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
发表于 2012-8-12 21:22:16
很久没看金庸的小说了,前夜看了《白马啸西风》,一个爱情故事。
大学宿舍里有个女孩儿曾经在寝室日记里写下四个大字“不谈爱情”,却极度称赞这个包着武侠外衣的凄美爱情故事,甚至可以大段的背诵原文。
最近看一部关于金庸小说的评论集,刚看完关于其笔下爱情分析的部分。
作者坦言,金庸小说是一部爱情全集,包括我们见过的,经历的,想象的全部种类。
《白马啸西风》是一个可以省略武功的故事,去掉了侠光剑影,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单相思的简单故事。一个叫李文秀的姑娘的爱情故事,一个可以一气呵成读完的故事,一个读完之后会有点悲哀的故事。
同学说读完整部小说,她记住了两句话:
“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地爱上别人,有什么法子?”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对于前一句,孔庆东的评价是:这是人类永恒的悲哀。
对于后一句,同学的概况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爱与不爱,也许是有原因的,也许是血液里注定的。
小时候,痴痴地认为,人这一辈子应该,也只会就爱一个人。
慢慢身边的故事告诉我们,你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爱上不同的人。
后来,傻傻的想:这不同的人应该是一类人,只是出现在我们生命中的时间不一样。
如果,这个类型的人在你生命中只出现一个,那么你就可以与他(她)厮守到老。
有人把如今婚姻的危机归结为:诱惑太多。
仔细想想,这个诱惑是不是指你生命中所爱的那个类型的人出现的个体太多了?!
幼稚的想法被一语成谶:喜欢小龙女的男人,未必就不喜欢赵敏;
追逐刺激,品味诱惑是人的天性。
由此,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应该被理解?!
宽容的社会不需要借口,人性可以不美好,也可以美好,别拿它说事儿。
跑题了。
这是与《白马啸西风》无关的想法。
还好算是跟爱有关的。
一个单相思的故事,写至如此,足以赚到多数读者的眼泪。
马家骏用生命去爱李文秀;而文秀用成全去爱苏普;苏普用誓言爱着阿曼……
多年前,曾经在想一个人终究会不会因为感动而心动?
爱与不爱,是否界限严格?
想来也许不爱是清晰的,爱是模糊的。
朋友说,他俩分别后,他最初一天打10次电话来问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记得吃药?……后来,电话变成一天两次,再后来,变成两天一次,再后来,一周一次,一月一次……
没有什么可以跟时间抗衡,从爱到不爱并不遥远。
成人的世界没有童话!?
看完小说,发现一连串的单相思,就是一连串伤害与被伤害的循环。
文秀看见苏普为阿曼挺身迎剑时,泪往心里流。
马家骏看见文秀为救苏普义无反顾时,何尝不会心如刀绞?
曾经,抽象地考虑每个人是不是都会被伤害?又会被什么样的人伤害?
从小说里,从身边的故事里,慢慢知道――能够伤害我们的,恰恰是我们在乎的人。
所以,当一个人会因你而生气,而难过时,要珍惜。
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气不到她,再也无法让她为你掉眼泪时,你们之间就结束了。
听过一个男人说,责任是很概念性的词,他不喜欢这个词。
他说大家过多地去讲“负责任”,究竟怎么做才算负了这个责任?太空洞。
也许,这跟一些人说承诺不可靠是一样的理由。
在爱情里,女人往往凭借耳朵活着。
男人说,我做不到的,我不说。这是负责任吗?呵呵。
记得看一篇方方的小说时,想到一个词:活在当下。
那么,我们应该允许在爱里出现犹豫与反复。退缩未必是不爱。
但是,对承诺留有余地是爱的当时就不够真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天问。
爱与不爱,太多的人喜欢用缘份来解释。
一直对“缘”敬而远之,于我它太玄,是我不能把握的。
顺其自然,也许就是什么都不做。
走过、路过、也错过的,终究不是你的。
要珍惜想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爱是幸福与痛苦的孩子,宽容地看待这个孩子的任性与出走。
不爱未必是背叛,心里没爱就是真的没有了。
在网上看到一段文字中写“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关键不是说我爱你,而是说我要娶你。”
这个“要”字很有意思,这句话也由此可以判断出自男人笔下。
“要”是将来时,那么就不是真的当时就娶了。
可这句话却能让一个深陷爱情的女人充满自信,洋溢幸福。
男人与女人在爱情里的角色是不同的,不要去做让男女平等的努力。
女人的爱情由男人决定,“嫁”“娶”字面的不同就做了充分的注解。
关于爱情――
对爱最大的否定不是憎恨,是遗忘。
PS:没想到这些文字恰好写在了今天,呵呵。
今天是不是节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应该快乐~~
就像说“生日快乐”时,更喜欢说“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如果可以同理可证――
那么就祝:有爱人的日子天天快乐。
(《白马啸西风》没有单行本,在金庸全集里被排在《雪山飞狐》的下册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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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丹$
发表于 2012-8-12 21:24:04
看完小说之后,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苗若兰”。
我心中的苗若兰美得一塌糊涂,无人能比。
我深深地喜欢上她了。
依我看,苗若兰的美丽比得上香香公主吧。
脸蛋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清秀绝伦,淡雅至极,与胡斐同榻时脸蛋儿羞得与海棠花一般娇美艳丽,难描难画,吹气如兰,荡人心魄,美目流波,俏脸生晕。
苗若兰这般纯洁无瑕,秀丽清雅,清韵高雅,淡雅宜人,风致天然,肤光胜雪,娇柔无比的美丽女孩只会让男人忍不住的喜欢,忍不住地想永远保护她。
连我这个女孩也不禁动心。
真心喜欢苗若兰,真希望结局是胡斐只是打晕了苗人凤还把他带回去找到苗若兰,告诉苗人凤所有的因因果果。胡斐和苗若兰美满地生活在一起,说不定生一个也是脸上有毛的孩子。
不管哪一个真人版本也演不了真正每一个读者心中的“苗若兰”。
她永远是那么纯洁无瑕,娇美柔弱,忍不住地喜欢,忍不住地想保护她。
《雪山飞狐》我是从1月20号开始看的,2月4号看完的。
一开始还觉得蛮无聊的,想不到越发后面越精彩。
这个故事里的“现在”只有两三天左右,可是整个故事却是记载二三十年的故事。
爷辈父辈子辈的所有故事都说了,这故事也是有闯王李自成。他可真是嘅传奇。
我是先看《飞狐外传》再看《雪山飞狐》的,对于胡斐的性格是比较清晰的。但是在雪山里却是不明显因为主角是胡一刀,一个已故的人。
胡一刀那种豪迈的性格,真是让人神往。
胡夫人看上去是娇滴滴的,却是女中豪杰,妙手空空。
胡斐出世的时候居然脸上有毛,毛孩么?!
