蠢欲动的目光,就丢个有意无意的眼波过去,波光淋漓。先生贵庚?府上是?眼下在哪里做事?噢,原来是杨行长家的公子,真巧,我也刚从那里回来……当然不能全说,要半遮半掩,巧笑嫣然,话融在眼神里,递给每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直逼的人心神荡漾,欲罢不能。
——如此做作,如此玛丽苏,怪不得只能在梦里存在。眼下我是纯正的工农兵后代,既穷且宅,懒得连上海都没去过,成日拿小言和狗血电视剧纸上谈兵,也只好做做不费力气的白日梦了。若有幸托生在旧上海,怕不过是在弄堂里被姆妈追着屁股打的小瘪三——还是女的,流着鼻涕站在华灯起月声响的舞厅外面,呆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被漂亮姐姐头上的发饰闪花眼的那种。若福到了做了大小姐,又哪来那些在男人女人间如鱼得水的本事,大概会紧张地冷汗颗颗,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落的一身尴尬。
或许正是因为没见识过,所以才将这繁华梦做的愈发欢畅。比如一读到如《成为和平饭店》这样的书,就仿佛回到了那场旧梦。一字一句一照片,透过薄薄的纸面传到我的指尖,便好像活了似的,好像我就置身于满是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干着诸如吃饭跳舞睡觉等等的日常事,却件件都端着架子,怎么看怎么不寻常。首先一定要是当时的上海,换了别的地方都不行。有时也会做唐顿庄园式的英伦贵族梦,那种雍容华贵的气派毕竟是多少年积累传承下的约定俗成,虽也有趣,未免略显严谨;上海不一样,做了多久中规中矩的良民,正是暴发户一般的华气时候,各国各文化一面想要显露出对这个东方客居国度的漫不经心,一面却争先恐后地把自家的宝贝架势拿出来吹嘘,意图还原,更唯恐落了人后,越是在异乡就越是要显得自己的好。于是万花齐放,那一种新鲜刺激,各式各样的混搭与碰撞,怎能不叫人激动万分,建筑便是最好的见证之一。其次,时代虽已逝去,故事却是永恒的。经历过那样的岁月留下来的建筑,连一只门把手都可有千言万语来诉说。男男女女的风流往事到哪儿都是头一号,谁和谁在咖啡厅偶遇暗送秋波,哪家的少奶奶背着旁人到套间和小情人约会,相爱分手私奔,俗的很,却在这样奢靡缱绻的氛围中显得尤让人好奇。还有意想不到的名人,一掷千金的传说人物,再到前朝争斗,暗杀爆炸,后来家国飘摇的风风雨雨。情也好血也罢,是冰冷的饭店给了他们轮番上演的舞台和庇佑所,也是所有的故事鲜活了饭店的生命,使它直到今天默默伫立在外滩的时候,看着不动,却是如心脏一般安稳地动着,任身上的故事和历史在每一砖一瓦上静静流淌,供人赏阅叹息。
说起来,其实到哪不是做人过日子呢。若真回到了那样的日子,左不过还得开门七件事,自有它的烦恼之处。只是总忍不住心生向往之,为了古旧的种种情怀。那就读读这样的书,做做这样的梦,兴致到了,附庸风雅地叹一声“可惜”。只一点,旧梦不须记。
中午难得听电台,love radio重新推出天天点播的复刻版,请回99年的主持和电话编辑,拨电话进来点歌的都是些当年小女孩而今已青春不再的新妈妈,更甚的是,这一集编导要求必须播放九十年代的流行歌,哦不,在他们的口中,此“九十”应为 “九零”——“九零年代”。这个零好像是闪耀着模糊光晕的时间轨圈,这舌尖上轻轻地一掠好像可以轻易抹掉那么些年、抹掉那么多在太阳光底下悠悠漂浮的尘埃、抹掉那些看不见的电波从而变成网络信号断断续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
九十年代后半叶我开始有零花钱,这五年贯穿了我整个中学时代,那时候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体育课之后前排男生脖子上冒出腾腾的热气,然后在夹杂混插着汗水和奥妙洗衣粉的味道中开始两节连在一起的语文作文课。语文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从苏州插队回来的上海知青,他常常会有意无意地说起这个城市的故事,而十几岁的女孩子们也已经开始注意到张爱玲、法国梧桐、外滩的洋行大楼,并且自以为是得认为那就叫“浪漫”。于是,就有了陈丹燕的这本《上海的风花雪月》,那是98年的暑假自己掏钱在书店买的,回来在我爸“买了书你看得完伐”这样的唠叨里读了三遍,学着陈写了张爱玲书的读后感,里面提到她和胡兰成的阳台。我爸在给我改作文的时候很不屑地嘟哝了一句“哦哟,胡兰成是个汉奸呀!”。但这依然不能改变陈是我当时最喜欢的作家。