而苗若兰这种女孩子真是让人喜欢,柔弱的女孩总是让人忍不住喜欢。
只不过,苗人凤居然不先听别人的解释,真是受不了。
明明就觉得女儿被欺辱了不是更应该问清楚么,
如果胡斐不一早说出来自己是胡一刀的儿子岂不是不会出那么多岔子么
如果胡斐赶快说出和苗若兰并没作出越轨的事情岂不是不出事
只不过结局里面真的那么多个“如果”
那就不是金庸写的小说了
看完了总是虐得我快受不了呀。
这小说再一次说明了,女孩只要有漂亮的脸蛋男孩就会喜欢。
女孩再聪明再能干再为他死又有什么用,那程灵素还不只是只能当个“二妹”。
死了还没有那么伤心呢。
假如袁紫衣还俗了,胡斐也会喜欢上苗若兰的。
因为袁紫衣这种能干的女孩也迟早让人讨厌,让人嫌弃的,一直都比男人强的女强人谁会喜欢呢。
何况我记得她是黑黑的,有点像乡下妹子,只不过是个靓丽女孩。和苗若兰那样晶粉嫩无暇,肤光胜雪怎么看都是官家小姐根本无法比。
我心中的苗若兰,你和胡斐绝对是携手到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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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鱼$
发表于 2012-8-12 21:24:04
我有一个很顽固的想法,非常排斥以清朝为背景的武侠小说,认为满清统治下,个个都是金钱鼠尾、旗袍马褂、萎靡不振的奴才,哪里找我心目中那些束发戴顶、短衣结褐、豪气干云的侠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杀人红尘里,托身白刃中。
一部武侠应该造就出一个大英雄,《雪山飞狐》里我只看到一个普通货色,他的行径也就记得他喜欢美女,不喜欢长相平凡的姑娘,这是一般男人的想法啊,你是大侠,境界不能高点儿吗!?
哦,还有那个袁紫衣,那个腹黑的心机女。
我很喜欢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聪明的漂亮女人,比如黄蓉,她的聪明是光明磊落的,是用来解困脱难的。袁紫衣的聪明是典型的腹黑,是深藏的心机,是用来哄人、骗人、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目的后再将别人一脚踢开。这种聪明没有德行,没有恻隐,没有慈悲,没有善良,让我不齿。
女人可以无才,不能无德。
蠢色男配腹黑女,还真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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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
发表于 2012-8-12 21:24:04
《雪山飞狐》(金庸著·三联书店1994年第一版)
《雪山飞狐》的主角其实是胡一刀,而胡斐的形象被其先人胡一刀所掩盖。但这部小说的结构相当奇特,有着日本电影《罗生门》的影子,后来中国的导演张艺谋的武侠电影《英雄》就脱胎于此。《雪山飞狐》将"百年与一日"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在一天里讲述"百年历史恩怨",其重心在胡一刀与苗人凤的惊世一战上。小说的象征意味非常浓厚,通过胡苗范田四大家族之间的百年恩怨,揭示出中国人的"窝里斗"与人性的丑恶与卑劣。而全书最精彩之处就是两位当世大侠的殊死相搏--苗人凤与胡一刀之战、胡斐与苗人凤之战。他们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互相拼杀,可谓是"几乎无事的悲剧。"至于《鸳鸯刀》与《白马啸西风》两篇短篇小说,由于作者的才华为篇幅所限,写的并不成功。而在长篇小说的叙事中,金庸越写气势越足,显示出对长篇小说把握的艺术天分。作为类型性的武侠小说,短篇几乎不可能写出佳作,金庸同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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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根谈$
发表于 2012-8-12 21:24:04
菜根谈X情点评《雪山飞狐》
实在想不起来用什么“情”了,可见驾驭文字的能力还不够好,雪山飞狐看的很快,也很过瘾,基本上我是当成推理小说来看的,虽然这个过程并不悬疑,但整个事件没有大的纰漏,能够自圆其说,也算不错了。
记得我曾经看过孟非那一版的雪山飞狐,记得主题曲特别豪迈,孟非那时候真帅啊,小说里面的胡斐是虬髯大汉,跟电视剧里不太一样。
本书的主人公显然不是胡斐,而是胡一刀和苗人凤。
比较遗憾的是这个已经说的很圆的故事居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尾,金庸自称自己想了有七、八种结局,但我合上书的时候脑子已经非常累了,所以也不愿去多想,我觉得苗人凤和胡斐都不应该死,这是最好的结局。
别再提《罗生门》了,听腻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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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花$
发表于 2012-8-12 21:24:04
为了一道心理测试题:你觉得程灵素和袁紫衣谁更可怜?我特地拜读了金庸先生的《雪山飞狐》,不过读后仍有点惋惜,大师早期作品总有些逊色。小说太多叙事,没有让小说人物自己说话,而是旁白或者作者的意图太明显。
不够两个女子也还是值得品味一番的,更可怜程灵素了,一厢情愿以命相救,让胡斐将这个二妹在她死后永远记在心中,如此也可瞑目了吧。虽然她容颜及不上袁紫衣,但是心思聪明灵巧堪比黄蓉。最后那段的七心海棠蜡烛的算计可见一斑。可惜早逝,死在药王庙算一种安慰?