《上海的风花雪月》其中好些个章节已经被陈扩写出了“上海系列”,沙逊的私人浴室变成这一部《成为和平饭店》,这当中相隔了14年,好多遥不可及的建筑从某某办事处平民化为可以随时出入的餐馆和酒吧,我也从一个“上海主义者”长大为一个什么都不信都不在乎的“虚无”人士。虽然,仍然一本不落得购买和阅读陈的书,但我已经从“亮出舌头”彻底转为“空空荡荡”,对了,用王朔的话就叫做“批判性地看”。也许,这些个“虚荣的浪漫”就和某些主义革命一样,二十岁的时候你不信,说明你太不热血,三十岁的时候你还信,只能说你太幼稚。
陈在《成为和平饭店》里描写了夏家在解放前精致又摩登的英式下午茶,后来五反,家里的爹爹到和平饭店去坦白,所有家产都悉数充公,在后来的岁月里连要抽一根香烟,都把烟屁股积存起来再滴上蜂蜜烘烤过后,再小心翼翼得卷起来抽。他的一个儿子去了新疆,一个女儿在毕业之后挤破脑袋定居美国中西部,忘却了从前在中国的种种,脱胎换骨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外国人,回来既看不起哥哥身上那股已浑然天成的蒜味,也看不得自己的爹爹每天痛苦得睁大着眼睛不肯闭。 再后来又来了位从香港回来的夏老先生,是这家的侄子,带着曾经年轻时代留在上海的女朋友,说起他五叔叔卷烟触目惊心。这的确是一个很陈丹燕的故事,有了《慢船去中国》的经验,陈写这样的上海家庭已经信手捏来。她又描写了阿四和季晓晓,一对在和平饭店工作的好姐妹。她写阿四爸爸从和平饭店光荣退休时阿四脸上的骄傲,再后来季晓晓和董经理忙活着筹办知名舞会使酒店焕然一新时会不经意地向其他人介绍酒店的历史;她还描写了孟建新,一个本地的上海史学专家,穿梭在21世纪,91年的贝拉维塔斯舞会和30年代那些“臭名昭著的舞会”;当然,还有维克多沙逊,写他和日本人周旋,写飞机误炸了和平饭店的玻璃棚他冲出去拍照然后关在房间里几天没有出来,之后又永远得离开。写他向英国政府报告,“日本人将夺取上海租界,他们的目的不是与英国人分享。中国人最终将从日本人手中夺回上海,但他们将不再会邀请外国人来帮他们管理自己的城市。”所以他离开了,前往拿骚群岛。
陈在书里只有一小段直接又正面地写了上海人,“外国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上海是他们创造的。1949年后,北方人又理所当然地认为上海是他们夺回来的。上海人始终是沉默的本地人。所以,上海人习惯说“他们外国人”和“他们共产党”,他们知道自己是被抹去的小数点。” 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儿里,只有那对夏家的老夫妻才是真正地道的上海人,是被生活打压后,不向现实完全屈服而放弃从前的体面,上海人讲的体面,根本不是外人所理解的在和平饭店喝咖啡那么简单幼稚,而是有办法在有限的生活成本里能活到最好,不动声色且有尊严地活着,最后再沉默地消失在上海的过往里。
沙逊也好,辛普森夫人也好,尼尔考沃德在和平饭店写出了《私人生活》也好,有谁会记得,又有谁会在乎。即使入住和平饭店的总统套房时,又有谁会记得沙逊的私人浴室,因为他的脚伤以致于他即使和女人同床也无法同浴。再也没有人经历和体会殖民时代,所有让历史学家为之颤抖的东西对普通人而言不过是一介专有名词,可恰恰历史这东西都是普通人书写的,他们创造、经历然后忘却。一切皆成枉然。
只有这座城市,沉默得容纳着一切,才显得如此可爱和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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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天哪,我本来想吐槽陈的书我已经无法再沉默拜读,我受不了这字里行间满篇的虚荣啊啊!!写到最后还是回归到最初的上海主义,而且我依然无法改掉写那种拗口的长句,小时候学陈写东西落下的病根啊!!!
P.S又P.S 毫无主旨,写了一下午,连个标题都取不出。
冲了和平饭店买了这本书,买的时候还一厢情愿地相信这位号称写上海写得最厉害的作家会把和平的历史娓娓道来,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本据说耗费了陈女士八年光阴的大作遍布了四娘孔雀式的写作手法:水晶前是一定要加捷克的;迪斯科是不能用那么下里巴人的译法译的,偏要译成不一样的汉字,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不加点上海学的学术点缀是不能显现出这部大作的文化分量的;然后又优秀地描写了中年夫妇的咸湿桥段,展现这座饭店的风情……
我还是比较关心开始那个夏家后来到底怎么了,孟建新又和夏家扯上关系不,中间部分陈女士以本人的口吻插入叙述,和前面两人物有又什么干系,以及每次有历史重现鬼魂旧地重游的时候,能不能将鬼魂的身份和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楚一点呢。
陈女士显然很希望用过虚构的人物来串起真实人物的故事,然而虚构的人物塑造得太多,篇幅有限的小说里每一个人分得的笔墨都很少,导致看不清性格,所谓的时代的缩影,和平的象征便无从谈起。虚构人物尚且如此,那么真实人物就更加稀薄了。于是这部小说就粗糙的像破碎不堪的剪辑,难以拼凑出故事的大概。
也许是和平饭店这东西实在不是陈女士可以驾驭得了的,她可以写她的风花雪月,可是难以写一个交织着殖民主义,帝国背影,世界史的复杂体——这是这本书给我带来的最大慰藉。
小说不像小说,更加不可能是长篇小说。撑起了,也就是一个散文集子。
看不出有啥动机、发展和冲突。充斥地,就是一种女人的造作。
有人认为这是所谓对老上海风情的无比怀念,老上海什么都是好,新上海什么都是蹩脚的。
老上海的每件物什都是“文艺复兴”“巴洛克”,每个人都是“绅士”“淑女”“老克勒”。
我认为这恰恰体现了作者的造作,绑架了上海人。老上海是一种风味。但是字里行间都时刻透露出老上海好,而且甚至于把自己明明一个生活在新上海的人,也往老上海靠。仿佛我按照老上海的方式生活,我就变成一个高雅的人似的,就让人作呕了。 想读一点本土特色的小说,就买了本长恨歌,新华书店里实在没什么书,看到这本成为和平饭店装帧不错还有插图,以为读起来会比较轻松。
结果,这本书也仅仅是徒有其表了。
当然,这样一本书,原本的期待也只是停留在读起来会比较轻松,顺便能了解点老上海的象征。可惜最终只买足了第二点,这本书读起来很乏味,不轻松,只想快点看完。
最可耻的是作者写了八年才完成。
总体失望。
一座建筑和它所承载的记忆
——读陈丹燕《成为和平饭店》
大概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读完了陈丹燕的新书《成为和平饭店》。作为上海系列的最后一部,此书以外滩的标志性建筑和平饭店为主线,期间穿插了与之相关的人事变迁,以一座建筑的命运,用怀旧的笔法,透视时代的变化与人的关系,观察细致,刻画细腻,延续了陈丹燕一贯缜密细致的叙述风格,老上海味道扑面而来,并且迟迟不肯散去。
此书篇幅虽不算长,但稍稍走神,就很难再进入,需要重新捡起,不像很多小说,每个故事都有一个主线,从哪捻起,都不至于迷失。陈丹燕的小说既不讲求故事的连贯,也不太讲求情节的曲折和人物的刻画,更不铺设悬念,如果说非得找一条主线,那么这条主干就是和平饭店,一座似乎无甚可说的建筑,而围绕它的人与事都不过是这棵大树的枝桠,看似芜杂纷乱,不过是使其更为丰满。期间枝干交错,相互交叉,需要全神贯注,一旦分散,又得从头找起,因此阅读此书确实是对耐力与注意力的极大考验。