但是男人啊男人,总是忘不了一见钟情的人,袁紫衣终究还是他最牵挂的人。
听着凤飞飞的《追梦人》,想起小时候电视剧里袁紫衣的那张俏丽温婉的脸,还有那宽大的帽檐,一袭紫衣,怎不留给众人无限的遐想和神秘?恐怕她吸引胡斐,容颜一分,神秘一分,武功一分,若即若离(苦于出家人的矛盾)也是一分……
17岁的爱恨情愁,到现代社会还如此缠绵凄凉吗?可惜胡斐的形象点出了有侠义的一面,可惜这个侠义还是苍白了点,不由得想起萧峰的侠是大气的,有柔情的,张无忌侠的就带一些优柔寡断了。不过金老先生还是比较喜欢胡斐、萧峰、令狐冲这几个角色的。
最有些莫名的是《飞狐外传》中胡斐是配角,但是和苗若兰两人的感情产生得太迅速,太现代了。犹记得其中提到他和苗若兰心意相通后,有一句旁白,不知道他心中会不会想到袁紫衣,程灵素?让我更加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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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品$
发表于 2012-8-12 21:24:04
金庸小说构筑了一个庞大的体系,其人物和情节数量都十分惊人。但从故事形态学的角度来分析,它们与所有神奇故事一样,在功能项或母题上存在着很大程度的重复。其中反复出现的母题就是寻宝(而寻宝的关键秘密通常是一张藏宝图),这一目的时常赋予主角一个使命,全书的情节和人物性格则围绕对宝物的争夺而展开。作为故事结构的“宝物定律”一般包含以下三个命题:
1)寻获宝物(财物、武功秘笈等)涉及到一个关键秘密(藏宝地图、秘诀、刀剑、关键人物等);
2)宝物总是给它的主人带来厄运:极力想成为它主人的,最终往往变成它的奴隶;
3)主人公总是无意中寻获宝物,但只有对宝物不在意,他才能得到和保有它。
用这样的结构分析,发现金庸的武侠故事从大结构上来说,基本类似,其中只有《天龙八部》、《神雕侠侣》、《越女剑》除外,其余概莫能外地有一个夺宝的主线或副主线。其基本状况可大致概括如下:
秘密
在大多数的夺宝故事中,获得宝藏的先决条件都是一个关键性秘密的存在。第一类以抢夺财宝为主的故事中,这一结构性特点更为明显;这些财宝,不论其来源为何,都有一个相同的要素:即财物的存在和大概地点都不是秘密,但具体方位必须依赖藏宝图或其他秘密信息才能破解。因此这一秘密信息就成为争夺的焦点,明争暗抢,无所不用其极,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的塑造都依赖于这一过程的推动。
除《碧血剑》以外,所有对财宝的争夺都在宝藏的秘密被正式查实发现之前,但争夺的过程则是所有故事中必然出现的——宝物的珍贵性本身也体现在破解信息的神秘性和争夺的激烈程度上。藏宝信息的秘密也反映在一个典型情节之中:即人们常常得到了秘密也不知道这就是发现宝藏的关键所在(或不自知、或无法破解);而秘密通常是分开收藏的,主人公必须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完全收集这些信息才能开启宝藏。
这类情节不胜枚举,也向来是通俗文学一个百试不爽的吸引读者的要诀。例如《雪山飞狐》第五节,平阿四说:
百年来辗转争夺,终于军刀由天龙门田氏掌管,藏宝之图却由苗家家传。只是苗田两家不知其中有这样一个大秘密,是以没去发掘宝藏。这秘密由胡家世代相传,可是姓胡的没军刀地图,自也无法找到宝藏。
在这里,苗田两家根本不自知把握着破解宝藏的关键信息——他们既不知军刀、地图的来历,也不知道和宝藏有关;且秘密分开收藏,三家相互牵制,必须合在一起才能开启宝藏。
在《连城诀》中,这一要素又换了一个面孔出现了:连城剑派三弟子都知道秘密在《唐诗选辑》里面,可是没有连城诀却一无所用。同样,只有连城诀,“却不知每一个数字,应当用在哪一首诗中”(第12章),也没有用处。此后丁典无意中得到连城诀,但屡遭追杀迫害之后,他才从凌霜华那里知道剑诀与宝藏有关;狄云、戚芳把连城剑谱拿去夹鞋样,却从来不知道这是一个宝藏的关键所在。
《白马啸西风》的情节相对简单,虽然故事最后揭露高昌迷宫没有宝藏,可其本质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夺宝故事。这个故事中李文秀带着宝藏地图多年,但一直不知道手帕这就是使她父母丧命的藏宝图,直到鲜血无意将地图显示出来——这也是个经典情节:即纸张/丝棉物品的秘密往往需要液体的帮助才能解开。《射雕英雄传》中武穆遗书的秘密在一幅画上,也是因沾了水而显示出秘密来的。
《鹿鼎记》在这方面更发展到极点:藏宝图被剪成几千张碎片,散在八本《四十二章经》中,韦小宝必须将之拼成地图,才能得知藏宝所在。在《鹿鼎记》中,韦小宝起初也根本不知为何要争夺,《四十二章经》的用处甚至连藏书的八旗旗主都一无所知,甚至康熙也只知道书是关键,却不知道秘密的根本在其中的地图——直到后来顺治告诉他。韦小宝一直到夺得其中五部书后,才从陶红英那里知道其中宝藏的秘密(第15回)。全书主线就是对这八本书的争夺:尽管这类故事金庸之前已经讲了很多遍,但每次换一种说法,读者便又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以上要素也基本适用于第二类广义上的夺宝故事。如《笑傲江湖》中,林家对辟邪剑法的秘密长期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来争夺;《倚天屠龙记》中,谢逊抱着屠龙刀数十年,仍不知秘密何在,或如何破解以达到武林至尊。
宝物的诅咒
关于宝物的一个悖论在于:虽然总是传说它会扮演一个“神奇相助者”的角色(使人获得财富、地位、权势、最强武功等等),但实际上它总是给其主人带来厄运。这一情节在金庸武侠中同样俯拾即是,其最早的思想渊源可追溯到西方古典神话,如尼伯龙根的指环,是西方通俗文学中一个不断重复的母题,《魔戒》同样强调这一点:宝物驱使人变质、疯狂、非人化,处处给人带来厄运。
作为一个典型的夺宝故事,《连城诀》的基调极为灰暗,人物关系犹如活地狱:为了宝藏,徒弟(戚长发等)联合杀师,又互相猜忌残杀(万震山“杀”戚长发、戚长发杀言达平);父亲可以杀女儿(凌霜华被父亲活埋)、囚禁拷打女儿的爱人(丁典);父亲仅仅为了掩藏行迹,置女儿于虎穴而不顾(戚长发不救戚芳);师徒毫无信任(万家师徒以及戚长发之对狄云),甚至万家父子之间也不是很能互信。《飞狐外传》中毒手药王的师弟/徒弟等四人,也同样激烈争夺其遗留下来的宝典《药王神篇》,虽然程灵素秉性正直,但她最终也还是因此而死。