和平饭店的故事在一场葬礼中展开,在黑色阴沉的调子中融入几十年的时间跨度,一个人的逝去不仅是个体的泯灭,其所承载的个体记忆与之相关的人与事也都将一并离去,老上海的资本家夏先生一生的跌宕起伏,重要的场景、关键的转折似乎都离不开和平饭店,和平饭店见证了他的荣辱沉浮,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在风雨渐隐后,这代人离开了,然而关于他、他的后辈与和平饭店的故事还没完。这又牵涉到另一段故事,另一段历史,从民国到共和国,从资本主义改造到国营再到市场经济,一座饭店竟会与时代关联的如此紧密。从二十世纪初它出现在上海外滩,连同周围的建筑一起,构成上海滩最壮观的万国建筑群开始,一座建筑、一个城市、一个时代的故事就开始了,也许永远不会结束。沙逊爵士、旧上海的克腊、咖啡香、狐步舞混杂在一起,在同一个回忆的维度内出现、共存,跨越时空的联想、意识流、记忆与现实一瞬间难以区分,就像每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在和平饭店那座幽深的走廊里,总会有人担心老沙逊的魂魄会出现一样,其实这种反复纠缠的梦境、幻觉岂止是针对个人,它更像是和平饭店自身的魂魄,在历史车轮的滚滚烟尘中,无可奈何的消失与离去。
作为一部非虚构小说,这种文体的自相矛盾使陈丹燕的小说有了更大的探究空间。以艺术的笔法去讲述真实的故事,到这部已经算是炉火纯青,文本中大量的留白如同和平饭店历史中无人知晓的部分一样,保留着它的神秘与难以捉摸,在空白中,嵌入想象,在想象与历史的结合中,共同完成关于这段往事的构建。
20年,6本小说,上海人陈丹燕用回忆与怀旧去表达对这座城市的热爱以及往昔不可逆转的感伤。精致的文本像极了这座城市自身的气质。上海大概是整个中国最热衷于喝咖啡的城市,“常常人还在咖啡馆门口,将门往里一推,热咖啡的浓香就扑面而来,那种香,热烈,遥远,又锐利,还有点失落,直击人心。就凭这股香气,便将咖啡馆内外区别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是上海人的世界,是专属上海的味道。
看陈丹燕老师的书也有很多个年头了,第一本应该是《上海的金枝玉叶》或《上海的红颜遗事》,开头提到了童年吃过的紫雪糕,白雪公主牌的,这般只有上海人才有熟稔的不动声色的共鸣,一看就喜欢上了。“一发不可收拾”是个形容暴发户的词,但我确实看陈丹燕老师的书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上海的红颜遗事》《今晚去哪里》《咖啡苦不苦》《鱼和它的自行车》《漫卷西风》《天使肚子痛》《起舞》《唯美主义者的舞蹈》《上海色拉》《梯形教室的六个下午》这些都是我如数家珍的少女时期的读物。
陈老师的文字就能写到你的心里去,读她的书感觉一见如故,一拍大腿大喊:”我就是这么想的!“少女时期的轻愁,顾影自怜的孤傲,对父母的不满和对未来想过不同生活的憧憬,统统都寄予在图书馆的下午,轻轻半倚在书架上,很有点风情的样子,翻着有些发黄的纸页,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
去书展看陈老师做《成为和平饭店》的签售时,看到她很安静地坐在台上,说话慢条斯理的,很有点矜持的感觉。我并没有迫不及待地翻开这本书开始看,而是先把它搁在了一边。
正好有一天的空,我就像一个潜水的人一样,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这本书里,偶尔冒个泡,又潜下去。