《雪山飞狐》也写到了田苗二家暗中的争夺残杀:田安豹等死在宝藏里;田归农引诱南兰只为了藏宝图……只有胡一刀爱美人不爱宝藏,为故事多少减轻一点阴冷色彩。《鹿鼎记》的基调则相对富有喜剧色彩,韦小宝在太后、神龙教、康熙、九难、陈近南等都要争夺此书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一一交代过去,不过《四十二章经》的主人仍常有杀身之祸。
在“射雕三部曲”故事中,尹克西和潇湘子两个人合作偷盗了少林寺的《九阳真经》,结果此后却是互相争斗,纠缠不休,终于同归于尽,他们虽然夺得了宝藏秘笈,但这样的生活直是了无生趣:
何足道道:“那尹克西说,他一生作恶多端,临死之时,懊悔却也已迟了。他说他和潇湘子从少林寺中盗了一部经书出来,两人互相防范,谁也不放心让对方先看,深怕对方学强了武功,便下手将自己除去,独霸这部经书。两人同桌而食,同床而睡,当真是寸步不离,但吃饭时生怕对方下毒,睡觉时担心对方暗算,提心吊胆,魂梦不安;又怕少林寺的和尚追索,于是远远逃向西域。……”郭襄听了这番话,想象那二人一路上心惊肉跳,死挨苦缠的情景,不由得恻然生悯,叹道:“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啊!”(《倚天屠龙记》第1回)
郭襄只觉“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可是人之贪欲永无止境,大部分人的想法却和她不同。戚长发等师兄弟三人也是为了“连城剑谱”而联手合作杀师父,此后却相互斗争至死。在《侠客行》中,谢烟客总结性地阐述了这类现象的惨烈程度:
谢烟客……一伸足将吴道通的尸身踢出数丈,又道:“譬如此人罢,纵然得了令牌,要见我脸却也烦难,在将令牌交到我手中之前,自己便先成众矢之的。武林中哪一个不想杀之而后快?哪一个不想夺取令牌到手?以玄素庄石庄主夫妇之贤,尚且未能免俗,何况旁人?嘿嘿!嘿嘿!”最后这几句话,已然大有讥嘲之意。(《侠客行》第2回)
任何时候,宝藏的拥有者绝对是众矢之的;甚至不必是实际拥有者,只要是现有的唯一线索,他就成为聚焦中心。例如丁典,不过因为泄露了自己安葬梅念笙,即引来无穷麻烦;在《倚天屠龙记》中,竟然有22个门派帮会斗争十年以追寻谢逊等的下落,张翠山一家因为是知道谢逊和屠龙刀下落的唯一消息源而被逼得家破人亡,追杀迫害者直到张无忌天下无敌仍然不绝于途。武功天下第一的苗人凤人家不敢动脑筋杀他,但仍有田归农之流为宝藏地图而去引诱他妻子(《飞狐外传》第2回:“闯王所留下的无穷无尽的财宝,苗夫人是打开这宝库的钥匙”)。
在这些阴谋故事中,武功高强并不能保障一个人自身的安全,在江湖这个隐秘社会里,不安全感实在是无以复加。王重阳武功天下第一,但为怕《九阴真经》落入恶人手中,还要装死一次——更多的宝藏拥有者则是不得好死。以谢逊武功之高强,在他夺得屠龙刀之后,仍感极不安全,非得将王盘山岛上所有人灭口,再掳走张殷二人,才算放心:
谢逊道:“我取此刀而去,若在这岛上留下活口,不几日天下皆知这口屠龙刀是在我姓谢之手。这个来寻,那个来找,我姓谢的又非无敌于天下,怎能保得住没有闪失?”(《倚天屠龙记》第6回)
谢逊智勇双全,“兵刃、拳脚、内功、暗器、轻功、水功”无不精通,已经是世上第一流高手,他尚且担心,则情势之恶劣,也可以想见了。武功非但不能确保安全,有时高强的武功本身还成了不安全的原因。
在《侠客行》里,石破天在侠客岛参透绝顶神功之后,书中说:
龙岛主走到石破天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石室中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就算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让他得知你已解明石壁上的武功秘奥,否则你一生之中将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龙岛主又道:“常言道:慢藏诲盗。你身负绝世神功,若是有人得悉,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于你。你武功虽高,但忠厚老实,实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泄漏了。”
这里龙岛主说的是一种非常现实的可能性,实际案例在《射雕英雄传》中就有:西毒和东邪对《九阴真经》,一个强抢失败,一个巧取成功——这又是一条规律:即强抢者必然不如巧取者成功,《笑傲江湖》中左冷禅/岳不群的对比同样如此;《鹿鼎记》中韦小宝更是个典型的诡计巧取者。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它必然带来灾祸:东邪夺取成功后,门人又盗经背叛,爱妻因此逝世。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则是《笑傲江湖》中福州林家因“辟邪剑法”而招来灭门惨案。《葵花宝典》武功的主人几乎无不遭致惨烈报应:华山派因此分裂,同门残杀数十年、盗阅者被魔教所杀;林远图在孙辈一代终遭灭门;练成武功的东方不败成了个人妖;岳不群、左冷禅、林平之三人虽一时如愿以偿,但最终都走向了自我毁灭。令狐冲不过伪称自己身上有辟邪剑谱,便引得游迅等七人自相残杀(第38回)。
宝物招致灾难的看法,金庸在各部小说中都不断重复强调。《笑傲江湖》第30回,少林派主持方证在谈到“葵花宝典”的故事时说:“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红叶禅师也说它“实非武林之福”。实际上金庸故事里的这些宝藏,几乎都是“不祥之物”,尤其如果是像福州林家一样“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
在《射雕英雄传》第16回,周伯通谈到《九阴真经》的由来:
周伯通道:“……那一年不知怎样,此书忽在世间出现,天下学武之人自然个个都想得到,大家你抢我夺,一塌里胡涂。我师哥说,为了争夺这部经文而丧命的英雄好汉,前前后后已有一百多人。凡是到了手的,都想依着经中所载修习武功,但练不到一年半载,总是给人发觉,追踪而来劫夺。抢来抢去,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得了书的千方百计躲避,但追夺的人有这么许许多多,总是放不过他。那阴谋诡计,硬抢软骗的花招,也不知为这部经书使了多少。”郭靖道:“这样说来,这部经书倒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了。陈玄风如不得经书,那么与梅超风在乡间隐姓埋名,快快乐乐的过一世,黄岛主也未必能找到他。梅超风若是不得经书,也不致弄到今日的地步。”
郭靖在这里说《九阴真经》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可是自己最后不但学了其中功夫,还放在倚天剑里流传后世,致使屠龙刀、倚天剑又成为新的“害人的东西”:
谢逊道:“此刀出世以来,不知转过了多少主人,也不知曾给它的主人惹下了多少杀身之祸。今日我取此刀而去,焉知日后没有强于我的高手,将我杀了,又取得此刀?”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均觉他这几句话颇含深意。张翠山更想起三师哥俞岱岩只因与此刀有了干连,至今存亡未卜,而自己不过一见宝刀,性命便操于旁人之手。(《倚天屠龙记》第6回)
因此,《飞狐外传》中红花会在“天下掌门人大会”上争夺一个玉龙杯,乃是极不明智的有勇无谋之举。朝廷设下玉龙杯、金凤杯、银鲤杯各八只,其性质和其他一切“害人的东西”一样,是给争夺的当事人带来灾祸。红花会似乎夺得一杯大扫朝廷的颜面,结果却给自己伏下“心腹大患”,树下很多强敌,因此虽然在战术上成功,战略上却一败涂地,后患无穷。
古龙《武林外史》中,则将这种夺宝的荒谬性推到极致:柴玉关仅仅人为捏造了一个宝藏传说,就使武林中二百多名高手为争夺此而结成二十六个集团,展开连续十九天的恶战,最后幸存的六人在筋疲力尽之后却发现传说的藏宝处写着:“各位上当了。”而柴得到死者因信任而转交给他的财富、武功,几乎独霸天下。这个故事再辛辣不过地指出了这些争夺的可悲可笑:当事人拼命不惜以阴谋对付任何一个潜在的争夺者,却不知自己被操纵在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而且被恶意地利用了。仅仅一个宝藏的传言,就足以带来血雨腥风。
不想得到是得到的先决条件
通过对宝物秘密的破解和争夺,通俗文学在这个过程中吊足了读者的胃口,最终它毫无疑问必须落入主角的手中。现在涉及到关键性的第三点推断:即主角不想得到宝物的性格特质,是他得到宝物的先决条件。就像《聊斋》等几乎所有神奇故事中一样,孜孜以求谋求获取宝物的人必定遭到自己贪婪的惩罚,而不作这类令人厌恶的寻求的诚朴者才能获得奖励。
心术不正者即使获得宝物,必然遭到诅咒。如梅超风夫妇虽然盗取了《九阴真经》,却因此遭到追杀,梅超风因误练而致瘫痪;周芷若获取秘密后同样不能正确地练习《九阴真经》。而摆脱这种诅咒者必然对宝物毫不动心:胡一刀说十个宝藏也比不上一个胡夫人,胡斐虽知道秘密,却没想要发掘;狄云任人疯狂抢夺宝藏,自己萧然西去;高昌迷宫即使有宝藏,李文秀也是决不希罕的;周伯通和郭靖都不想练《九阴真经》的功夫;张无忌完全无意中得到《九阳真经》后又埋在昆仑山;石破天是《侠客行》重要人物中几乎唯一一个对玄铁令和侠客岛武功都毫无兴趣的;连韦小宝这样爱财的,也觉得钱已经够多了,顾念康熙的友谊,就不去发掘龙脉了;袁承志算是唯一发掘财宝的,可是全用作了闯王军饷。
由于宝物潜在的力量,主角的以上态度常使书中的其他人物困惑不解。如《连城诀》中戚长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狄云会不要宝藏;《倚天屠龙记》中海东青德成临死仍抱着屠龙刀不肯放手,对俞岱岩超然的态度报以极大的怀疑;令狐冲对辟邪剑法无所欲求的态度实际上只有师母从始至终相信他。这种态度虽似超然,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金庸实际上已经不断地暗示人们:你可以获得宝物,但不得有占有它的欲念,否则将惹祸上身。
对宝物的解决方案,常常是个比寻获它更为棘手的难题。鉴于它带来的灾难,最极端的办法就是将之彻底毁灭。但即使象王重阳这样见识高超的人物,几次想毁掉《九阴真经》都下不了手;创设辟邪剑法的林远图,虽然遗训说“凡我子孙,不得看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但他明知这一宝物将带来灾难,却还是没有爽快地毁掉,结果三代之后就遭到灭门;文才武功均属一流的谢逊同样无法勘破,虽明知屠龙刀给主人惹下极多的杀身之祸,在去往北极的航行途中,他也曾一度想把屠龙刀扔了(但主要是因为想不出,而不是为了摆脱这个祸害),但仍是下不了手。张无忌不修复倚天剑,其实不能算是毁掉,因为里面的东西(《九阴真经》)已经取出,倚天剑只是一个载体罢了。狄云后来也把血刀经烧成灰,但实际上他的武功,更重要的是“神照经”,而非血刀经。较例外的是《笑傲江湖》里的《葵花宝典》,原本被莆田少林寺的红叶禅师用火烧掉,后来残本又最终被任我行一怒毁掉。
对宝物的这一态度,在西方神奇故事中也极常见,如《魔戒》三部曲中,魔戒总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其主人难以下决心毁灭它。电影《魔鬼终结者》也有这一元素的影子:为了避免超级电脑芯片难以控制的威力可能出现的灾难,主人公被迫将携带这一芯片的机器人毁灭。
注释:
在这里,平阿四的叙述是有漏洞的(或说金庸写作上的漏洞):他声称胡家知道秘密,苗家掌握地图,田家拥有军刀,而苗田二家不知道秘密,似乎三家是互相牵制的。但实际上从前后文的其他叙述中来看,苗田二家也知道秘密,否则田归农之父田安豹和苗人凤之父不会互相斗死在藏宝处;而田归农诱拐南兰明显是有目的的(为了苗家的藏宝图),苗人凤、南兰也知道这个秘密。最不可思议的是胡一刀没有军刀和藏宝图,通过“暗中查访”,居然也找到了宝藏。如此军刀和地图不是无用吗?此外,闯王宝藏埋在长白山也是毫无道理,李自成起兵后最北也就到达山海关,此后向南溃败,怎么可能安全押运一批巨大的宝藏去满清的老巢呢?
《倚天屠龙记》第8回中俞莲舟声称有“少林、昆仑、峨嵋、崆峒、武当五派,神拳、五凤刀等九门,海沙、巨鲸等七帮,一共二十一个门派帮会……和天鹰教有了误会,不幸互有死伤,十年中武林扰攘不安……”固然,这22个武林团体找寻谢逊等三人下落的目的不同,或为海上搜救工作,或为复仇,但为宝藏者也在所不少,看张无忌成人后何太冲、朱九龄、金花婆婆扣押他的目的性即十分清楚。
可以参见《笑傲江湖》第10回,风清扬在谈到魔教十长老被暗算丧命于华山时说:“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
关于《葵花宝典》的争夺,书中有一个不明显的漏洞:当时岳肃、蔡子峰两人偷录《葵花宝典》之后不久,魔教即大举进攻把宝典残本(即后来东方不败修炼所本)夺去。依照这一说法,当时恐怕林远图也刚还俗,而红叶禅师尚未去世,原本尚未毁去。既然如此,魔教为何不大举进攻莆田少林寺直接夺取原本,而要与实力更强得多的五岳剑派为敌,夺一个残缺不全的抄本?即使红叶禅师此前恰巧已在去世前毁了宝典,那又为何不在林远图练成辟邪剑法前去把剑谱抢来?