还是陈老师熟悉的笔触,慢悠悠的,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有些段落,我甚至能找到以前作品的影子,”常常人还在咖啡馆门口,将门往里一推,热咖啡的浓香就扑面而来,那种香,热烈,遥远又锐利,还有点失落,直击人心。就凭这股香气,便将咖啡馆内外区别成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面,专门是谈恋爱的地方,启发人想入非非。熏得久了,头发里浸满咖啡微酸的香气。人好像被麻痹了一样,轻易就能将真心放开,让藏着的温柔涌出。和男朋友分手时,夏农之就选公园。风将什么气味都刮散了,心里已将彼此撇得干干净净的两个人,踱到公园岔路口,面对门口的花坛一拍两散,不要酝酿任何情绪,指向快快走开,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好重新做人。“中肯干净又有点残酷的文字只有陈丹燕才写得出来,和《鱼和它的自行车》小说中王朵莱结束了和学校里英文老师无疾而终的恋情回到家,心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希望爸妈快点下班回家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记得《梯形教室的六个下午》里,有人问陈老师为何能把少女心理刻画得如此细腻,陈老师回答”因为我记性好。“又是她嘴上云淡风轻心里飒飒清的风格。
整本书最驾轻就熟的部分应该就是写1991年贝拉维斯塔舞会的那个piece.两群人,因为一家饭店结缘,因为一场舞会深入彼此还热着的布尔乔亚的心。董经理这个人物形象精明能干,崇洋又懂经实在,笑意吟吟,没有普通中年男人给人的亲狎下流的感觉。他把身处郊区招待所的和平饭店老家具用卡车撮回来时,很有种英雄主义的豪情万丈,这是旧式人身上才会有的精神,只为还原老上海的南柯一梦。季晓晓打听客人隐私时,被董经理教训”我们做酒店的只管照顾好自己的客人就行了,别的事情不要管。”,看到这里,我不禁为这个可爱的绅士的保守的上海人莞尔。
季晓晓和阿四很像年轻时的陈丹燕老师,有一点崇洋,有一点旧式上海人的自豪,有一点对外地人的偏见。阿四为爹爹做得出和平饭店招牌头的西餐而自豪,在爹爹退休那年,全家去和平饭店吃了全套法国大餐,拍了全家福,每个人脸上都红光满面,肉哄哄的,是全心全意的满足,阿四心想这才叫“光荣退休”,看到这里我又笑了,陈丹燕就是这样,借别人的口把自己对资产阶级的赞许汩汩向外流,不管你感受得到伐,反正这种小资情绪就是不自觉地往外冒,不懂的人觉得刻划太细,很无聊,懂的人掩上书偷偷笑两声,但也是很有节制的那种。阿四随父亲进入和平饭店内部厨房时,心中的敬畏和骄傲大概也是陈丹燕老师向过往的致敬。
后来的和平饭店经历了易主和2008年的大修,很多东西(热水汀、放旅行大箱子的房间)都被一一废弃了、掩埋了。去年实习期间,公司活动就选在了和平饭店的和平厅。作为一个上海人,去上海老牌的饭店不是经常的事情,但我还是很珍惜能与和平饭店亲近的机会。吃了那里的法国菜,一道一道上的,头盘,汤,热菜,甜点。坐我身边的小姑娘上一道拍张照片传次微博。菜式中规中矩,当然没有虾仁色拉杯和沙律牛排这种招牌头菜肴。但也清清爽爽,绝不给人吃撑打恶心的机会。很喜欢布丁三部曲的甜点。甜度适中,爽滑柔软,和脆脆的焦糖一起吃下去,有种很幸福的感觉。侍应生服务周到,殷勤体贴,不动声色地观察你和你的喜好。这就是老牌五星级饭店,不给你太大的惊喜,但也绝不会让你失望。
《成为和平饭店》又给了一次老上海迷们憧憬过往的机会。不如选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和平饭店的咖啡厅里,点杯清咖,就着一份叫”和平饭店“的甜品,看完整本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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