严格来说,葵花宝典的武功并没有被彻底灭绝,因为《笑傲江湖》一书的最后,会用“辟邪剑法”的最后一人林平之仍然活着,只是被关在西湖湖底的黑牢内。虽然林平之武功全失,双目失明,不可能像任我行那样在牢内的铁板上刻下“辟邪剑法”的武功,但如果有人将他救出,则该剑法还是能流传于世。如果是这样,那么岳灵珊临死的最后一念之仁,会给武林带来浩劫。如有好事者写《笑傲江湖》的续篇,这也可作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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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品$
发表于 2012-8-12 21:24:04
金庸小说构筑了一个庞大的体系,其人物和情节数量都十分惊人。但从故事形态学的角度来分析,它们与所有神奇故事一样,在功能项或母题上存在着很大程度的重复。其中反复出现的母题就是寻宝(而寻宝的关键秘密通常是一张藏宝图),这一目的时常赋予主角一个使命,全书的情节和人物性格则围绕对宝物的争夺而展开。作为故事结构的“宝物定律”一般包含以下三个命题:
1)寻获宝物(财物、武功秘笈等)涉及到一个关键秘密(藏宝地图、秘诀、刀剑、关键人物等);
2)宝物总是给它的主人带来厄运:极力想成为它主人的,最终往往变成它的奴隶;
3)主人公总是无意中寻获宝物,但只有对宝物不在意,他才能得到和保有它。
用这样的结构分析,发现金庸的武侠故事从大结构上来说,基本类似,其中只有《天龙八部》、《神雕侠侣》、《越女剑》除外,其余概莫能外地有一个夺宝的主线或副主线。其基本状况可大致概括如下:
秘密
在大多数的夺宝故事中,获得宝藏的先决条件都是一个关键性秘密的存在。第一类以抢夺财宝为主的故事中,这一结构性特点更为明显;这些财宝,不论其来源为何,都有一个相同的要素:即财物的存在和大概地点都不是秘密,但具体方位必须依赖藏宝图或其他秘密信息才能破解。因此这一秘密信息就成为争夺的焦点,明争暗抢,无所不用其极,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的塑造都依赖于这一过程的推动。
除《碧血剑》以外,所有对财宝的争夺都在宝藏的秘密被正式查实发现之前,但争夺的过程则是所有故事中必然出现的——宝物的珍贵性本身也体现在破解信息的神秘性和争夺的激烈程度上。藏宝信息的秘密也反映在一个典型情节之中:即人们常常得到了秘密也不知道这就是发现宝藏的关键所在(或不自知、或无法破解);而秘密通常是分开收藏的,主人公必须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完全收集这些信息才能开启宝藏。
这类情节不胜枚举,也向来是通俗文学一个百试不爽的吸引读者的要诀。例如《雪山飞狐》第五节,平阿四说:
百年来辗转争夺,终于军刀由天龙门田氏掌管,藏宝之图却由苗家家传。只是苗田两家不知其中有这样一个大秘密,是以没去发掘宝藏。这秘密由胡家世代相传,可是姓胡的没军刀地图,自也无法找到宝藏。
在这里,苗田两家根本不自知把握着破解宝藏的关键信息——他们既不知军刀、地图的来历,也不知道和宝藏有关;且秘密分开收藏,三家相互牵制,必须合在一起才能开启宝藏。
在《连城诀》中,这一要素又换了一个面孔出现了:连城剑派三弟子都知道秘密在《唐诗选辑》里面,可是没有连城诀却一无所用。同样,只有连城诀,“却不知每一个数字,应当用在哪一首诗中”(第12章),也没有用处。此后丁典无意中得到连城诀,但屡遭追杀迫害之后,他才从凌霜华那里知道剑诀与宝藏有关;狄云、戚芳把连城剑谱拿去夹鞋样,却从来不知道这是一个宝藏的关键所在。
《白马啸西风》的情节相对简单,虽然故事最后揭露高昌迷宫没有宝藏,可其本质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夺宝故事。这个故事中李文秀带着宝藏地图多年,但一直不知道手帕这就是使她父母丧命的藏宝图,直到鲜血无意将地图显示出来——这也是个经典情节:即纸张/丝棉物品的秘密往往需要液体的帮助才能解开。《射雕英雄传》中武穆遗书的秘密在一幅画上,也是因沾了水而显示出秘密来的。
《鹿鼎记》在这方面更发展到极点:藏宝图被剪成几千张碎片,散在八本《四十二章经》中,韦小宝必须将之拼成地图,才能得知藏宝所在。在《鹿鼎记》中,韦小宝起初也根本不知为何要争夺,《四十二章经》的用处甚至连藏书的八旗旗主都一无所知,甚至康熙也只知道书是关键,却不知道秘密的根本在其中的地图——直到后来顺治告诉他。韦小宝一直到夺得其中五部书后,才从陶红英那里知道其中宝藏的秘密(第15回)。全书主线就是对这八本书的争夺:尽管这类故事金庸之前已经讲了很多遍,但每次换一种说法,读者便又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以上要素也基本适用于第二类广义上的夺宝故事。如《笑傲江湖》中,林家对辟邪剑法的秘密长期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来争夺;《倚天屠龙记》中,谢逊抱着屠龙刀数十年,仍不知秘密何在,或如何破解以达到武林至尊。
宝物的诅咒
关于宝物的一个悖论在于:虽然总是传说它会扮演一个“神奇相助者”的角色(使人获得财富、地位、权势、最强武功等等),但实际上它总是给其主人带来厄运。这一情节在金庸武侠中同样俯拾即是,其最早的思想渊源可追溯到西方古典神话,如尼伯龙根的指环,是西方通俗文学中一个不断重复的母题,《魔戒》同样强调这一点:宝物驱使人变质、疯狂、非人化,处处给人带来厄运。
作为一个典型的夺宝故事,《连城诀》的基调极为灰暗,人物关系犹如活地狱:为了宝藏,徒弟(戚长发等)联合杀师,又互相猜忌残杀(万震山“杀”戚长发、戚长发杀言达平);父亲可以杀女儿(凌霜华被父亲活埋)、囚禁拷打女儿的爱人(丁典);父亲仅仅为了掩藏行迹,置女儿于虎穴而不顾(戚长发不救戚芳);师徒毫无信任(万家师徒以及戚长发之对狄云),甚至万家父子之间也不是很能互信。《飞狐外传》中毒手药王的师弟/徒弟等四人,也同样激烈争夺其遗留下来的宝典《药王神篇》,虽然程灵素秉性正直,但她最终也还是因此而死。
《雪山飞狐》也写到了田苗二家暗中的争夺残杀:田安豹等死在宝藏里;田归农引诱南兰只为了藏宝图……只有胡一刀爱美人不爱宝藏,为故事多少减轻一点阴冷色彩。《鹿鼎记》的基调则相对富有喜剧色彩,韦小宝在太后、神龙教、康熙、九难、陈近南等都要争夺此书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一一交代过去,不过《四十二章经》的主人仍常有杀身之祸。
在“射雕三部曲”故事中,尹克西和潇湘子两个人合作偷盗了少林寺的《九阳真经》,结果此后却是互相争斗,纠缠不休,终于同归于尽,他们虽然夺得了宝藏秘笈,但这样的生活直是了无生趣:
何足道道:“那尹克西说,他一生作恶多端,临死之时,懊悔却也已迟了。他说他和潇湘子从少林寺中盗了一部经书出来,两人互相防范,谁也不放心让对方先看,深怕对方学强了武功,便下手将自己除去,独霸这部经书。两人同桌而食,同床而睡,当真是寸步不离,但吃饭时生怕对方下毒,睡觉时担心对方暗算,提心吊胆,魂梦不安;又怕少林寺的和尚追索,于是远远逃向西域。……”郭襄听了这番话,想象那二人一路上心惊肉跳,死挨苦缠的情景,不由得恻然生悯,叹道:“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啊!”(《倚天屠龙记》第1回)
郭襄只觉“为了一部经书,也不值得如此”,可是人之贪欲永无止境,大部分人的想法却和她不同。戚长发等师兄弟三人也是为了“连城剑谱”而联手合作杀师父,此后却相互斗争至死。在《侠客行》中,谢烟客总结性地阐述了这类现象的惨烈程度:
谢烟客……一伸足将吴道通的尸身踢出数丈,又道:“譬如此人罢,纵然得了令牌,要见我脸却也烦难,在将令牌交到我手中之前,自己便先成众矢之的。武林中哪一个不想杀之而后快?哪一个不想夺取令牌到手?以玄素庄石庄主夫妇之贤,尚且未能免俗,何况旁人?嘿嘿!嘿嘿!”最后这几句话,已然大有讥嘲之意。(《侠客行》第2回)
任何时候,宝藏的拥有者绝对是众矢之的;甚至不必是实际拥有者,只要是现有的唯一线索,他就成为聚焦中心。例如丁典,不过因为泄露了自己安葬梅念笙,即引来无穷麻烦;在《倚天屠龙记》中,竟然有22个门派帮会斗争十年以追寻谢逊等的下落,张翠山一家因为是知道谢逊和屠龙刀下落的唯一消息源而被逼得家破人亡,追杀迫害者直到张无忌天下无敌仍然不绝于途。武功天下第一的苗人凤人家不敢动脑筋杀他,但仍有田归农之流为宝藏地图而去引诱他妻子(《飞狐外传》第2回:“闯王所留下的无穷无尽的财宝,苗夫人是打开这宝库的钥匙”)。
在这些阴谋故事中,武功高强并不能保障一个人自身的安全,在江湖这个隐秘社会里,不安全感实在是无以复加。王重阳武功天下第一,但为怕《九阴真经》落入恶人手中,还要装死一次——更多的宝藏拥有者则是不得好死。以谢逊武功之高强,在他夺得屠龙刀之后,仍感极不安全,非得将王盘山岛上所有人灭口,再掳走张殷二人,才算放心:
谢逊道:“我取此刀而去,若在这岛上留下活口,不几日天下皆知这口屠龙刀是在我姓谢之手。这个来寻,那个来找,我姓谢的又非无敌于天下,怎能保得住没有闪失?”(《倚天屠龙记》第6回)
谢逊智勇双全,“兵刃、拳脚、内功、暗器、轻功、水功”无不精通,已经是世上第一流高手,他尚且担心,则情势之恶劣,也可以想见了。武功非但不能确保安全,有时高强的武功本身还成了不安全的原因。
在《侠客行》里,石破天在侠客岛参透绝顶神功之后,书中说:
龙岛主走到石破天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石室中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就算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让他得知你已解明石壁上的武功秘奥,否则你一生之中将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龙岛主又道:“常言道:慢藏诲盗。你身负绝世神功,若是有人得悉,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于你。你武功虽高,但忠厚老实,实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泄漏了。”
这里龙岛主说的是一种非常现实的可能性,实际案例在《射雕英雄传》中就有:西毒和东邪对《九阴真经》,一个强抢失败,一个巧取成功——这又是一条规律:即强抢者必然不如巧取者成功,《笑傲江湖》中左冷禅/岳不群的对比同样如此;《鹿鼎记》中韦小宝更是个典型的诡计巧取者。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它必然带来灾祸:东邪夺取成功后,门人又盗经背叛,爱妻因此逝世。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则是《笑傲江湖》中福州林家因“辟邪剑法”而招来灭门惨案。《葵花宝典》武功的主人几乎无不遭致惨烈报应:华山派因此分裂,同门残杀数十年、盗阅者被魔教所杀;林远图在孙辈一代终遭灭门;练成武功的东方不败成了个人妖;岳不群、左冷禅、林平之三人虽一时如愿以偿,但最终都走向了自我毁灭。令狐冲不过伪称自己身上有辟邪剑谱,便引得游迅等七人自相残杀(第38回)。
宝物招致灾难的看法,金庸在各部小说中都不断重复强调。《笑傲江湖》第30回,少林派主持方证在谈到“葵花宝典”的故事时说:“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红叶禅师也说它“实非武林之福”。实际上金庸故事里的这些宝藏,几乎都是“不祥之物”,尤其如果是像福州林家一样“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
在《射雕英雄传》第16回,周伯通谈到《九阴真经》的由来:
周伯通道:“……那一年不知怎样,此书忽在世间出现,天下学武之人自然个个都想得到,大家你抢我夺,一塌里胡涂。我师哥说,为了争夺这部经文而丧命的英雄好汉,前前后后已有一百多人。凡是到了手的,都想依着经中所载修习武功,但练不到一年半载,总是给人发觉,追踪而来劫夺。抢来抢去,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得了书的千方百计躲避,但追夺的人有这么许许多多,总是放不过他。那阴谋诡计,硬抢软骗的花招,也不知为这部经书使了多少。”郭靖道:“这样说来,这部经书倒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了。陈玄风如不得经书,那么与梅超风在乡间隐姓埋名,快快乐乐的过一世,黄岛主也未必能找到他。梅超风若是不得经书,也不致弄到今日的地步。”
郭靖在这里说《九阴真经》是“天下第一害人的东西”,可是自己最后不但学了其中功夫,还放在倚天剑里流传后世,致使屠龙刀、倚天剑又成为新的“害人的东西”:
谢逊道:“此刀出世以来,不知转过了多少主人,也不知曾给它的主人惹下了多少杀身之祸。今日我取此刀而去,焉知日后没有强于我的高手,将我杀了,又取得此刀?”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均觉他这几句话颇含深意。张翠山更想起三师哥俞岱岩只因与此刀有了干连,至今存亡未卜,而自己不过一见宝刀,性命便操于旁人之手。(《倚天屠龙记》第6回)
因此,《飞狐外传》中红花会在“天下掌门人大会”上争夺一个玉龙杯,乃是极不明智的有勇无谋之举。朝廷设下玉龙杯、金凤杯、银鲤杯各八只,其性质和其他一切“害人的东西”一样,是给争夺的当事人带来灾祸。红花会似乎夺得一杯大扫朝廷的颜面,结果却给自己伏下“心腹大患”,树下很多强敌,因此虽然在战术上成功,战略上却一败涂地,后患无穷。
古龙《武林外史》中,则将这种夺宝的荒谬性推到极致:柴玉关仅仅人为捏造了一个宝藏传说,就使武林中二百多名高手为争夺此而结成二十六个集团,展开连续十九天的恶战,最后幸存的六人在筋疲力尽之后却发现传说的藏宝处写着:“各位上当了。”而柴得到死者因信任而转交给他的财富、武功,几乎独霸天下。这个故事再辛辣不过地指出了这些争夺的可悲可笑:当事人拼命不惜以阴谋对付任何一个潜在的争夺者,却不知自己被操纵在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而且被恶意地利用了。仅仅一个宝藏的传言,就足以带来血雨腥风。
不想得到是得到的先决条件
通过对宝物秘密的破解和争夺,通俗文学在这个过程中吊足了读者的胃口,最终它毫无疑问必须落入主角的手中。现在涉及到关键性的第三点推断:即主角不想得到宝物的性格特质,是他得到宝物的先决条件。就像《聊斋》等几乎所有神奇故事中一样,孜孜以求谋求获取宝物的人必定遭到自己贪婪的惩罚,而不作这类令人厌恶的寻求的诚朴者才能获得奖励。
心术不正者即使获得宝物,必然遭到诅咒。如梅超风夫妇虽然盗取了《九阴真经》,却因此遭到追杀,梅超风因误练而致瘫痪;周芷若获取秘密后同样不能正确地练习《九阴真经》。而摆脱这种诅咒者必然对宝物毫不动心:胡一刀说十个宝藏也比不上一个胡夫人,胡斐虽知道秘密,却没想要发掘;狄云任人疯狂抢夺宝藏,自己萧然西去;高昌迷宫即使有宝藏,李文秀也是决不希罕的;周伯通和郭靖都不想练《九阴真经》的功夫;张无忌完全无意中得到《九阳真经》后又埋在昆仑山;石破天是《侠客行》重要人物中几乎唯一一个对玄铁令和侠客岛武功都毫无兴趣的;连韦小宝这样爱财的,也觉得钱已经够多了,顾念康熙的友谊,就不去发掘龙脉了;袁承志算是唯一发掘财宝的,可是全用作了闯王军饷。
由于宝物潜在的力量,主角的以上态度常使书中的其他人物困惑不解。如《连城诀》中戚长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狄云会不要宝藏;《倚天屠龙记》中海东青德成临死仍抱着屠龙刀不肯放手,对俞岱岩超然的态度报以极大的怀疑;令狐冲对辟邪剑法无所欲求的态度实际上只有师母从始至终相信他。这种态度虽似超然,但根据宝物的诅咒原理,金庸实际上已经不断地暗示人们:你可以获得宝物,但不得有占有它的欲念,否则将惹祸上身。
对宝物的解决方案,常常是个比寻获它更为棘手的难题。鉴于它带来的灾难,最极端的办法就是将之彻底毁灭。但即使象王重阳这样见识高超的人物,几次想毁掉《九阴真经》都下不了手;创设辟邪剑法的林远图,虽然遗训说“凡我子孙,不得看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但他明知这一宝物将带来灾难,却还是没有爽快地毁掉,结果三代之后就遭到灭门;文才武功均属一流的谢逊同样无法勘破,虽明知屠龙刀给主人惹下极多的杀身之祸,在去往北极的航行途中,他也曾一度想把屠龙刀扔了(但主要是因为想不出,而不是为了摆脱这个祸害),但仍是下不了手。张无忌不修复倚天剑,其实不能算是毁掉,因为里面的东西(《九阴真经》)已经取出,倚天剑只是一个载体罢了。狄云后来也把血刀经烧成灰,但实际上他的武功,更重要的是“神照经”,而非血刀经。较例外的是《笑傲江湖》里的《葵花宝典》,原本被莆田少林寺的红叶禅师用火烧掉,后来残本又最终被任我行一怒毁掉。
对宝物的这一态度,在西方神奇故事中也极常见,如《魔戒》三部曲中,魔戒总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其主人难以下决心毁灭它。电影《魔鬼终结者》也有这一元素的影子:为了避免超级电脑芯片难以控制的威力可能出现的灾难,主人公被迫将携带这一芯片的机器人毁灭。
注释:
在这里,平阿四的叙述是有漏洞的(或说金庸写作上的漏洞):他声称胡家知道秘密,苗家掌握地图,田家拥有军刀,而苗田二家不知道秘密,似乎三家是互相牵制的。但实际上从前后文的其他叙述中来看,苗田二家也知道秘密,否则田归农之父田安豹和苗人凤之父不会互相斗死在藏宝处;而田归农诱拐南兰明显是有目的的(为了苗家的藏宝图),苗人凤、南兰也知道这个秘密。最不可思议的是胡一刀没有军刀和藏宝图,通过“暗中查访”,居然也找到了宝藏。如此军刀和地图不是无用吗?此外,闯王宝藏埋在长白山也是毫无道理,李自成起兵后最北也就到达山海关,此后向南溃败,怎么可能安全押运一批巨大的宝藏去满清的老巢呢?
《倚天屠龙记》第8回中俞莲舟声称有“少林、昆仑、峨嵋、崆峒、武当五派,神拳、五凤刀等九门,海沙、巨鲸等七帮,一共二十一个门派帮会……和天鹰教有了误会,不幸互有死伤,十年中武林扰攘不安……”固然,这22个武林团体找寻谢逊等三人下落的目的不同,或为海上搜救工作,或为复仇,但为宝藏者也在所不少,看张无忌成人后何太冲、朱九龄、金花婆婆扣押他的目的性即十分清楚。
可以参见《笑傲江湖》第10回,风清扬在谈到魔教十长老被暗算丧命于华山时说:“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
关于《葵花宝典》的争夺,书中有一个不明显的漏洞:当时岳肃、蔡子峰两人偷录《葵花宝典》之后不久,魔教即大举进攻把宝典残本(即后来东方不败修炼所本)夺去。依照这一说法,当时恐怕林远图也刚还俗,而红叶禅师尚未去世,原本尚未毁去。既然如此,魔教为何不大举进攻莆田少林寺直接夺取原本,而要与实力更强得多的五岳剑派为敌,夺一个残缺不全的抄本?即使红叶禅师此前恰巧已在去世前毁了宝典,那又为何不在林远图练成辟邪剑法前去把剑谱抢来?
严格来说,葵花宝典的武功并没有被彻底灭绝,因为《笑傲江湖》一书的最后,会用“辟邪剑法”的最后一人林平之仍然活着,只是被关在西湖湖底的黑牢内。虽然林平之武功全失,双目失明,不可能像任我行那样在牢内的铁板上刻下“辟邪剑法”的武功,但如果有人将他救出,则该剑法还是能流传于世。如果是这样,那么岳灵珊临死的最后一念之仁,会给武林带来浩劫。如有好事者写《笑傲江湖》的续篇,这也可作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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